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秦讼走在我前头,哪知我只停下在一旁看一眼农夫们的自制精油,再抬眼他就不见了。我慌乱地往前头攒,想要找他,结果刚拐到另一排摊位,他就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我面前了,花瓣上还滴着水。有时候想想也真觉得自己太好收买,本想兴师问罪,结果这一束花就将质问化成了笑容。作为回报,我给他买了顶草帽,还是牛仔风格的,总之带上之后,很有娱乐精神。
我们就这么一路顺顺利利地到了瑞士。大学时候来逛苏黎世的火车站大街,只觉得囊中羞涩,所以一度以此大街立誓,要奋发图强,日进斗金。而后事实证明,理想美好,现实残酷,不仅仅几年内始终是工薪阶层,现在更是待业大龄女青年。因而果断就绕过了苏黎世,直奔卢塞恩,瑞士风景如画不假,外加顺便能自然洗肺。我和秦讼两人坐在河边的餐厅吃饭,抬眼似乎近处就是雪山,这天空的颜色干净得像是某个洁癖的作品。
夜幕低垂,我们都喝了两杯酒,站在街旁看街头艺人表演,而后牵着手走回酒店。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关系,又或许是酒店房间灯光的色泽恰好诱人,更可能是因为无忧无虑的行程就快要结束,总之我和秦讼当晚不再是那么单纯地睡觉了。
我们躺在床上拥吻,我的外套在进门的时候就被扔在一边,此刻我只余一条素色的吊带长裙,秦讼的唇留恋在我的颈侧肩头。他起身脱去上衣,我的手便可以直接抚上他的皮肤,当我手来到他腰侧的时候,不禁有些破坏气氛地笑出声来。
秦讼不满地盯着我:"有什么那么好笑?"
"看来我的甜品真的很管用,你都长胖了。"我笑嘻嘻地看他,有些幸灾乐祸,因为我的小肚腩可从来没消失过,有人陪我还是很不错的。
秦讼低头咬我的唇,笑意浓浓:"偷笑是吧,不给你点颜色飘得找不着北!"
语罢我就听得"嘶"的一声,我好好一条裙子已经被禽兽扯坏了,本来是花裙子,现在变成破裙子被嫌弃地丢到了床下。我身上凉飕飕的,下意识就去抱秦讼,他满意地同我唇舌纠缠,又抬手解开我胸衣背后的暗扣。他大手将我裹住,另一边则向下探索。我本就是个经不起逗弄的人,何况他早已了解我的身体,没过多久,我便已经软了身子。秦讼自然也做好了准备,只是这时他惯例从酒店床头翻出了套子准备拆开,我却止住他的动作。
"秦讼,我想要你的孩子。"我是这样对他说的。
他眼力闪过一抹光亮,他低头亲吻我的额头:"我们还有以后,你现在…"
"我想要孩子。"
他似乎看我坚持,终于没有拆开包装,直接进入。这是手术之后的第一次,即使已经过了两三个月,我还是觉得有些疼痛。我咬住下唇,适应这侵入感,秦讼用吻封住我的□,手在帮助我放松和接纳他。慢慢地,疼痛感开始被酥麻和愉悦替代,一波波的刺激席卷而来,我抓着他的手臂,腿勾起还住他的腰。脑海里只有最纯粹的渴求,别的什么都不想,直到淋漓尽致的高|潮。我重新体会了被填满的感觉,温暖的感觉,就好像我从没感觉空落落。
我的体能或许真的不复从前,秦讼也很是体谅我,没太折腾我们便洗澡入睡了。
如果,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秦讼往我的早餐牛奶里倒药剂,我真的会觉得,这是一场完美的旅行。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倒是理理我,大半夜一个人写文多寂寥啊,叹气
41第四十一章【防盗】
41
秦讼应该没想到我会起得这么早,毕竟我从前一直是爱睡懒觉的人,何况昨晚我也确实很累。可自从手术之后,我的睡眠质量差了许多,有时还是会突然惊醒。
这天早晨我就是因为做了一个不太美好的梦而醒来的,见身边的位子已经空了,我便起身。瑞士酒店的价格贵得离谱,所以订的不是大间,我下床没走两步就看见秦讼在摆热水壶和茶具的桌前,正往牛奶里倒东西。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因而并没有直接出声,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桌上放着的药盒似乎标注的是法语,我并明白它的含义,但却将单词拼写迅速记忆下来。
