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陈文华在，那衙门也得给陈家一个面子，谁敢拿了银子将这些人给放出来？
“姑娘，不是奴婢不认罪，实在是，奴婢无罪可认啊，奴婢可不敢在这些东西上面乱报价，您看着这上面的青菜价钱贵，但贵也是贵的道理的，那一文两文的青菜，都是城外的农户种出来的，用的都是猪粪鸡屎一类的肥料，那看着多恶心啊，奴婢岂能买这种便宜的青菜给老爷和姑娘用？”
没想到还真有傻大胆站出来为自己辩解，陈宝珠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说，你买的那么贵的青菜，是用什么当肥料的？人参茶？三七粉？还是灵芝熬的汤？”
那妇人面色青青白白，有些不好接话了。陈宝珠瞬间收了笑容，冷哼一声：“怎么，看我年纪小，就以为我是傻子吗？庄稼一株花，全靠肥当家，你当我没听过这句话是不是？”
“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是白说，你们不就指望着我是个傻子，然后今儿好忽悠我几句，就将这事儿给轻拿轻放算了吗？”陈宝珠挑眉：“不过可惜了，我呢，就需要用你们来杀鸡给猴看，所以，今儿这事儿，就我之前说的两个解决办法，要么银子吐出来，要么我让人送你们去衙门。”
“这大冷天的，也不好见血，要不然，这血腥味不好散。”陈宝珠摆摆手：“既然没人站出来，那就都送到衙门吧，记得账本也送过去，让衙门重新找师爷给算算，看咱们这府里，到底是少了多少银子。”
衙门算完了，就会想办法将这些人给卖掉来填补这窟窿了。
陈宝珠之前说了，若是自动认罪，还能送还卖身契，只要将贪污的银子给拿出来就行了。可若是送到衙门，家产保不住不说，自身还要被卖掉，衙门卖人能往哪儿卖呢？多了去了，西北的煤矿，东北的荒地，西南的盐矿，去了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奴婢愿意认罪！”有人比较聪明，就立马噗通一声跪下了，脸色发白的给陈宝珠磕头：“只求姑娘看在往日里奴婢一场苦劳的份儿上，饶奴婢一家子性命。”
陈宝珠点头：“那是自然，本姑娘一言九鼎，陈老九，你跟着过去，将帐给填上，看在她是头一个认罪的份儿上，留二十两银子当路费。”
后面一个护卫忙站出来，应了一声之后就拎着地上那妇人起身。他身后，另外跟着几个家丁，还要去找那妇人的男人以及孩子，既然要送走，那肯定是一家子都得走，免得留下心有怨怼的，将来又是一桩祸事。
有人开了头，那剩下的就好办了，又有两个人站出来表示愿意认罪。这两个可没第一个幸运了，只能留下三两银子，估计够一家子吃一个月的。
还有三个死不认账，这个就好办了，陈宝珠也不多说，直接让人捆绑起来送衙门。她从没想过自己处理家务这事儿会传不出去，毕竟，陈家没有主母，以前的内宅就是一团乱，姨娘都能挑衅她这个嫡出的姑娘，府里的消息要是有心打听，只要不是和陈文华有关的机密，基本上都是能打听的出来的。
所以，与其等着别人来问，还不如她自己先将消息放出来。处理贪污家财的下人，又没打也没骂的，就是送到衙门去，看谁还能说她暴戾狠毒？
顶多被说几句做事手段稚嫩，家丑不该外扬。可她一个没亲娘教导的，头一次做事儿，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陈宝珠笑眯眯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现在呢，你们都自己推荐一下，谁愿意当管事嬷嬷，说一说自己有什么本事，有什么优势，本姑娘开明的很，若是说的好，这管事一职，就是你的了。”
下面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出声。李嬷嬷不忍心看她家姑娘失败，忙站出来：“奴婢想做汀兰苑的管事嬷嬷，奴婢以前是贴身照顾姑娘的，姑娘有什么喜好，厌恶什么，奴婢都一清二楚，若是能做管事嬷嬷，定能将汀兰苑打理的更让姑娘喜欢，也能让姑娘住的更舒服。”
