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樱坐在病床边,泫泣泪下,声音哽咽。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看向病房内另外两个默不作声的男子,颤抖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居年安遥看邹樱一眼,心中又觉触动。肩膀上提,喉结微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沈一枫悲痛难忍,但到底还是说了实话:“晓白被他家顶楼那层的花盆砸到了头。”
“那怎么样呢?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伤到神经?会不会失去记忆?”邹樱问得很急迫,又有些语无伦次。她扬着一张因伤心而微红的脸,眼里的泪珠就要旋旋落下。
沈一枫叹了口气,转达了医生的原话。
邹樱一刻也没有停留,立即转过头去,拼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故作轻松地开始陪苏晓白说话。她说的大多是一些以前她们二人共度的美好时光,说到温馨甜蜜处,她自己却忍不住心中抽痛落下眼泪来。
过了一会儿,涂妈和涂泽伟从病房门口匆忙出现。涂妈轻脚快步冲过来,在苏晓白的另一侧病床边站定,心中无限伤痛。
涂妈从心里心疼苏晓白,眼看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竟伤心得泪流满面。可又因为不想吵到大家,涂妈硬撑着不发生一点儿声音。
过了老半天,涂妈才慢慢缓过来。她一脸哭腔,怜爱地看向苏晓白:“可怜的孩子啊。”
邹樱和涂妈悲悲怆怆说了几句话,然后开始轻言细语慢慢说话给苏晓白听。
涂泽伟看了看背对大家负手而立的居年安,又看看手脚横七竖八坐在椅子上的沈一枫,最后还是朝沈一枫开口问:“伤到晓白那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沈一枫却并没有管那两个肇事者的现状,只是双眼幽深直勾勾地朝邹樱看过来,然后声音空洞地问:“邹樱,这就是你说的——心爱之人的血?”
邹樱朝沈一枫看过来。她并不知道沈一枫错过了那架死亡航班,只以为他纯粹是想问自己关于他的劫难。
“对。”邹樱的脸上有许多泪痕,沾染花了那张姣好的面容。“我早就占卜过的,就在那天日月相见的时候,我说过你心爱之人的血会破解你的灾难。虽然不知道那灾难是什么,但你现在平安,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一枫终于颓唐地重重地靠向椅背上。他不知道是应该为自己死里逃生而窃喜,还是应该为生死未卜的苏晓白而担忧。
“我今天本要乘坐的航班遭遇了空难…是我对不起晓白,事情因我而起,早知道这样我就——”沈一枫喃喃地说着话,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大家听。
“不,沈一枫,你错了。”邹樱听到他说空难,立即觉得惊讶,“天意不可违,即使你没有买今天的机票,甚至——即使你没有认识晓白,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这是命运。”
命运。命运。
冥冥中似有一只手,操控着人类的生老病死与一切喜乐忧思。
居年安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看向这个像开了天眼的女子:“邹樱,那么,你说过我是你命中注定之人,也是天意?”
邹樱双眼微肿地看着居年安,郑重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反而满是严肃。“居总,神的旨意,不可违抗。”
居年安听了,不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去,望着窗外高远的蓝天,心情凝重。
病房里陷入一片沉寂。除了涂妈偶尔的抽泣声外,几个人都不约而同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1,关于昨天那个代号——XY147,XY呢,陌生已经说了,是“小羊”的意思,147呢~
在本文开篇的时候,我向大家介绍过这篇文的灵感,来自于我和一个朋友打斯诺克时说的话。
对,台球斯诺克~它的满分是147分,所以,就是这个意思啦~~看来签名书送不出去了哟~
2,一直陪伴我的读者,我不会亏待大家~哈哈哈。所以,你们懂的,我准备搜罗点儿有意思的小东西
送给你们~哦,对了,林林中了那个明信片的对哇~哈哈哈。。其他人呢?你们要不要明信片~
或者等我看好了再送给你们~顺便说一句,如果我寄出的,会写很多废话在上面~哈哈哈哈哈
3,明天要换榜,我还是争取日更哈。但是我准备重写第一二章,所以接下来几天少更新一点点你们有
木有意见?哇哈哈哈。
快回复我吧!亲爱的姑娘们!!!

、他的眼泪

第38章他的眼泪
病房里的气氛仍然很凝重。
邹樱和涂妈坐在苏晓白的床边,絮絮叨叨低声说话。涂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来问窗边的居年安:“年安,晓白的父母怎么没有过来?”
