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越想越气,“她就那么怕李嬷嬷?我这几天都特地让人盯着了,也没给她长点胆气!”
这倒是真的,邵元松这几天也观察了谢氏和李嬷嬷的相处,想着抓个错处把人打发了,但还真是一点也没抓着,难怪周氏都对她没法子。
邵元松道,“没事,估计周氏很快就有事要求上门了,到时候这事儿交给她去办……”
“周氏怎么了?”年若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从来不是圣母,只是形势所逼只能选择隐忍,如今听到周氏不好的消息,她立刻起了兴致,“你怎么知道她要来求你?”
“不是周氏出事,是年茜,前些日子贺程扬巡逻的时候,救了个被欺负的女人,今天把人接回家里去了。”邵元松有意避开的顾氏的名字。
把顾氏送走的时候,他给她喂了毒,只说看她的表现给她解毒。前几天顾氏告诉他准备妥当的时候,他十分意外,没想到她如此厉害,短短时间就搭上了贺呈杨,然后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仅用一天的时间便进了贺府,连他都猜不透对方用了什么法子,贺程扬太子侍卫出身,可比当年天真的他精明多了。而顾氏从头到尾在他这里也只是要了一份贺呈扬轮值的时辰和路线而已,邵元松不得不承认,在骗男人方面,顾氏确实是个中翘楚。
“那跟求你有什么关系?”年若好奇,自从看透了大房的阴谋,邵元松在设计人方面就想开了窍一样,虽然没有多问,但年若知道这段时间他似乎针对了不少人。
“昨天下午,周氏来过。”邵元松道,“说要接姨娘回去……”
年若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没说话,但却觉得邵元松肯定有办法,不然不会这么轻松的跟她提这件事。
不知不觉,她已经开始相信他舍不得自己难过了……
邵元松伸手抓住她捏紧的拳头慢慢揉开,笑着望进她的眼睛里,“我曾警告过她,若敢再为难你,要她加倍奉还。”
年若怔怔的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想要的东西,也许她这辈子都给不出了……
邵元松看出她的为难,垂下眼睑盖住眼底的失落,很快又笑嘻嘻的探身将年若拥进怀里,“所以,她来找你要姨娘,我就给年茜送一个姨娘去,这个主意棒不棒?”
“棒。”年若下意识的回答。
邵元松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语气却依然轻松,“那就别生气了,等着周氏上门,我叫她把李嬷嬷赶走怎么样?”
“嗯。”年若闭了闭眼,微微抬手回抱住对方。
察觉到这小小的动作,邵元松面上闪过惊喜,神情不由自主的温柔下来,眼底微微酸楚,他的水水心真的很软啊……
周氏当然不打算对邵元松低头的,她是不好对上贺呈扬,但要拿捏贺母还是轻而易举的。
周氏之所以让年茜在家呆两天,一方面是为了让贺家撑不住亲自来接,另一方面则是往京中娘家写信,不能总用吓唬的手段,听女儿的意思,大年氏如此不识抬举,有必要动一次真格的让贺家知道害怕才行。
一开始周氏还信心满满,但两天过去,贺府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周氏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浓,她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小姑,年家都是老实人,只有这小姑还多了些心眼子,自从自己嫁过来,便一直小心讨好,尤其是自己的哥哥将贺呈扬送进太子侍卫营后,更是对自己百般顺从,甚至不惜跟自己的亲哥哥对上,如今竟然敢无视自己,怕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年茜也早就坐不住了,她的目的是威胁贺呈扬不敢纳妾,但她回来后贺府一点动静都没有,那顾妙妙可是已经在贺府安置下来了,一天不见,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母女俩互相影响,均是心浮气躁,及至第三天一早起来,周氏右眼皮狂跳,再坐不住,不管什么架子不架子的,留了年茜在家,自己先去了贺府打探情况。
“……扬哥儿都说了不是纳妾,只是有事暂时安置在家里,她便哭闹不休,扬哥儿公干的事情她也要插手?更何况那姓顾的什么身份,扬哥儿能看上?她做妻子的,怎么能把自己的丈夫想的那么不堪?”大年氏可能是憋得狠了,如今没了顾忌,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历数年茜进门后的种种劣迹,“不是我说,大嫂,这姑娘是你教的,我自问对她不错,就说晨昏定省的事情,她嫁进贺家三年,晨昏定省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生了诚哥儿后我担心她年纪小容易亏身子,安排了嬷嬷照顾,她偏觉得嬷嬷粗手粗脚照顾的不好,把嬷嬷给我打发回来自己照顾,然后呢,才两天哥儿就病了……”
“后来又说要管家里的事,我也交给她管,可她怎么管的?扬哥儿身边得用的人,她都要打发了换上自己的,若是机灵的也就罢了,那种呆的踢一脚才动一下的,还有就是那种油嘴滑舌只是会嘴上讨好卖乖的,跟着扬哥儿出去当下就替扬哥儿得罪了上司同僚……”
周氏听着大年氏数落女儿,心中不快,听到这里插嘴道,“那事儿是茜姐儿不对,但我可是叫我大哥出面解决了,扬哥儿因为这个,在上司面前还露了脸,要不然他能这么快爬到千户的位置?”
