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奴婢以前是伺候李将军的夫人的。”
这个将军府并不是陈文华自己买下来的，而是皇上赏赐下来的，陈文华带着闺女住进来的时候，这府里已经有几家下人了，因为看着还算安分守己，陈文华也就没将这些人给赶走。
既然是上面赏赐下来的，那十之八九就不是新盖的，前面肯定有主人的。这李将军，就是这府里的前一任主人，因为战败死在了战场上，家里妻小胆子不大，怕被皇上追责，反正房子不是自家买的，于是这孝期一过，就赶紧的回祖籍去了。
房子空下来了，正好陈文华那会儿冒头，于是，就被当成奖励给赏赐下来了。
丁香兰之后再换个，光是听这些人介绍自己，就用了陈宝珠一个时辰。
因为是头一天，来的都是管事。陈宝珠就暂且没换人，只抬手点了点：“这一拨的，最是忠心，本姑娘自是不会亏待了你们的，每个人多赏一个月的月例，这边的，来的太晚，扣一个月的，这来的最晚的，就扣三个月的，你们可有意见？”
不说什么提拔降职之类的，先从月例上下手。这人过日子，靠的就是银钱，赏什么都不如赏银子。所以要治人，也先从银子上入手。
另外的顾忌就是没证据，除了来得晚，对主子不敬之外，陈宝珠没别的证据，若是惩罚太过，那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就完了，没出阁的小姑娘，若是担上个暴戾的名声，谁还敢进她陈家的门？
再者，已经发卖了两家，这头一天，也已经开张了。下马威给了，接下来要是再做出什么大动作，有证据在，那就谁也不能说她残忍了，毕竟，她已经给过改正的机会了。
“另外，我打算看看账本，你们现在去将各处的账本拿过来，一个时辰，够你们来回的吧？”陈宝珠走第二步，二总管有些沉不住气：“姑娘，看账本多累啊…”
陈宝珠打断他的话：“我说要看，你们送过来就是了，我到底看不看，辛不辛苦，就不是你们要过问的事情了，二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别逾矩了，明白吗？”
二总管有些无措，大总管忙上前解围：“小的不敢质疑姑娘的决定，只是姑娘头一次看这个，要不要小的将账房给姑娘找来，好仔细讲解一下？”
“不用，你们只管将账本送来就行。”陈宝珠吩咐道，然后起身，她已经坐了将近两个时辰了，眼看到了用午饭的时候，肚子有些饿。而且，坐着就容易血液不通畅，虽然肚子不疼，但腰酸也是很难受的。
陈宝珠摆摆手，自顾自的往内院走去。又吩咐了木香去金戈院说一声，若是父亲回来，她就要过来请安。
大总管和二总管站在原地看着陈宝珠走开，周围又没别的人了，这才脸色难看了些：“她怎么会忽然想起来看账本了？”
“估计是那两个嬷嬷撺掇的。”二总管犹豫了一下说道：“或者就是那老太婆撺掇的，老太婆来之前，姑娘可没想过管家的事儿，这管家看账本，又是那两个嬷嬷教导的。”
大总管揉揉眉心：“现在不管是谁撺掇的，咱们得先将眼前这事儿给过了再说，下午就要账本，太突然了，这账本…”
“怕什么，她才学了几天，能不能看懂账本还说不定呢，更不要说咱们原本就…”二总管压低了声音说道，要等着现在来作假可就来不及了，所以一开始，这账本，就是按照他们的盘算来写的。
“先送过来，毕竟，将军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总管沉吟了一下说道：“让人在门口等着，将军回来，咱们就去说说这事儿。”
二总管忙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去找人安排了。
他和大总管只想着陈宝珠有长进了，要学着管家了，却不知道陈宝珠原本是打算直接将将军府里的人给全部换一遍呢，只不过后来她自己想想，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做到，这才暂且放下了。毕竟，好的下人也不是轻易能买到的，买回来还得再教，这段时间，谁来服侍？
不能一下子换掉，那就只能是慢慢来了，她用个三五年，肯定能达到目的的。
