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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茜跟着周氏进了邵宅,面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周氏今天本来是不放心,去看依然被禁足的女儿的。过了这么久,贺程扬的态度没有一点缓和,周氏实在怕女儿再不懂事雪上加霜,隔三差五的上门去看看女儿。一是教导女儿,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变相施压,警告贺家不要太过分。
效果自然是非常明显的。
周氏性子霸道,但却讲究手段,对那种没什么威胁和利用价值的人,往往都懒得费精力,反正简单粗暴也能让对方没有反抗之力;对于那种需要利用的人,她向来考虑的周全又妥帖。要不然当年贺呈扬的母亲,也不能作为年正宏的亲妹妹,却对她这个嫂子言听计从,甚至自己儿子的婚事都顺了她这个大嫂的意思,虽然不排除她想巴结周家的原因,但也是因为她平时上了心,不是么。
如今周氏依然觉得自己为女儿安排的非常好,贺呈扬是个稳妥的性子,脾气也不差,小姑子大年氏做了女儿的婆婆,看在她这个大嫂的面子上也不会多有为难,以女儿的性子,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太子护卫出事的事情,贺程扬忙的见不到人影,不能直接施压,但大年氏这边却快扛不住了,也许不用等贺程扬回来,大年氏就能放了年茜出来。有她在中间调节,小夫妻的关系肯定能够缓和。
今天周氏照例上门看望年茜,见她被关在院子里闷闷不乐,想逗她开心,便说起了邵家可能要倒大霉的消息,年茜听了果然精神起来,立刻就缠着母亲要她去收拾对方。
周氏本来不太想这么快,毕竟太急切了,而且让邵元松自己想着当初得罪她时可笑的态度,时刻提心吊胆的担心她上门找麻烦,才有意思。周氏一向喜欢用这种心理上的钝刀子磨人。
不过,她到底没能扭过女儿,只能来了。年茜自然不会放过年茜看年若倒霉的机会,又继续缠着母亲和婆婆求了情,一起跟着来了……
不过很可惜,她们注定要失望了。
第48章 还击(上)
周氏母女越走越不对劲,周氏皱眉道,“这是去那里?我记得花厅并不在这边。”
带路的小厮恭敬的道,“三爷不在花厅那边。”
所以,竟然是让她们将就邵元松么?在花厅待客可是对客人的尊重,她们可没跟他熟到可以这样随意的地步,那就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
年茜立刻就炸了,“你这狗奴才什么意思?他邵元松把我们当什么人?”
“岳母和茜妹妹想多了。”邵元松已经迎了出来,正好听到年茜的叫唤,挥手叫那带路的小厮下去,对周氏和年茜行了礼才道,“最近事情有些多,忙得厉害,而且也没什么人上门,小婿实在没想到岳母和妹妹会来,是以花厅那边也没有准备,还望见谅。”
周氏不由暗中皱眉,邵元松根本就没有想象中愁云惨淡,忐忑不安的样子,反而精神饱满,看到她们也没有诚惶诚恐,周氏直觉有些不对,但年茜可管不了那么多,只以为他不过是强撑面子,当下冷嘲,“你这是怪我们不请自来了?”
“不过一个商户,还想学着官家接帖子呢?”年茜语气不屑,“没有客人上门花厅就不准备?就这种没规矩的样儿?哼,还差着远呢!”
周氏知道近来女儿憋得狠了,在婆家不好发/泄,便由着她说,并不阻止。
邵元松一边听着年茜数落,一边拐进旁边的客院。年茜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年若,冷笑道,“怎么?姐姐嫁了人之后,规矩愈来愈疏懒便罢了,架子倒是愈发的大了,难不成还要母亲亲自去请么?”