\\\"在做什么?\\\"这时我才出声,并且在秦讼吃惊地扭过头的时候朝他露出微笑。
秦讼将药盒子推倒一边拿手挡住,另一只手将牛奶递到我跟前:\\\"醒了?让酒店买了维生素片给你混牛奶里,补充点营养。\\\"
\\\"牙还没刷呢。\\\"我挡开杯子,往浴室走去。
洗漱完后,我到床边说要找梳子,却拿了手机再回到浴室,将刚才记下来地单词输进去,当解释跳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心往下沉。
回到床上,我拿杯子将自己盖住,秦讼以为我不舒服,便端了早餐到床头,人坐在床沿:\\\"累了?要不今天就休息一下。吃点早餐?\\\"
我看了一眼早餐面包和牛奶,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秦讼的脸上:\\\"牛奶里加的是什么?\\\"
秦讼蹙眉:\\\"维生素,刚刚不是回答过你了,怎么,我还能害你?\\\"
\\\"不,你不害我,但是,你能骗我!\\\"我将牛奶猛地推翻在地:\\\"这里面分明就是避孕药!\\\"
\\\"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怀孕,我不想你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秦讼耐着性子解释。
\\\"伤害自己?你想得难道不就是流掉了的孩子!对,我是没抱住她,是我的错!可你又有什么权利剥夺我的权利,我现在想要孩子也是有错的吗?\\\"
\\\"你冷静一些。\\\"
秦讼扣住我的双臂,我却反抗得更厉害。
\\\"我不需要冷静!我已经假装平静了那么久我再也冷静不了了!我要离开这里!现在,马上!\\\"
瑞士的行程戛然而止,我们提前回国。从瑞士回国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我没和秦讼说一句话。我并不是在生他的气,相反,我气的是我自己。我弄丢了孩子,我想要弥补,比如,我可以再怀一个。我做的任何事情都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好过。可秦讼却始终在担心我,照顾我;我宁愿他责怪我,或者起码像从前那样,一针见血,告诉我我做错了,就是错了。
今时今日我才发现,原来不管我们是不是分手,我都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因为是男朋友,就不可能是好朋友。
就好比相熟的好友可以开玩笑似地叫你肥仔,调侃你二傻子,可男友却不行,他的角色是打死也绝对不能开口提一个胖字的。
所以秦讼与我,也不可能完全坦诚相对了。
这个简单的道理,可我居然现在才意识到,或许仅仅是因为之前的日子太一帆风顺了。
回到上海,带着灰尘的空气也总算是有点故土的感觉,虽然这又导致了我迅速的机能反应,发烧。我真心觉得再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我直接和医院结婚算了,三天两头跑得比娘家还勤快。
我一察觉自己病了,就搬出了秦讼家,我不想他再因为要顾及我浪费大好的休息时间。要是他始终在项目和杂事之间奔波,我真怕他哪天上过劳死新闻。
秦讼恐怕是对我这种一点就着的状态难以忍受了,在我搬出去后,也没有找我的意思。真正是两个人各自继续冷静了。当然,我烧到三十九度,大脑是冷不下来的了,所以其实也没有起到冷处理的效果。
病了几天,又加上之前旅行,约的中医的时间错过了几次,没想到我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竟接到了宋思哲的电话。他颇有点谆谆教导的语气,说他问起老中医被告知此病患消失数周,于是来劝我改邪归正,中医调理虽然见效不一定快,但需要有个延续性。我无奈地告诉他,能自己打车到医院打点滴已经很不容易了,等我走得动了我保证一定去。
结果挂了电话,点滴还没打完就看见宋医生出现在病区,他没穿白袍,张望了一会儿见着我,便走了过来。
“又发烧了?”
