君玉函提起酒杯,淡然道,“事情进行的如何。”
苗凤儿淡淡地点点头,“还算顺利。”
无意识般又将手中酒杯放下了,君玉函竟然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开口了。以前作小伏低的都不会是他,不管他做了什么,苗凤儿都能体谅,最终反而还回来哄他,可是这次不同了,足足半年,她都不肯回这地宫来,若非上次为了她师姐之事,恐怕也是不会回来的。是以迟钝如他,也意识到她这一回,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不会再主动低头认错,回到他身边来。那么只有他主动了,但是惯了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眼神有些不安的盯着苗凤儿,君玉函不知道她心内流转的复杂心思,只是这个女人,对于他而言,有不同于他人的特殊意义。她喜欢穿一身雪白的衣裳,喜欢随意的装束,喜欢在欢爱以后沐浴,性情说不上体贴温柔,气质总与这地宫众人不同,身上会微微带着一种阳光的温暖气息。此刻她低头端着手中的酒杯,沉吟不语,君玉函痴迷地望着她,从这里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女子从脖领往上的一段颈项,纤细又洁白,修长而弧度优美,如上好的脂玉。他的目光移到女子的脖子以下,想象裹在衣服里的肩膀、胸口、腰上的蝴蝶印记…
想着想着不由痴了,竟然真的酥软在那里。谁说她并不温柔,从认识以来,自己的每一个行动、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表情她都会留心;当自己身子不舒服时,她会比自己还先发现;他生了病,她不像其他人那样诚惶诚恐地侍奉,反而会怪他自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火起来还会劈头盖脸骂他一顿;他练功总是忘了时间,每一天、每一餐她都用尽心思让自己多吃一点东西…他如此冷漠的人,她却执着的保护着他,以她自己的方式,让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伤自己分毫…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一般关心他,甚至是保护他。
“宫主——”苗凤儿诧异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好象神思不属的样子。只要不谈感情,她觉得说什么都无所谓。
君玉函突然展颜一笑,颇有些讨好的意思在内,苗凤儿不经常看到他笑,别人更从来见不到他笑,这一笑之间,把苗凤儿弄的愣住了。君玉函高雅清俊,举动自然和谐、风韵天成,被藏青色的长袍衬着,更显得风姿卓绝。不知道是否是孕育过孩子的原因,他的容貌总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想到不幸夭折的孩子,苗凤儿眼内寒光闪过,转瞬移开了目光。这一刻,无非爱恨,不过是很遗憾。
如果是卫可风,不知道会如何选择。
“凤,今天难得相聚一回,为什么要叫的这么生疏,像以前一样唤我函便行了。”君玉函出奇的和颜悦色,手也顺势抚上了她的,还将她的手贴在胸口细细摩挲着。“天气已经转凉,地宫内寒冷,怎么不多加件衣裳。”
苗凤儿从未见他这样语气说话,以往不是命令便是强硬的强迫,何曾有这样关怀的话语,在这种情景下倒显得极为诡异,不着痕迹地撤回自己的手,苗凤儿笑的牵强,“宫主严重了,虽然宫主仁厚,宽待下属,可是怎能不知尊卑上下。再者,苗凤儿任务尚未完成,怎么能多留呢,只等宫主吩咐完了,就要上路了,何必再多添衣裳。”
胸口凉了一凉,君玉函脸色也变了变,语气不自觉冷了下来,“怎么那宫中有俊俏少年等着苗堂主么?还是我这里有什么猛兽不成,你躲的如此厉害。”
听出他口气不善,苗凤儿也没有多少惊慌,这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态度语气吧,这样才能不叫她鸡皮疙瘩都起来,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也不多解释,“宫主真是言重了,宫里都是侍君,苗凤儿当然牢记任务,怎么能去招惹什么俊俏少年。”