邵元松笑道,“实在是不知道岳母和妹妹今日会来,水水出门去了,没在家。”
“果然是商户啊,整日里抛头露面。”年茜嘲弄的道。
邵元松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周氏一眼。周氏立刻就想到上次她也曾这样说年若,被邵元松反讽她也同样在抛头露面,心中顿时不快。
“三奶奶出去了,谢姨娘呢?我这个主母到了,她没道理不来见礼罢?”周氏淡淡的道。
邵元松还没说话,年茜就惊讶道,“谢姨娘?谢氏怎么会在邵家?是爹让她来的?!”
周氏不想让年茜知道自己曾受邵元松胁迫,不得已交换谢氏的事情。否则以年茜那么大气性,怕是要气上好久。
一边安抚的拍拍年茜的手叫她稍安勿躁,一边直视邵元松,目含威胁:“是你们说家中没有长辈,照看孩子没经验,我才允了谢氏过来帮忙。你们做晚辈的,不能把长辈的心慈当做理所当然,至少要懂些礼数,对吧?”
若不想邵家落到更糟糕的境地,就识相点乖乖听话,不要说些我不想听的话。
邵元松读懂了她的意思,但会如她所愿么?他重生最大的意义,就是让这些欺辱过年若的人永远不能如愿。
“岳母说的没错。”邵元松开口,周氏听了松了口气,却听他继续道,“我们待姨娘就像待岳母您一样,都是长辈,定然不会亏待姨娘。”
“什么?!”年茜嗓音尖利,“不过一个奴才罢了,也敢充做长辈?好大的胆子!”
“妹妹这么激动做什么?”邵元松笑道,“谢姨娘是母亲亲口允了让我们接来的,便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们也不敢怠慢。”
年茜果然又看过来,恨恨的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元松三番五次的挑衅让周氏有些恼火,对年茜道,“没什么,只是想把谢姨娘从苏阳叫回来,但又怕你□□母担心你爹身边没人伺候,正好若姐儿早产,哥儿身子弱,要个有经验的人照顾,我便写了信叫元松亲自去把人接过来,暂时帮几天忙。”说到这里,周氏去看邵元松的表情,“等你们小夫妻上手了,我自然就要接谢氏回去了。”
年茜只是被周氏宠爱太过,养成了不动脑子的习惯,但这件事情还是听懂了,母亲想把谢姨娘叫回来,但苦于老太君阻拦没有办法,正好借着谢姨娘帮年若照看孩子的借口把人接到龙江城,之后再回年府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果然还是母亲聪明,年茜得意想想,挑衅的去看邵元松。
谁知邵元松淡淡一笑,“这可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岳母莫不是看王公公出了事我失了靠山,又惹了王爷不快,便出尔反尔?”
“原来我还当官宦人家都讲究风骨,至少一言九鼎,就算心里不愿意,好歹也找个像样的借口,岳母真是让小婿大开眼界!怪不得周家几番折腾,也只能做个三流的小世家。”邵元松摇头叹息。
“放肆!”周氏发了怒,目光锐利,“世家之事,岂是你笑笑一个商户可以随意品评的?!”
在周氏心中,人分为三种:一种是需要巴结和利用的,要好好维护关系;另一种是同一层次的;面上都过得去,能互惠互利就好;还有一种就是没什么用处,可以随意对待的。
如果说太子、清平县主和她的小姑大年氏都属于第一种,高氏算第二种,而年若和邵元松自然就属于第三种了,上次的被迫让步已经是奇耻大辱,如今竟然敢对她的家族指指点点,她定然要他定要让他好好吃一次教训!