我应了一声:“那个,你是刚上班呢还是要下班?”
“不是,听你说话,感觉病得挺厉害就过来了。”
“宋医生,你太客气了,呵呵。”我笑得有点干,他要真是冲我来的我觉得这问题比较严重,于是追加道:“因为之前和男朋友出去旅行了所以才没去看中医,不想伤了老爷爷的心,所以才和你说病得走不动,你看我就是发烧而已。”
宋思哲听了这话微微扬起眉来:“这样,那等会儿你男朋友来接你回去吗?”
我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只不想和宋思哲牵扯太深,就点了点头:“他下班来接我。”
“那行,我不打扰了。好好休息。”宋思哲一如既往笑得云淡风轻,随即也利落地走了出去。
之后约莫过了半小时,我水挂完了。自然是没有人来接的,我拎了包,打算到医院门口打个的。结果没想到医院的病号战斗力不行,病号家属们的抢出租能力却是非比寻常,我孤军奋战,实在双拳难敌十八手。杵了十来分钟,还是杵着。
这时,一辆私家车开到我跟前,车窗摇下来,我再度看见宋思哲面带微笑的脸。
“我送你。”
他的笑容温润,丝毫没调侃我说谎又落魄的样子,但他显然心如明镜。此人,腹黑。
往我公寓去的路上,他也没怎么说话,只嘱咐了我一些日常的事宜,类似多喝水,泡些什么茶,多吃些什么食品之类的。
他送到我楼下,这事本来也就该这么过去了。结果,最近命运这家伙不知道是到了更年期还是怎么的,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四而五地和我作对。我生病那么多天秦讼都没来找我,偏偏宋思哲送我回来的这天,秦讼来找我了,还偏偏让秦讼看见宋思哲了。
***以下是作者的防盗部分(一个在电脑里放了很久的坑),当日晚间同等字数替换***
chapter1
佛罗伦萨。
“翡冷翠”,百花之城,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发祥地。
这里有古罗马时期的建筑格局;
有蜚声世界的美术最高学府佛罗伦萨美术学院;
更有包括乌菲齐和皮提在内40多个博物馆和美术馆。
这里是活生生的一座艺术宝库,无不勾引着人去采撷这丰硕的果实。
里奥仰着头,眼前万里晴空,他翡翠色的眼眸里倒影出白云蓝天。
垂下头,眼前是一个大大的红色面盆,盛着肥皂水,水面上漂浮着白色泡泡,以及一条印满黄色小鸭子的四角裤。
头顶有鸟群呼啦啦飞过,在他脚边留下一坨坨屎黄色的印记。放眼望去,农田无边无际,方圆十里,除了身后那一辆破烂的大型卡车,再无人烟。
里奥揪着自己微微卷曲的棕发,抱头碎碎念:“我的乌菲齐美术馆馆图,我的《荷瓦的圣母》,我的…”
“喂,洗完没?”
男孩子带着睡意的低哑嗓音突兀地打断了里奥的思绪。
里奥回过头,见到那人揉着眼,顶着一个鸡窝脑袋从卡车上跳了下来,他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子,细胳膊细腿,和近一米九身形矫健的里奥比起来,就是直接横躺下来都能把这人压死的感觉。
所以如果只是那人,里奥随随便便就能跑路。但视线微微从那人身上移开,边上就立着一头狮子,活的,狮子王里脖子上围了一整圈毛的那种,嘴巴张开来能把里奥的头整个塞进去的那种。此刻,狮子王像是感受到了里奥的目光,一双乌黑的眼睛和他对视,从鼻息里呼噜呼噜了两声,甚是鄙夷。
里奥扭过头,重新面对眼前那一条黄鸭子短裤,内心十分懊悔。
明明街上有那么多杂耍的,为什么…偏偏就找了这么个马戏团下手…
时间倒退回一周前。
佛罗伦萨,阿诺尔河边。
里奥慢悠悠地从乌菲齐美术馆踱出来,穿过拱门,沿着阿诺尔河畔行走。他背着大大的行囊,皮肤早被阳光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嘴里叼着一根草,哼着欢乐的小调。
沿着河有许多街头艺人,有类似吉普塞流浪般的乐队,有化妆、造型为雕塑群体的表演家族,有全身挂满乐器吹拉弹唱的乐匠,还有…额,马戏团?
