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纤淳从小方桌上端了茶,笑道“我们还没问你呢,你倒先来问我们了,谁不知道你最是锦心绣口的?这些事情须得你先说,我们才好跟在后头想个相似的法子也罢了。”
夏青筠便笑闹着要去撕她的嘴,道“姐姐如何也学四丫头,练得牙尖嘴利的一张巧嘴呢!”
夏母许是累了,靠着软枕上假寐,似乎并没听她们嬉闹。
夏青筠便示意榴莲给她盖上绒毯,转头细声道“淳姐姐冰雪聪明,我准备的再充分也必及不上你好啊。”
夏青心的眼里便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怀疑。
孙纤淳虽然是夏青筠的表姐,可是两人都是要竞争太子身边女人的人,怎么会真正的交心?二人也就是面上和善了,时不时兴许还是要斗斗嘴的,往往不让对方落了好。可是现在看夏青筠眉目间的潇洒,倒真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屋里的说笑声一时间都停了,显然孙纤淳也是吃了一惊的,可她到底是人精,马上便用帕子掩了嘴笑“你说这话可真是抬举我了,筠丫头处处非要拔人一头的,怎的今天倒谦虚了?”
众人玩笑了一回,夏青筠便以自己刚回来不舒服为由退了出来。
以往还好,只是过了几天和以前在夏府完全不同的日子,她忽然有些厌恶起这样的生活来。
可还没等她往自己的听云轩走,便见素日里服侍大太太的丫环蔻丹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拉她“姑娘可算出来了。太太吩咐,叫姑娘请完老太太的安便到她那儿去呢。”
她心里噔的一下,正要随她去,却见和蔻丹一样同属大丫鬟的胭脂也嬉笑着跑了来“太太说了,姑娘今儿奔波了一天怕是乏了。叫您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夏青筠目送她们二人说笑着走了,心里越发惊疑不定。
第十六章 知酝藉几多时,但见包藏无限意。
大太太梁氏居住的屋子是正室,一座两进门的院子。
还未进门,便有两盆两尺来高的剑兰摆在门边。
夏青筠进了门,见院子里扫的干干净净的,穿廊那边儿一溜烟儿的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
等她过了穿花的中门,便看见几个丫环三三两两的或坐或靠的守在挂着大红帘子的正院门边。
一个正撵着花猫玩儿的小丫头见她来了,也不去赶那猫儿了,抢着打了帘子,笑道“筠姑娘来了。”
夏青筠点头点了房,屋子里蔻丹正给大太太熨衣裳,胭脂却在收拾地上的碎片。见她来了,都冲她摇摇头,伸手指指里间。
夏青筠见炕上铺设着大红的蟒锻锦褥,旁边的黄木椅上也都搭了石鼠皮,便在那黄木椅上坐了,笑道“你们什么时候也这么毛躁了?熨个衣裳罢了,竟把这炭炉都摔了。太太总不喜欢人家经手她的东西,你们就该小心担待着些。太太原也不很使唤你们,不过熨衣裳罢了,怎么这会儿脸色这么难瞧?”
胭脂见她说的好笑,忍不住便笑了,指着她道“听听我们大小姐这张利嘴!我们是那起子懒惰的人么?不过摔了一个炭炉,竟引得你这些话出来。”
蔻丹也掌不住笑了,手里的活计却也不停,对夏青筠小声儿说“进去吧,太太看着心里有些不痛快,你倒是小心劝着些。”
夏青筠点点头,心下却有些忐忑,自己打了帘子进去,唤了一声母亲。
大太太正歪在炕上,听见她进来又坐起身,拉了她上炕,道“怎么来的早了些?”
夏青筠替她将散落的碎发掖到耳后,道“今儿原是回来第一天,原该早些同老太太和您请安。”
大太太便满意的夸了几句,又肃了神色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状似无意的跟她提了几句梁府派了人来说明日要请夏青筠过去赏花。又话锋一转道“听说你近日和那个林晋安颇合得来?”
