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说我们为什么要开几个小时的车跑到山里来吃泡面啊,看星星可以去天文…呜呜呜…”陈念又被江哲以吻封缄。
“你这是流氓行为!”看着男人餍足的脸,陈念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谁让你话多,太吵。”江哲没所谓地耸肩。
谈判破裂,直接导致进食氛围微妙。当然其实只有陈念在摆脸色,江哲还是顾自大快朵颐。张叔察言观色觉得小夫妻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上楼给他们准备了房间,铺完被子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于是下楼去小花园摘了几多花,当然不是玫瑰,不过他觉得这样也算是凑活啦。
那厢吃了饭,江哲就拉着陈念出屋,陈念还在置气,当然不乐意,结局是被江哲扛了出去。屋外有个泳池,边上支了两个吊床。他把陈念往吊床上一扔,陈念就这么被吊床的帆布兜住,左右摇晃,天上的星跟着在眼前摇晃。江哲自己也躺到隔壁的吊床上,叠着腿,手放在脑后,夜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北边略凹进去的三角形你找得到么?赤经20时50分、赤纬-20°的位置。”江哲突然开口。
“那是什么?”
“你的星座的位置。”
“这算什么?把妹技能?”
“从来都是妹把我,我不把妹。”
“…”
“我这是特意为了把你,临时抱佛脚研究了一下。”
“…”
复归沉默,夜里的山色空寂,偶有风吹动树叶的声响。没有灯光,漫天的星亮得惊人,像是一张星图在眼前摊开。陈念缓慢地吐纳,放松了身体,陈念阖上眼,这一刻的感觉确实不同。
她轻轻地发出一声喟叹,被夜风吹散,她说:“把手给我。”江哲伸出手去,陈念握住。
她一直没告诉他,她很喜欢牵他的手。
温暖、有力、安心。

第十八章

18
“陈念,你别在这儿睡,会着凉的。”江哲半蹲在吊床边,轻声喊她。
陈念迷迷糊糊地睁眼:“我好困。”
“真拿你没办法。一点浪漫细胞没有。”
男人话音刚落,她便感觉自己离开了吊床,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这个怀抱很温暖,比吊床有温度多了,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舒服地窝着。
江哲抱着她进屋,张叔见到两人,笑道:“房间我给收拾好了。上楼左手第一间。”
“再收拾一间吧。”
张叔微微惊讶,随即说:“是我没想周到,我这就把隔壁房间也收拾出来。”
进屋见到床上撒的小花瓣儿,江哲心想张叔这分明是想得太周到…
把陈念塞进被窝,扫走薄被上的花瓣,江哲调暗了床头在她身侧轻轻坐下。她眉头舒展,不像平时学究似的严肃样子,显得可爱许多。浅浅的暖光洒在她光洁的皮肤上,平静美好。她有些别扭,有些骄傲,但她无比真实。
似乎是因为畏光,她忽然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江哲于是关掉了床头灯。转身正打算退出房间,却忽然被抓住了手臂。黑暗里,她手掌的热度格外清晰,感觉就如同那日在球场的瞬间,他顿时心如擂鼓。
“陈念?”他低声喊她,回答他的却只有沉默和她平缓的呼吸。
他坐回床边,她便把他的手拉了过去抱住。江哲略微有些无奈,她这是把他当抱枕了?他试图把手抽出来,陈念竟然翻了个身想把他的手臂压到身下去,江哲被她翻身的力道带过去,差点就正面扑到床上。他只能自己扭着身子也钻到被窝里,一手从陈念背后绕过去搂住她,另外一只手继续充当抱枕。
张叔收拾好房间,却不见江哲。走到隔壁房间一看,乌漆墨黑的也没动静,摇了摇头这就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呐,心思真难猜。
江哲被陈念当了一晚上抱枕,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半身不遂。先是整条手臂都是麻的,再者不知道陈念什么时候用自己的两条腿缠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住他,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动弹不得。
望了一眼还不知今夕何夕的陈念,江哲抬手把她的脚挪开,抱着她侧了个身,把自己的手腾出来,一系列动作完正庆幸自己完美脱身。怎料陈念顺着方向自己又打了滚,然后…摔下了床。
陈念就是在撞击中醒来的,她豁然睁开眼,就见到从床头探出来的江哲的脑袋:“你没摔坏吧?”
陈念掀开一起被带下来的被子,理了理思绪,道:“为什么我在地上,你在床上?”
“你自己滚下去的,我都来不及拉你。”他从床上下来,把她扶起来,陈念拍了拍自己的隔夜衣服,又扫了一眼江哲。
“所有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忍,唯独有一点。”陈念十二万分严肃地目视男人,“要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再让我敲到一次脑袋,我就…”
“你就什么?”
