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我的喜欢会成为□□,不仅会毁了你,也会毁了我自己,我不想变成那样,不可以吗?!”
姬星渊先是错愕,他知道她身手不错,但在他面向一向温顺端庄,反应过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对上宁穆茵的眼睛却不由愣住。
宁穆茵的眼中盛满泪水,他从没见她哭过,武安侯说她从小就倔,几乎没有掉过眼泪,便是身中数箭,没有麻沸散的情况下挖出箭头她都没流过一滴泪。
姬星渊只觉得心脏刺痛,不由分说将人抱进怀里,吻着她的鬓角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的。”
然而他的温柔和道歉却加速了她防线的崩塌,从来冷静自持的太子妃突然哭的像个孩子,“你为什么要逼我?我不能喜欢你,你是要做皇帝的人……”将来会有无数妃嫔美人,我不想做其中一个。
姬星渊抱着她,抚着她的脊背,温柔的道,“我是要做皇帝的人,可并不是每个皇帝都要佳丽三千,我从那么多人中亲自选中你。”并力排众议娶了你。
“我以为这么多年,我为你守身如玉,你能看出我的决心。”
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才无法坚守自己的心,他这么好,她怕她的爱会成为他的阻碍,“可是我子嗣艰难……”
宁穆茵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后悔上过战场,雨雪风霜和高强度的训练非常容易毁掉了她生育的底子,但凡有一丝希望,她也能鼓起勇气去争一争这个让她喜欢到无法自拔的男人,“这是你打下的天下,将来会在你的手中繁荣强盛,我不能让它因为我而断绝……”
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做个合格的皇后。
姬星渊听着她的倾诉,手臂越收越紧,他一直知道她的心结,他以为是她害怕自己受伤,却没想到她还是在为他着想,为他的未来,为这个国家的未来……
他来自现代,又是个男人,来到这里后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国事上,从来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时代,一个人没有孩子会承受多大的压力,尤其他贵为一国太子,将来还要作为一国的国君,国君无家事,没有继承人将面临来自百姓、朝臣、敌国的压迫,甚至因此失去继承人的资格都有可能……
而她,试图委屈自己,替他担起这些责任。
姬星渊胸腔鼓噪,心疼的同时又很庆幸,终于逼出了她的心里话。
他捧起她的脸,“暖暖,你看着我。”
宁穆茵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姬星渊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认真的道,“你相信我么?”
宁穆茵点点头,婚后的朝夕相处,已经让她认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男人,所以她才不想成为他展现抱负的阻碍。
“且不说你只是子嗣艰难,并不是不能生育。我们就做最坏的打算,”姬星渊道,“就算我们一辈子不会有孩子,也有很多办法去解决,皇室宗亲里有很多优秀的孩子可以过继,我所要传承的是太平盛世,而不是一个血脉,你能懂么?”
宁穆茵惯性的点了点头。
她的样子颇有几分乖巧,姬星渊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拉着她的手郑重的半跪在她的面前,“我的暖暖是世界上最坚强最有勇气和担当的女子,将来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甜蜜或者困苦,你可愿意陪着我一起面对?”
这一跪,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宁穆茵捂着嘴哭起来,无助又可怜,这个男人太厉害了,她抵挡不住……
看着终于点头的宁穆茵,姬星渊喜悦的同时充满了豪情,以前他只是为了自己的抱负,但如今,他要为了眼前的爱人,拼出一份天地,让所有的人都没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姬星渊去隔壁翻出一个小匣子,将一个钻石戒指虔诚的套在宁穆茵的中指上,宁穆茵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姬星渊笑着解释道,“这是邵元松从海外带回来的钻石,传说相爱的两个人要赠给爱人,代表忠贞、唯一和至死不渝的爱。”
宁穆茵刚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主动张开双臂扑进他怀中将人紧紧搂住,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
这一晚,姬星渊看着身下从来冷静自持的女子终于因为自己而陷入迷乱,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也完全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甜蜜和幸福感:这个姑娘终于彻底属于他了!
