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一转眼就到了年底。皇宫里除了太后没有第二个女主子,所以,这年底,太后娘娘也忙的很,皇宫的宴会,可都是要太后娘娘出面打理的。
后宫这边稍微出点儿差错倒也不怕什么,可前朝的宴席要出了问题,那太后娘娘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所以,齐宛琇她们,倒也因为这个可以暂时松口气儿看。
腊月二十六,齐太师给小皇帝放了假,朝堂上也没什么大事儿了,齐太师就常常呆在家里了,于是,关注齐修和和齐宛琇的时间也多了。
尤其是齐修和,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被齐太师亲自叫起来,监督着背书。用了早膳开始写字,两个时辰来来回回一百个字,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专门练腕力。用了午膳开始写文章,一天两个题目,写不完晚上不能睡觉。
齐修和过的生不如死,每天吃饭的时候都用哀怨的目光看齐宛琇,偷偷的让小厮来找齐宛琇:“姑娘,您去给少爷求求情吧,少爷昨晚上又是三更才睡的,今天一早就起来,眼睛都快挣不开了啊。这段时间,少爷可都是瘦了一大圈了。”
齐宛琇听的好笑,这才三天不到,哪儿有那么夸张?再说,明儿是大年三十,后天就是大年初一,难不成过年的时候自家老爹还会不给放个假吗?
只是,哥哥都求上门了,让哥哥欠自己个人情也好啊。想着,齐宛琇立马就应了下来,喜滋滋的拎着裙子去找齐太师:“爹,明儿就是三十了,咱们上街去逛逛吧?爹之前总是很忙,都很久没陪我去逛街了!”
齐修和忙点头:“是呀,爹,你都很久没陪我们出去逛逛了,不如让人叫了娘亲,咱们一家四口去转转?爹你也正好给我娘买些首饰衣服什么的啊。”
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的,齐太师瞪了他一眼,伸手摸摸胡子。齐宛琇笑嘻嘻的抱着他胳膊撒娇:“是啊,爹,去嘛,娘太小气了,我上次看中一套首饰,娘觉得太贵,不愿意给我买,爹,咱们去看看,你给我买好不好啊?”
齐太师脸上露出些笑容,齐修和福至心灵,赶紧跟着学:“爹,我上次也看中一个砚台,是上唐的古物,我自己的零花钱不够用,爹给我买好不好?”
齐太师绷着脸斥道:“你都多大了还让我给你买东西!想要自己去买!月钱不够自己想办法!男子汉大丈夫,哪儿有一直花爹娘钱财的道理!”
说完,转头对着齐宛琇的时候就是一脸笑眯眯:“走,宛琇还喜欢什么,和爹说,爹都给你买!咱们今儿不光要买首饰,还有衣服鞋袜,全都买!”
齐修和一脸哀怨,自己真是亲生的吗?

第 15 章

大年初一,齐夫人带着齐宛琇进宫请安。太后娘娘很是热情,招待众人看大戏,皇上和太后刚出孝,这戏也是年底的时候刚排出来的,锣鼓喧天,很是热闹。
只看了小半个时辰,原本热热闹闹的午宴,忽然就鸦雀无声了。左右两边领头坐的,分别是齐夫人和林夫人,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发白。实际上不光是她们两个,看懂了这出戏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不过是白的程度不一样。
齐宛琇往齐夫人身边挪了挪,真没想到,太后娘娘竟是打着这个主意——垂帘听政。
若是之前先皇刚过世,太后娘娘强硬一些,指不定还有两成把握。可现在,朝政已经被林丞相和齐太师以及四王爷把持三年,小皇帝虽然年幼,却并非不懂事,太后娘娘的谋划,怕是要有些麻烦了。
原先见太后娘娘的时候,也不觉得太后娘娘这么的…没脑子呀,怎么忽然就弄了这么一出?成功率几乎没有,选的时机也不怎么对,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大年初六皇上才上朝,太后娘娘想要垂帘听政,最重要的是要得到百官们的同意,在后宫告诉朝廷命妇能有什么用?
民间虽有枕头风的说法,可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官员们,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枕头风给吹动?
太后娘娘现在可是打草惊蛇,等今儿的宫宴散了,她的目的可就全京城都知道了…不对,难道太后娘娘原先打着的就是这个主意?借各家夫人之口,告诉百官,她想要垂帘听政?
若不是这个机会,太后娘娘总不能等初六皇上听政了,忽然就跑到前面勤政殿吆喝一声我要垂帘听政吧?
