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林朔,向浮生脑海里就飘过那晚撞见的出浴图,烦躁的感觉也跟着回来了。光是贺劭烽兄妹都够她烦的了,如今又多了个能找事的,而且听林朔的意思,是想要在香港常驻了,这真是令人高兴不起来。
向浮生又拿起日程表,添上新日程——去拜大佛,求个护身符,辟邪躲霉星。
约莫过了一个多星期,向浮生与林朔那点绯闻,热度也差不多过去了。虞恬虽说要告杂志报章,最后被向恒私下拦了。虞恬记性也不长久,绯闻一过,她也便没再记着这事,忙别的去了。
助理May跟着向浮生去拜大佛,她还真求了个护身符,三角形小小的一个,她将其放在手包里,去哪里都带着,结果倒是真有好一段日子没有碰上林朔,这让向浮生乐得很。
贺劭烽回国后,就入了天娱,现正管这天娱旗下的大型公关公司,林朔那边公司也开张了,两人都忙,贺劭馨就闲了下来,重新黏上向浮生。起初两天,那姑娘不是念叨林朔,就是要替贺劭烽。被向浮生赶了两三回,终是长了记性,不再提了。
暑假过了大半,八月中旬的时候,利恒公司办二十五周年庆。利恒在香港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当晚自然也是盛况非常。天娱掌权人杨菀葶在商场上傲气非常,但因与向家交好多年,在生意上亦是互有往来,当晚也是携长子贺劭烽准时出席。但更吸引媒体眼球的是,作为向家默认的准女婿贺劭烽竟然同林朔一同出现,两人有说有笑,显然对媒体尖刻的提问毫不在意。
向浮生与父母到现场已有多时,她一直跟在他们边上与各类uncle、auntie寒暄,脸上的笑容甜美大方。贺劭烽远远就注意到她了,香槟色蝴蝶结斜肩礼服衬出她侧面的曲线,黑发全然规整到脑后,凸显出精巧的五官,拿着手袋,依旧像只白白净净的烤瓷娃娃,却是多了一份雅致。贺劭烽觉得心里头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杨菀葶往向家这边走来,向恒看到立刻携着虞恬上去迎。
“Diana,你可是来了。”
“那么多年交情,你向恒的面子,我能不给么。”杨菀葶与向恒握了手,便朝向虞恬:“我若是不来,她定要同我闹上好久。”
“你女强人啦,架子大,见你一次啊,难上难。”虞恬开口。
向恒笑:“她丫,就这个脾气,你别太介意了。”
“我认识她多少年了,会不知道。要说,还都是你的责任。”杨菀葶点到便不再说。贺劭烽此刻适时地喊了声:“伯父,伯母。”
“哎呀,是Andy啊。”瞧见自家准女婿,虞恬自然是喜笑颜开:“伯母真是好久没见你了,又帅气很多啊。”
“哪里。”贺劭烽笑答,甚是阳光。
站在虞恬身后的向浮生在虞恬来时喊了一声auntie便没再说话,而是站在母亲身侧偏后的位置,目光落在林朔身上。他同贺劭烽一样,着着经典款式的礼服,修长的双色廓形。贺劭烽的翼领搭配了白色的领结,他的却是黑色。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包,心想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此刻,虞恬的视线也落在了林朔的身上,她面上立刻有些不好看了:“这位…”
“这是林朔,是我的好友,在美国时很照顾我。”贺劭烽立刻介绍,“前一段时间报纸上乱写,他觉得很抱歉。”
“向先生,向太太。很抱歉给你们和Crystal造成了困扰。”林朔弯起唇角来,伸出手,风度翩然。
向恒扫了林朔一眼,终于还是伸出手与他短暂地握了握,表情清冷。至于虞恬,则索性摆了摆手,毫不掩饰她的反感。
杨菀葶见场面有些僵,便开口:“你们还有客人要招呼,别叫我们给耽误了。”
向恒说了声好,便就领着妻子女儿走开了。
虞恬小声抱怨:“菀葶怎么把那个男孩子也带来了。她难道不想劭烽和浮生成一对?”