君玉函脸色稍缓,“那我如何听说,你为了一个侍卫闹的不可开交之事。”
苗凤儿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哪个部分,还真是不好回答,是知道了她跟木塔偷情,还是知道她为了木塔不惜大闹皇宫的事情,或者是她将木塔带出了宫…
呸呸,什么偷情,她是光明正大的找个抱枕。“宫主多虑,苗凤儿如何不知道轻重,那侍卫木塔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受人欺凌,苗凤儿不过施以援手罢了。”
救命恩人?君玉函疑惑未解,又凭添了几分妒忌,这种亲密的关系,如果是真的,那木塔也必然不能活着。
苗凤儿并不隐瞒,将从前如何遇上木塔被他搭救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只说如何被山贼掳走,又如何被他放了,只不提逼婚的事情。木塔或许以为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可是这几日她一直苦思冥想,方才将她曾经跟人家拜堂成亲的事情回忆了起来。
可是君玉函却完全冷了下来,声音和脸色一下子都下降了好几度,“如此说来,那贼人倒算救了你了。保不齐是因为相中你了,才救了你吧。”
声音中含着浓浓的醋意,连苗凤儿都听的出来的酸味。苗凤儿心下不安,为了保护他们,更加不能让这人知道她跟他们的关系。
“宫主真会说笑,苗凤儿还是有自知的,那时候灰头土脸只顾得逃命,如何想得起这些风月之事。”
君玉函再也抑制不住妒意,冷冷笑了一下。就算你跟他不是有情意,就凭他曾经救你一命,你如何能将他忘掉。当下妒火将原本曲意求和的心思冲的干净,一把抓住苗凤儿的手腕,“苗堂主,本宫现在累了,扶本宫回去休息。”
手下用了两成力,苗凤儿便已经挣脱不开,这个变态,不知道武功到底已经修炼到哪一层了。苗凤儿脸上堆满顺从的笑容,自去扶他。
似乎很随意搭在她腰间的手,骨节突出,他似乎瘦了许多,苗凤儿叹了口气,两个人现在,情人不是情人,朋友不是朋友,连单纯的上下级关系都无法维持,怎么办才好…
君玉函也是一脸迷茫,自己一时冲动,把苗凤儿这样拉回自己身边,是因为太想念她?终于还是抗不住了吗?看到她温柔地对云一水笑,看到她一如既往的生活,轻松自如的应付一切。仿佛突然意识到,没有自己,她可以活的更好。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紧,原来,还是不行的。这个女人,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君玉函的苗凤儿。
装作自然地把手环在她的腰上,靠着她充满花香的身体,君玉函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酥麻,又是好长日子了,好长日子没亲近她了,这么久以来,受折磨的只有他自己,她倒活的快活的很,他一不看住她,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等着爬上她的床了,不是顾及到她是自己这个地宫之主的情人的身份,只怕那几年也不安生。
不过,她的滋味,倒真的是只有他能够品尝到,君于函清明的大脑一下子懵懂起来,只觉得那人身上熟悉的香味仿佛是世上最强烈的催情的药物,只是这样靠近着,君玉函只觉得小腹升起的火一片一片地燃烧起来,腿也不由得开始打起了哆嗦,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眼前路。
苗凤儿认真地扶着他,刻意保持着距离。此时见他有异状,便要停下来。
“不许停,快走。”深深喘息着,君玉函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回到屋里面,君玉函一反手便关上了门,将所有的一切阻隔在门外。迫不及待地将苗凤儿搂在怀里。苗凤儿心中知道不该这样继续下去,给他不好的联想,可是还是习惯了服从他。