“我就让你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面对她的信誓旦旦,江哲的反应是一把把她抱起来:“我现在就摔你信不信?”
“不信!”
“嘿。”江哲瞪她:“你吃定我了是吧?小丫头你可真是条白眼狼。晚上是你抱着我的手硬把我扯到床上的,我给你当了一晚上抱枕兼枕头麻了半边身体,没动半点邪思歪念。临了你这么气我?”
“你胡说。”
江哲把她往床上一扔,卷起袖子:“你自己看,这压痕,是不是你衣服给压的!你再看看,这口水,是不是你的?”
铁证如山,陈念哑口无言。
江哲本还想着这么好的早晨,醒来的光景总能温馨一些,无奈现实如此骨感。陈念实在是块顽固不化的小石头!他的耐心都快被她磨光了。
“你洗漱吧,我出去走走。”江哲撂下话,就这么走了。
陈念也不知道怎么一大早就闹了别扭,她揉了揉脑袋。她对于自己,唯一满意的就只有这脑袋瓜子了。如果敲坏了,那她还有什么资本呢?
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洗漱,下楼时,陈念见张叔已准备好了餐点。
“那个,张叔。”陈念也学着这么叫他,“江哲呢?”
“江先生刚才在小院转了一圈,现在应该在楼上洗漱。”
陈念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那我等他一起吃饭。”
约莫过了十分钟,江哲才从楼上下来,他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正拿毛巾擦着头发。走到餐厅看见陈念笔笔直坐在那里一副做错事的小学生模样,他把毛巾放到一边,开口:“吃饭。”
一旁的张叔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没办法理解这对小夫妻啊。昨个吃晚饭的时候闹别扭,看星星又和好,一大早又闹起了别扭,难道是年轻人精力特别旺盛的缘故?
无声中吃完了早饭,两个人皆有点消化不良。江哲喊陈念跟他出去,陈念立马点头。
走到花园,不得不说张叔把花圃照料得很好,沿着石子路一前一后地走,不多久,便走到了小凉亭。
江哲站定,扭头看陈念,两个人对视的瞬间,同时开口道:“对不起。”接着都顿了顿,同时加了句:“你先。”
大概从来没这么默契过,彼此都有点不习惯。江哲咳了一声,说:“早上冲你大小声是我不对。你的脾气我不是不知道,就是我有时候一不当心性子急…”
“一开始我就知道,在我说试试的时候。”陈念摸了摸额角,“我们的喜好、脾气、做事风格都相差许多。对于我们之间会产生的摩擦,我做好了准备。我也要说对不起,作为一个女朋友,我还有许多的地方需要改进。但有些事情可能不会真正改变,比如务实对我来说比浪漫重要,又比如我生气的点会比较奇怪,好比撞到脑袋…”
陈念抬眼,郑重地说:“我想问你的是,你是不是确定,可以接受原本的我,而且愿意和我一起往前走?即使我们有那么多的不同。”
“陈念,是你把我想得太随便。”江哲没有半点疑虑,“我开口说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定。”
陈念久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他利落的眼尾,长而笔直的睫毛,漆黑如墨的瞳仁,以及瞳仁里含着的坦率、泰然。她想她也许陷在这目光里了,因为她知道这是安全之地,是栖息之所。
她向前迈了一步,更靠近他,然后踮起脚尖,仰着头去触碰他的唇。他的皮肤不那么细腻,他的唇没那么柔软,可他环住她的手臂坚定,他的心跳有力。她阖上眼,由他侵入唇齿,攻城略地。第一次,他们吻得那么深,那么绵长,好像忘记了要呼吸。
这感觉于陈念陌生而神奇,原来和喜欢的人可以这样放肆地亲吻,原来这样的亲吻可以如此夺人心魄。当彼此分开,陈念睁开眼,仍觉得天旋地转,她将脑袋伏在他胸口。
“喂。”待她理顺了呼吸,她闷闷喊了他一声,“我好像更喜欢你一点了。”
“就一点?”他声音里似有不满。
“好吧,其实不只一点,大概三又四分之一点吧。”
“…”
于是乎,张叔在早餐后一小时看着两人顶着红扑扑地脸蛋手挽着手回到屋子来道别时,心情几乎是崩溃的。一头雾水之余,还是觉得和好了就好,欢欢喜喜送走这对小夫妻,他还是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清闲日子吧。
江哲驱车离开别墅时,陈念有些不舍地回头。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来的时候那么不乐意,真要离开了反而舍不得,这种反复不太像是她的风格。
“你要喜欢我们可以再来。”江哲看出她的留恋,说道。
陈念摇了摇头:“我留恋的不是房子。只要今天的你我都在,那么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江哲不得不感慨,其实陈念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都没意识到是情话的样子,实在是…太勾人。被勾到的江哲停下车,在陈念疑惑地扭过头地时候,准确地亲住她。
陈念惊喜间又有些后悔,好像好不容易让他过了动不动就爱亲亲的热闹劲,自己今天这一主动,又让他开始热衷起这项事业来了…
不过看在她自己也挺享受的份上,那就,这样吧。
清醒着才知驱车来的这一路实在无趣,陈念不爱开长途车,尤其是几个小时的高速,她的眼睛受不了。她更喜欢弯道和速度,喜欢去赛车场不设限地跑几圈,帮助整理思路。
在这点上她必须佩服江哲,可以如此长时间在枯燥的路途中保持高度集中。
陈念闲来无事搬弄起手机,正输完代码开始上外网浏览国外新闻,徐路宇的电话打了进来。
一接起,那边就震耳欲聋地叫:“快看行业新闻!景榕这个不要脸的挖了利水的技术总监到景宇!他看来真的要对你下狠手!”