“厨房准备了什么饭菜？”陈宝珠一边走一边问道：“美心姐姐这会儿学完规矩了吧？走，去给老太太请个安。”
至于接风宴，那得等晚上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陈文华中午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又能在府里停留多长时间。放在下午时间也充裕，大家不用急匆匆的。
经过陈美心的院子，陈美心正好结束课程，给嬷嬷行了礼，就高高兴兴的拉着陈宝珠笑道：“一早听说你来了好事儿，本来想去给你道喜的，没想到你连这点儿空闲时间也没有。这会儿可算是被我逮到了，恭喜恭喜，妹妹可算是长大成人了，这大好事儿要庆祝一下，姐姐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虽然不算珍贵，可你别嫌弃哦。”
一边说，一边拉着陈宝珠进了内室，等她打开包裹，陈宝珠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四条月事带。不过，还真是她现在需要的，针线房那边，估计得等下午才能赶工出来。她也不好总用沉香的，所以这礼物算是及时雨了。
“多谢姐姐。”陈宝珠尴尬的行礼，陈美心摆手：“你不嫌弃就好，走走走，咱们去老太太那边，祖母那边听说你的喜事儿了，也给准备了礼物呢，咱们去看看准备的是什么。”
陈宝珠脸皮抽了抽，不过是来了葵水，是不是整个将军府都已经知道了？
第 26 章
陈宝珠还真没猜错，她这边刚接了老太太给她的礼物，那边金戈院来传话，就说陈文华给她带了礼物回来，让她吃完饭去拿。老太太也知道她今儿上午在府里闹的那一出，毕竟，召见管事也不是小事儿，所以估摸着她和陈文华应该是要商量一下的，就摆摆手笑道：“不用在这儿陪着我老婆子吃，你去给你爹请安就是了，咱们晚上再一起吃饭。”
陈宝珠犹豫了一下，陈美心也笑道：“我还想和祖母说说悄悄话呢，你快些过去吧，不过要系个披风，这天儿有点儿冷，你现在可是受不得冻的，要不然，以后可有你受罪的时候，听我的话，要是你自己没带着的话，祖母这边还有我的披风呢，给你先用用。”
“你比我高一点儿，我若是用了你的，岂不是要拖到地上去了？”陈宝珠笑着摆手：“不用担心，我特意在腰上系了棉巾子呢，肯定不会冻着的。”
陈美心亲自送她到门口，陈宝珠摆摆手，就领着丫鬟往金戈院那边了。
陈文华是当爹的，话虽然不会说的特别明白，但还是笑眯眯的说道：“一转眼，你也长成大人了，以后咱们这府里啊，后宅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你了。”
也不等陈宝珠自己提起来，陈文华就一摆手，让小厮进去拿了个盒子出来：“这是咱们府里下人的卖身契，上面的都是活契，下面的都是死契，你拿去看看，回头想处置谁了，只管出手就是了，你爹我永远是站在你背后支持你的，当然，你想让我站前面也行，反正你什么都不用怕，明白吗？”
陈宝珠自然是点头了：“多谢爹爹，对了，大总管找过你了吗？”
陈文华点头：“我刚一进府，他就在门口等着了，将今儿的事情和我说了一声，怎么，你觉得大总管不是个好的？”
“爹觉得他是个好的？”陈宝珠反问道，陈文华沉吟了一下：“这得看从哪方面说了，从本职上来说，他这个总管当的还算是不错，至少我是不用为这府里的事情操心的，咱们爷儿俩吃的喝的用的，也不用咱们自己费心去安排。咱们府里的事情，也少有被外面说嘴的，更重要的是你爹我的书房，从没遭过窃，这说明，大总管的安排，还是比较妥当的。但他做的也不是完全没缺点，像是财政上，我估计就有点儿不太干净了。”
“其他做的都挺好，就是有些贪财？”陈宝珠总结，陈文华点头：“所以，你要是想处置他，看在这些年咱们爷儿俩不用操心内宅事情的份儿上，就给个活路。”
“好，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我轻拿轻放，反正咱们这府里，能拿来杀了给猴子看的鸡，还是不少的。”陈宝珠笑着说道，大总管下面不还有二总管的吗？