夏青筠不意她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有些愣怔,权衡了一会儿,因说“他和薇儿是表兄妹,二人总是腻在一块儿,我又和薇儿经常在一起,便见过几次。”
大太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一家子亲戚,常走动也不是不可,只是你到底是侯府嫡女,和那林晋安又隔了一层,比不得薇儿和他是表亲。也要知道避嫌才好。”
夏青筠听她这意思,明日竟是不准她去梁府了。可是早在那边府里便听她舅母说过,林晋安父亲林尚武已经升了从五品武义将军,过了这回生日便要举家到青州去上任,这说不定便是最近几年内最后一次见他了,夏青筠便顿时有些发懵“舅母不是说明日赏花会连已经封了良娣的杜芳曦也来么?我不去合适么?”
梁氏本就断定夏青筠如此反常要留在那边府里住有些不对,后来又听那府里的老嬷嬷说她跟林晋安甚是亲密,更加忧心,现在见她这幅样子,便有些怀疑了。她猛地站起身来“杜芳曦往常去的地方还少?你都跟着去了?你素日眼高于顶,你舅母平日里求也求不到你在那儿住一日,现在怎的遣人一叫你便要去?你打量你母亲是瞎子呢!”
夏青筠被吓了一跳,忙就势在炕上跪下,将头垂的低低的“女儿并不敢。”
她是夏庆松的嫡女,在府里向来娇生惯养,她自己的母亲又掌权,平日里对她的教导不可谓不严,这会子自己这样做法,真的像是在自己母亲脸上打了个巴掌。
梁氏对自己这个女儿向来重视得很,且夏青筠琴棋书画无有不好,平日里与其他姑娘们出门碰面也都是替自己争脸面的,却不想这回竟然这般愚蠢,不由得便有些气,正想再呵斥几句,却见夏青筠眼睛早已红了,那眼泪大滴大滴的垂在炕上的赤蟒褥子上,将那花纹都染暗了,心便软了几分,叹了一声拉她起来“你素日是个懂事的,怎的这回这般糊涂起来!人人都道我儿女双全又掌家得势,以为我有多得志。可你是个晓事的,你母亲我x日里得看着老太太的脸色行事,真正能作主的事有几件?且你看你老太太只疼着四丫头,那四丫头是什么身份呢?她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再卑贱不过,老太爷老太太偏生爱也爱不过来,连百花会这样的大事也都特特的把她也报了上去!若是真的让四丫头得了势,当年的事情再翻出来,可怎生好?我这条命,这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不说替我分担,却还自己给自己添乱,你这竟不是在毁你自己,你是在拿刀子捅我和你哥哥们的心呢!”
夏青筠自然不是不清楚,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的和夏青心较劲了。但是有些事既然撞上了,躲也躲不过去的,她哀哀的叫了声母亲,央求道“女儿不成器!但是林伯父好歹是武义将军,到底不算是寒门,况且就林公子的样貌品行,日后不一定便是池中物…”
梁氏淡淡的听着,却并不打断她。她自然不会打算把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嫁给这样人家,当初林氏能进梁家的门也是高攀了。她便等夏青筠说完,才放下手里的茶杯“那你告诉我,武义将军是个什么官职?他不过是闲散的武官,没什么实权,何况他被外放到了青州,莫非日后你也要跟着去那种地方?!何况林尚武自己三妻四妾的便没断过,就算借了祖上的祖荫时至今日也不过是个从五品,他儿子又能好到哪儿去?你便是想给自己打算,也不该动这心思!”