陈念将听筒拿开两寸,表情漠然。远处有乌云随风飘来,陈念想,要下雨了啊。

第十九章

19
“对于此次新上任的技术总监,景宇总裁景榕表示:‘我们很荣幸能够邀请到王牵加入我们的团队。王牵拥有多年行业经验,他在利水的背景及美国工作的经验将极大帮助景宇的发展。我们希望技术团队能在他的带领下再创奇迹。’”
“王牵曾在利水负责移动端游戏的开发,是利水移动端的核心人物。对于这一次景宇的任命消息,业内人事认为是景宇向移动市场进军的信号。”
雨越下越大,大颗密集地砸向地面,雨刮器以快速地频率来回摆动,轻微又密集的碰撞声。陈念浏览完行业新闻,偏过头,见窗外江哲模糊奔来的身影。
他开车门的瞬间,外头的哗哗声立刻涌进车内。他快速坐进驾驶座,合上门,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头发都湿了。
“休息站没什么东西。你先凑合着吃点,我们回市区再找地方吃饭。”
放下手机,陈念接过他递来的泡面。两个人就再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中午,在跑车里吃起了泡面。
陈念没什么胃口,嘬了两口就放下了塑料叉。江哲见她脸色不好看,说:“不舒服?”
“刚才的电话,你听到了吧”徐路宇的音量大得好似她听力障碍,如此狭窄的空间,陈念相信江哲听得一清二楚。
“嗯。”
他就应了一声,继续专心吃他的泡面。
陈念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起码会和徐路宇一样,说一句:当初就告诉你了,看看现在,说中了吧。只是,他没有。
大概是不愿意继续和景榕相关的话题吧,陈念想。毕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学长,毕竟两人因为他吵过架,不再提起,也是好事。
然而,陈念估错了江哲。他不提不是因为怕别扭,他没那么容易别扭。景榕和陈念之间不只是旧情,还牵扯到生意。之前在电梯里遇见江哲和徐路宇后,他就觉得徐路宇的名字耳熟。一查发现徐路宇是景宇最初的创始人之一,但在公司刚有起色的时候就退出了,有传言说是内部不和。听他给陈念打的这通怨气十足的电话,说不定当初就是给景榕阴走的。
江哲现在的沉默其实是在思考,怎么收拾姓景的不要脸的东西。
思忖片刻,陈念斟酌了字句后开口:“我就想你知道,这件事对我并没有太大影响。”
“那你脸色那么差?”
“是天气太差了。”
“老天爷就是天天被你们冤枉,这才哗啦啦地哭。它在说:‘冤死了,冤死了。’听见没?”
陈念看向江哲,片刻,扬起唇角:“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还笑?”
“你没听说过,女孩子说话很多时候都是口不对心的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封女孩子了?”
“遇见你之后。”
“…”江哲放下泡面,见她眉眼弯弯,窗外的天灰蒙蒙,更显出她那双眼睛的闪亮。
“陈念。”他喊她。
她偏过头,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一直在骗人?”
“嗯?”
“你明明很会说情话!”
陈念噙着笑,说话是要看人的,不是吗?