抱着心爱的人在怀里,君玉函一遍一遍描摩她的脸。吻过眼睛,吻过脸颊,吻上他渴望已久的唇。他不可抑制地用舌头撬开她紧紧闭着的嘴,一点一点地掠夺。好甜,好想把怀里的人全部吃掉。君玉函抱得越来越紧,吻得越来越深,已经完全忘记了要与她和好的初衷。
太慢了,要先求得她的谅解,再碰她的话,实在太慢了…他如何能等得…
越抱越紧,越吻越深。直想把女子狠狠地挤进自己的身体里去,那样的话,自己就不会天天思念,天天见不着。
半闭着眼睛,仿佛感受到他内心的激动,强行压抑着要到口边的叹息,苗凤儿没有劲头去拒绝他,也许,师姐说的没错,他并非全然无情的,只是于她而言,太晚了——
君玉函双手抓住苗凤儿的衣襟一扯,诱惑他视觉感官的身体便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女子的身体在房间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泛着淡淡柔和的光。
房内两人却没有察觉到这间屋子里面还有别人。若兰颤抖着躲在床下,恐惧地全身抽搐,如果被宫主知道他还在房间里面没有出去,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他只是地宫做清洁的侍从,今天宫主在外宴请客人,他才进入房中打扫,可是没多久就听见动静,他一时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躲入床下。如果让宫主知道他在这里,一定饶不过他的。如果怀疑他盗取机密什么的,他就肯定要死。
他一直不敢动摊,直至听见激烈的动静,好奇心一时战胜了恐惧。他悄悄掀开一角,向外窥视,彻底呆了。
呻吟和喘息在屋子里回荡,与肉体激烈的撞击和暧昧的磨擦声掺杂在一起,交织成一片令人脸红的欢淫声,从他的角度看去,正看见宫主将一个女子压在地上狂乱地动作着。女子散乱的青丝绝望地扑散开,在地上晕染出一片阴影。正是平日里最温和的苗堂主没有错。原来大家都说苗堂主是宫主的情人没有错…
一直在宫内长大的若兰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淫乐,呆呆睁了一双杏眼望着。
他听见宫主低低地在苗堂主的耳边道:“凤,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们还会有的…”他深怕女子不相信一般不断重复着。
从若兰的角度看去,却看到女子露出悲悯的神色来,真真切切的怜悯,却无一分的爱意。若兰心中竟然也凉了下来,莫名感到不安,似乎感觉,有什么大事情就要发生了…
夜深了,君玉函已经歇下了,只无论如何不许女子走,定要她陪着一起入眠。苗凤儿低低叹息了一声,无奈却无甚睡意。此刻房内的香气越加浓郁,只叫人昏昏欲睡。苗凤儿躺在床上刚开始只是闭目养神而已,不一会却真的睡着了。君玉函等身边女子的呼吸渐渐平缓了,顺手将她的被角拢好,起身下了床。
掀开床下的帘子,冷冷道:“还不醒醒,真的不想要你的小命了么?”
床下侍子突然惊醒,刚刚只觉得房内香气馥郁,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会子就忘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睡了过去。
此刻见宫主面色冷冷的,当即明白该是自己离开的最好时候,赶紧从床下爬出来,连看都不敢再看床上已经睡着了的苗凤儿一眼,给君玉函磕了个头,乖觉地退了出去。
房内的香气此刻更加馥郁,君玉函顺势坐在床边,看着已然陷入梦乡的苗凤儿,痴痴笑了起来。
她安安稳稳的睡在身边,君玉函不由又钻进被中,轻轻揽住她,竟觉是从未有过的安心。拉上被子,听着女子在枕边温温浅浅的均匀呼吸声,鼻尖萦绕着属于她的淡淡花香,精神不由慢慢的放松下来。
手自然轻轻抚上了她的脸,眷恋地再三摩挲着。凤…君玉函明知她此刻人事不知,扔伸手抬高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拉过来,一个炙热湿润的吻便印了上去,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香软的舌头,不放过口内任何一处。