再说了，要是大总管贪的太多，到时候爹也不好意思再帮着求情了吧？
“爹知道你是一心想干个大事儿的。”陈文华伸手摸摸她脑袋：“但是，爹要告诉你的是，有时候，脾气太强硬了不是好事儿，你看你爹我，还是个当兵打仗的，上战场的时候，我也得知道，光是横冲直撞是打不赢的，得有策略，同时，也得师出有名。”
“你无缘无故的，就去挑起一场战争，将人给打死打残了，那传出去，这暴虐的名声，就会落到你头上了。”陈文华细心教导：“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为什么这从古至今，想要起兵谋反的人，都要先想个出兵的名头呢？就是因为，先要得民心，民心所向，才能旗开得胜，若是没有民心，早晚会被人给推翻，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陈宝珠点头；“自然是明白的，爹的意思就是我不能一上来就先将府里所有的下人给得罪了，得先找他们的错误，有真凭实据了，再进行处置，处置的时候，也不能直接将人发卖了或者是打一顿，不仅是要师出有名，还要施行仁政，得用温和一点儿的手段。”
前者呢，就是有出兵的由头，后者就是要有仁善的名声。
“对，就是这样，但你也不能太软了，要不然，那些人就会骑在你头上。”陈文华说道：“用人之道，强硬和软和之间，得有个度，太强硬了，就容易被人说是□□，太软和了，就要被人给踩在脑袋上了，这个度，我不知道在哪儿，得你自己来慢慢摸索，你要是找不出来，就找老太太和两位嬷嬷帮帮忙。”
“一时走错了也没关系，有爹爹在帮你呢，所以，你动手之前要多想，动手之后就不要多想了。”陈文华继续说道：“内宅的事情，爹虽然不是很懂，但想来应该是和朝堂或者战场差不多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齐家平天下的说法呢？”
以前不教，是因为陈宝珠不愿意去学。现在陈宝珠要学，陈文华自然是要用心教导的。
陈宝珠忙都点头应了下来，父女俩说了大半天，才一起用了午膳。陈文华衙门还有事儿，所以用过午饭就又出门了。陈宝珠看了一下沙漏，收缴账本的时间还没到，索性就到隔壁暖房去，要先看看老太太和父亲都送了什么礼物。
老太太这边的倒是寻常，就是一个簪子，以前陈宝珠年纪小，梳头发都不好弄那种特别漂亮的，现在长大了，也就可以梳那些漂亮的发型了，这些簪子，也就都能用的上了。
陈文华送的则是一套琉璃酒杯，十分剔透，很是难得。陈宝珠眨眨眼，父亲的意思难道是她长大了，可以喝酒了吗？这个，感觉有点儿复杂，爹真将她当儿子养活了啊？
想到这个，陈宝珠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爹之前还答应她说大秘密呢，结果回来都一天多还没说呢。回头可得将这事儿给记在心里，一定要问清楚了才行。
转头看看沙漏，又让丫鬟端了茶水过来，还有一刻钟呢，要不然，眯一会儿？
“姑娘您来了。”远远见陈宝珠过来，大总管就赶忙弯腰，往前赢几步，心里很是忐忑，又忍不住偷偷摸摸的去看陈宝珠的脸色。
他找陈文华说这事儿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可等说完了，回去自己想了想，却又觉得这一步走的不太对了。毕竟，陈宝珠还没做什么呢他就赶紧上去告状，说好听了，是担心陈宝珠闹腾，不成事儿，到时候坏了名声。可说难听点儿，就是他不服主子了，不忠心。
人家才是亲父女呢，往日里陈文华对陈宝珠的疼爱，这府里谁不是看在眼里的？疏不间亲，他刚才怎么就忘记了呢？
“账本呢？”陈宝珠能察觉到大总管的忐忑，或者说，大总管故意让她知道的他在害怕，但她并没有很当回事儿，能忐忑好啊，说明还不算太笨。
落座之后，她扫了一眼已经全都过来的管事，直接开口问道。大总管忙笑道：“都拿过来了，这不，小的给您整理了一下，这是针线房的，这是茶水房的…”
“这边是账房送来的，因着数量太多，所以暂且送了今年一年的，姑娘您若是想看往年的，小的回头再让他们送过来。”和上午的态度相比，大总管也更小心了些。