他们在休息区等到雨势稍减才出发,抵达市区天色已晚。江哲提议直接去陈念那儿,路上叫个外卖,这样正好衔接上。陈念同意。
谁料到了公寓楼下,江哲把车泊进车位,替陈念打开车门,却见她静坐在那儿没半点要下车的意思。
“怎么了?”江哲撑着伞弯腰问。
陈念咬着下唇,欲言又止。江哲抬眉,候着她。
“那个…我…那什么…”陈念憋得脸都要红了还是没说出口。
江哲眉头越拧越紧,他最受不了人说话吞吞吐吐:“好好的到底怎么了?”
“你把外套给我,然后转过身去。”
“你玩儿什么呢?不像你啊这。”
“你先按我说的做!”陈念似乎也是真急了,提高了嗓门。
江哲一脸不解,但还是从后座拿了开司米小薄毯给她:“只有这个,行不行?”
陈念点了点头:“你站远点,背过去别看我。”
“还下着雨呢!”
“没关系,你过去。”她指了指车头,江哲无奈照做。
只听悉悉索索地过了半分钟,江哲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扭头,见陈念拿毛毯裹着下半身。
“你这什么新造型?”
陈念又发出一声叹息:“那个什么…你这个副驾驶座需要…洗一下…”
江哲狐疑地走回她身边,往副驾驶座一望:“这怎么红…”他话说一半,表情突然僵住。
陈念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推着他往外走:“清洗费我出,你别看了!”
江哲自觉迈开步子:“正常生理周期嘛,不碍事,我就当…”
“你还说!”
江哲立马改口:“我什么都没看见!”
“以后都不能提!”
“不提不提。不过你要是常这么不注意是不是不太好?”
陈念深吸一口气:“不是我不注意,只是这次突然提早了!都说了不要提了!”
江哲点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陈念此时此刻的表情实在太千载难逢,真是忍不住想要多逗逗她啊…他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盘旋,陈念就冲他冷冰冰地扔了两个字:“闭嘴。”
上了楼陈念一头钻进卫生间。约摸五分钟后外卖送到了,江哲付了钱,拿到餐桌摆好碗筷。见陈念迟迟不出来,江哲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有什么问题吗?饭菜来了。”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门开了,陈念探出脑袋,咬着唇,照旧一脸的难言之隐。
江哲跟着叹:“说吧。”
“家里卫生巾没了。”
“…”
江哲下楼,打伞往最近的便利店走,他的脚步沉重。踏进便利店,电动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江哲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第一次买套的场景,浑身哪儿哪儿都冒着羞。当年叶江城还以早慧的过来人姿态替他去买单,表情不屑地说:“这种东西,多买买就习惯了。”江哲现在很想问姓叶的,买卫生巾是不是也能多买几次就能习惯。
陈念出门前还嘱咐他说要买30厘米以上的,江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目所能及的四包卫生巾,大步到收银台放下。当收银小姐以莫测的神色看向他的时候,他以冷峻的四十五度角向下的目光与之对视,收银小姐果然败下阵来。
“一共31元5角。需要给您一个袋子吗?”
“要,装起来,快。”江哲从皮夹子里抽出张五十,在收银员装好袋子的瞬间,一手给钱一手拿过袋子,扔下一句,“不用找了。”就迈开大步绝尘而去。
江哲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他当然想不到小区超市收银员会把他买卫生巾的事迹放到小区论坛,还拍下他的背影为佐证,说他是新好男人,只是步子太大又下雨没追上,求社区同仁帮助寻找。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提着一大包女性用品的江哲回到陈念公寓,他再度敲卫生间的门。里头默然地伸出一只手,这边漠然地把袋子递过去。
最后,这一顿晚饭以尴尬地沉默结束。江哲离开时,雨已经停了。他坐进车内,看着副驾驶座上一滩血迹,她这…量还挺大…
汽车正要起步,只见一辆黑色保时捷缓缓驶入,在他车对面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景榕。他西装革履,意气奋发,但在江哲眼里,就是一人模狗样,衣冠禽兽。
景榕往陈念的公寓走,他知道陈念平时不住在这里,来也是碰运气。她不接他电话,但她肯定听说了王牵上任的事。刚迈出几步,身前突然被人拦住。景榕定神,认清是江哲。
“找陈念?”
江哲这三个字透着轻蔑,景榕半挑起唇角,这个男人还真的从没有正视过他。
“与你何干?”景榕回敬。
江哲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他扣住景榕,一拳打在他腹部,在他耳边嗓音沉沉:“你既然做得出,就要受得起。来找陈念?你没资格!”