“我说大嫂,你这么说可就有点不讲理了,”大年氏道,“合着你家姑娘拖后腿坏了事,您出面补救不是弥补是施恩呐?那要这么算,年茜做了那么多错事,您给我们调停了那么多回,我贺家是不是应该卖身给你们周家呐!”大年氏越说越气,语气也愈发的不客气,“若不是茜姐儿拖后腿,我家扬哥儿凭着自己拼出的前程可不会比现在差!”
“好好好!”周氏怒极反笑,“小姑你是不是觉得扬哥儿得了太子看重,用不着我周家了,所以才想着过河拆桥吧!”
“大嫂你在说什么?”大年氏皱眉道,“既然你知道扬哥儿得了太子看重,就好好教教茜姐儿,可别再给扬哥儿闯祸了!”
不是周家出事,而是贺呈扬要升迁了,怪不得摆架子,周氏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娘家出事,其他的她可什么都不怕,周氏想着,底气又足起来,对着大年氏冷笑,“茜姐儿还能碍着扬哥儿升迁不成?今日小姑跟我敞开心扉,那我也要劝小姑一句,做人还是要讲良心,没有我周家,可没有你扬哥儿的今日!”
就算贺呈扬得了太子看重,也不可能越过早就跟着太子的周家去!
说罢直接甩脸子起身,扬长而去。
因而没听到被气笑的大年氏咒骂,“讲良心?谁讲良心都轮不到你周氏啊,你周家厉害极了,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救一次你!”


第51章 周氏下牢
从贺府出来后,周氏觉得把事情又捋了一遍:贺呈扬曾在太子侍卫营待过,王公公作为太子詹事,贺呈扬肯定跟他接触过,在这其中贺呈扬必然做了什么事情为太子立了功,因此很快就会升迁,至于品级,肯定不会差就是了,至少应该和年正宏品级相当或者更高,否则自己这小姑绝对不敢这么对年茜。
在此期间,得了王公公赏识的邵元松和贺呈扬也许因为什么事情走动起来,两人本来就是连襟,虽然因为年若婚约的事情有过龌龊,但利益面前其他的自然先放一边。
两人合作的过程中,邵元松提起年茜为了欺辱年若所做的事情。贺呈扬本来就对年茜不满,再加上上次未能得逞的小衣事件,说服贺程扬用年茜欺辱年若的手段报复回去并不算什么难事……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而王公公那里,应该是根本没出事,或者本来就是计,否则贺呈扬怎么会升迁?怪不得上次邵元松对着她还有恃无恐……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通了,周氏想明白了,也不回家,直接去了邵宅,决定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否则一个两个的,有点小主意,就以为能随意拿捏她周彩秀了!
贺府这里还要等哥哥的信,邵家却是可以直接开刀的!
周氏气势汹汹的冲去了邵宅,但邵元松显然一点都不意外,看到她进来还好整以暇的行礼,“岳母。”
“本来前天就应该来接谢氏的,不过有点事情耽搁了,”周氏说到这里嘲讽的勾起嘴角,不屑的道,“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不自量力的蚍蜉,自以为能撼动大树,结果也逃不过不了了之。”
“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就叫人出来吧。”
“这个还真没有。”邵元松笑呵呵的说着无赖话,“那天小婿听从岳母的吩咐立刻就着人去寺中叫人了,不过去的晚了些,水水和谢姨娘已经闭关祈福,五天后才能从阐室里出来。”
“邵元松,我劝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地位!”周氏目光中夹杂着怒火,锐利的瞪着他,“你莫不是以为和贺呈扬联手,就能拿捏我?你今天必须给我把人交出来,否则你可以试试,看今天之后,年若在龙江城还有没有一丝立锥之地!”
本来还带着笑的邵元松在听到周氏后面的话后表情从脸上消失,语气淡淡的道,“一直都认不清地位的人,是您自己吧?”