在太子夫妇热情缠绵的时候,年若也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惩罚,年若扶着腰收回自己前面对邵元松的评价,哪里是心胸宽广,心眼简直比针尖还小了!


第97章 重振夫纲
年若再见到太子妃,已经是两天之后。因为太子妃不便现于人前,姬星渊便约了邵元松夫妇去青州的郊外的枫林野炊。
四个人都做了乔装,扮做家世不错的青年夫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摆了碳炉烧烤赏景,当然主力是邵元松和姬星渊,战场上走过一遭的男人差不多都会这一手。
宁穆茵也想上手,不过被姬星渊霸道的阻止了,坚持要让她尝尝他的手艺,在年若看来,他其实就像一个陷入热恋的小伙子,积极的像恋人展示自己的优点罢了。
不过……
年若的目光又落在宁穆茵身上,她身上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前几天的时候如果她是太子妃的话,今天的她就是姬星渊的爱人。
都说爱情能让一个人变得更美,此话不假,本来略带英气的容貌因为嘴角眉梢的柔和及愉悦,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姬星渊!不管在干什么,超不过十秒钟就要看人家一回,年若简直没办法将那个狡猾的笑面狐狸和面前这痴汉一般的幼稚鬼联系在一起,一时间觉得颇为有趣。
忽然感觉手臂一痛,年若“嘶”了一声,扭头看向罪魁祸首,就见对方沉着一张脸将一片肉塞到她嘴里,阴阳怪气的道,“快尝尝我的手艺,他会的,为夫也会呢。”
前半句是在学刚刚姬星渊的话,后半句皮笑肉不笑的让年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年若不客气的伸手掐回去,因为嘴里咬着肉说不了话,只能不满的瞪他:小气鬼!
宁穆茵那边也有点受不了姬星渊的肉麻,找机会跟年若搭话,也是此次来见他们夫妇的主要目的,“前几天的事情对不起,不该私下调查你。”
她性格爽朗大气,道歉又诚恳坦荡,年若自然不会再计较,“我就说总觉得不太对劲。”
“是太子。”宁穆茵到底有气,如果她是个合格的太子妃,自然是要替太子背锅的,但现在姬星渊既然不让她只做个太子妃,那这个锅就只能他自己来解决了,宁穆茵不仅没有负担,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太子说遇到了一位非常欣赏的姑娘,怕将来父皇和大臣们会强烈阻碍,让我过来见见,想想办法……”
她倒要看看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得力属下,宁穆茵好整以暇的准备看好戏。
姬星渊面对年若时总是没有架子,这次也是以朋友的身份出来的,受他俩的影响,邵元松和宁穆茵都不自觉的放松下来,没什么拘束。
果然,年若还没来得及表示,邵元松已经瞪向了姬星渊。
姬星渊无辜的看向他,一本正经的对宁穆茵道,“我说的没错啊,年若是一位非常让人欣赏的女子,做事情比我手底下大部分男人都强。”说着仿佛十分不解宁穆茵为何会曲解自己的意思一样,叹了口气道,“我想着她这些能力放在后宅无所事事的话就有些浪费了,想让她担个一官半职,不过她身为女子,父皇和大臣们应该都不会同意,所以想让你过来帮忙看看。”
这一耙倒打的,让宁穆茵不自觉的咬牙。
似乎是见状不妙,姬星渊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们家暖暖当年也上阵杀过敌,做过都尉的人,肯定会有办法。”本来是用作讨好,不过最后语气中却忍不住炫耀和自豪之意。
年若有些无语,没想到姬星渊在追求女生上面竟然这么幼稚,他虽然说的没错,但却故意语焉不详,连她的基本情况都没说,太子妃远在北黎京城,哪里能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可不就要理解为他在外遇上个身份不明的姑娘,想要接回宫里去?