景榕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江哲松开他的刹那,他乏力地后退了一步,脸色显得有些扭曲。
“资格?”景榕怒极反笑,“没有我,陈念最多当个普通的工程师!是我让她有了今天的成就。你这种含着金汤勺出身的人和我谈什么资格?我和陈念之间,经过多少辛苦血汗,你没有权利发言。”
“你还真会往脸上贴金啊,景先生。”江哲抬手揪住景榕的衣领:“别为自己的卑鄙找借口,过去再多,你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把她给舍弃掉了?”
景榕抓住江哲的手,骨节泛白:“是,她是我的弃子,但轮不到你来捡。”
江哲再也懒得和景榕废话,一把把他摁到引擎盖上准备好好招呼他,远远传来一声“住手”。
江哲当然听见了,但他还是把拳头抡完了才退开。
反正对着陈念一样是个死,倒不如死得其所。

第二十章

20
景榕来世嘉路之前,给陈念发了短信。短短四个字:“我来找你。”这条短信在收件箱躺了半个多小时后被陈念打开,陈念花了一秒读完,花了半秒想起:江哲刚好下楼。
心里琢磨着别好死不死两人就撞到面,打开公寓大门,竟还真应验了冤家路窄这四个字。江哲正把景榕摁在车前,路灯照得他得他的怒气明亮。就像他过去说的那样,凭他的力气要想,能把景榕给折了。见他一拳头要挥上去,陈念直喊“住手”。
然而,这一拳还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上去,陈念迈步朝他们走过去,江哲退开。
陈念带着眼镜,清楚看见景榕唇角的血以及比血色更扎眼的浅笑。陈念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她想景榕一定也看见了。
她立定,两个男人皆看向她。
“伯母上次让我买的游戏光碟,昨天我忘了带给她。”陈念这一句话牛头不对马嘴仿佛拿错剧本,她却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安装的教程我写在纸上夹在里面了,基本只要打开一直按下一步就行。”
江哲接过她递来的碟片包,觉得匪夷所思。她难道不应该对自己揍景榕的行为表达一下看法吗?这样一副权当没看见的样子又是不按常理出牌了?
“走吧,不早了。”陈念继续顾自说道。
“他…”江哲指着景榕,陈念握住他的手,转了个方向。
“记得在休息站我和你说的话吗?放心吧。”
江哲想起她说,这件事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看了看她身后目光灼灼的景榕,他怎么都放不下心。另一边,陈念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处处透露着坚持。
两个人约莫僵持了半分钟,江哲还是退让了。他说:“那我先回去,有事打我电话。”
“路上小心。”陈念扬起淡笑,一路目送江哲上车发动,直到汽车离开视线。
“念念。”景榕在她背后,如过往一样亲昵地唤她。
陈念转身,笑容已然消散:“街角有家咖啡馆,现在还开着,我们去那里说。”
景榕神色一黯,但还是笑着说了声“好”。
走到咖啡馆大约七分钟,景榕走在陈念左后侧,隔着约二十公分。这沉默的七分钟里陈念想了很多,大多数是些回忆。
公司创立第二年,团队得到一笔新的投资。景榕和徐路宇都是喜笑颜开,徐路宇开始找新的办公地址,景榕则拉着她一起忙于招人。陈念每天的行程都被排满,不在做程序就是在见候选人。
或许是因为极度忙碌,或许是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当一个多月后徐路宇从景榕的办公室里大吵一架摔门而出时,陈念始料未及。随之接踵而来的是徐路宇退股。
景榕宣布那天的神情陈念至今记忆犹新:冰冷而机械。他对团队的说法是这是徐路宇的个人选择。单独面对陈念时,他揉了揉太阳穴,惋惜地说:“这件事我只和你说,路宇泄露了我们公司的代码给利水。”
她当时的回答斩钉截铁:“他不会这么做。我们三个人走到今天不容易。”
“我当然知道。开始我也不信,但是有证据。有人拍下他和利水的人在一起的照片,也有邮件往来。”
“为什么会有照片?他完全可以只是见朋友。邮件也可以造假。”
“念念。”他喊她的这一声透着无奈,又有些哀求,他握住她的手,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路宇,我不能再没有你。相信我,帮助我,可以吗?”
谈话后三天,这条消息就在圈内传遍了。景榕的杀伐决断让陈念措手不及。刹那间,景榕让她意识到,景宇不再是一个团队,而是一家公司。景榕已经踏入了沉浮的商场,他们不再谈梦想,他们谈的是生意。
头几年,她是团队的核心,尤其路宇离开后的那两年,每个项目都要她首肯才会继续开发。景榕完全信任她的判断,他的时间全都用在了社交和人事上。他常应酬到半夜,醉着给她打电话。她去接他,他却总不肯回家,非要半夜里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