“我记得当初告诉过您,不要让王公公知道您知道粉钻的事情,您其实没听进去吧?”
邵元松话题转变突兀,周氏反应了一下才冷笑道,“王公公果然没事,所以你才有恃无恐么?你觉得你的价值用完之后,王公公还会惦记着你这样的小人物么?”
“我这样的小人物王公公惦不惦记我不知道,”邵元松冲着周氏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但他一定惦记着让他栽跟头的人!”
周氏心中一跳,“你什么意思?”
“王公公钻石被劫了,胆敢打劫太子护卫队的人是谁呢?钻石被劫又对谁有利呢?”邵元松耐心的给她分析,“您周家一直参与朝堂党争,这点事情应该能看清楚吧?”
“你是说英王?!”周氏下意识的道,“英王为什么要劫太子护卫,他又不知道太子有钻石!”
“谁说英王不知道呢?”邵元松指了指周氏,“为了陷害水水,您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是么?”
周氏只觉得脊背上蹿上一股凉气,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努力争辩道,“明明是你……”
“是不是我无所谓啊,”邵元松笑呵呵的道,“问题是王公公和太子相信是你还是我?”
“邵元松!!!!”周氏脸色惨白,情绪有些崩溃,太子护卫遭遇截杀之事可不是小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怕都没有好下场!
惊惧之中周氏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怪不得贺府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不是因为贺呈扬要升迁,而是因为贺呈扬做为太子派提前知道了她,甚至整个年家都要出事!
“您现在叫我也没有用啊,”邵元松道,“我都提前跟您说过了,您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又能怪谁呢?”
“你早就计划好的!”周氏想通了一切,浑身跟浸在冰水里一样,邵元松从王公公出现开始,就在计划着坑害她,瞪着着眼睛道,“说什么不要为难年若,你从来没有想过放过我!”
邵元松欣赏着她惊惧的表情,笑道,“因为您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水水啊……”
“啊,对了。”邵元松忽然道。
周氏看到邵元松那充满恶意的笑容,忽然就尝到了当初她给予年若的绝望。
“您是不是往京都送信了?”邵元松继续笑,一脸的漫不经心,仿佛在随意逗弄猎物,“啧啧,时机可能不太好,恐怕等不到太子找您,英王就要先找周家的麻烦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送了信?”周氏激动的站起来,周家是她最大的仰仗,年家可以出事,但周家绝对不行,“到底怎么回事?这和英王、周家有什么关系?”
邵元松再一次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告诉您呢?”
他在替年若出气!周氏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却只有惧怕,这个她以为天真的年轻人顶着一张无害的脸,却一环扣一环的将她拉进深渊……
“您不赶紧回去么?”邵元松抬头看了下天色道,“也许还能来得及送年茜回贺府!”
提到年茜,周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对,她还有女儿,不能让她受到牵连……
此时的周氏一点都不怀疑邵元松说的话,从他对年家的事情了如指掌的情况来看,显然是盯着呢,有了两次的前车之鉴,周氏不敢赌!
回到家,周氏立刻安排送了年茜回贺府,拉拉杂杂叮嘱了一堆,全是要听姑母兼婆婆的话,以后要勤勉,至少晨昏定省都要做到……
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的话把年茜吓住了,“娘,您怎么了?怎么回事?姑母都不听您的话了?呈扬表哥还是要纳妾?”
“若要纳,你便让他纳!”周氏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以后再也不许顶撞你婆母,家里的事能帮忙就帮忙,帮不了忙就好好养诚哥儿,听见没有!”
之后不由分说将年茜推上车送回去,自己则枯坐在花厅中,忍受着鼠啮蠹蚀般的焦虑,等待着周家的坏消息传来,心中默默祈祷不是出了大事,好歹周家也为太子立下不少功劳,太子应该不至于放手不管……
然而现实在周氏认为已经够糟糕的时候,告诉她,其实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她还未等到周家的消息,就先等到了龙江城巡卫营上门。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肯定是龙江府尹的捕快来抓人,而不是直接出动巡卫营。
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让周氏只有站在掌控者的位置上时才能保持冷静,一旦位置调换,她便惊慌失措,因为没有人教过她,被掌控的时候,她应该怎么做。
一整晚的焦虑,加上从未见过的场面让周氏情绪失控,巡卫营一上来还未开口的时候她便脱口道,“英王为什么要抓我?我做了什么?”