里奥见过破的马戏团,却没见过那么破的。
一个魔术师——穿着少了钮扣的礼服;一个驯兽师——懒懒地打着哈欠;一个小丑——顶着鬼画符一样残念的妆容。还有一头狮子,拴着一条看似一扯就断的细绳。他们的卡车就停在身旁,车厢上胡乱地喷绘着涂鸦,意大利印刷体刷出的“马戏团”极不协调,竟然连个团名都没有。
别的街头艺人面前放着的礼帽或音盒里都好歹有几枚硬币,独独他们前面摆放着的铁盘里,一个子都没有。路人走过甚至会加快脚步。也是,有一只没有栓牢的狮子呢。
一整个团的人兽都瘦巴巴的,疑似营养不良。这还是引起了里奥泛滥的同情心,他妈妈说这是一种病,可里奥犯了很多年,一直没治好。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悠悠地走到铁盘子钱,稀里哗啦地倒了下去。砸在盘子上一阵噼噼啪啪地响。
穿魔术师礼服的男人视线落到盘子上,丝边眼镜后突然闪出了精光。而小丑也不再摆着可笑呆板的姿势,而是兴冲冲地跑到盘子面前蹲下,惊叫:“团长团长,有钱了有钱了呐!”
“啊。”那个懒懒地男孩子应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黑色的融融短发没精打采地耷拉着,他将驯兽棒搭在肩上,说:“那就收工吧。”
随即里奥面前一阵尘土飞扬,那一团人兽卷着他的硬币哗啦啦上了卡车,却没有一个人,正眼瞧过里奥。
这本该令我们的好好先生沮丧,但绿幽幽的光在他眼里兴奋地闪烁。
那个被称作团长的男孩子,他在跳上卡车时,一条项链从他松垮的表演服里溜了出来,在阳光底下反射出一道道亮光。虽然只是瞬间,里奥却看得清清楚楚——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风格的绿宝石项链。
里奥扯掉嘴里的草,站起来拍了拍灰,看着绝尘而去的卡车,吹了个口哨。
“果然是佛罗伦萨~那么快就能找到猎物~”
不得不说,好好先生对于某些事物,实在是有些过分执着。
那辆轰隆隆的破卡车,开起来慢吞吞的,但持久力却一点不含糊。里奥踩着个山地车在后头猛骑,迎面的风呼呼吹,不知不觉就穿过了熙攘的市区,繁华的街道,来到了偏远的公路,无尽的田野。
“混蛋,这几个人到底要去哪里啊。”里奥咬着牙嘀咕,但踩着踏板的双腿却没有停:“我快抽筋了啊啊。”为了不让司机发现他的跟踪,他只能紧紧跟在车子的正后方,那是卡车司机的视线死角。
等卡车驶入小镇的时候,里奥已经被汗湿透了,脸涨得通红的,喘着粗气,在夕阳的斜照下,他翡翠色的眸子色泽深了一些。
小镇的建筑颜色单调,红瓦屋顶,石头砌墙,屋檐下或窗台边总有几盆颜色鲜艳的花,很是宁静。道路很窄,卡车只能绕行,最终才在一个不大的广场上停了下来。里奥在广场外围的街角便停下了,倚在墙边,从背包里拿出水瓶往头上一阵猛灌。甩了甩头,他仰头喝下余下的半瓶水。视线,却是一直注视着那辆卡车。
车门打开,先蹦下来一个小个子男生,卷曲的金黄头发,叽叽喳喳地大声说着话,应该是先前那个小丑了。接下来,那个被称作团长的男孩子才慢悠悠地跳下车,他已经换成了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双腿修长笔直,刚下车就伸了一个懒腰。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里奥看见他的嘴型,应该是在说:“今晚就住这儿吧。”说完,他好似没有焦距的视线就朝里奥委身的地方扫来,里奥赶紧往阴影处又缩了一缩,片刻后,再看那个团长,他已经和两个同伴开始搭帐篷了。
里奥舒了一口气,随即叉腰仰天哑笑,宝贝项链,今晚,你就是我的啦。
啃吧啃吧面包,黑夜就压倒了白天。
里奥蹲在街角,和一群夏虫一块儿。他被“嗡嗡”地烦的不行,幽怨地看着三更半夜还支着灯坐在广场上悠闲打牌的三人。
“啊啊啊啊啊,竟然是K,又爆了…”小丑的叫声第三十二次响起,他抱着头发出呜咽的声音。
魔术师看了一眼牌:“都十九点了,你还跟牌,不爆才奇怪吧。”
“那是因为,团长他每次都是二十一点啊!”说完他就伸手翻开团长面前扣着的牌:“你看!3+5+13,又是21!”