这番话算是彻底驳回了夏青筠先前的话,也打碎了她的念想,她身子一软,跌坐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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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
春天的雨总是多的烦人。
小花园的桃花和梨花好像一夜间就都醒了,把整个春天都染得姹紫嫣红。
红药替夏青筠打着伞不停的越过一簇又一簇的花,不由得便有些担忧起来,她低下头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夏青筠手里握着很多桃树的枝桠,她不停的采,花不停的落。良久以后她才停下来,“既然生出来了自然就是给人采摘的,不然留着做什么!”梁氏说的,再好看的花,一被采摘通常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被放置在花瓶里好好安置,尚且能活的久些,一种是零落成泥,被踩在土里。
两种都不是什么久安之计,她自然清楚,可是有什么法子,这是她逃脱不了的命运。
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想起十五岁的林晋安的笑,泪忽然就止不住的下来。这是所有姓夏的女子的命运,她又怎么逃得开。
夏青心披了青芡披风在阁楼上往下看,这场雨把所有的一切都笼罩成模糊的样子。
十三岁的夏青筠在花树下的笑和泪,成了她余生挥之不去的梦魇。彼时她还不知道林晋安不知道夏青筠的心事。
于她而言,夏青筠不过是一个障碍,一个城府深得足以让她全身的毛细孔都叫嚣的女子。
于是她若有所思的含了一抹笑去问白芷“大小姐这是从哪儿来?”
白芷闻言也伸长脖子去看,皱眉道“应该是从太太那儿来吧。”
夏青筠琴棋书画皆通,是夏家重点培养的太子妃对象,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大太太才能将她弄成这样?夏青筠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抬起头遥遥的冲着她一笑,高声道“四妹妹有没有兴致一起游园?”
夏青心眉尖忽的一跳,却也展颜道“那就劳烦姐姐等我一会儿了。”
她转身进房叫连翘取了伞出门,雨依旧下个不停,她踩着雨点一路行,冲正出神的夏青筠摆摆手,轻声道“姐姐?”
夏青筠这才回过神来,见她身后还跟着连翘和两个婆子,不由皱皱眉道“我们不过是姐妹间闲谈散会儿子步,要你们跟着做什么?”
她行事大不似从前,越发让青心惊疑。还没等她回话,夏青筠便从红药手里接过伞罩到夏青心头上,冲众人道“你们都回去吧,让我们自在说会儿话。”
夏青心心知这番夏青筠的邀约来的奇怪,但是她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自然不会就这样驳了她的面子,再说这是在园子里,她也不怕夏青筠生出什么事来,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夏青心的处事方式连翘清楚不过,于是她笑着带着两个婆子行了礼便走,半点拖泥带水也没有。
夏青筠心内便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滴水不漏的夏青心,连带出来的丫环的心思都通透得让人害怕。
她也不再顾犹豫不决的红药,只携了夏青心便走,直走了近小半个时辰才停在一个亭子里坐下。夏青心见她脸色越发的差,便小心的开口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夏青筠却忽然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抓住她的肩膀,近乎歇斯底里道“你是不是想做太子妃?!是不是?!”
恐慌铺天盖地而来,砸的夏青心有一瞬间的晕眩,她很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并且微笑“姐姐,这话可乱说不得,折煞妹妹我了。”
夏青筠见她马上便能如此镇定,讶异一会儿后便冷笑道“老太爷说的果然不错。若是夏家注定要出一个太子妃,那一定是你。”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原本不服,可现在看来倒觉得老太爷真的有先见之明呢。”说完,她盯着夏青心,不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夏青心却并不去看她,脸上并不显露出任何情绪来。她单手支着头望向不远处的新月湖,幽幽道“姐姐,你自己都不想去做的事情,又何必推给我?”
老太爷又不是老糊涂了,还没到在嫡孙女面前讨论谁是太子妃的地步,再说,太子妃就一定要是夏府的么?
就算轮到了夏府,她夏青心也不过是个庶女,就算老太爷要抬举她做事,也只会在暗地里同老太太和夏庆松商量,和一个孙女说这话像什么?