这话一问,邹樱也抬了同样疑惑的目光朝居年安看过来。只这么一个眼神,居年安便立即明白,邹樱并不知晓苏晓白的家事。
既然晓白极力隐瞒,那么,他也不会在众人面前揭开她的伤痛。
“我们没有通知她的父母,以免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居年安为苏晓白圆了谎。
“那万一——”邹樱接过话来,才说三个字,又戛然而止。
大家都愣住了神。他们都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万一苏晓白醒不过来,他们如何向她的父母交待?
“啊呸呸呸!你这个巫婆,别乱下诅咒!”沈一枫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脸的紧张与不满。
邹樱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紧咬住嘴唇默不作声地转过头去朝沉睡着的苏晓白看着。
有时候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那些累死人的爱,那些要人命的恨,不管多么经年累月,不管多么咬牙切齿,在生命面前,全然只像一缕轻薄的空气,微不足道。
邹樱这么一提,居年安想起来,离苏晓白父母出狱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可是看一眼那床上躺着的人,居年安心里立即涌上一阵强烈的锐痛,仿佛那心脏突突突地跳动起来,逼得他无处遁逃。
她期待了多年的日子,终于就要来临。可是她自己,却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秋天的天气暗得很快。之前还好好的晴朗的天,这会儿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涂妈说话说得累了,回头问其他几人:“你们吃过午饭了吗?”
众人皆不语。
涂妈站起来,微叹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去买点饭回来,别晓白还没醒,你们都累倒下了。”说着她就往门外走。
许是病房太过压抑,邹樱和沈一枫也站起来,异口同声说:“我去帮忙。”
三人离开后,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
居年安一直在窗边,脸上冷峻得犹如凝固了雪山的冰雪。涂泽伟坐在角落里,脸上亦没有什么表情。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居年安走到苏晓白床边来,然后用双手轻握住她的手,慢慢摩挲着,却不说一句话。
两人坐着,一人躺着。病房里始终安安静静,只偶尔传来病房外其他病人的低声细语。
涂妈没过多久就提了两份打包精致的饭盒回来放在桌上,然后精神欠佳地招呼涂泽伟和居年安过来吃饭。
涂泽伟拿了一份,慢慢地吃了几口,感觉没什么食欲,又放下了筷子。居年安完全不看那正冒着香气的饭菜,只默默地朝苏晓白看着。
他的瞳仁漆黑,深不见底。混着已经完全落下的秋幕,他的脸仿佛与那清冷的夜色融为一体愈发显得冰冷勿近。
沈一枫怏怏地走到他身边来,用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像是安慰他,又像自我安慰:“一定会没事的。”
居年安这才抬起清冷的眸子,朝沈一枫看了一眼。
最后,他终于干涩沉闷地开口:“你们先回去吧。”
原本是想要找他们来陪苏晓白说说话,可是他们一来,又无端平添了病房的沉重气氛。
沈一枫虽然已经电话告知恩师自己缺席的原因,但是他的脚伤已经康复,他必须要准备回队里训练了。
几个人相继离去,只剩下居年安背着窗坐在苏晓白身边。
看着她白皙如瓷的脸庞,居年安忽然俯过身去,将嘴唇凑到苏晓白跟前,轻轻地在她苍白无血色的唇上印上一吻。
在那一个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淅淅沥沥打湿了苏晓白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十一哟,各位盆友都放假了吧。。哈哈哈。
祝大家节日快乐~~
今天更新的这一章非常短小,原因有二:
一是上午在修改第一章,花去了一些时间;
二是下午码字时发现自己榜单轮空了,有些伤心~哈哈哈哈
就算轮空我也还是会每天争取更新的哟!!哈哈哈。这是我给大家的承诺。
希望大家国庆玩得开心哈~~
啊对了,没有收藏我专栏的去收藏一下哈~~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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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科专家

第39章脑科专家
夜色下的医院非常寂静。从玻璃窗外看出去,能看见不断在变化的五彩霓虹碎灯的彩色光芒。窗外的天空原本已经黑透,可被这些用作装饰的小彩灯一照耀,却又显得朦胧又迷离。
居年安静静地坐在苏晓白的床边,眼睛里似沉淀许久的泪珠,终于有那么几滴似承载不了重量而慢慢落了下来。那泪水晶莹纯净,如同他爱她的心。
纵然天才如他,从内心里,也极害怕一盏生命之灯的熄灭。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他悲情的样子,所以支走了涂妈等人,然后唯留自己掩藏在这真实的夜幕里,以恣意自己脸上的表情。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居年安坐着没有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的电话,他都没有心情去接听。可是那电话铃声反复不停地响着,丝毫没有停歇之意,扰乱了这一室的清静。
居年安只好走到沙发边上去,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看了一眼那电话上显示的名字,然后划动了接听键。
电话里,鞠程热情地说道:“hey,居,我已经到中国了。不得不说,你生活的这座城市,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就像——就像我的普罗旺斯小镇一样。”鞠程是法国人,可他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那质感极佳的中低音声带所发出来的声音,让人听了觉得无比性感与动听。
居年安却一口地道的法语回答他:“谢谢。如果你准备为我安排检查与研究,恐怕还要过几天。”居年安说得有些慵懒,又有几分随意。他有一个习惯,无论是和哪国的朋友说话,只要他会讲对方那国的语言,就一定不会用中文。
在他看来,这便是他对别人最好的尊敬。以他人之母语来交谈,是他作为一个谦雅君子能想到的最好的待客之道。
鞠程有些诧异,他挑了挑好看的眉,饶有兴趣地在电话那头问:“这还是你第一次失约,居。我想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让你把约定好的日期推迟?”