这里面要是没有故意引导的成分,她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奈何众人明知道他的心思,但人家就是装无辜死不承认,谁也拿他没办法,只能默默的用目光给予谴责。
姬星渊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反而笑眯眯的烤肉烤得更加开心了。好在他还有些良心,“放心,我们家暖暖非常能干,已经想到办法了,等回了京城,一定送年若一份大礼!”
这算是利用年若的补偿了,也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奈何太子妃挺记仇,亲自堵了这台阶,“什么办法?我怎么不知道?我可没那么大的能力送什么大礼。”
姬星渊谎言被戳破,面色也不变,慢条斯理的把烤好的肉放在一旁,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起身伸手去拽宁穆茵,“暖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衣服脏了,我带你去更衣。”
宁穆茵本能的升起危机感,低头看了下衣服道,“哪里脏了?没有,我不去……”
姬星渊笑眯眯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宁穆茵下意识的朝邵元松和年若看了一眼,颇有些紧张之意,之后就乖乖的跟着姬星渊走了。
“看到没。”邵元松趁机抹黑道,“有本事的男人不一定就是好丈夫,光天化日之下就威胁媳妇儿,啧啧,太子妃脸都吓白了。”
年若都懒得理他了,随口敷衍的道,“嗯嗯,看到了,我知道男人不能看表面,还有看着很有本事的男人其实心眼非常小,针尖在它面前都要甘拜下风呢!”
邵元松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烤肉喂进年若嘴里,然后用帕子简单擦了擦手站了起来,年若看着这熟悉的动作,刚刚姬星渊刚做了一遍呢。
她口中还嚼着肉,含糊不清的戒备道,“你要干嘛?”
邵元松忽然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坏坏的道,“我觉得,我们也需要去更个衣……”
年若匆忙咽下口中的食物,往后躲了一下,“我不要……啊!”
姬星渊夫妇走后,这边已经没人了,邵元松根本没有顾忌,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往旁边的林子里走去……
两刻钟后,一对难姐难妹乖乖的坐在一旁等着自家男人递过来的烧烤,再安静的吃下去,话题非常的和谐和愉快,顺利的结束了此次野炊活动。
隔天,太子妃就启程回京了,她本来就是偷偷跑来的,又被姬星渊缠着多留了两天,不能再继续耽搁,姬星渊只能恋恋不舍的将人送出十里地,目送爱人离开。
太子妃走后,那个笑面狐狸又回来了,不过不同于之前的不疾不徐,优哉游哉,如今的太子殿下成了一只非常勤奋的狐狸,连带着其他人也都跟着起早贪黑,披星戴月。
连邵元松都忍不住抱怨,“他自己欲求不满,还要连累别人。”好容易熬到媳妇回到身边,解决了黏糊的小崽子们,结果又被上司折腾,媳妇每天回家倒头就睡,早上早早起床,每天只能赚点抱抱亲亲,实在让人不开心。
在姬星渊这种不要命的工作强度之下,待大半个月后南黎的俘虏押到,南黎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要不是几个大将军抱怨,姬星渊非常蠢蠢欲动的想要决定隔天就启程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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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黎宣煦三十八年秋末,南北黎朝分裂六十二年后再次统一,称为后黎朝。
天子令颁布,前北黎一片沸腾,待一个月后太子姬星渊率征南军班师回朝,午门献俘时京城众人的兴奋情绪达到了顶峰,这一天整个京城万人空巷,全部都聚集在午门前的青龙大道两旁,等着看英雄们的凯旋。
青龙街旁的玉琼楼不说菜色水平,地理位置却是无人能及的,每次京城有什么盛世,玉琼楼窗边的位置都能占的满满的,只因这里视野绝佳,这一次尤其是,因为是百年一遇的盛事,所以位置实在不够,那些平日里精细世家贵族们也不介意互相拼桌,挨挨挤挤的凑在一起,不想错过这历史上重要的一刻。