汀兰苑是陈宝珠的院子，以前李嬷嬷就是个奶嬷嬷，她那院子，也没个职位十分明确的管事嬷嬷，不过，李嬷嬷说的话，是没人敢不听的。
陈宝珠笑着点头：“好，那汀兰苑的管事嬷嬷一职，就交给你了，日后嬷嬷可要好好做事儿，若是做的好，我自有奖赏，若是做的不好，我可不会看以往的面子。”
李嬷嬷忙弯腰行礼：“姑娘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姑娘看走眼的。”
还是和刚才一样，只要有人出头，那剩下的就不用陈宝珠多说了。这府里，多得是有野心的。也不能说只这府里，是所有的人，只有要往上爬的机会，大多数，都是会伸手去抓住的。
新上任的管事嬷嬷们从大总管那边领了新的对牌和新的账本，给陈宝珠行了礼之后，就都恭敬的告退了。
经此一事，不管名声好坏，陈宝珠的威信，是已经在府里建立起来了。
等所有人都走完，陈宝珠才看大总管：“是我给你一个脸面呢，还是你连这最后的脸面也不要了？”
大总管面色顺变：“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父亲还为你说话，说这府里，若不是你兢兢业业，我们父女是没有这么舒心的日子过的，我也还想着，若是大总管你做的不过分，我也就不计较了，毕竟，人谁能无错，改过了就还是好人，可是，大总管做的事情，实在是…”
陈宝珠叹口气：“我没办法不计较，但还是之前那句话，若不是大总管，我和我爹，也不能有这么舒坦的日子过，光是看账本发对牌，每天就要花费一两个时辰了，所以我愿意给大总管一个机会，你是主动走呢，还是被我送走？”
主动走，那就是告老请辞了，还能带走一点儿家产。若是被陈宝珠送走，那可就是什么都不能带走了。
大总管强忍着镇定摇头：“小的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小的在这府里十多年，辛辛苦苦为老爷为姑娘效力，每日里天不亮就要起来安排这府里一天的事情，晚上临睡还要担心老爷晚上要不要人伺候，在外要维护将军府的名声，在内要管理偌大一个府邸，小的不说有功劳了，这苦劳总该是有的吧？”
“可姑娘一句话不说，就要让小的请辞走人，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小的不愿多为自己辩解，只求能见老爷一面，小的决不能背负着姑娘给的脏水走。”
大总管大义凛然，陈宝珠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还以为刚才那些人会哭着喊着说要见见我父亲，要说自己辛苦一场，不能白白被赶走呢，没想到，这话倒是让大总管你给说了。”
她还有些可惜，带了这么多护卫，结果只用上了一半呢。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将你放在最后一个处置？”陈宝珠笑着问道，大总管面色一沉，也反应过来了。若是陈宝珠一开始就处置他，他定会撺掇着那些人去见将军的，一群人，那些护卫又不能杀人，总是能见到将军的。到时候，陈宝珠别说是立威了，估计要名声扫地了。
偏他觉得陈宝珠不会处置他，又不想为那么几个人出头，结果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周围一个能帮忙 ，或者说，愿意帮忙的人都没有了。
他要么孤身闯进去，要么…就只能任由陈宝珠处置了。
第 29 章
任由陈宝珠处置的话，他不甘心。他自认为，他就算是贪了些钱财，可若是没有他辛辛苦苦的打理，将军府能有今天这样的安逸吗？若是没有他，陈文华能后顾无忧吗？
可现在，因为陈宝珠要管事儿，陈文华就任由他心爱的女儿，将他这个大管家，给踩到脚底下。任由陈宝珠，将他当成了杀给猴子看的那只鸡。
他不甘心，他不服气，他…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被陈宝珠给处置了。