想着,齐宛琇就细细打量周围人的神色,果然就见林夫人和齐夫人虽然脸色有些白,却并不是很紧张。
“众位夫人觉得这戏如何?”等最后一个戏子躬身下台,太后娘娘居高临下的问道,脸上仍然带着笑意,视线先落到张夫人身上,随后又一一从林夫人等人身上扫过。
张夫人率先笑道:“臣妇觉得,这戏唱的好,太后娘娘该赐下赏才是。”
太后娘娘微微点头,又看林夫人:“林夫人觉得如何?”
“臣妇觉得,那花旦唱的最是好,很是天真烂漫。”林夫人笑着应道,太后微微皱眉,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整出戏里面,唱主角的是青衣,举止端庄,性格刚烈,太后以此青衣暗指自己,林夫人若是有心,就该夸赞这个青衣。
而那个花旦,不过是个丫鬟。
“齐夫人觉得如何?”太后转头问道,齐夫人微微叹气:“太后娘娘问我这个,那可真是问错人了,京里谁不知道,我一向是最不喜欢看戏了,一句话能说完的事情,那戏里非得叽叽喳喳的唱半天,实在是耽误事儿。臣妇真不懂得欣赏这个,就是我家大人,也常常说臣妇是村姑出身,半点儿文雅不沾边儿。”
“这不是文雅不文雅的事情,据哀家所知,就是村妇,也多有喜欢看戏的。”太后娘娘的笑容僵了一下,非得让齐夫人给个答案:“再者,齐夫人进京多年,这谁家宴请客人,十有七八是要听戏的,齐夫人这么些年,难不成半点儿就没学会吗?”
不等齐夫人回答,就做出回忆的样子来:“说起来,哀家还记得好些年前,也是这大年初一,当时先皇还在,那会儿齐大人就已经是朝中重臣了,哀家也是在这儿,举办宴会,唱的是一出打虎记,当时齐夫人看的可是很入神,连赞那武生唱的好呢。”
就是被拆穿了,齐夫人也很端的住,脸色半分未变:“都说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臣妇也就看个热闹,谁唱的声音高,谁穿的衣服好,臣妇就觉得谁是最好的。”
“那你今儿觉得谁唱的声音高?”太后娘娘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的问道,这朝堂上的事情,别看是拉帮结派,大家斯斯文文的搞阴谋,实际上,还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的。
三大辅政大臣,按说地位是一样的,可为什么齐太师就是排在最后的?因为齐太师寒门出身,人脉少,手里没有能用的“拳头”。
太后这话问的有意思,齐夫人抬眼瞧了瞧上面,估计是总算是出孝了,太后娘娘想将前两年没穿出来的鲜艳享受一番,今儿竟是穿了大红色的衣服,上面绣着金灿灿的九尾凤凰,头上更是珠翠环绕,太阳一照,都有些晃眼。
“今儿这出息,多是青衣出来唱,青衣的声音,举世皆知,以端庄为主,今儿也不例外。”齐夫人微微低头,脸上也带着些微笑容,慢条斯理的说道:“声音大了,这青衣可就毁了,所以啊,今儿这出戏,可不能看谁的声音更高。”
“那齐夫人你说,该看什么?”太后脸上闪过恼怒,这齐夫人,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竟是暗讽她举世皆知女人就该端庄,就该知道规矩,若是出来闹腾,那就该被灭掉了。
可她偏偏就不想让她的青衣按照寻常路来走,她就是想要青衣唱高点儿声怎么着?
“今儿这出戏,该看谁穿的好看。”齐夫人暗暗摇头,自己好意一番劝解,却没成想,让太后给误会了。只是到了这地步,齐夫人也不能想着再去解释了。
齐太师是小皇帝的先生,太后是小皇帝的娘 ,若说两边都是为了小皇帝,也有。可若说两边都是尽全力为了小皇帝,那是笑话。
朝堂上的权利就那么多,你想要我也想要,齐太师已经费心经营了两年,怎么可能甘心拱手让给太后娘娘?所以,齐太师和太后,必定是要走到对立面的。
至于林丞相和四王爷,那就不好说了。
有句话不是说了吗?没有永远的同伴,只有永远的利益,若是太后能给的,比林家自己挣的多,那说不定林家就是哪边的人了。
但齐夫人也不愿意闹的太僵让太后下不来台,小皇帝年纪小,最是依赖长辈亲人,疏不间亲,太后可是小皇帝的亲娘!