南黎的分裂对于北黎来说是非常大无奈和耻辱,统一南北黎朝是每个北黎人自出生就知道的事情,本来计划着也许会耗上十几年,没成想太子出马,不过才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顺利凯旋,还没影响到百姓们的生活,堪称奇迹。
就凭着这一点,太子姬星渊就能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玉琼楼五层,几个姑娘紧皱着眉头进来,气呼呼的坐定后,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看向为首的女子,“卫姐姐,这事情就这样算了?明明是我们先占的二楼。”
二楼视野最好,近景远景都能看到,而且楼下经过的人抬头的话,也能看清楼上人的面貌,所以这次二楼的位置非常抢手。
被称做卫姐姐的姑娘是永安国公府的三姑娘,她明显比在座的人都大上几岁,二十岁的样子,容貌昳丽,气质淡然,别看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门路却不少,所以提前抢到了一个位置,本来约了几个姑娘来拼桌的,结果临了却被人截胡。
其他姑娘显然也气愤不已,五楼是最不好的位置,虽然看的远,但别说下面的人看上面了,她们自己都看不清下面经过的人。
卫三姑娘淡淡的道,“宁二姑娘把太子妃都端出来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哼!太子妃?太子妃认她这个妹妹才是怪了!当我们不知道么?当初太子妃貌丑、粗鲁、子嗣艰难的传言可都是宁家那继室的手笔,打的什么主意显而易见。”有一个姑娘冷笑道,“可惜太子最后还是娶了宁家的嫡长女,没选宁穆芷!宁穆芷因为这个恨太子妃都来不及呢,这会儿又扯着人家的名头霸道起来,简直无耻至极。”
“不仅无耻,还自不量力,”一个心直口快的姑娘道,“都快二十了还不说亲,还不是打着进东宫的主意!”
她话刚落,旁边的姑娘就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袖子,一边拽一边往卫三姑娘那里使眼色,那姑娘反应过来,急忙讨好的笑,“当然,卫姐姐您是不同的,且不说您祖上为咱们黎朝立下汗马功劳,皇上非常重视,就是对于太子的救命之恩,也不是她宁穆芷能比的!要不是太子出征三年,卫姐姐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东宫娘娘了……”
二楼被楼上骂的宁穆芷也在嘲笑对方,“不过是永安国公府的庶支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的正经主子了,这次听说太子哥哥可是带了卫公的嫡系回来,他们就等着腾位置吧!”


第98章 卫国公府
征南军回朝献俘礼成为后黎从朝堂到百姓,全民的热门话题,而且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因为可以讨论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其中最热门的,自然是太子姬星渊的消息,当初姬星渊作为嫡幼子,因为大哥被敌国暗杀,差点要了性命,如今虽然活下来了但大部分时候只能卧床静养,所以才不得不更换了姬星渊为太子,但因为前太子姬星溱也是文韬武略,受人爱戴,他半路接手,总会有人观望和比较,甚至替前太子大叹可惜。
但经此一事,没有人能再对他的能力和地位进行质疑。
其次自然就是此次立功的各路英雄和功臣了,百姓们只是闲谈,世家贵族们却在其中寻找着机遇。
南黎收复,后黎的疆土直接扩大了一倍,原来南黎地界上的世家、官员和此次征南战役中崛起的新贵,对于后黎上层来说,无不意味着巨大的震动,要在各方势力的洗牌中站稳脚跟,还是再进一步,或者被挤下去,变数非常之多。
不说远的,就说此次太子竟然带回了永安国公家的嫡系后人,卫家怕第一个要变天。
实际上,卫家听到这个消息后确实人心惶惶,五十多年过去,他们只记得这个国公爵位是当年的永安侯卫彦君牺牲了一族的性命换来的,哪里还记得寻找什么身在敌国的亲人,更何况对方比他们更有资格继承这个爵位,恨不得永远回不来才好呢。
如今对方却被太子亲自带了回来,皇室对于卫彦君后人多么重视他们心里非常清楚,毕竟他们是亲身的受益者,如今来了个比他们更有资格的,怎能不心焦。
卫老夫人一大早起来收拾完出来就看到儿子孙子孙女儿全都聚在她的鹤龄院里,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她欲言又止,本来就焦虑的心情更加烦躁。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等我和国公爷从宫里回来就知道了!”