巡卫营校尉:……
因为周氏为朝廷正五品的诰命,所以来执行任务的是一个巡卫营校尉,本来应该先是例行询问,问不出来就不能随意逮捕,所以他带了不少人来:万一带不走,就先把年府围了软禁起来。
谁知一上来人家自己就招了,巡卫营校尉不由一笑,“夫人果然有骨气,希望您能一直这么硬气。”
周氏这才反应过来,邵元松竟在这里还给她埋着一只雷!
待两个军汉上来抓人时,不由挣扎起来,“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邵元松,邵元松告诉我的,说英王要抓我……”
巡卫营见多了很多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们一旦跌落泥潭就跟市井小民们没什么区别,见状也不奇怪,只是觉得好笑,这位夫人脑子实在有点不好使,他们一个时辰前才接到抓捕年夫人的命令,邵元松邵家三爷不过一个商户,还能比他们知道的更早?这不是扯淡呢么!
周氏一头雾水的被关进官衙的大牢,心中的焦虑简直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到底为什么?她虽然是站在太子一方的人,但其实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严重到英王竟然将她投进大牢?!
邵元松,对,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周氏强迫自己冷静,邵元松是英王一派的,他会跟英王说什么呢?他跟英王怎么陷害她了?对,他说了是因为送信,因为给京都周家送信,才惹了英王抓她,可她信上只是说要阻碍一下贺呈扬的前途,没有说任何有关英王的事情啊……
周氏烦躁的揪着头发,却理不出一点点头绪……
以至于第二天以为要打一场硬仗的龙江府尹,看到了一个焦虑的要疯掉的女人,满心疑惑,这不像是李校尉说的硬骨头准备跟他正面扛得人啊……


第52章 年父罢官
周氏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常如峰的护卫队也同王公公一样遭遇了截杀,虽然因为常如峰的提前准备,他们没跟王公公一样全军覆没,但商户捐献的银两和钻石依然全部都被抢走了。
那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绝对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常如峰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件事是太子做的。
王公公的银两被劫,定然不甘心英王能安然无恙,以常如峰多年来对太子的了解,自己得不到好处就抢别人的,或者干脆毁掉,这种小格局的事情他完全做得出来。
东西被劫,常如峰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封锁消息,第二件事自然是展开调查,总要给英王一个交代,因为目标明确,龙江城里最明显的□□就是周氏和贺家,自然就是重点关注对象。
然后就截获了周氏往京都送出的消息,时间就在常如峰被抢劫的第二天,正好是抢劫地到龙江城的路程时间。涉及到皇子夺嫡,没人会相信什么巧合。
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非常喜欢多想,常如峰作为一个典型的聪明人,理所当然的想了很多,信中说要卡住贺程扬的前程,周氏那么宠爱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要娘家卡女婿的前程?
这应该是在暗示贺程扬没有完成任务,只有没完成任务,前程才会被阻碍。
贺程扬出身太子侍卫营,后来有被太子委以重任来镇守海港,所以若要对他进行截杀,太子第一个要用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贺程扬。
而因为他立刻封锁了被劫的消息,那边因为没有杀掉他所以没敢轻举妄动,消息没有及时传回导致周氏以为任务失败,所以才给京都写信,以卡女婿前程为暗语,告知对方任务失败……
所以,周氏真的十分巧妙的撞在了枪口上。
邵家,邵元松把周氏被投入大牢的消息告诉年若,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眼底却带着笑。
年若皱起眉头,“她为什么会被抓紧去?会牵连到我爹么?”
把这茬给忘了,邵元松收起笑道,“她是因为周家站队问题,被英王拿来开刀了。不过你爹定然会被牵连……”
见年若脸都吓白了,赶紧接着道,“放心吧,顶多是撸了官位,以岳父的性子,在这种时候,白身其实是好事,两边都不用沾染。”
“你不要安慰我,”年若是真的害怕,“参与到党争中的人一旦被抓住把柄,哪个不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真的,我近来可有骗过你?”邵元松习惯性的伸手将人抱在怀中安抚,“周氏这事儿英王是没办法过明路的,她好歹是五品诰命,一旦提审就要惊动皇上,若惊动了皇上,英王和太子争夺皇位的事儿就摆到明面上来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两人可都不会在皇上面前行差踏错。”
“周家也为太子做了不少事,所以有周家护着,你爹和周氏保住性命肯定没问题,所以能做文章的也就是你爹的官位了。”
“真的?”年若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同时心中也不得不感叹,自从意识到邵家的危机后,邵元松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如今竟显露出政客的天赋来了。
“不信你看着,”邵元松道,“十天之内,周氏就会被放出来。”
年若松了口气,显然内心已经相信了。
邵元松所料不错,周氏作为朝廷诰命,肯定不能无故关押太久,除非想把事情闹大,捅到皇上那里去。而英王那边,常如峰本来也不是要把周氏如何,只是想问出王公公给他下套的细节以及被抢劫的钻石和银子可能去的地方。
然而龙江府尹用了几遍暗刑都没有问出任何事情来,等到周家来人,只能无奈的把人放了。
府尹倒是信了当时送周氏来的巡卫营校尉的话,这位夫人虽然脑子不好使,却是个硬骨头,七八天愣是一丁点消息都没问出来。
周家大哥看到奄奄一息的妹妹,满心的怨气不得不收起,但还是忍不住埋怨道,“你说说你,至于么,就为了惩治个庶女,把自己弄成这样!”