“你们商户人家规矩松散,可能不太知道,我让谢姨娘来已经是看在你们没了长辈的份上格外开恩,现在看来,让谢氏一个奴才来教果然不行,竟然学会了目无尊长,瞽言妄举。”周氏冷冷的道,“今天就让谢氏跟着我走吧。”
说罢还不忘刺激邵元松一句,“不过,还要多谢你们帮我接了谢氏回来,否则我亲自派人去一趟,家里事情又多,估计得一年半载才能得空。”
周氏和年茜都等着邵元松变脸反驳,谁知邵元松笑眯眯的道,“今日恐怕是不行了。”
眼看着年茜又要跳脚,邵元松道,“谢姨娘见哥儿身子不太康健,所以跟着水水一起去城外的大觉寺烧香祈福了,还要在那里吃斋几日以示诚心。”
“不如这样,”邵元松一脸诚恳的道,“她们五天后回来,我到时候亲自把姨娘给您送过府去。”
周氏和年茜觉得非常憋屈,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自己暗藏了一个绝招,觉得一招发出定能让对方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然而现实是对方轻巧的接住,然后意思意思往后退了半步……
还把他们的路都堵死了,她总不能无赖般要求去搜一下年若和谢氏在不在家,或者干脆在这里住下等着人回来吧?那样只会更丢人。
最大的筹码对方都不惧怕,周氏一时间没有更好的主意,即使不甘心也只能就此作罢。
正准备起身告辞,就听邵元松忽然道,“不过,我上次跟您说过的话,岳母您还记得的吧?”
周氏没把那些放心上,也不会告诉邵元松她记得呢,不然显得太看得起他了,不是么?
“岳母果然贵人多忘事,”邵元松不以为意的笑道,“没关系,您应该很快就会想起来的。”邵元松说完,漫不经心的瞟了年茜一眼。
周氏皱起眉头,作为一个异常宠爱孩子的母亲,关于年茜的一切她都会变得敏锐,邵元松的那一眼总让她觉得不怀好意。
周氏希望那是错觉,为了以防万一,打消地方胆大包天的年头,周氏施压道,“我想了想,五日还是太久了,你今天就派人去说一声,让她们明天回来,后天一早,我会亲自派人来接。”
年茜的眼睛也亮起来,整个人都进入战斗状态,只要邵元松敢开口拒绝,她有千百种帽子能往他头上扣。
谁知邵元松痛快的道,“好啊!”
周氏:……
年茜:……
“那后天我和水水就在家等着岳母了,只要您派了人来。”邵元松笑呵呵的道。
周氏心里非常不得劲儿,完全没有逼迫欺压对方的满足感,年茜更是憋了一肚子气,没好气的道,“你最好别耍花样,不然要你好看!”
“放心吧,我这点道行在母亲面前差远了,”邵元松笑道,“只是妹妹别老生气了,你日子过的多好啊,有母亲给你在前面撑腰,贺家大爷又有那么好的涵养,你出了那种事都能容忍,这样的日子,可是要好好珍惜哟!”
“要你多管闲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年茜被戳了痛处,尖利的回击,“王公公没了,价值连城的钻石也被劫了,也亏你还能强撑着多管闲事!”说罢拉着母亲离开。
周氏总觉得邵元松话中有话,回头却见邵元松朝她们笑的一脸无辜……
第49章 贺府生活
周氏和年茜憋了一肚子气从邵家出来,年茜没有欣赏到邵元松和年若的狼狈模样,十分不开心。
周氏则皱眉想着邵元树最后说的事情,总觉得心中不安。本来天色已晚,周氏打算让给年茜自己回贺府去的,但现在放心不下,准备亲自把人送回去。
年茜虽然想让母亲送自己,但也知道天色晚了,送完自己再回年府就要卡着宵禁的时间了,“您不会被他几句话吓着了吧,我没事。”
周氏皱眉,“你不觉得奇怪么,照理说邵元松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搭上王公公,还损失了价值连城的粉钻,怎么反而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精力跟她抬杠。
“不过是在我们面前强撑面子罢了。”年茜不以为然,显然上次贴身丫鬟劝她的话还记得,虽然上次的预测并不准确,但她觉得道理非常对,要是她,也绝对不会在死对头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不好来!
周氏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坚持送了年茜回贺府。也是巧了,到门口时正好碰到多日不见得贺程扬到家。
年茜眼前一亮,开心的叫道,“夫君!”