“你也看到劭烽了,他和林朔称兄道弟。林朔想在香港立稳脚跟,菀葶应当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才带他来这里的。”
向恒耐心地给她解释,虞恬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向浮生无话,照旧跟着他们招呼客人。
庆典开始,向浮生只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待到跳舞的时间,毫无疑义的,是贺劭烽来请的第一支舞。
“你舞技有进步。”贺劭烽搂着她的腰,认真的夸赞。
向浮生撇了撇嘴:“你和我跳过几回啊,说得很真的似的。”
她同他共舞甚少,除却去年庆典那一次,似乎就没有别他时候了。倒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即便她小大人似地像模像样,在他眼里,始终不够与他比肩。
音乐还在流转,两人却沉默。
待一曲终了,贺劭烽牵着她送她回座,他开口:“浮生,其实我…”
“打住。”向浮生转过身来看他:“我是还不够成熟,可能做得决定会错。但两年前说的话,现在我还不想收回。”
语罢,她没有回座位,而是径直走出了宴会厅。
向浮生靠着门外的环形扶杆,往下看去,便能看见一楼陈设的假山假水。她微微吁了口气,有些惆怅。有句话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自小黏少贺劭烽,他从来都是有恃无恐的那一个。如果他早一些,只要早一些看见她,注意她,或许许多事情就会简单许多。毕竟她的性格,决定了便很难再改变。
林朔从洗手间出来,便看见凭栏而立的向浮生。他脑海里登时想起方才他碰见向恒时的对话,那个人以一种不可辨驳的语气对他说“我不在乎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不要接近浮生,如果你自己做不到,我的人可以帮忙。”。唇角划过一丝冷笑,林朔扔掉擦手的锦帕,走到向浮生边上。
“怎么在外头站着?”
向浮生偏过头,见是林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要你管,倒霉星,离我远一点啦。”
“哟,真巧。”林朔没有退,反而是迈步更靠近向浮生,“刚才,你爹地也和我说了一样的话。”
“那你还不听话。你知道得罪我爹地的下场啊,很惨的!”向浮生瞪起眼来,摆出吓唬他的神情。
林朔轻笑,毫无征兆地搂住向浮生地腰将她一把拉进自己怀里,薄唇扫过她的耳垂,嗓音暧昧:“那我就偏不。”
向浮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她周身萦绕的是属于男人的气息,而面前的这个胸膛,亦是。两秒后,她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推男人,没想到林朔却先一步放开了她。
向浮生又羞又恼地站在那里,指着林朔的鼻子,口齿不清的骂:“你…你你死定了。”
“哦?”林朔将手插|进口袋,毫无害怕之意,“有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向小姐,死也值啊。”
“林朔,你个…神经病…”
“对,我丧心病狂。”林朔笑,像是极开心的样子,唇角扬起很大的弧度,眉宇间皆是笑意。
向浮生也未料到,这男人当真笑起来竟是这样地…好看。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向浮生强压了下去,她已骂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便负气甩手走人。
林朔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笑意不减。向浮生,才刚刚开始,你就已经那么有趣了。

第七章(补全)

7
一个贺劭烽已经够让向浮生头疼,再来了个林朔,是将向浮生晚宴的心情彻底拉入了低谷。之后一段时间,不管贺劭馨怎么邀向浮生去自家玩,她都不肯去了。免得再遇上这一对好兄弟。
九月港大开学,向浮生的大学生活也拉开了帷幕。起初,虞恬并不同意向浮生去住学校的舍堂,担心浮生住不习惯,但向浮生却坚持,一是住舍堂来回学校方便,二是她毕竟大学,应当融入新的生活。向恒亦是支持了向浮生,虞恬绕不过他们,只说如果住了不舒服,便在回来。向浮生这才得以入住了学校。
刚入住的时候还是挺新奇的,她所在的舍堂名叫利希慎堂(Lee Hysan Hall)。人都笑称其是依山傍水,拥有无敌海景,但对于恐水的向浮生来说,这可不算太过美好。幸好她的窗口临街,便也没有太大的困扰。
舍堂“迎新”举办了连续十多天的活动,向浮生也难得体验了一次和几百人穿着统一正装在食堂里一本正经吃早餐;玩些什么“骑马打仗”之类完全陌生的比赛;还要对数十个堂友做Room Visit。
再和Lara他们一同出去喝下午茶,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Lara见了向浮生便说:“Crystal,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瘦了一圈。舍堂那么折磨人?”