这倒是实话。
但凡哪位朋友提起居年安,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这是天生的君子。从不毁约,也从不失信于人。
居年安的眼睛也暗哑下来。停顿了片刻,他还是说了实话:“我的女友意外受伤,昏迷不醒。”
“啊,很抱歉。”鞠程立即低下声音来,无不遗憾地说道:“伤到头了吗?是否需要我过来看看?”
鞠程是一位全球有名的脑科专家,他以及他的团队因多次妙手回春让大脑重伤患者康复而被医学界誉为“脑科鬼才”。
可是,这样一位誉满全球的顶级医师,年纪却很轻,喜欢周游列国,并不像大多数脑科专家一样,整日呆在医院里对病历进行研究。
听他这么一说,居年安自然是求之不得。“如果你有空,那就太好了。”
居年安的语气很殷切,仿佛看到了无限的曙光正在升起来。
鞠程在电话那头活动了下五官,然后笑着挂断了电话。
居年安一直在病房里陪着苏晓白。她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居年安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再一活动时,竟酸麻得动弹不得。
正巧这个时候,鞠程推门而入。
他穿着一套洋气时尚的蓝色西服套装,棉布加丝绒的软料子,可穿在他的身上却又无比自然英挺。
“Hey,居。”鞠程先开口打招呼。他说话时的样子很好看,经典法式的温柔与随和溢于言表。他生的有些秀气,尤其是一双淡蓝色的瞳仁尤引人注意。
“你来了。”居年安站起来,可是因手脚麻木而微微趔趄了一下。
鞠程大步走过来,礼节性的虚搂了一下居年安,就俯过身去查看苏晓白的伤势。
他分别翻开了苏晓白的两只眼皮,然后仔细看了看她的脑电波图与主治医生写的病例卡。
末了,他才朝向居年安说:“伤得很重啊,正中主神经部位。”
居年安的声音凉薄如水:“你说的我已经知道了。”
鞠程这才微微露出一点胜利式的笑容,然后说道:“你知道,我最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
“拜托你了。”居年安一刻也不想和他寒暄,直接道谢。
“唔…看在我们同姓的份上,我通知了我团队里的其他成员。最快明天可以对你的女友进行重新诊治。”
居年安不理会他的法式幽默,只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来说说你们国庆假期都是怎么过的?哈哈哈
晚安了,亲爱的盆友们。

、再次手术

第40章再次手术
鞠程自己找了一处舒服的地方坐下来,然后无比随意地问居年安:“那么,你呢?最近大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居年安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是,他不准备说实话。关于他已经能回忆起另一个人的记忆,他暂时不想这么快告诉鞠程。
“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居年安含糊其辞。
鞠程一听,挑了一下浓浓的眉,眼睛里亮起一丝光亮。
但是很明显居年安现在并不想深入讨论下去,鞠程也只好静静地坐着,翻翻杂志架上的期刊。
“医生说,她如果今晚能醒过来,便能脱离危险期。可是现在,她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居年安突然又侧过脸来,对鞠程说道。
这句话明明是一句陈述句,可是鞠程一听,还是听出了他的疑问语气。于是也就本着作为一名医生的操守,认真且严肃地问答:“目前看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居年安原本因为鞠程的到来而燃起无限希望,可是听他这么一说,眼睛又骤然黯淡了下去。
鞠程看到老朋友一脸忧伤,心里无不动容地说道:“如果他们在,我们可以尽快再次手术,倒是会立即脱离危险。”
鞠程说的是他团队里的其他四名成员。他们都是脑科天赋异禀的青年科学家,在大脑细分领域都有自己独特的研究成就。
五人于全球大脑研讨峰会上结识并一拍即合,组成了举世闻名的五人团队。
他们是一流的脑科专家,也是一流的旅行者,同时,也是彼此一流的损友。