“臣妇瞧着,这出戏里面,穿的最好的,就是那个文丑穿的最好看。”齐夫人慢悠悠的说道,唱文丑的,也是个丫鬟,只是这花旦是青衣身边的,文丑是小生身边的。这青衣是暗指了太后,那小生,自然是暗指了皇上。
“齐夫人倒是个忠心的。”太后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神色莫测的看着齐夫人,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也难怪,齐太师就是个忠心的,若非是这份儿忠心,当年先皇也不会选中了什么都没有的齐大人。”
出身寒门,这在太后看起来是一件儿很羞耻的事情,甚至能用来嘲笑齐太师。可齐夫人却浑不在意,就是出身寒门又怎么样?她家相公照样能权倾朝野,一步步走到朝堂的最高处。
以前越是贫困,现下站的越高的相公,才更能说明自己的优秀。就比如林丞相,其实齐夫人是很看不起他的,还是世家大族呢,结果孙子都有了,才走到丞相的位置,太蠢笨了一些。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齐夫人笑盈盈的起身行礼,半点儿不觉得被羞辱,只觉得满心骄傲:“臣妇也时常觉得,先皇的眼光是很好的,一眼就瞧出我家大人是个又能干又忠心的,这才愿意将这辅政的重担交给我家大人,现下连太后娘娘也这么夸赞,可见先皇和太后娘娘夫妻情深,心有灵犀。”
将太后给恶心的,她进宫那会儿,先皇都死了两个老婆了,后宫一片后妃要么是生不出来,要么是生一个儿子死一个儿子。三四十的大叔,就是保养的再好,那也是个老年人了。夫妻情深?开玩笑呢吧,少年儿郎谁不喜欢?
太后娘娘无师自通了呵呵技能,恨不能吐齐夫人一脸。只可惜,大事未成,她还不能吐。反正朝堂上那么多人,多一个齐太师是助力,少一个齐太师也没问题。
说齐太师是辅政大臣,其实就是个教书先生。这朝堂上,能和齐太师比肩的,可不光是只有林丞相。
“刘夫人,你觉得,今儿这出戏如何?”太后娘娘立马换人,再不想看见齐夫人那张脸。齐夫人也低头,太后的脸虽然挺好看,但那一头首饰实在是太刺眼了,她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用了啊。
太后娘娘决心很大,唱完戏之后空闲时间也多的是,太后娘娘从头问到尾,一个人都没落下。有赞同林夫人的,有赞同齐夫人的,也有几个是赞同张夫人的。
眼看到了出宫的时候,太后娘娘让人送来了赏赐。张夫人是一套首饰,据说是□□当年送给发妻的,其价值,不可估量。但凡赞同张夫人的,收到的赏赐也很是不菲。
林夫人这边,收到的是比较普通的赏赐,布料香料之类的。齐夫人这边,就成了点心茶叶之类的。身上穿的,和嘴里吃的,自是不一样的。一个光鲜在外面,若存放的好,子孙也能用上。一个不管初时如何,进了肚子,就都成了渣。

第 16 章

回府之后,齐夫人就将今儿在宫里的事情一点儿不落的都和齐太师说了一遍。齐太师这次也没让一双儿女们避着了,伸手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怕是太后早有这个心思,要不然,张家也不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皇上除孝之前来了。”
张家手里捏着兵权,先皇考虑太多,一开始是打算将张家给当成一条路的。但又怕张家太出挑,反而抢占了别的路,所以,张家这兵权,捏的不是京城的,而是隔壁府的。
位置不上不下,但若是京城出事儿,从隔壁府发兵的话,也还是来得及的。若是京城没事儿,隔壁府的兵有什么动静,京城也是能早早知道的。
原本张家在隔壁府呆的好好的,去年忽然就上京了。当然,上京的并非是手握兵权的张家家主,目前还在京西北路当节度使的张大人。只是,除了张大人,剩下的都回京了。
张家也并非是只有一个张大人在当官儿,张大人的二弟,去年刚进了兵部。
“太后娘娘是真打算垂帘听政?难道张家的人也都是傻子吗?这事情是能跟着掺和的吗?现下可不是皇上当初刚…皇上虽小,却也是在位三年了,朝中一切事情,井井有条,太后娘娘以什么借口垂帘听政?”