所以，他要拼一把，他要见一下陈文华，要问清楚，看他是不是真的这样狠心绝情，半点儿情分不顾。
“大总管，我劝你想好了再动作。”就在他咬紧牙齿，绷着身体，开始考虑要怎么见陈文华的时候，就听上面陈宝珠忽然说道：“我爹其实对你还是留有几分情谊的，那个宅子，他说要留给你，三进的大院子，还在京城，大总管是用多少钱买下来的？”
“对了，大总管这些年一直没娶妻，是眼光高没有中意的呢，还是心有所爱不敢开口呢？”陈宝珠又问道：“大总管年纪不小了，没想过子嗣传承的事情吗？”
大总管心下一凉，不敢相信的抬头看陈宝珠，陈宝珠笑了笑：“翠金楼的首饰是挺不错的，大总管或许可以多买几件，用来讨佳人欢心。说不定，她一松口，就愿意嫁给你了呢？”
大总管面色青青白白，不敢再出声，陈宝珠连他之前去过翠金楼的事情都能查清楚，若是，若是…
“大总管，考虑好了吗？”陈宝珠再次问道，大总管咬牙切齿：“考虑好了，多谢姑娘为小的着想，小的年纪确实是不小了，该请辞回老家成亲去了。”
“那房子你是要卖掉吗？”陈宝珠皱眉想了一下：“那也行，我根据市价买下来吧，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看在你这么些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份儿上，我爹都说了要给你个机会，我自然也不会多追究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既然要请走，那自然是越早越好，说不定，还能赶上过年呢。”大总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已经有了结果 ，再多说别的，都是白搭的，还不如省点儿口水，日后再谋出路。
陈宝珠摆摆手，自有护卫过去送大总管回去。
二总管向来是以大总管马首是瞻，陈宝珠考虑了一下，还是没将人换下来。换一个是杀鸡给猴看，换两个就要忙不过来了，毕竟，新培养的人手也不是立马能上岗的。
不过二总管也不是个好的，陈宝珠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只收缴他之前贪污的银钱，剩下的，等培养出来一个新的二总管再说。
府里换了管事，又顺便放了三四家人出来之后，整个气氛都跟着变了变。以前总觉得府里是热闹的，到处都是人声，喧哗声，现在，则是略清静了些。
三个姨娘那边，陈宝珠暂时没动手，虽说就是个侍妾，但毕竟是陈文华的侍妾，差着辈分呢，所以她不能就这么冲上去处置了，得留给日后的新夫人才行。
日子过的飞快，在陈宝珠开始制定府里的新规矩的时候，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的就落下来了。
陈文华带着人去打猎，带回来一只鹿，陈宝珠决定，今儿中午就吃烤鹿肉了。在凉亭里放上炭火，一边烤肉吃，一边赏雪，哪怕她不会作诗，也是会看景儿的。
老太太却是不太想出来，她上了年纪，雪天路滑，万一摔跤可不是小事儿。再者，她一把年纪了，什么好景没见过？何必去跟着小姑娘玩闹呢？
“不过，与其你们两个玩儿，倒不如请几个朋友一起过来。”老太太建议道：“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我见别人也给你送过几次帖子，老是这样不搭理也不是事儿，趁这个机会大家聚一聚也是好事儿，这友情啊，都是要两方面一起维持才能长久的。你总不会是打算以后连一个朋友都不要的吧？”
那可不行，陈宝珠还打算打听更多的事情呢，所以，不能将朋友给疏远了。
“正好，你美心姐姐也该结识几个朋友，有你牵线帮忙，我可就不用发愁了。”老太太笑着说道，陈宝珠犹豫了一下，爽快点头：“好，那我就回去写帖子，请几个手帕交过来，那明天就来不及了，还要准备一下，不如定在后天？”