陈宝珠笑着摇头：“暂且看这一年的，等我看完了再说以前的。行了，若是没什么事儿…”
她话音没落，二总管就急匆匆的上前：“姑娘，还有一事儿，今儿上午那两个嬷嬷，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想求见姑娘，亲自赔罪。”
陈宝珠脸色沉了沉：“不仅仅是亲自赔罪吧？还要求饶？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可以为他们说话？”
二总管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大总管，大总管要气死了，面上还不敢表现，只低声斥道：“姑娘决定了的事情，还有你说话的余地？赶紧的按照姑娘的吩咐，将事情给办妥当了！”
略有些后悔中午没看着人，竟是让那两家给找上了门。这蠢材，也不知道是收了人家多少好处，眼皮子太浅！若是惹怒了姑娘，以后说不定连差事都保不住了，竟还有闲情去给别人求情！
二总管缩缩脖子没敢再出声了，陈宝珠视线在他和大总管之间来回转了转，忍不住笑道：“二总管倒是听大总管的话。”
她的吩咐二总管还要质疑几分，还敢出面求情，大总管一句话，他就不敢出声了，这事儿，可真是够稀罕的啊。
大总管面色变了变，倒也利索，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小的只是看他蠢笨这才提点了两句，这府里上上下下，只有您和将军两位主子，绝没人敢怠慢了。内宅重要，小的当初没敢选那种心眼灵活的，只敢挑了个蠢笨不开窍的，还望姑娘恕罪。”
二总管虽然蠢，但会看眼色，见大总管下跪，他也忙跟着跪下来。
陈宝珠低低哼了一声：“你知道谁是主子就行，且散了吧，回头本姑娘有什么事情，会另外找你们的。”
第 27 章
下午陈宝珠就闷在屋子里看账本，她先看的是厨房的账本。毕竟，针线房那边的，大部分的布料，她还是知道价钱的，女孩子出门逛街，除了吃吃喝喝就是买买买了，买完首饰买衣服，买完衣服买胭脂，偶尔心血来潮，买点儿茶叶什么的。
所以，这个帐估计明面上是看不出来大问题的。
能动手脚，还动的特别明显，能让她一眼就看出来的，大概就是厨房的这本帐了。毕竟，全京城都知道，陈文华陈将军家的姑娘陈宝珠，是个没教养的，是个不学无术的，连规矩礼仪都是马马虎虎，就更不要说管家理事了。
就算是学了两个月，但能学会打算盘就已经是超长发挥了，难不成她还有心情到外面去问问小青菜什么价钱，豆芽什么价钱吗？还不是他们厨房的人想报什么价钱就报什么价钱吗？
陈宝珠只翻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对身边的木香笑道：“真以为我是不食人间烟火呢，我就算是不让人去市场上，或者庄子里问，我也去过酒楼啊，一盘炒青菜顶多了十文，可这账本上，一把生青菜，就要十五文了，那人家那酒楼做菜，调味料都是不要钱，用的柴火和人工也都是免费的吗？”
按照酒楼赚钱的那个算法，一把青菜，顶天了两文钱。
木香也笑道：“他们是看低了姑娘，估计错了，所以姑娘这次，出其不意，定是能处理一批人的。”
陈宝珠转头看她一眼：“我要是没记错，你娘是针线房上的？”
“是，不过姑娘放心，奴婢绝不会将姑娘盘账的事情说出来的，要是到时候奴婢的娘亲犯了错，奴婢只求姑娘能留她一命就好。”木香很干脆的说道，就是她现在去告诉她娘姑娘要盘账的事儿也无济于事了啊，那些个帐，是她娘能一个人还上去的吗？再者说了，姑娘要整治这府里，她要是泄露了姑娘的打算，坏了姑娘的事儿，那她们娘儿俩，都别想落的好，还不如现在，她先保住自己，让姑娘更看重自己。
到时候，只要娘亲还有命在，早晚是能让姑娘原谅她一回的。
木香的这点儿小心思，陈宝珠看的明明白白，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她身边的丫鬟又不是孤儿，若真是半点儿不顾母女情谊，她才是不敢用木香呢。