说话间,现任卫国公卫昌瑞从外面进来,给卫老夫人请安,“母亲。”
第一任永安国公卫高辅在三年前去世了,享年七十五岁,他的继室卫老夫人曾氏比他小了十几岁,身子骨还算硬朗。
继承国公爵位的卫昌瑞是曾氏亲生的大儿子,正值壮年,倒也是个翩翩美男子。
这次接到宫里的旨意去见卫家嫡系后人,照理是卫昌瑞和他的夫人一起去最合适的,不过卫府由卫老夫人掌家,事关重大,卫老夫人决定亲自走一趟,万一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她辈分在这里摆着,即便对方是嫡系也不好做什么。
出了门,卫昌瑞再憋不住,皱眉问道,“母亲,您说这是怎么回事?父亲不是说嫡系早就没人了么?怎么又冒出来了?不会是假冒的吧……”
卫老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不过此时紧皱的眉头把那一点窥探过去美貌的痕迹也遮掩了,“是假的这事儿可能性不大,你别做梦。”
“你爹当初说过,最小的嫡出老五当初确实没被杀掉,南黎大肆通缉抓捕,先皇一直想办法营救,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找到你爹的。不过那个嫡出的老五却是一直没找回来,大家都想着他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从她对嫡系的称呼和语气来看,显然并不欢迎对方。
“那如今找回来了怎么办?”卫昌瑞烦躁的说出自己的忧虑,“皇上会不会收回我们的爵位,给嫡系那边?”
这话一出,曾氏就炸了,“胡说什么?国公的爵位是先皇亲自给的你爹,承诺的世袭罔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收回去。”却全然忘了后来先皇让他们利用爵位便利全力寻找自己的嫡系亲人的事情。
卫昌瑞道,“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嫡系的人就算找回来了,要上门认亲不应该他们去拜访我们么?怎么反而招我们去宫里见他们。”虽然他们是嫡系,但自己这边可是国公,有爵位的。
曾氏和卫昌瑞一样,显然对于爵位的身份地位非常在意,也觉得很不舒服,这样弄的好像他们要低对方一等一样。
人在讨厌或者害怕面对现实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侥幸幻想,“你爹说当初全南黎大肆通缉都没找到人,他当时还不到十岁,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肯定不敢收留帮助他,那么他就只能装作乞丐什么的逃过一劫了,这么多年隐姓埋名的过日子,直到北黎征南才出来跟太子相认……”
曾氏越想越觉得可能性非常大,“五六十年藏在南黎的低等人里面,后人的出身怕也不会好。皇上那么爱惜卫家的名声,想必是为了不让他们随意乱走损了你祖父的威名才招我们进宫的。”
卫昌瑞不由双掌一击,“母亲说的有理,说不定是个农户、杀猪匠或者下九流什么的,如果是这样,就是把爵位给他们,他们也撑不起来,说不得皇上此次招我们来就是想嘱咐我们,叫我们带回去小心□□呢。”
两人觉得这个猜测非常靠谱,一时间心情都放松下来。
宫里接人的公公见到他们的样子心里还在嘀咕,这卫国公长进了,面子功夫竟做的不错。
结果到了皇后的凤仪宫,听到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母子俩的脸色不约而同的沉了下来。
公公暗暗摇头,唉,果然撑不住,整个京城的上层圈子里也就是卫家了还能保持这样的单纯了,要是换做别家,早就渣渣都不剩了。
“卫国公,卫老夫人到……”
“宣!”皇上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来。