贺程扬回头,看到下车的母女俩,眉头狠狠一皱。周氏也不由跟着皱起眉头,不过到底因为自己女儿理亏,不敢多说什么,还慈爱的问候,“呈扬回来了?有些日子不见你了。”
贺程扬没理年茜,对着周氏行礼问候。看着倒是不失礼数,但却带着明显的排斥和疏离,让周氏心里非常不舒服。
但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还是笑着解释道,“茜姐儿知道她前些日子做错了,特地抄了佛经忏悔,托了让我送到佛前去,我想着自己送更有诚意,就跟你母亲说了一声,带着她去了一趟。”
贺程扬面上没什么表情,看向年茜的眼底尽是嘲讽,年茜能静下心来抄佛经就怪了,自己这位岳母,从来把别人当傻子。
年茜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因为好久没见到他了,有些贪婪的盯着他的侧脸,听到母亲的话,连连点头。
贺程扬依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尤其对比女儿的模样,周氏心中的不安感渐浓。但也没别的法子,跟小姑大年氏打过招呼后回家去了,心中却想着最近得跑的勤快些。
送走了周氏,贺程扬的母亲大年氏叫了难得回家的儿子和年茜一起用膳,饭后又老生常谈的替儿子儿媳和稀泥,主要是劝说儿子,“不管茜姐儿做了什么,如今也关了这么久了,她也知道错了,近来一直乖巧,况且诚哥儿也不能老丢给我这个老婆子来管。”
大年氏其实不太清楚年茜做了什么,未嫁之前看着活泼可爱,虽然显得厉害些,但不吃亏其实不算坏事,尤其还有一门厉害的外家。
可是娶进门后,她才发现这个姑娘也许能在他儿子的前程上有所助益,但做媳妇实在是一言难尽,她的不吃亏仅限于她自己,并不是护着整个贺家,有时候那个脑子真是……大年氏非常奇怪自己精明的嫂子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姑娘来。
忍得头疼的时候她就劝自己,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能占一样已经不错了。虽然这样告诫自己,但近来周氏频繁的施压还是让她心中不耐,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反正年茜闯祸也不是一两次了,有周氏这个母亲为她撑腰,谁也别想教育她,既然教不了,又不能禁足关一辈子,费这劲干嘛?
年茜一边点头,一边把跟着奶娘的诚哥儿抱在怀里,期待的看着贺程扬。
贺程扬不置可否,“正好,我要安置个人进来,你是主母,这事儿本来也该你来办。”
年茜的笑容还没绽开便扭曲,尖利的嗓音刺的人耳膜生疼,“你说什么?是谁?哪个贱人趁我不在的时候……”
诚哥儿被吓坏了,朝贺程扬伸着胳膊求救,“爹!”
贺程扬赶忙把诚哥儿接过来,瞪着年茜冷冷的道,“怎么,当初邵家三爷纳妾的时候,你还说你姐姐不贤良是个妒妇,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
年茜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反对,“我不准,不准!是哪个贱人?!让我管?你休想!”
说完又冲着贺母哭道,“母亲,您要替我做主。”
大年氏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这事儿引来周氏怕要十分头疼,便对儿子道,“呈扬,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想着纳人?”