下帖子这事儿，一般来说，要提前个两三天，陈宝珠将时间定在后天其实是有些略微仓促的，不过这场雪下的急，她又是打着赏雪的名头下帖子的，所以这时间还算是可以的，不算太莽撞。
李静雅是要邀请的，她马上就该出嫁了，能出门做客的机会没几次了。赵晗也是要邀请的，她手帕交算起来其实不多，也就那么三四个，加上陆家的陆亭玉和陆倚玉。
因为她名声算不上好，外面都说她没亲娘教养，又不懂诗词歌赋，规矩也差。实际上，这些话，也不是不正确的，她是真的没亲娘教养，诗词歌赋也确实是差了点儿，她从小就是跟着父亲练剑的，不怎么喜欢念书。
但说她规矩差什么的，她是有点儿不想承认的，毕竟，在她十三岁之前，她几乎都没怎么出门交际过，小孩子，谁有功夫搭理你？也就是到了该相看人家的时候，别人才会仔细的观察她。
越是门第高的女孩子，就会越早开始相看，基本上都是十二三看起来，看个三四年，四五年，或者五六年。
她出门的机会都那样少了，也不知道外面为什么会说她是个无礼粗俗的女孩子，他们见过她骂人或者打人的场景？还是听说过她吃霸王餐不给钱的事情？
可有些事情，明知道不是真话，却也没办法追究。总不能陈文华一个大老爷们儿跑进内院那些长舌妇们喊你们别欺负我闺女吧？也不能陈宝珠一个小孩子，去和那些年长的长辈们讨论什么叫无礼吧？
陈宝珠心里有些无奈的撇撇嘴，又抓着帖子犹豫，到底请不请陆倚玉呢？不请吧，自己手帕交本来就少，这除掉陆家的两个，就只剩下两个了。再者，无缘无故的就和陆倚玉疏远了，她会不会心寒难受？
上辈子，她帮助自己很多，这辈子，自己也该是照应她几分的。
可是请吧，又有点儿不太想和陆家的人打交道。陆家也就二房是一股清流，剩下的都是泥沼泽里爬出来的虫子，又臭又脏，让人难以忍受。
“姑娘，沉香想求见姑娘。”陈宝珠正在犹豫，木香忽然犹犹豫豫的开口，之前沉香到底是没守住底线，收了几个人的钱财，打算到陈宝珠跟前来求情，还偷偷打听了陈宝珠的打算，也幸好，木香知道分寸，嘴严，这才没让沉香问出来什么。
事后，看在沉香伺候过她一场的份儿上，她给了沉香一次机会，没将人发卖出去，只让沉香去了针线房做事儿。
大丫鬟的待遇，和针线房的绣娘可不一样。沉香跟在陈宝珠身边，那除了端茶倒水叠被子，几乎就不用做别的事情了，可到了针线房，从早忙到晚，几乎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也就是一个月的功夫，沉香都往木香跟前凑了两三次了。
到底是共事过一场，木香没办法，也只好先到陈宝珠跟前试探一下，看看陈宝珠的态度。
“你问问她，她家里有没有帮她相看好人家，说起来，你们两个这年纪，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陈宝珠沉吟了一下说道，木香瞬间就明白了，脸色白了下，赶紧的求饶：“姑娘，奴婢知道错了，再没有下次了，奴婢发誓。”
“你最近，好好呆着香雨她们几个。”陈宝珠说道，香雨她们也才十一二，比她还小一岁，不过，多教导教导，还是能用的。
木香忙应了一声，正想要告退溜走，陈宝珠又说道：“沉香那边，你就问问，若是家里安排好了，我送她一副嫁妆，若是家里没安排好，我让李嬷嬷帮她选个好人家，让她放心，她做的虽然不对，但看在伺候我一场的份儿上，我不会委屈了她的。”
“是，那奴婢告退？”木香忙点头，陈宝珠摆摆手，看她出去了，低头翻开请帖，拿了毛笔，端端正正的写上倚玉两个字，算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陆倚玉现在不负她，那她也就不会去疏远陆倚玉。
帖子是让李嬷嬷亲自送过去的，李嬷嬷是她的奶嬷嬷，又是管事嬷嬷，她亲自去，就是一种脸面。
等李嬷嬷回来，就顺便将回帖也带过来了，时间安排的比较紧，所以她们也都没等第二天再回帖。三个人都是应了下来，表示后天一定会早早过来的。