“可明明是你要玩二十一点的。”魔术师推了推眼镜,翻开自己的牌,同样是相加是二十一点。
“你们两个一定是出老千,专门欺负我!呜呜…”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团长终于开口,淡淡的:“困了,睡觉吧。”
听闻此句,在一旁蹲点的里奥顿时内牛满面。小丑还吵吵闹闹地蹲在地上耍赖,魔术师将他提起来拎进帐篷。不多时,广场就陷入了黑暗。再过片刻,小丑的帐篷里就传来了呼噜声。
里奥终于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大拇指刮过英挺的鼻尖,他咧开嘴,终于到练习时间了。
提步窜到卡车边,卡车门敞开着,里奥打开别在手上的电筒朝里面照了照,狮笼关着,且睡得挺沉的样子。笼子边上堆着各类道具,破破烂烂他也懒得搜寻。
检查完毕,里奥靠近团长的帐篷,轻轻地掀开帘门。他的动作快而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进了帐篷,来到男孩子的枕边。他调节了微光,刚照到男孩子头顶心,里奥就懵了,这个黄色的鸭子头是怎么一回事?!一路往下,才发现男孩子整个人都是睡在一个鸭子型的睡袋里!
噢,老天,这真是…奇怪的品味,太荼毒他的眼睛了。但没有深想,里奥就利索地找到团长颈间的项链,轻轻抬起链身,用夹在手指间的刀片在卡口上用力一拉,取下链子,他便退出了帐篷。
回到街角,他跨上自行车正要骑,发现车前,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他。里奥微微抬起手腕,光线照到那物体上。里奥僵在那里,咽了一口口水。
这口口水还没通过食管,就听到对方的嘶吼声和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奥一步步地后退,那头狮子就一步步地逼近,动作优雅,毛发光亮,体格健壮,威风凛凛。什么营养不良的,绝对纯属虚构。
退到广场边,就有了岔路,里奥正打算踩下踏板溜之大吉,就有一个人先一步跳到了他背上卡住了他的喉咙。
“团长团长,抓到采花贼了呢。”小丑挂在里奥身上大呼小叫:“喂,你竟然敢觊觎我们团长的美色!”
里奥脱口反驳:“混蛋,才不是!”
“难道你是觊觎我的美色?!”他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惊喜。
“…”
“果然是么…你个下流无耻之徒!”
“卢卡,安静一点,不要吵醒周围居民睡觉。”魔术师提着一盏玻璃蜡烛灯悠悠地走来,放在被卡住命脉的里奥面前晃了一晃:“是下午给钱的那个人呢。”
“咦?流氓大叔,你难道是想要把下午给我们的钱再偷回去吗?”卢卡用额头敲了敲里奥的后脑勺:“真是个坏家伙。马洛,该怎么处理他比较好呢?”