贺程扬刚把诚哥儿送出去,转头听到这话冷笑,“谁说我要纳人了?只是要安置个人罢了,这本就是主母的活。”说罢看着年茜不屑的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继续去西院呆着吧,反正你除了添乱什么都不会。”
大年氏很尴尬,同时也对年茜十分头疼,她这种是非不分,自以为是的性子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年茜根本就不在意贺呈扬几乎嘲弄的语气,也不管他后面说的难听话,反正听到不是纳妾,危机解除,她又破涕为笑。却没看到贺程扬勾起的充满恶意的唇角。
晚饭后,年茜自觉的回了主院,先去看了被吓着的诚哥儿,奈何诚哥儿和她不太亲近,看样子似乎困得厉害,她嘱咐了奶娘几句就回了正房,等待着好久不见的丈夫。
然而直到蜡烛燃尽,三更的梆子响过,贺呈扬还没回来,她只能不断的派丫鬟过去叫人,但回来全都是一个回复,“大爷有事要忙,叫大奶奶先睡。”
年茜十分不甘心,那次大爆发后的首次和好,再加上之前的误会,她用尽心思得想要好好表现一下。
然而等到天光大亮都没等到人,年茜忍着困倦去了松鹤院那边请安,毕竟贺呈扬似乎一整晚都在那边。
除了新婚的一个月,年茜基本上没有这么早过来请过安了,简直是破天荒的有礼了,若是以往,大年氏定然受宠若惊,好好夸赞一番。
但经过昨天儿子跟她的一番谈话,大年氏觉得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事情,以往她诸宽容,从今往后却是不行了,年茜唯一的优势就是势大的外家,如今这条优势怕是要没了,那这性子就得好好□□□□了,毕竟娶媳妇背景和能力总得占一样。
她若现在不积极点,以后他们贺家可就容不下她。
年茜奇怪于婆婆的爱答不理,但为了能跟贺程扬和好,还是一直忍耐。
直到用过膳后,贺程扬把一个人带到她面前,叫她安置,年茜从昨晚憋到现在的气就爆发了,“怎么是你!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没死?!”
年茜已经很久没有关注顾氏了,毕竟邵元松对年若的宠爱和看重摆在那里,除了一开始进了邵家做妾,惹了年若出丑,后面几乎就没起设么作用,本来也是她随意找来膈应年若的,见她没什么本事后便放弃不管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是自己的丈夫亲自带进来的!
贺程扬因为还有事,不耐烦跟年茜多说,直接呵斥道,“住嘴!这人不是你从京都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么?怎么这会儿又这幅样子!给我把她安置在竹苑!”
顾嫣然,不,如今已经恢复了本名的顾妙妙跪在一旁道,“大奶奶,您别误会,我不是来做妾的,就算您不信我,也要信大爷的眼光,怎么会看上我这种青楼女子。”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年茜才不相信,是不会纳她为妾,贺呈杨就是想纳,贺母都不会同意。
但养在身边总是没问题的,不然干嘛安置在竹苑,竹苑就在贺呈杨的书房隔壁,还不是为了方便红袖添香?
听到年茜的问话,顾氏迟疑的看着贺程扬,显然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自然是不该说的,贺程扬对着年茜的撒泼已经非常厌烦,直接道,“我还有事,回来之前我要看到你安置好她,不然就滚回西院去,我贺呈扬以后都用不着你这个主母了!”
“贺呈扬!”年茜惊讶的瞪大眼睛,“你竟然为了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东西因要禁我的足!”
顾妙妙难堪的趴伏在地上,颤声道,“妙妙知道自己身份卑贱,从小被卖到青楼无路可选,因此十分感激当初大奶奶替我赎身带我来到龙江城让我得以从良……”
“见识过邵三奶奶凭着坚强自爱和优秀的能力获得邵三爷的宠爱,妙妙便自请离去,也想像三奶奶一样做个坚强自立的女子,找到一个真心欣赏和爱护我的人,绝对不会再做人妾室!”顾妙妙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将一个无法选择出身,但却在泥沼之中挣扎,还想要坚持自己的女子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可以说不愧是一人千面的青楼女子。
对比着出身不知道好出多少,却如泼妇一样自私又无知的年茜,即便是贺程扬生性有些冷漠,也不由对顾妙妙生出几分同情,当然,也相对着对年茜生出更多的厌恶。
他安置顾妙妙本来是想详细了解年若的生活,毕竟据顾妙妙所说,她作为邵元松的姨娘,在邵宅生活了大半年,和年若算不上朝夕相处,但也天天见面,对邵三奶奶非常佩服。
令他痛苦的婚姻让他与年若失之交臂的遗憾愈发的耿耿于怀,他想着多了解一些她的生活,也许能够解开自己的心结……
如今知道顾妙妙竟然是受年若感染主动放弃了优渥的生活,想要活出自己和自由,心下多少有些震撼,自然也不想让她在年茜面前难堪了。
反正他本来也没觉得找年茜能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只是在顾妙妙这里得知年茜如何故意骗了她来到龙江城专门为了折腾年若后,就把她带到了年茜面前。
想让她尝尝年若受过的苦,也让她尝尝他承受的痛苦,毕竟她是他和年若失之交臂的罪魁祸首……
第50章 还击(下)
“……那可是个青楼女子啊,千人枕万人骑的,见个男人就能勾引,自己说不做妾,怎么能信……姑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年茜抓着大年氏的手,哭的眼睛都肿了,“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大爷了,他要这么对我……”
若是以往,贺母肯定会给她做主,即使她管不了儿子的决定,但总会详细问问,能阻止就阻止了。
不过如今嘛……
大年氏不以为然道,“都说了不是纳妾,你闹什么?是个女人你就要闹一通,你不累我一把年纪都吃不消了。若扬哥儿真有心,养在外头你能知道?”