苗凤儿只觉得仿佛坠入了深层的迷梦中,隐约觉得身边有人,眼皮却千斤重,怎样都无法睁开。只能闻见房中燃着的那奇异莫名的檀香味道,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怎样也无法醒来。所以她此刻依旧双目紧闭,什么也做不了,在他怀中沉然安睡,身子软的没有半点力气,靠在君玉函身上任由他摆弄着。
“醒着的时候,怎么就那么不乖呢——”君玉函一边喃喃自语,想的恨起来一口咬了下去。
觉得唇上有鲜明的痛感,苗凤儿皱了皱眉头,稍微挣扎了一下。
君玉函微微一笑,伸出舌头将她唇上的血珠舔了去,“叫你不听我的话!”也不管把人弄的不得安生,他继续自说自话,手还是一刻不停,趁她昏迷着,放心的把她摸了个遍,优美的腰线、胯骨,里里外外前前后后。
苗凤儿梦中只觉得身上有一团火在燃烧,却闪躲不得,只能够无力地抗拒着。
听在君玉函耳中,便是几声销魂难耐的呻吟,他低头看她,那头乌发已被汗水渐渐打湿,粘在颊边,胸膛上,衬着白皙粉红的肤色分外的妖娆。
一切妖娆到极至,让他几乎为之癫狂。半晌,他终究还是低声叹息,“你这个混蛋,快把我折磨死了,只怕我这条命,早晚要送在你手里。”
君玉函此刻下身已经一片湿腻,勃然欲发。可偏偏那人毫无知觉,如果真的在此时做什么似乎真的罔顾了自己到底是个男子,虽然他一向不太在乎,可是此时却不愿意,自尊莫名其妙冒了出来,不愿意显得这么没有廉耻。
那么,只好这样了…君玉函淡淡一笑,握着女子软垂在一边纤细的手,将那柔软无力的手附在了他忍得有些疼痛的分身上轻轻抽动。虽然这滋味不如在她体内那样的销魂,可是被她那柔腻修长的手抚摸着,倒也很快的就释放了出去。
君玉函其实这些天也着实不得安逸,此时终于心安,便心定的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 29 章
“风流…”
“风流啊风流,真是罪过…有…谁是…真心…”月夜下的御花园湖边有人带着几许醉意喃喃的念着,在若隐若现的波光粼粼中,湖边的柳树上正歪歪斜斜地靠着一个白衣女子,说是靠,几乎可以说是挂在柳树上,她昏昏沉沉,只管将手指上摇摇欲坠地挂着一个银制小酒壶丢了开去,一下子坠入湖中,荡起无数涟漪。
女子美好的容貌在月夜下熠熠发光,她侧耳倾听着酒湖翻入湖中的声音,微微笑了起来,不久却好似被自己的情绪浸染,低声咳嗽起来。
她笑了又笑,终至无法自抑,也不知到底在笑些什么。她突然恨恨盯着湖面,起身离开了柳树,身体因失去了柳树的依靠,踉跄了几步。
一双手却突然伸出,扶住了她。少年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苗凤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借着搀扶站移了身形,苗凤儿将疑惑的眼神落在了身着紫色纱衣的少年身上,却怎样都看不清楚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似乎是仍然沉醉于浓浓酒意,苗凤儿眼前出现的少年竟分辨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抬起已然朦胧的眼睛,四周的亮光也似乎一下子花白起来,雾状的光环在四周流转,刺得眼前溢出一层水雾。
司徒悠然发现她已然喝醉,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不禁咬牙切齿起来。真是要死,她从回宫以后就是这副不管不顾的死样子,简直是放浪形骸。陛下还在怪罪于她,她回来了也不接见,把她丢在一边。她却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将他带回来之后,就不再理会他了。只每天一心喝酒唱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要不是…母亲要他接近她,他才不会管她死活!
司徒悠然气的要死,只觉得胸膛中一团火在燃烧,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她到底为何如此,为情所困?必然不会!他在心中断然否决了这个想法,她这张脸祸水的很,一笑起来把人迷的神魂颠倒,怎么会有不爱她的人?