“换了新环境,多少有点不适应。”向浮生拿勺子拌了拌杯子里的咖啡。
“所以我才不去住学校,司机来回一下,也没多少路嘛。再说,不是我偏见啊,学校里人很杂的。”另一个女生说。
向浮生淡笑,没有接话。
“切,你这种指望着结婚继续当富太太的没追求的人呢,当然不会理解我们Crystal啦。人家以后可是要继承向uncle的公司,当女强人的。”Lara勾着向浮生道。
“什么嘛,现在舍堂是饱受诟病啊。很多条条框框,有些完全没有意义的活动还非要人参加。”
“好了,这有什么好争辩的。”向浮生拍掉Lara的手,阻止了她们的议论,“不如换个话题啊?”
“话题呢,有,不过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咯。”Lara神神秘秘地开口。
向浮生横了她一眼:“一听就知道,又是八卦咯。”
“你了解我!”Lara向在座几人招了招手,意思让他们围拢些,“我听说那个Lisa,最近在拼了命地约林朔哦。”
“又是林朔?”一人惊讶道:“他到底多大魅力啊,一个两个都围着他转?”
“你笨呐!”Lara敲了姑娘的脑门,“前一段时间林朔不是和Crystal传绯闻传得凶嘛。Lisa是浮生的死对头,这不摆明了是想要抢男人嘛。”
向浮生在一旁勾起唇角,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贱男配贱女,这种话题我可不感兴趣。”
众人都知道向浮生和Lisa不对盘,再说下去,场面就僵了,于是话题就立马掉转到别的八卦上去了。
喝了下午茶,余下的人吵着要出海,向浮生便顾自先回家了。她如今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家,虞恬每逢周末都准备着一大桌子好菜等她回来,她实在不好意思让妈咪浪费了心思。周末玩乐休息,时间很快便过去。
周一回校,周二下午没课,向浮生上午上完课就去了中环。前些日子因为和林朔的那些报道,向浮生为了避嫌便没有来。现在可算是风平浪静,就实在等不及了。
依旧是等在上一次的咖啡厅里,向浮生早上特意早起,化了妆挑了衣服,穿上在校少穿的高跟鞋。厉志诚的行踪其实并不按部就班,他是大状,委托人多应酬便多,随时都有突发情况。向浮生之前便让助手盯紧以保证他没有出去工作,才到咖啡店来等。
果然厉志诚在饭店下了楼,向浮生过了马路,踩着明快地脚步到他身后,然后拍了拍男人的肩:“嗨,厉大状。”
厉志诚转过身,便见穿着粉白洋装的漂亮女生朝他灿烂地笑,在阳光下她粉嘟嘟的样子甚是赏心悦目。在脑中思索了几秒,厉志诚立刻将脑海中的名字和眼前的人配对起来,这正是向恒的女儿向浮生。
“Crystal,嗨,好久不见。”厉志诚微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今年应该,上大学了吧。”
“嗯,下午没课,就想出来逛逛。”向浮生将打了许多遍的腹稿流利地说出,毕竟,要诳一个律师还能不被看穿,实在是个技术活。她偏了偏头:“我正要去吃饭,你呢?”