卫昌瑞和曾氏小心收拾好表情,进殿时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殿上的人,才恭恭敬敬的行礼。
“起来吧。”皇上心情不错,也没计较母子俩的不庄重,反正卫家一直都是这个德行。
当年先皇知道卫家有一个孩子逃出来之后就全力寻找,结果找到了在外游学的卫高辅,那时他们还没有收到卫高轩的密信,不知道还有嫡系的存在,以为他就是卫彦君最后的血脉,所以赐了国公爵位。
其实在那不久之后,先皇就发现了卫高辅不堪大用,但想着毕竟他身上有着卫公的血脉,万一后面歹竹出好笋,届时再好好培养,务必将卫公优秀的风骨延续下去。
结果后来收到卫高轩的信,得知还有优秀的卫家人在世上,先皇非常高兴,但因为卫高轩做的事情危险,为了不让南黎朝廷察觉不对,所以卫家的爵位也没动,只是先皇专门找卫高辅谈过,说当初卫家人口众多,也比较混乱,可能还有其他逃出来的卫家人,让他继续寻找亲人。
显然卫高辅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恨不得没有人出来跟他分享福泽才好。
这件事情先皇曾经跟皇上详细的提起过,皇上本来也对卫高辅感官不好,而卫高轩比皇上大几岁,他们小时候是见过的,再加上卫高轩为北黎所做的事情,皇上非常期待卫高轩回来。
奈何天妒英才,卫高轩最后还是牺牲了,后代血脉下落不明。
先皇和皇上失望的同时也不得不把之前的计划捡起来,从卫高辅的儿子里挑几个出息的培养,结果卫高辅估计就是被卫家淘汰的血脉,一点好的没继承到不说,他还不能容人,不能容得别人比自己强,便是妻子也不行。
先皇亲自为他挑的第一任妻子让他非常嫌弃,刚怀上孩子他就迫不及待的纳妾厮混,结果因为妾争风吃醋,害得主母难产,艰难产下儿子后,母子俩都病歪歪的,主母还得不停的收拾卫高辅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卫高辅却一点都不关心,最后发妻心情抑郁加上心力耗尽,熬到儿子十岁便去了。
那时先皇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也不再管他,他便自己挑了续弦曾氏,权贵上层圈子戏称的草包
美人,卫高辅却非常喜欢,他们的后代先皇是不抱一点期待了。
果然,卫昌瑞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能唬人,肚子里跟他爹娘一样,装的都是草,偏偏还自视甚高。
还有他的那些庶出的兄弟们,卫高辅打着为卫家开枝散叶的名义纳了不少美妾,长得倒是一个塞一个的好,可惜都是些不学无术、心思不正,只知道吃喝享乐的庸才……
唯一一个原配留下的儿子还算聪明,可惜身子不好,不到三十就英年早逝了。
皇上越想越觉得心塞,扭头去看卫氏一家,心情终于明朗,老天有眼,到底没让卫公的风骨断绝,卫氏和年若虽然都为女子,但看得出来心胸疏阔,就是女婿邵元松也是能让太子称赞的人才。
他们回来了,他们就不用再忍受愚蠢的卫家了。
“茂才,这是你五叔的女儿修宁。”皇上指着卫氏道,“可惜你爹不在了,不然让他见到一定会很开心,修宁和你祖母可是长得一模一样。”说到这里怅然道,“当年你祖母何等风华,朕那时虽然还小,但却依然记得清楚。”
卫昌瑞跟着干笑,“可惜没见过祖母风华。”
曾氏却腹诽,老国公绝对不会开心的,都说卫夫人何等风华,她却知道,人家夸的时候,卫高辅只能跟着夸,实际上回到家里骂的也狠。
她多少能从对方的咒骂中拼凑出来当年的事情,卫高辅十二岁的时候,卫夫人说他心性不稳,意志不坚,心思不定,就以历练为由,撵出门游学去了。
虽然最后还是要感谢卫夫人的恶毒让卫高辅逃过一劫并接到了这天降的馅饼,但也不能抹杀她其实是个不能容人的主母的事实。
曾氏觉得自己能理解卫夫人,不喜欢的庶子自然是要打发的远远的才好。她却没想过,如果卫夫人真的不能容人,那么卫家另外的两个庶子为什么都好好的长大,并被赞做有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