是人就有小心思，只要大方面不错，她就愿意给身边的丫鬟们一点儿念想，一些恩惠。
“不过，沉香姐姐那边…”木香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对上陈宝珠的视线，忙摆手：“奴婢不是要说沉香姐姐的坏话，毕竟这些年，沉香姐姐对奴婢也多有照顾，与其等日后沉香姐姐犯下更大的错，还不如奴婢现在先说出来。”
陈宝珠沉吟了一下：“有人找沉香求情了？”
木香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姑娘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陈宝珠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府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本姑娘要整顿这府里的事情了，先是发卖了两家人，现在又看账本，傻子都该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难免有心虚的，会想着先走个后门留条后路，就像是大总管，不也第一时间找陈文华告状去了吗？也是傻，陈文华是谁啊？这府里的主子，她陈宝珠的父亲，能向着一个奴才吗？
“你先提点一下沉香，若是沉香能守得住，日后就不要再提起来这话了，若是沉香…”陈宝珠没继续说了，但木香却是心下一凛，忙点头应是。
然后陈宝珠就有低头继续看账本了，她得大致估算一下，厨房这边，到底是贪污了多少。
偶尔感觉脖子酸疼了，就会让木香帮着揉捏一阵儿，或者是起身到外面转一圈，活动一下身体。虽然只是这一年的账本，但厨房每天购买的东西多，用的也多，所以这些帐很是琐碎。
陈宝珠看了一下午，也就是看了两个月的。
太阳下山之后，天气越发的冷，她翻看账本的手指都觉得有些快冻僵了，索性就不看了，转头问起了李嬷嬷：“还没过来吗？我爹回来了没？”
“大将军还没回来，李嬷嬷正在厨房那边呢，今天晚上要吃宴席，所以早上就过去商量菜单去了。”木香笑着说道，李嬷嬷是个劳碌命，就是闲不下来，觉得自己反正不会看账本，帮不上忙，索性就去厨房那边监工了。
毕竟，老太太难得来一趟，若是这接风的饭菜太差了，传回到族里，将军府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走，咱们先去老太太那边。”陈宝珠站起身，木香忙去拿了披风，仔细的给陈宝珠系好：“这天儿也是奇怪，昨天还黑沉沉像是要下雨呢，今儿下午又是阳光明媚的。”
“不下雨挺好啊。”陈宝珠笑道：“要下雨的话，天气就会变得特别冷了。”就算不下雨，这晚上也有些冷了。
主仆两个到老太太那边的时候，陈美心早已经到了，正兴致勃勃的和老太太说自己学规矩的事情：“嬷嬷说我有灵性，学的快，到明年，肯定就能大变样了。”
“不能因为自己有灵性就偷懒，要勤加练习，祖母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你只装出来一副贞静贤淑的样子是装不了多久的，早晚会露馅儿，所以呢，还是要学到骨子里，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那一举一动，都得是规规矩矩的，万不能让人说你学的不好，只学了个皮毛。”
老太太笑着说道，陈美心忙点头：“祖母放心，我知道的，我定不会偷懒的。”
瞧见陈宝珠进门，忙笑道：“宝珠妹妹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了？有没有不舒服的？”
陈宝珠已经被打趣的快麻木了，只笑道：“没有不舒服的，还要多谢大祖母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祖母人老了，将来祖母的东西，都是你们姐妹俩的。”老太太笑着说道，她是真心实意的，要是陈美心真能进宫，日后必定得要陈文华在宫外支撑。若是陈美心没能进宫，那一身规矩也不能白学了，只盼着她能借着将军府的名头，能在京里找一门好亲事。