厉志诚锐利地眸子扫了一眼向浮生,然后耸了耸肩:“有佳人专程来要请我吃饭,我可没有拒绝的理由。”
向浮生微微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还是被看穿了。
“想要找我帮忙?”
“不是非得要法律顾问才来找你吧。”向浮生撇了撇嘴,“我觉得和一个大状保持良好的友谊关系对我没坏处,说不定哪天真的要请你帮忙。”
“放心,向先生有个很强大的律师团。”
厉志诚虽然语气和善,礼貌到位,但向浮生却微有不满:“你的语气让我觉得你是在面对你的客户。我只想和你交朋友。”
“抱歉,我记得这个提议在上一次你佯装和我偶遇的时候就被否决了。”厉志诚对着向浮生眨了下眼。
“那你为什么还和我吃饭?”向浮生不服。
“出于礼貌和对向先生的尊重。”
两人一路说着,就进了餐厅,暗蓝的格调,暖黄色地等打在黑曜石桌上,屋顶很高,将整个空间撑得极为高挑。
“厉志诚,你们做律师的都像你这么傲气吗?”向浮生跟在厉志诚后面,挑衅地问。
“不见得…”厉志诚刚要说下去便被一声招呼给打断。
“嘿,志诚,你也来这里吃饭?”林朔起身朝厉志诚走来,眼神扫过厉志诚然后别有深意地停顿在向浮生的身上。
“你也是,有约?”厉志诚挪了挪视线,意指坐在林朔那一桌的女孩子。
林朔还未开口,却是向浮生先喊出了那个名字,“Lisa.”而后,她嫌恶地看向林朔。
“林先生,被抓住了哦。”
厉志诚笑得别有深意,向浮生立刻明白他是信了报纸上那些传言,立刻开口解释:“我和这位林先生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啊。”
林朔不以为意地一笑:“你和我嘛,暂且不说。但志诚和我,确实是有点关系哦。他现在可是我公司的法律顾问。”
“什么?”向浮生睁大了眼,很是错愕。
“公司总需要法律顾问,正巧,楼下就有一个。不签他,签谁?”
厉志诚点了点头,在一旁补充道:“九月一日起刚刚生效。”
“那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林朔淡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厉志诚点了点头,便率先走了过去。
向浮生在和林朔擦肩的时候,听见男人调笑的嗓音:“看上我的律师,向小姐真是好眼光。”
向浮生咬牙,却没有扭头去看林朔,因为男人脸上必然是一副欠扁的表情。她加快步伐跟上厉志诚,两人在临窗的位置坐下了。
点完餐,向浮生问道:“你拒绝进我爹地的律师团我可以理解,因为有很多资深的大状,可能会埋没你的才能。可为什么你会当林朔那间证券公司的法律顾问,那只是间小公司。”
“真正有才能的人是不会害怕被埋没的,这是其一。”厉志诚不以为意地一笑:“其二,你对林朔有偏见,所以没有考虑到每个大企业的最初都是小公司。”
“哦?那你是觉得他很有潜力咯?”向浮生挑眉。
“基于职业操守,我不会对我的客户的任何状况发表个人看法。”厉志诚停顿了一下,换上略显好奇的语气,道:“不过,我倒有点好奇,为什么你对我的客户有偏见。”
他的语气虽是轻松,但眼色却依旧有锐利的锋芒。向浮生最喜欢厉志诚的地方,也就是这一双眼睛。它们深邃,也带着一丝狡黠,好像能生生地把人吸进去。在这双眼睛之下,你会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向浮生轻笑:“我可不告诉你,免得你听了转头就跑去告诉你的客户,我可没那么傻。”
“你不是说想和我做朋友么?”