陈宝珠安排妥当，就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既然是赏雪的宴会，那陈美心有配套的新衣服穿吗？她自己倒是不用新衣服，可陈美心不过是陈家的族亲，若是没新衣服，可就有点儿像是打秋风了。李静雅她们或许不计较，但到底是不太好看。
第 30 章
“妹妹别担心，我去年新做的衣服，尚未穿过。”听到陈宝珠询问，陈美心就笑嘻嘻的拉着她去翻找自己的柜子：“你瞧，还是新的，不过我不知道和京城这边流行的差别大不大，若是太大…”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妹妹会不会…”被说闲话什么的，毕竟，既然陈美心是住在陈家，同为陈家女，她代表的也是陈家的脸面。
陈宝珠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一个多月没关注过外面流行什么样的衣服了。那她自己的衣服，是外面时兴的吗？
“这个，不要紧，我也是穿的去年的。”陈宝珠想了下，笑嘻嘻的摇头：“流行什么也不是谁说了算的，还得是看谁穿了好看，长的漂亮才是主要的，我就觉得美心姐姐长的好看，这件衣服穿出去，说不定大家都觉得衣服也好看了，然后就都穿一样的，那岂不是美心姐姐带动了这流行吗？”
陈美心忍不住笑道：“就你嘴巧。”
“才不是我嘴巧的问题，我说的都是真话。”陈宝珠笑着说道：“再好看的衣服，让个丑八怪穿了，那也流行不起来，反过来，再丑的衣服，让个绝世美人穿了，那说不定就要流行起来了。”
“歪理。”陈美心说道，不过，想想歪理也是理，索性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只兴致勃勃的拉着陈宝珠开始搭配这一身衣服：“带那个红玛瑙的首饰，以后我得多穿戴一些红色的，等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呢。”
陈宝珠挑了挑眉：“那姐姐有没有改变主意？”
陈美心爽朗笑道：“偶尔想想，觉得将来或许会后悔，但更多的时候，想的是以后会风光，你且放心，你姐姐可不是那种轻易会认输的人，也不是那种过的不好就会怨天尤人的人，以后的日子不管过成什么样子，能不能风光，我可能会后悔，但我绝不会埋怨，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至少，我努力过了。”
“这世上女人，多是过的艰辛的，你看我爹那样的，一介白身，我家里钱财又不过是足够温饱，我爹尚且要纳妾服侍，地位再高一些的，不说别的，除了六叔，你所知道的官员里面，不纳妾的有多少？纳妾的又有多少？”
“女人在闺中的时候倒是无忧无虑了，可一旦嫁了人，不但要管家理事，还要伺候公婆，照顾侍妾的孩子就算了，甚至有时候还得照顾侍妾。这些事儿，干的好了是你应当的，干的不好了，后面有大把的人想取代你，明知道干这些事儿辛苦，却还是不敢松手，因为你一松手，后面那些财狼就要扑上来了。”
“所以，与其日后去伺候这样一个男人，过这样的日子，我为什么不选择最高的那个呢？至少，地位越是高了，也越是要脸面了对不对？”
也不会随意在院子里打人，也不会出口骂脏话，更不会在明面上做那些让人难堪的事情了对吧？
陈宝珠沉默了一会儿，伸出大拇指：“美心姐姐说的有道理，我竟是现在才想明白。”
“咱们不一样，你就是想明白了，你走的路也不会和我一样。”陈美心笑着说道：“我是看着我爹纳妾，看着我爹因为侍妾对我娘破口大骂的，所以对男人，我从小就知道，靠不住。可你不一样，你爹对你娘情深意重，你是你爹亲自养大的，你就算对男人不抱什么希望，却也不会随意将自己给嫁了。”
陈宝珠忍不住苦笑，怎么不会？她上辈子，不就是自己闲着没事儿干，筹划良多，将自己给嫁出去了吗？
“你若是要嫁，肯定是因为自己喜欢，才会愿意的。”陈美心又说道，陈宝珠不想再听这些，就换了话题：“那香囊用哪个？”
“这个吧，梅花香的，正合了冬天的意思。”陈美心聪明，也跟着换了话题。两个人就配饰妆容讨论了半天，陈美心身边的丫鬟不擅长梅花妆，陈宝珠就答应到时候将木香借给她用用。