里奥被背上的小家伙一阵雷,早已经外焦里嫩,辩驳无能。
“我们正好缺个打杂的。”团长的声音此刻才从背后响起,很柔很绵,但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在被人卡着脖子的情况下,里奥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
团长走到里奥面前,手搭着自行车把。借着蜡烛灯的光线,里奥才第一次看清他,黑色的头发被睡袋压地翘了起来,有一双细长的黑眸,眸子里没有白日的困倦,而是澄亮的,像夜猫一样。穿着大一号的衬衫,还有一条…黄鸭子裤衩。
他面无表情地说:“呆毛,过来。找项链。”
于是,那头叫呆毛的雄狮孔武地将它的前掌趴到了里奥身上。
几乎是同一刻,流氓先生很没骨气地哇哇直叫:“嗷嗷嗷,你让它下去。项链在左边的衣服口袋,口袋!”妈妈教过他,小命很重要,这一点里奥学的很好。
团长于是拍了拍呆毛的头,呆毛顺着他的手扭了扭脑袋,最终很不情愿地回到了地上,但呼噜噜地朝着里奥哼哼,很是不满的样子。
团长从了口袋里拿出项链,瞧了瞧。
“什么嘛,都切开了,技术真差诶。”卢卡在一边嚷嚷。
“这是可以修补的伤口,不影响卖的价钱!”流氓先生因为被怀疑职业素养而脱口辩驳。
“是么…那,修好它再还我。” 团长于是将项链塞回了里奥的口袋,接着道“你背上的是卢卡,十四岁,马戏团的小丑。这个是马洛,马戏团经理人兼魔术师,二十三岁。我是驯兽师,团长,十八岁,叫我白就可以了。今天你就和卢卡挤一个帐篷吧,明天马洛会给你买睡袋的。”
说完,白就往自己的帐篷走了回去。
“喂喂,团长,他要非礼我诶!你还让他和我睡?!”
一旁的马洛经理则二话不说,把流氓先生上上下下搜刮了一遍,然后捧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念念有词地离开了:“好多钱,好多钱…”
“什么嘛!就把这家伙扔给我了啊!”
“你不要可以放了我啊。”里奥赔上一脸笑,循循善诱。
“谁说我不要,你那么结实,给我当抱枕正好。”
于是,那个晚上,里奥被一个小屁孩以八爪鱼的姿势缠着,并且在他胸口流下一大坨的口水。帐篷门口,蹲着一只呆毛狮,瞪着一双贼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帐篷。
次日,里奥是扶着他的腰走出帐篷的。卢卡一个晚上非常准确无误地对着他的腰眼踢了四十多次,让里奥念了两百多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格言。
早饭是镇上居民送来的牛奶面包。四人坐在广场边上慢慢地啃。
卢卡突然来了一句:“流氓大叔,你怎么了?腰酸?”
“我叫里奥,二十岁。不是什么流氓大叔。”里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这个臭小子,一整个晚上都不知道消停。”
“咳咳咳。”闻言,马洛生生呛了一口牛奶。
卢卡瞪着天真烂漫的一双眼关切道:“马洛,怎么突然呛到了?”
“没什么,今天的牛奶口味,有点重。”
42第四十二章
42
“怎么了?看你一直发呆。”宋思哲坐在我的对面,试探地开口。
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柠檬水,视线还停留在扶手电梯的地方,虽然上面形形□的客人已经换了好几批。直到宋思哲的话让我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于是偏过头去朝他抱歉的笑道:“只是看到了熟人。”
“前男友?”
“嗯?”
“我的视力可是很好的,而且,医生可以算是个阅人无数的职业。”
“我很抱歉。”
“你不用感到抱歉,我也经历过,甚至也有念念不忘的人。”
“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和我说你是因为性格的问题才至今单身,果然只是骗人的吧。”
宋思哲并没有在意我的调侃,手指转动水杯的时候,甚至是有些出神的:“不完全是。可能是因为心里还抱有希望,所以才有意无意地疏远别人。”
“那你现在呢?”
“她结婚了,就在几个月前。我去参加了她的婚礼,她看上去很幸福。”
“所以你也死得其所了?”
宋思哲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点头:“可以这么说。”
“拜托,我是开玩笑的。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去参加他的婚礼,除非我打算去砸场子。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事情了。今天请你吃饭呢,主要还是因为有个朋友生了病,你们院的病床又紧张,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