“姑母!”年茜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知道不好再撒泼,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可是个青楼女子,夫君安置在府中,若被人知道了……”
“都说了安置对方是有用处,你偏要乱想,这件事情除了家里人谁知道?”大年氏十分嫌弃,“行了行了,我这儿忙着呢,没空听你哭,你也是,既然不想管事,就回西院呆着去!”
“我才不去!”年茜习惯性的顶嘴,抹了把脸放狠话,“既然姑母不管,我就回家去了!”
“随便你!”贺母淡淡的道,这么多年,这句话不知在她喉头滚过多少次,每次都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如今说出来只觉得浑身畅快,“有本事回去了就别回来!”
年茜只觉得从昨天起姑母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必须要找母亲为她做主!
于是,从邵宅回去的第二天,年茜哭着回了年府。
周氏听了女儿的话,尤其听到那顾妙妙时,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就想到了邵元松的那句话,【不要想着为难水水,不然我会加倍奉还……】
当时还以为是要还在她身上,却没想到竟然找她的女儿!怪不得昨天有恃无恐……
周氏狠狠的想,以为这点事情就能难倒她?天真!
“你在家里住上几日,”周氏安慰着女儿,淡淡的道,“过两天我去找你姑母。”
年茜向来觉得自己的母亲无所不能,既然母亲说了这话,她便点头应下。
周氏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眸色渐深,敢在她的女儿身上动心思,必然叫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想为年若出头?就看你能不能出的了!
又被周氏惦记上的年若这会儿正在生闷气,本来说好要出门的谢氏又反悔了!
在年若的记忆里和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的信息来看,谢氏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门,小时候被拘在年老太君身边,待大些了便连人都不让多见,成日里关在绣房中,等做了父亲的小妾就更不必说了。唯二的两次出门就是往返苏阳和龙江,还都是在赶路。
年若觉得她小心谨慎的性子跟见识太少不无关系,如今好容易摆脱了周氏的压迫,想着带她出去好好玩玩,之前提起来的时候谢氏明明非常期待,昨天还和她一起兴致勃勃的准备了半天,结果今天突然就反悔了!
年若看着站在谢氏身后的李嬷嬷,知道这次必然又是她的手笔,谢氏察觉了年若的目光,不安的绞着手指头,但还是坚强的挪了两步,隔开了年若看向李嬷嬷的视线。
……
年若看着她明明不安极了,但还要护着李嬷嬷的样子,突然就泄了气,“随您吧……”
过来打算送人出门的邵元松一进门就看到了气呼呼的媳妇,因为谢氏的到来,年若的性子倒是恢复了些活泼,虽然在他面前依然不显,但也足够让他开心。
邵元松不由伸手捏了捏她微微鼓起的脸颊,“怎么了?”
估计是气坏了,年若竟然也没有拍开他的手,只闷闷的把谢氏反悔的事情说了,“肯定是李嬷嬷,李嬷嬷对姨娘除了规矩上的严苛,便是在自由上的限制……我提议出去的时候,她就想反对来着,但叫我给拦了话头,我还想着事情都定下了,总不至于再有变数,没想到临出门了竟然都能叫她说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