夏青筠显然没想到她的反应会是如此,往前走了几步拉住她道“我们勾心斗角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位子?现如今我愿意让给你,你又做什么推三阻四?还是…,还是这只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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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
夏青心便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冷笑道“我勾心斗角为的是什么姐姐你不清楚?我只是为了我的娘亲和弟弟能够安稳的活着罢了。至于太子妃如此高的位分,我断断没有想过,还请姐姐也不要强加给我,省得到时候人家以为我一个庶女心怀不轨,怀有非分之想。”
亭子内一时便安静起来,能闻见不远处湖里鸳鸯的叫声。
夏青筠安静半响才凄然道“夏青心,我愿意掏心掏肺,你却不肯拿出一分最基本的真诚来,你也不是不知道今上对咱们的姑姑贤妃珍视得紧,咱们家又历来得今上的重视,若是咱们姑姑再稍稍美言几句,这太子妃的位子,轮不到别家来坐。”
这算是明示了么?可就是现在只有自家的两个人,夏青筠这番话也算得上石破天惊了。
夏青心顿时有些后悔随她出来,便越发冷然道“姐姐这话说的可差了。若是老太爷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还以为我要攀高枝呢。姐姐还是安心吧,妹妹不敢也不会和你争抢什么东西。”
雨渐渐的小下来,旁边不知从哪儿掠出一只黑猫来嗖的一声掠到夏青筠身边,尖锐的叫了一声,便停在夏青筠脚边不动了。
夏青筠微微躲开一步,却马上又反应过来。
她伸出一只脚重重的踩在黑猫的尾巴上,冲夏青心笑“妹妹是庶出,过几年要出阁了定是只能嫁给人家当妾。”她抬起头见夏青心似乎松动了的表情,继续道“你说,是嫁给太子好呢?还是嫁给那些中山狼一样的人家当妾好呢?你这样的性子,要你连着你自己的儿女都只能叫你一声姨娘,你能甘心?”
夏青心确实如她所愿的沉了脸色,她知道夏青筠说的没有错。
庶出的身份,在古代除了嫁给人家当妾,没有别的选择。
俗话说宁当平民妻,不做豪门妾。可是夏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放着一个筹码不用,白白的将她放走?人永远是现实的,贵女们的婚姻,说到底也不过家族间的利益交易罢了。
那些穿越小说里面主角一穿过去就成了皇帝的皇后妃子或者是王爷的王妃的桥段简直是扯淡!现实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花痴和爱幻想的萝莉,在古代是活不下去的。
她噙了一抹笑看看跑远了的猫,转头又看着夏青筠“可是嫁给太子,命运未必便会改变多少,姐姐,你可以去试着找找二姐姐和三姐姐,说不定她们会有意思呢。我就不奉陪了。”她说完,不再看花容失色的夏青筠,也不撑伞,自己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夏青筠皱了皱眉头,她想过许多,却并没料到夏青心的反应如此淡漠,这样油盐不进的人,最难对付。
可是她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信命的人,而且,这世上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可足够的多。
她缓慢而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在青石板上,前面的路被雾遮去,路面也不平坦,可她走的很稳。
孙纤淳正坐在暖阁的炕上用心绣着花呢,秋墨却忽然打了帘子闯进门来。
掀开的帘子带进来一阵寒风,她抬头皱了眉道“你如今越来越没规矩了。”
秋墨这才笑嘻嘻道“这回可不怨我没规矩,姑娘,筠姑娘看您来了。”
“哦?”孙纤淳这才放下手里的针线,疑惑道“这么早,筠丫头来我这里做什么?”她虽是如此说,想了想还是从炕上下来穿了鞋“可是在书房呢?”
孙姨妈和孙纤淳原是不肯留在夏府住着的,奈何夏母和大太太只一味的留,才在夏府隔壁买了个院落给孙姨妈住着,至于孙纤淳,便被夏母留在夏府,并拨了翠竹园给她住。
这翠竹园风景倒也不值得提,只是一个偌大的书房在这里放置着,众姐妹平日间没事便也多喜往这里走动。
秋墨上前几步扶着她“正是呢,她要我来请姑娘过去。”
孙纤淳推门进去的时候,夏青筠正推开了窗子看外面的景色,听见她的脚步声忙回头笑道“姐姐来了?”
孙纤淳便进前几步拉了她的手“怎的这般凉?咱们去暖阁坐着吧?”