太子知道了周氏为了陷害庶女把自己当枪使就已经很生气了,没想到她竟然还为此不惜泄密给英王,害太子损失了一次非常好的压到英王风头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这次英王为什么要审问她,但这次周家为了救她可是拼了命的求情,要不是曾为太子立下过几次汗马功劳,周氏这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也因此,他周家几年的辛苦也要打水漂了。
“府尹都问你什么了?”周家大哥没好气的推了推躺在车厢里发呆的妹妹,问起正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周氏这样从小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来说,在大牢里待上七八天已经是下地狱一般,更何况对方还动用了暗刑。
周氏被人推了才一个激灵清醒一般,伸手抓住周家大哥的袖子,又确认般摸了摸,虚弱的叫道,“大哥?大哥是你么?”
周大哥见状也有些心软了,叫了丫鬟拿了茶水给周氏喂点。
反应过来自己的噩梦终于过去,周氏瞬间拽着周大哥的袖子嚎啕大哭,结果还未哭两声,便晕了过去。
车厢里顿时一派兵荒马乱。
这慌乱一直持续到年府,年家因为女主人被带走的事情一片愁云惨淡,好在巡卫营一开始就没想着把事情闹大,只是悄悄的将人带走。
年家的人自然不会傻兮兮的告诉别人自家主母犯了事儿,除了赶紧派人去京都周家和苏阳府报信,便请了许久不管事的年老太君出来管事,然后紧闭门扉,谁都不见。
周家大哥送了周氏回来的时候,年大人也已经从苏阳赶回来了,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家中主母被巡卫营带走,草草安排了手上的事物告了几天假回来。
如今见周氏昏迷不醒,赶紧让早就准备的大夫去诊治。
周大哥看到年正宏,觉得十分心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妹夫,对不住了,放心,只要有我周家在,哥哥们定然会帮你东山再起!”
年正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头雾水的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被收押到牢里去……”
周大哥肯定不好说是因为想整治你的庶女结果玩脱了,只说道,“目前还不清楚,我们猜测是英王想从她这里套太子的消息,要不然这次太子也不会出手救她。”
周氏果然不管年家的死活,跟着周家一起站了队。年正宏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周氏睡了整整两天才悠悠转醒,周大哥因为不能久待,如今已经耽误了两天,见到妹妹醒来也顾不得寒暄,直接问道,“英王到底为什么要针对你?府尹问了你些什么?”
周氏在丫鬟的伺候下喝了些水,下意识的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要针对我,只因为我送了一封信,就抓了我去,府尹则一直问我王公公和呈扬的事情……”
周大哥本来还想问问你送了什么信,结果周氏后面的话就完全印证了他的猜测,果然是她给英王送信泄露了王公公的消息。
结果王公公逃脱了,英王想来不甘心,就想抓了她问出更多的消息来。
周大哥弄清楚了事情,心里对周氏的拎不清十分埋怨,小时候真是不该惯得她不知轻重,如今竟因为个小小的庶女闯出这样的祸事来,今天问出来的这些事情千万不能让太子知道,不然周氏泄露消息的事情就要坐实了,他们周家不仅功劳打了水票,还得再吃挂落。
这样看来,年正宏丢了官也好,妹妹没了诰命的身份,就是想作妖也没法子,也省的以后再给周家拖后腿,反正有周家在,总让她不愁吃穿就是了。
周家大哥一刻都没多留,带着满心的怨气回去收拾烂摊子。
年正宏至今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他一详细询问,周家大哥便含糊其辞,说是周氏替太子办事,碍了英王的眼,所以才遭了无妄之灾。
年正宏为官多年,虽然因为性子软弱的缘故一直身处边缘,但官场政治上自然不会完全无知。不管周家大哥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周氏卷入党争的事实,如今虽然由周家出马保下性命,但年家十有八/九是要受牵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