鞠程这么一说,居年安又没有什么想要应答的了。只是低下头去看着苏晓白,偶尔低喃着几句话,以希望她尽快醒过来。
病房里又陷入了沉寂。
已经临近午夜了,空气中弥漫着微凉的露气。整个住院部大楼都静悄悄的,病人们也都沉睡过去。
偶尔,走廊上会传来轻轻盈盈的脚步声,随后又会立即渐行渐远然后再也听不见。
鞠程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反倒让居年安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你先去酒店休息?”居年安说道。
“啊,不用,我还在倒时差,不算太困。”鞠程靠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重新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困?”从病房外,突然传来这么一句日语。
鞠程和居年安一听,皆是眼睛一亮,正想站起来,却见门已经被打开,然后从门外走进来四个人。
说话的是井上源吾,日本脑科最权威的专家之一。他走在最前面,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向屋里的人。
“只要是等你们,我何时都不困。”鞠程来了句玩笑话,然后走过去与大家一一拥抱。
“希望我们没有迟到。”井上后面的美国医师大卫幽默地耸了耸肩膀,然后单眼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是来自冰岛的苏利安走进来。他一言不发,也面无表情,默默地朝里边的人看了看,拥抱了一下鞠程,便径自找了位置坐下。
最后走进来的是黑人专家吉姆斯。他祖籍埃塞俄比亚,是个纯黑种人。个子不算太高,除了眼睛和牙齿外,他身上其他的部位全部都黝黑得发亮。
五个人都到齐了。
居年安站起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大家,也不说太多客气的话,只是直接说道:“那么,辛苦大家了!”
吉姆斯笑着打趣:“那你还不去安排手术室?”
居年安立即用埃塞俄比亚语回答他:“好的,我马上准备。”
吉姆斯爱极了能说他母语的外国人,所以他一脸崇拜地看着居年安。
居年安立即向院方说明了情况。中心医院的值班领导一听五人团来到了本院,立即大喜过望,迅速安排了手术室,并提出要求希望能亲自参观他们手术。
五人团迅速换好了手术服并各自就位。苏晓白被再次推到手术室,等待更加精准的手术。
居年安也换上了无菌服,作为家属在里边陪同。
五人团的默契配合立即开始。他们迅速找准了自己在一台手术中的主次位,并分别拿起了自己需要的工具。
一整台手术下来,居年安倒没有什么表情,倒是那位希望参观的值班领导看得目瞪口呆。
五位年轻的专家医师在手术过程中,几乎没有什么沟通。他们总是能把握好每一阶段手术的时间,然后分毫不差地给主刀医生递上他所想要的工具。
偶尔主刀的鞠程有什么命令要传达,也会用简短的法语快速说出口,然后其他四人便立即用日语、英语、冰岛语、埃塞俄比亚语答复他。
他们能懂彼此的语言,然后又都用自己的母语沟通。
手术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居年安看着进展,知道已经临近结束。
医院的值班领导看得意犹未尽,虽然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五人团的专业手法自己完美的配合深深震撼了他。
苏晓白被推回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经过这第二次手术,居年安看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苏晓白的脸色好像稍微好了一些,偶尔还能看到她闭着的眼珠轻轻转动。
医生们换了衣服回到病房,鞠程又看了看苏晓白的伤势,然后才打了一个夸张的哈欠说:“居,我们回酒店休息了。别忘了,等她醒了后,下一个是你。”
居年安心往下一沉,轻轻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手机码字真心太慢了!!!!唉。
好困,我睡了。晚安啦!!!