夏青筠点点头,随她进了暖阁,也不去炕上坐着,径直便坐在熏笼上靠着,倦怠道“姐姐的针线活越做越好了,但是不知和四丫头的相比较起来又如何?”
孙纤淳将炕上放着的绣活推到一边去,用手支着头看她“妹妹今儿看起来有些不同,这是怎么了?”
夏青筠听见她问,便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什么,只是青心那丫头真是叫我越发的担惊受怕了。”
孙纤淳的眉心便噌的一跳,她状似无意的按了按太阳穴“妹妹怎的这么说?”
窗外的风刮得越发的响,那树桠不断的被风吹在窗柩上,发出萧瑟的声音来。
“昨日在老太太那儿当差的丫头告诉我,心丫头昨日为百花会奏的曲精妙无比,连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夸赞不已。”她说着,便沉重的看了一眼孙纤淳,又闭上了眼。
孙纤淳不是不知道夏青心能干,可是她也知道夏青筠自小便自视甚高,既然她都可以如此夸赞,那夏青心准备的东西必然是真的极出众的了。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低头思量一会儿,又低低道“诶,心丫头素日便是个好的,老太爷老太太又疼她,她可不得拔尖儿了么?”
夏青筠便咬着牙恨恨道“我倒是真想看看,她能横行到什么时候!”
孙纤淳自是知道这话里藏着的意思,她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妹妹这话容易让人误会,以后还是少说的好。”
夏青筠心里冷笑一声,作势站起来便要走,口里只道“我素日以为姐姐实诚,咱们好歹也是表姐妹一条心的,却不知姐姐如此怕事!”
孙纤淳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忙一把拉住她道“妹妹这是什么话?心丫头她能是她的事,咱们若是在背地里做些损阴德的事,咱们可成了什么人了呢?”
夏青筠停下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明日便是百花会了,我纵是要阻止也阻止不来。难道姐姐以为我现在会去寻心丫头的麻烦?”
孙纤淳这才知道她是试探自己,不由得有些气恼“妹妹!”
夏青筠这才反过身拉着她软了声音道“姐姐,我也是一片好心呐。你是个明白人,也知道,若是我和你其中任何一人成了,剩下的那个也没有怨言。可是心丫头既不是和我们一条心的,也不是太太肚里出来的,这个位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坐啊!”她这话说的声情并茂,颇有些动了孙纤淳的心。
孙纤淳便也叹了一口气,坐下看着她“那你说,你想怎么做?”
二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半日才散。
秋墨远远儿的在门上瞧着夏青筠走了,才进房去收拾茶盏。眼见着孙纤淳低着头坐在炕上做绣活,担忧道“筠姑娘怕不是来和姑娘叙叙旧这般简单吧?”
她是孙纤淳从扬州带来的,自小跟在身边,自是没什么好避讳的。
孙纤淳叹了口气,将针线放了,不冷不热道“她是要和我一起对付夏青心。”
秋墨手上的动作一顿,皱眉道“我瞧着这事儿并不简单,平日里筠姑娘待姑娘总是淡淡的,现如今这样情势,她却忽然来要和您一起拉下心姑娘来,会不会…?”
“会不会是个陷阱?”孙纤淳满不在乎的一笑“青天白日的,哪里真的会有馅饼从天上掉下来?这事情自然不会简单。”
秋墨道“那姑娘您拒绝了?”
孙纤淳又低了头拿起针,笑道“我自然是答应了。她夏青筠以为全天下就她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么?她能利用我,我就不能利用她?再说了,若心丫头真那般聪明,自然猜得到这一切都是筠儿主使。横竖落不到我头上来。若心丫头避不过输了,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我也少了一个对手,这样齐全的事,为什么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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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长记海棠开後,正是伤春时节。
秋墨自小跟着孙纤淳,自是知道她的脾性,也不惊讶,只担忧道“但我看那四姑娘不是这么好支吾的,姑娘您忘了前阵子的那场大闹?”