大概在司徒悠然心里面,苗凤儿还是很有魅力的吧,尤其在他看到如卫可风一般的出众之人也被她勾搭上了的时候,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才是。说她举止轻浮吧,她还就浪荡起来了,全然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在这深宫大内之中,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或者是她把什么侍子给强了,闹到陛下那里,她的人头不保,最近陛下火气大的很,连他都不敢在陛下跟前晃,要是被陛下知道苗凤儿这般放浪形骸,还不知道要如何震怒。
这边司徒悠然正踌躇着,伸手想拉起她来,却又觉得自己身份高贵得紧,万一被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平白的——
“哼!”
一声冷哼倏地在空中响起,长发及腰的白衣男子鬼魅般的出现在司徒悠然背后——
听见人声,司徒悠然惊诧万分,还没等他回过头来,已经被一个利落的手刀劈晕在湖边。男子冷冷望了他一眼,向苗凤儿伸出手去——
男子将神智不清的苗凤儿温柔地抱在怀里,一个纵身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昏黄的灯光下,白衣男子坐在床头,轻轻帮陷入昏迷中苗凤儿守侯着。
“…是你吗…是你吗…”苗凤儿突然喃喃地说起了梦话,“你终于来了…带我走…带我走…我再也不要一个人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哀伤,在这寂静的夜晚带着无尽的凄凉之意。
白衣男子身体颤动了一下,犹豫地伸出手,帮她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落的泪珠。
苗凤儿恍惚中,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抚触她的脸,柔地像是抚触易碎的珍宝,是姐姐吗,是一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姐姐是不是,她就知道,姐姐是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死掉的…
多少年来,都是这样相依为命的生活着,姐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男人而自杀呢?不,她不相信。
姐姐,别再丢下她…她好寂寞,好难过,为什么都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呢…他们都…
白衣男子不敢置信般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着,小凤儿…你——到底是梦到了谁…谁在你心中占了这么重要的地位…是为了那个地宫之主,还是为了那个名门公子,他们,到底哪个才是让你牵挂这么深的男人…
苗凤儿忽然睁开双眼,仍然有些醉意,却还是发现了这个怀抱并不属于姐姐。
一望之下,惊讶之情不可遮掩,脱口叫出:“师傅!”
原音叹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突然恍然觉得不对,便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眼前这个男人,一身白衣坐在床头,白皙的肌肤,优雅的轮廓,修长的剑眉,挺而微翘的鼻子,淡薄的嘴唇。即使是坐着,周身也散发出儒雅的气质。就连刚刚轻轻落在她脸上的手,也是骨肉均匀,指甲圆润光泽,指尖漾出淡粉色的光泽。
看过那么多的美人,能美成这样且儒雅入骨,气质出众的似乎只有此人。
苗凤儿经此一吓,倒真的清醒了。低声笑了一下,“师傅你还真是神出鬼没的!”
原音抬手便给她的头一下子,“又没大没小!”声音却比刚才还温柔许多,连下手都不算很重。
苗凤儿却大声哎了一下,抬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突然咧了嘴,“既然师傅这么说,那凤儿恭敬不如从命啦。”
她从床上起身,老老实实跪好。恭敬行了个大礼,“老神医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原音失笑,将她一把拉地坐了下来,眼睛却因为她的一个“老”字黯淡了一下,是啊,他怎么不老,他足足比她大了十二岁。他怎么不是老了?
明明知道是知道,可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落寞的很。跟她在一起的人,除了君玉函比她大了些,其他人也都跟她差不多年岁,她当然觉得自己老了。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仍是温雅地笑笑,“你这个胡闹的,怪不得惹了如此多的麻烦!”
苗凤儿嘴巴一扁,竟然如同一个小姑娘般撒娇起来,“当然啦,有师傅宠我呀,我当然还能胡闹下,可是师傅你又不常在我身边,难得回来一次还不早来看我!”
原音被她嗔怪的语气弄的心脏都窒了窒,只觉得她这副娇媚的神态却只由他看见了,心中又甜却又气苦,你只道怪我不来见你,我出去那么久,何曾见你来寻我,到底是心中记挂着年轻俊俏的少年郎,怎么会记得我这么个半老头子。
苗凤儿见他沉默,只得重新开了个话题,“怎么不见未来师娘?”