向浮生手指轻轻比划了一下,抬眉道:“可你…拒绝了。”
“这不是协定或合同,随时可以改主意。我改主意了。”厉志诚摊了摊手:“和城中富贾的女儿做朋友,我没损失。”
“你对林朔的好奇心,似乎很重。”向浮生对厉志诚态度的转变有些疑惑。
“不对。”厉志诚摇了摇头,绽开一抹笑意,“应该说,我对你的好奇心,很重。”
他的目光与她对视,那执着的神情让向浮生不得不偏过头去,她的脸微微有些红了,赶紧拿餐巾捂着嘴咳嗽掩饰。
“林朔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那我看上去像好人么?”
“你替那些申综援的人打官司,不收一分钱,怎么说也算是会做善事的人吧。”
厉志诚闻言,轻笑一声,却没有反驳。
上菜后,两个人就没再多作交谈。林朔和Lisa先于他们离开了餐厅,Lisa在先前林朔来打招呼时就看到了向浮生,离开前来特意往向浮生这儿投来了一个挑衅似的笑容,被向浮生生生地给无视了。对付这种刻意找茬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当没看见。如果和他们较真,他们会把你拉到和他们相同的智商水平上,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把你打败。
用餐完毕,厉志诚就回律所去了。向浮生出了餐厅,却知晓司机的车在路上耽搁了,要过会儿到。她站在路边,微微有些出神,今天的守株待兔,总算有些收获,起码厉志诚和她是朋友了。
她以前也来找过厉志诚,有三四次,找他吃饭或是喝咖啡。他对她客气,也不失礼节,但始终和她保持距离。向浮生非但没因此放弃,还三番两次去撞厉志诚这堵南墙,非要把他撞过去不可。她可要趁着没到婚龄,赶紧找到情投意合的对象,才好带回去堵掉贺家那一门亲事。厉志诚在她看来,是上好的人选。
向浮生正打着算盘,一辆哑光漆跑车就停在了眼前。车窗缓缓降下,林朔的脸便又出现在她眼前,眼神里依旧有着道不明的笑意。
“有何贵干呐,林先生?”
“Crystal,我看上去真的不像好人么?”林朔下车,走到她眼前,语气和善,“你对我友好一些,应该不会死吧。”
向浮生微微张了张嘴,又看向厉志诚离开的方向,那是她方才和厉志诚说的话,怎么那么快就能传到林朔耳朵里?
但很快她就镇静了下来,笑道:“你原来也知道你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啊,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和Lisa相处得一定很好吧。”
林朔还未开口,向浮生便阻止了他:“诶,其实我一点都不关心你们好不好,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想破坏我和厉志诚。不然我真的要你好看。”
林朔闻言,唇角扬起一抹笑来,他说:“你似乎很喜欢威胁别人。可又好像没什么实际行动,你上次不是也说要让你爹地收拾我的么?我现在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说到此处顿了顿,向浮生刚要辩驳,男人也学她的样子出言打断:“诶,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既是厉志诚的客户,私下里关系也不错,你若是讨好我,我说不定还会替你说两句好话。”
“林、朔。”向浮生唇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但却已经是咬牙切齿。
林朔侧过头,见黑色轿车缓缓而来停在他的车后:“看来是你的司机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林朔回到跑车边,敲了敲车顶,添了一句:“对了,那个Lisa呢是有心要接近我,但我也和她说了,我爱慕的是向小姐你。”
男人说完,挥了挥手,便矮身坐进驾驶位上,开车绝尘而去。司机下车小跑到向浮生身边,恭敬地喊了一声:“向小姐。”
向浮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Lara,这周六晚上找大家来聚一聚,有戏唱。”合上手机,向浮生看着林朔离开的方向,冷笑,不给他点颜色,还真以为她向浮生是吃素的了。

第八章

8
周六晚,许久没有集体碰头的几个要好朋友在酒吧聚首,缘由是向家大小姐宣称要给“林朔”点颜色瞧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戏,记得上一次向浮生出手,还是对付一个处处针对向浮生的记者,她一出直接就将对方整得没法在香港呆了。
“浮生,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一个女生凑到向浮生边上,将电脑打开摆到面前。
靠着向浮生的Lara往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随即摇头:“拜托,愚人节整蛊方法大集合?还牙膏饼干?这也太小儿科了吧。”
“那…打骚扰电话怎么样?我看这招电影里有用,很有意思的样子。”Lee凑过来,提议道。
“Lee,你也就四肢发达一点,这个头脑嘛…”Lara又摇了摇脑袋,叹出一口气来。Lee很是不服,于是又吵闹起来。
向浮生点着酒杯的杯沿,始终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唉,我看发封病毒邮件去好了,弄他个电脑瘫痪。”Joe举着酒杯往向浮生的方向轻轻一点,邪气地笑:“这个主意怎么样?”