陈宝珠是打着互助互利的盘算，陈老太太也是打着让孙女儿出息，将来提携子孙的打算的，可以说，两个人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陈宝珠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不过些金银珠宝，老太太又不是什么大家出身，倒也不怕她受不起。所以，陈宝珠就直接笑道：“那我可就要贪大祖母的好处了，到时候美心姐姐可不能嫉妒我。”
陈美心芊芊细指点了点陈宝珠：“哎呀，我才懒得嫉妒你呢，我巴不得你得的多些，你是不知道祖母的那些东西有多老，我啊，宁愿要新的。”
老太太佯装生气：“既然你嫌弃，那我就拿去给宝珠和美茹分，没你的份儿了。”
“哎呀，祖母别生气，虽然我觉得那些东西有点儿老，但可以拿去融了打新的呀。”陈美心忙撒娇，逗的老太太忍不住笑：“偏你盘算的好，我就是不给你好看的。”
陈宝珠也在一边笑，又转头看外面的天色，肚子有点饿了，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要不然，先吃点儿点心垫垫肚子？可万一自己刚吃了点心，父亲回来了呢？那肚子里的空地方就少了，等会儿的宴席，自己可就不能放开吃了，多可惜啊。
正想着，就听外面小丫鬟通报，说是老爷回来了。
她们府里，对陈文华的称呼是多种多样的，一般丫鬟婆子，还有些小厮，都是叫老爷。而护卫们，则是叫将军，另外一些则是没个准儿，看前面人叫什么，她后面就跟着叫什么。
大丫鬟掀开帘子，陈文华高大威猛的身形就出现了，笑着到老太太面前行了礼：“衙门里有事儿，我回来的晚了些，还请大伯母别见怪，等会儿我自罚三杯。”
“无妨无妨，你一个大男人，必须是差事为主，要不然怎么养得活这一家子？”老太太哈哈笑道，摆摆手：“回来了就好，累了一天了，赶紧洗洗手擦擦脸，咱们先用饭，你肯定是饿坏了。”
“老太太说对了，我确实是饿了。”陈文华笑道，跟着小丫鬟去隔壁间洗手擦脸，男人洗脸快的很，撩了水揉两下，布巾一擦就算完事儿了。
陈宝珠已经起身到外面去吩咐嬷嬷摆膳了，等陈文华出来，一桌子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在场的这些，一个是陈文华的长辈，剩下两个是晚辈，所以倒也不用避嫌，几个人就围着一张桌子坐下了。陈文华让人去拿了酒坛子过来：“中秋的时候皇上赏下来的，我向来不好这一口，老太太且尝尝，若是喜欢，还有几坛，我都让人送过来，老太太慢慢喝。”
第 28 章
陈宝珠将所有的账本看完，已经是十天之后了。特意找了陈文华休沐的日子，让大总管和二总管将府里所有的下人们给召集到一起来来了，她身后带着的，是陈文华给的护卫。
也不废话，只将账本拿出来，让大总管照着一条条的念出来就行了。
“三月初八，青菜十五文，十斤。”
“四月初六，丝绸十两银子一匹，共六匹。”
…
她让人念出来的，都是有问题的。大总管很明显也知道，虽然不想开口，可看着陈宝珠身后的几个护卫，他还是强忍着担忧，一条条的接着往下念。
“这些呢，就只是我找出来的最明显的问题，剩下的像是我和我爹吃了多少，你买的十斤青菜又是吃到谁嘴里了，哦，青菜还不算太贵，像是一两银子一斤的猪肉，这个是谁吃了，我就暂时不追究了，今儿呢，就只说抬高物价这事儿，被点到名字的，就自己站出来吧。”
等大总管念完，陈宝珠就笑着说道：“要是你们自己站出来呢，咱们就好聚好散，只要将这窟窿给我补上来就行了，我放还你们卖身契，你们该去哪儿就去哪儿，要是不愿意主动站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这人呢，心软，不喜欢看着人受刑，所以，你们就直接去衙门吧，到时候不管是喊冤啊还是自己送银子求情啊，都和我，和这将军府，没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