、大脑检测

第41章大脑检测
苏晓白是第二天上午醒过来的。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恍觉自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她的梦境里,有父母的笑容,一家人的欢乐,以及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少年时期的徐汇言。而她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苏晓白慢慢挪动着脑袋,一眼便看见坐在她病床边正在打盹儿的居年安。
居年安双手交叉,背靠在椅子上,头微微仰着。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苍白与疲惫写满了整张脸。原本井井有条的头发丝这会儿也凌乱地耷在额头上,看起来叫人心疼不已。
苏晓白张了张嘴,有气若游丝的声音发出来:“居年安…”
那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能淹没在这日光弥漫的空气里。可是,居年安还是听到了。他立即从浅眠中惊醒过来,双手近乎本能地就伸过去握住苏晓白的手。
“你醒了?”居年安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声音轻柔地问。
苏晓白转动了一下眼珠,看着眼前这个眼睛里布眼血丝的男子。她似有无尽的心事欲对他说出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句:“辛苦你了…”
在居年安的心里,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刻。他心爱的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而他却无能为力。一天的焦急等待与锥心疼痛,让他更加明白,眼前的苏晓白之于他来说,抑或是对于他的另一份记忆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人。
那样沉钝的爱,几乎嵌到他的骨子去,一动,就生疼。
居年安立即通知了苏晓白的主治医生。经医生查看,苏晓白已无大碍。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恢复到这般模样,连主治医生都觉得诧异。若不是今天上班时听闻轰动全球的脑科五人团来过,他还会以为苏晓白案例是个奇迹。
医生查过病房之后,护士给苏晓白换了吊瓶。
没过多久,邹樱和涂妈过来探病,涂妈手里还提着刚刚熬好的汤。沈一枫已经归队,也不忘记叮嘱涂妈若晓白醒来千万要通知他。
一见到苏晓白已经清醒,邹樱和涂妈都很兴奋。涂妈把汤放在桌上,然后趴到苏晓白声音去轻声与她说着话。
邹樱和居年安退开来,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然后一致地看向苏晓白的方向。
“居总,你决定好了吗?”邹樱忽然轻飘飘地冒出这么一句。
居年安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可是他却不想向这所谓的“命运”妥协。“如你所说,你的预言实现了。可是,我恐怕没有办法做到。”
“居总,你知道的,”邹樱一副胜券在握的腔调,“这是上天的旨意,你我都没有办法违抗的。我得出了精确的占卜结果,你必是我命中的男人无疑。”
“那么最后呢?”居年安回答,“最后的结局你是不是也预测出来了?白头偕老相伴终生?”
邹樱一愣。
她确实没有占卜出这个结果,甚至连预测这个结果的天时地利都从来不曾同时具备,就更不用说人和了。
但即便是看不结局,她也坚信自己的预言绝不会错。
看到邹樱卡壳,居年安立即知道了她的想法。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继续说:“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所谓的命运。”
邹樱闻言,微倾下头,脸上有着高深莫测的表情。
涂妈把病床升起来,喂苏晓白喝了一些汤。苏晓白感动得泪水盈眶,一口一口,混着哽咽的酸楚,喝下了那些美味的汤。
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了。人若非要大病一场,才能得到别人在乎与照顾,才能得到自己所重视的人的温柔,那么这病一次,也算是值得了。
只可惜,她的父母不能来,而徐汇言,也再不能笑着叫她一句“小白白”。
一想到父母,苏晓白立即有些情绪激动。她看向居年安,然后含糊地说道:“居年安,后天…”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她知道,居年安一定懂。
果然,居年安一听到这话,立即向她点点头。他只说:“放心。”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他人面前保护她的隐私,也是他的风度之一。
邹樱和涂妈只在病房呆了一阵,便都要回去了。走的时候,邹樱安抚了一下苏晓白,然后又面含深意地看了居年安几眼,才慢慢地踩着中跟鞋轻轻地走了。
病房只剩下居年安和苏晓白。居年安走过来,拉开病房大大的百褶落地窗帘,让房间看起来更光亮一些。然后又走向苏晓白:“晓白,后天如果你能出院,我陪你一起去,如果还不行,那我一个人去。”
“不,我要去!”苏晓白提高了一点儿声线,这已经算是她最大的力气了。
“好。一起去。”居年安点点头。
“你们要去哪儿呀?”鞠程穿着一套正式的黑色西服,玉树临风逆光走进来。他的四个伙伴或微笑或面无表情地跟着走进来,然后安静地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苏晓白被这阵势吓到,一时有点目瞪口呆。
居年安立即向苏晓白介绍:“晓白,这几位是有名的脑科专家,昨天他们为你做了手术。”
“啊,感谢你们,谢谢。”苏晓白的声音还是不算太大,但是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众人都友好地笑,唯有来自冰岛的苏利安没有半点儿表情。
而其他人好像早就习惯了他冰冷的个性,也根本没有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