孙纤淳伸手做了个不必再说的动作,站起身推开了窗,由着冷风灌进来,冷笑道“那就看心丫头厉害,还是我厉害了。”
秋墨向来清楚自家姑娘的手段,但是自从来了这夏府,她倒对自己姑娘有些没信心了。静了会儿,她道“姑娘,我刚才要给您往大奶奶那儿送茶叶呢,便被筠姑娘给打断了,我现在送了去?”
孙纤淳点点头,又思索一回,道“也给心丫头送几两去,省的到时候说我只亏待了她。”
秋墨应了,自去取了两罐茶叶,往李氏房里去。
且说李氏正因为夏青筠的事情忙的昏头昏脑的,见秋墨来,也顾不上寒暄,只应付了一回便打发她走了。
夏子玉在里屋呆着,见她这着急忙慌的样儿,倒忍不住好笑“咱们玉大奶奶竟也有这般不周到的时候呢!”
李氏回头,见是她,瞥了一眼,笑道“去去去,少给我添乱,还嫌我不够烦不成?再说,你哪只眼睛见我不周到了?”
夏子玉笑嘻嘻的从身后抱住她磨蹭一回,道“这可不是,素日里我见你和那淳丫头甚好,怎么这会子人家给你送茶叶来,你连口茶都不留人喝一口?”
李氏便转身推了他一把,笑道“我笨手笨脚的,自然没有咱们大爷会待客。不如你去好了,何苦来挤兑我?”
夏子玉见她粉脸微红,两眼水蒙蒙的,当下便呆住了,上前几步将她搂在怀里,笑道“是为夫的不是了,咱们大奶奶自有分寸,我原不该多嘴才是。”
李氏见他越凑越近,忙一把将他推开,道“做什么呢!这青天白日的让人家撞见,我可要脸不要了?!”
夏子玉被她猛地这一推,顿时如同被浇了盆冷水般,只在那凳上坐了,看她又要往外找巧怡去“做什么忙的这般?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就不见你有一日清闲过。”
“我倒是想清闲呢!”李氏不耐烦的瞥他一眼“可是也要我能逃得了才好,说到底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家着想么?!筠丫头过几日便要去百花会了,太太让我琢磨着给她打一副精致的金玉头面来,又要我去将苏锦找出来给她裁衣裳,我怎么能不忙?何况还有心丫头和淳丫头的行头要准备呢!”
夏子玉本来便不耐烦听这些,见她洋洋洒洒的还要说,忙笑道“我还是躲了你罢,在你旁边没一时半会儿是清静的。”
李氏见他真的抬腿要走,忙叫住他,道“我见你前儿给筠丫头她们都买了好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怎的就落了心丫头的?”
见她问这个,夏子玉便不甚在意道“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心丫头素日眼空心大,前些日子还欺负到自己姐妹头上了,太太不甚喜欢她,你也远着她些罢!”
李氏心内思索一回,正要说话,却见他已经掀帘子走了,颇有些无奈的将那刚翻出来的金子又扔了回去,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也不叫吃茶。
倒是巧怡掀帘进来,见她懒懒的歪在炕上,忙道“奶奶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爽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儿,道“过来,我给你说个笑话儿!”
巧怡见这么说,好奇的凑过去,道“我倒真想听听笑话儿醒神呢,总是困。”
李氏便笑道“才你大爷说我没眼色,看不出来太太不喜欢咱们四丫头呢!”
巧怡连忙笑了声,道“奶奶就没有敲打敲打咱们大爷?他素日里只用心在外面的花花草草身上,竟连这些东西也看不懂了?”
巧怡是跟着李氏陪媵过来的,早便被李氏给了夏子玉做通房丫头,是以这些事情她竟都敢说。
李氏听到这,脸色便又沉了些,道“我还不知道咱们这位爷?成日间的就知道要钱花,整日整日的不着家!可能怎么着?连太太还睁只眼闭只眼呢,谁肯去管他?论说我就看不得太太这样儿,既要怪责他没出息,偏又肯这样纵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