向浮生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我知道他公司的地址,应该可以查到I.P吧。”
“浮生,难道你要黑他的证券公司?!这玩得有点大了吧,弄得不巧可是要闹出官司的。”
“Joe,你能搞定吧?”向浮生挑起唇角,对Lara的反对不甚在意。
“等着看好戏吧,我的公主。”Joe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计策一定,众人就转移了话题,纯粹玩乐开来。向浮生前去洗手间的空挡,Lara将她拉到一边,覆耳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凡事都有风险。而我愿意冒这个风险,让林朔尝点苦头。”
“Crystal,你疯了。”
向浮生轻笑:“一点点。”
周一,林朔准时到公司,刚踏进门,助理Paul就迎上来,神情焦急:“公司电脑受到黑客攻击,没有办法正常使用了。”
林朔眉头微微一收:“负责I.T的人在解决了么?”
“刚到,正在排查。”
另一名助理上前递上咖啡和档案夹便离开,Paul走在前头,推开门,林朔进了办公室。I.T人员正在电脑前飞快地敲打键盘。
“怎么样?”林朔扫了一眼档案夹里的文件便放到桌上,抿了口清咖,他问道。
“可以解决,但…需要一点时间。”
“股市每分每秒的数字都在变动,你知道,时间对我们公司来说,就是金钱。”林朔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声音不急不缓,“所以,别让我们等太久。不然难保这成为你最后的一份工作。”
开市后整整一个半小时,公司的电脑系统才得以重新运作。林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不断跳动的股价,I.T人员还站在一边,却已经满头大汗。
“查出来是谁做的了么?”
“我们的数据库和机密文件都没有被盗取查看的迹象,亦没有删除,这次攻击更像是个恶作剧。”
“我问的是,查出来是谁了么?”
“那人使用了多个I.P中转,我一时…”
“那就是没查出来。”林朔语调平静,“去把这个月工资领了。”说完,他便无话,I.T人员则由助理请了出去。
房门关上,林朔拿起手机,打出电话,他非得要查一查,这个“恶作剧”的人,到底是谁。
周三晚,向浮生的舍友邀请她参加舍堂活动,她也回绝。虽然Joe说了那一次电脑攻击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查到她的身上,但她想起林朔那双笑意颇深的眼睛,就总觉得心神不宁。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小报记者,没那么好对付。
正想着,电话就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喂”了一声,那头便传来让她更为不安宁的声线。
“向小姐,有没有时间我们谈一谈,关于我证券公司的事。”
“你证券公司与我何干。”
“我在你舍堂门口。”
男人单说了这一句来答她,向浮生沉默了十多秒,说:“你把车开远一点,我走过来。”
林朔依言,将车开过去一段路,离舍堂便有了一段距离。他靠在车门边,远远地就瞧见从大门走出来的向浮生,穿着薄薄的宽大毛衫,双手插在毛衣口袋里,黑发简单地用丝带束起,没有背包,她背后是红白漆的舍堂,月光无声洒下,铺在街道上。她朝他一步步走来,竟像是一幅电影胶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