原音面色突然冷淡下来,却好似生气了一般:“你我难得见面,你竟只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苗凤儿望天,那让她说什么啊?半饷竟然窝进了原音怀里,恩,师傅身上的药香味道真好闻,“师傅,不要生气嘛,我以为你跟李姨已经和好了。”
原音怀中搂着软玉温香,哪里还说的出拒绝的话,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动个不停,连刚才心口的郁闷都不知道何时飞向了天外。你只道她是你未来师娘,你可知道我对你——
无奈何,君生我已老…
“其实李姨真的很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她在一起,可是她这些年的痴情我都看的到,她对你是真心的呀!”苗凤儿苦口婆心,师傅是这世界上对她最真心的人,不为利用她做什么,只一味教她医术和轻功,虽然他常年在外行医,这份恩情她却不会淡忘。
她不愿意见他孤身一人,直到老死。
原音仿佛一下子从云端上坠落下来,“我从来没把她这个人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也断然不会娶我当她的夫郎,她一个世家的当家之人,如何会娶一个望门妨回家做夫郎,更何况,我还是个——”
“呸呸呸,师傅又瞎说了,是不是又要说什么断掌的男人不吉利,克妻亡族这种话,胡说八道,谁要是敢说这些话来污蔑师傅,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原音的心暖了暖,一下子松懈下来,这些年受的委屈与愤懑,仿佛也在她的安慰下淡去了。这世界上,始终就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说——所以他才如此的难以自拔——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
苗凤儿眼睛中闪过一层寒意,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她的师傅,师傅是她一个人的师傅,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他也是对她最好的人,李姨出身世家大族,家中夫郎成群,她怎么可能让师傅不受那些男人的荼毒,师傅这么纯良,万一到了那样的家庭,要如何自处!
所以,他们真的是不合适,师傅好可怜,压抑心中对李姨的爱慕,拖了这许多年,心愿都达不成,她一定要帮他找个真正可心的爱人!(作者望天中,小凤,所谓的睁眼瞎说的就是你这种,你哪只眼睛看到你师傅喜欢人家了=0=||)
说医毒圣手原音纯良的,全天下大概就只有苗凤儿这只了…
第 30 章
苗凤儿折腾了这几天,其实已经非常非常累了,跟原音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再也无法掩饰疲惫,趴在原音怀里面昏昏欲睡。
原音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任由她睡着了。
她就睡在他的怀中。她不快乐,总是不开心,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应该是什么都有了,地位,钱财,美人,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她到底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在她心目中,到底什么东西才是最想要的。
说起来,她还真是有风流的资本。她的眼睛、嘴巴、鼻子、眉毛、额头,每个地方都那么精致好看,原音慢慢的从苗凤儿的额头往下凝视着;看到她的嘴时,他的心忽然一阵紧缩,心跳有些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嘴,然后又缓缓的伸出手指,用很轻的力气抚摸上苗凤儿的嘴唇,描绘着她美好的唇形,她的嘴唇嫣红轻柔,透过他的手指,隐约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他着迷似的反复摩挲着她的嘴唇,然后又把手指贴到自己的嘴巴上,仿佛要将她温柔的气息传达到自己身上来。
如果他晚生一些,如果他能够更早碰上她,他绝不会让君玉函那样伤她的心。她不一定真的想要孩子,但是她想要个亲人。所以才会那么伤心吧…
第二天,苗凤儿醒了之后,发现原音已经走了。
她叹了口气,再次为今日的无所事事而悲哀。自从她回来之后,闻人月根本就不肯见她,害她编的好多理由都派不上用场,真是可惜了了。
正无聊着,宣召却到了。
苗凤儿跟着老奴来到陛下的内殿,老奴对她恭敬地行了个礼,便看见那宫殿里的侍子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