很快就到了赏雪那天，头一个来的就是陆倚玉。陈宝珠之前心里的纠结她是半分不知的，进了门还抱怨道：“你自己出门玩耍，竟是半点儿不记得我，连给我说一声都没有，亏得我心里惦记你，有点儿好吃的都不忘记给你留着。”
陈宝珠笑着问道：“什么好吃的？”
“大伯母的娘家送了些大闸蟹，听说是阳澄那边产的，又大又肥美，我本来想给你留着的，结果给你送了信儿，这才知道你不在府里，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只好自己给吃掉了，免得死掉了，那就可惜了。”
“那真是可惜了。”陈宝珠笑着说道，幸好自己不在家，要不然，得多难过啊，自己不想吃，又眼巴巴的看着，光想一想就觉得难受。
“今儿我也给你准备了好吃的。”陈宝珠笑嘻嘻的说道，陆倚玉也笑：“我就是知道有好吃的才来的，对了，你不知道，我大堂哥，要被记在我大伯母名下了，以后他就是嫡出了。”
陈宝珠眨眨眼：“可这京城谁不知道他的出身？”
大夫人要是有亲儿子，能将这么个庶出的记在自己名下？不过，也怨不得谁，她要真不想要，直接拒绝嘛，结果自己不拒绝，又对陆含章心里膈应，可真应了那句话…陈宝珠说一下就觉得要脏了嘴的，没出嫁的小姑娘，谁敢说那几个字？被嬷嬷听见了，看不呼你大耳光。
“那你大堂哥可是高兴了。”争了十几年，讨好大夫人，不就是为了个嫡出的名头吗？
“我娘说，各偿所愿。”陆倚玉笑嘻嘻的说道，不再说大房的事儿了，改说她自己的：“我哥前段时间神神叨叨的，总是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问他他也不和我说。前段时间还给我买礼物了呢，这段时间就连人也找不着了。”
“毕竟年纪不小了，又是男人，可能要忙多了。”陈宝珠含糊说道，陆倚玉笑嘻嘻的抱着她胳膊：“我娘之前还说该给他相看起来了呢，也不知道谁会当我大嫂，我希望是我认识的，和我处得来的。”
“不害羞，快别说了。”陈宝珠笑着打断她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美心姐姐，我美心姐姐可厉害了，画画特别漂亮，等会儿咱们赏景的时候，就可以拜托美心姐姐帮咱们画像了，你快些讨好一下美心姐姐，要不然等会儿将你画的丑点儿。”
陆倚玉眼睛一亮，忙点头：“好，你是宝珠的姐姐，那也是我陆倚玉的姐姐了，姐姐你喜欢什么？我帮你拿点心吧？要不要喝茶？我帮你倒茶？”
逗得陈美心都忍不住哈哈笑，李静雅等人过来的时候，陆倚玉已经得了陈美心的一个承诺，若是等会儿的画像她喜欢的话，得空了就单独帮她画一张。
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呱呱的说话，也是老天爷给面子，前天昨天，总共下了两天的大雪，今儿正好天晴，微冷的阳光洒在身上，照的雪花都反光。
“咱们来堆雪人。”
“咱们来打雪仗。”
“咱们来捏一朵花儿。”
各自有好主意，也不觉得天冷，就在外面咋咋呼呼的玩闹，到了中午，厨房里有小厮在亭子里安置了炭盆，又送上了烤架，切好的鹿肉送上来，还有调制好蘸酱。
“痛快！”陆倚玉吃了一块儿，就撸着袖子说道，“反正今儿也没别人，咱们也就不用在乎什么规矩礼仪了，怎么舒服怎么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宝珠笑着点头：“对，怎么舒服怎么来，倚玉，咱俩喝一杯。”
陆倚玉端着酒杯傻笑：“好，走一个！”
甜滋滋的果酒，不太容易醉，但陈宝珠也没敢让她们多喝。吃肉喝酒，偶尔陈美心会走到一边案子旁，拿着画笔勾勒两下，打个底图，回头再细细琢磨。
“好了，喝了酒，我可不敢就这样放你们回家，客房我让人收拾好了，都回去休息一下，等睡醒了，咱们再说说话。”吃完喝完，陈宝珠笑眯眯的说道，有丫鬟过来收拾桌子，陆倚玉趴在上面不想动：“刚吃饱，不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