齐夫人很是不解的问道,齐宛琇眨了眨眼睛,她学过的历史,早就归还给老师了,好吧,这是借口,其实历史她学的根本就不好。除了清穿小说流行那会儿,她能分得清清朝的几位皇帝,剩下的,也就知道一些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而垂帘听政的,唯独知道一个慈禧太后。哦,对了,还有一个,武后,这个不一样的是,人家听着听着,就真成了皇上。而慈禧听着听着,清朝就更衰败了。
可就是她知道的少,也明白,一个后宫中的女人,想要垂帘听政,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也得有说得过去的势力。就像是慈禧,之所以能听政,一是咸丰临死前赋予的权利,二是光绪年幼未曾接触政权,所以咸丰一死,慈禧立马就能发动自己的势力,谋求成了这件事情。
再想想现在的情势,先皇当年可没给现在的太后权利,甚至,先皇担心外戚过大,还将张家给放出了京城。这最大的势力没把握住,听政的可能性就小了一半儿。
第二点就是小皇帝的态度,道光当年是太小,未曾接触权利就先被制住了,以后就再也翻不来了。可今上,哪怕是有四王爷等人在一边牵制,可又有林丞相和齐太师的教导,小皇帝对权利是有很明确的认识的。
最最重要的就是四王爷和齐太师,以及林丞相这三个辅政大臣了。权利就像是一块儿饼,本身就那么大,来分的人多了,那分到手的就要少了。大家都吃饱过,现在忽然要吃不饱了,这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现在这个时机,说好不好,说不好,倒也有一点儿好。”齐太师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回答齐夫人的问题:“皇上现下七岁,普通人家七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懂事儿了,更何况是皇家的孩子,还是年幼的天子。”
齐宛琇瞬间回想到那次进宫小皇帝的几句话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赶忙告诉齐太师。齐太师微微挑眉:“皇上说,年纪正适中?”
齐宛琇努力的回想一番,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一个字,才使劲点点头。齐太师又伸手摸摸胡子:“怕是太后的算盘,要不成了。夫人,宛琇的婚事…”
“正月十八举办及笄礼,现下我心里也就那么几个人选,都有些不太满意。”齐夫人和齐太师夫妻情深,不用齐太师明说,立马就明白过来了,眉头皱的死紧:“皇上年纪还小,就是选妃,也得太后开口了才行啊。可看太后那样子,不像是要我们家宛琇进宫的。”
不详的预感成真,齐宛琇嘴角抽了抽,皇上才七岁吧?七岁就想选妃,该说皇上人小心大还是该说不愧是要有后宫的男人?
“怎么,太后也相看了?”齐太师问道,齐夫人顿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太后往日里,对张家的姑娘和林家的姑娘更温和一些。”
刚开始对齐宛琇还算是可以,但也就那么一两次,过了之后,就对齐宛琇有些不冷不热了。
“及笄礼的时候,你将话透出去,就说咱们家宛琇也该嫁人了。”齐太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又转头看齐宛琇:“你且放心,不管是选定了谁家的,都会让你先瞧一瞧,若是你瞧中了,这婚事才能继续往下说,若是你没瞧中,爹爹也不会随意将你嫁出去的。就是皇上,也不能硬将你选进宫。”
齐宛琇笑嘻嘻的抱住齐太师的胳膊:“我自是很相信爹爹和娘亲的,爹一向对我最好了。”
齐太师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揉了揉齐宛琇的头发,又对齐夫人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用宛琇联姻什么的,你只挑着那出息的少年郎就好。”
齐夫人刚要点头,眼神扫到齐修和,又叹气:“长幼有序,修和都还没定亲…”
“修和的事情先放一放,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先给宛琇将婚事定下来,成亲的日子往后拖一拖,咱们就这一个闺女,想必那未来亲家是能体谅的。到时候,再操办修和的婚事。”
齐太师很干脆,看了一眼齐修和,又皱眉:“你也老大不小了,老是这样没出息还怎么成家立业?咱们家是走科举发家的,明儿你就给我老实的呆在书房,今年的秋闱,你下场去考,若是名次不好…”
齐太师眯着眼睛威胁,话没说完,却比说完更吓人,齐修和缩缩脖子,都不敢提若是没考中该怎么办。连名次不好都要被教训,要是他敢没考中…瞬间哆嗦了一下,回头问问妹妹她最近喜欢什么东西,自己先讨好妹妹一番,若是真的要挨打,好歹妹妹还能救自己一命。
一家人商量完毕,各自回去休息。齐宛琇回房之后却没立马睡觉,而是躺在床上开始想自己挑选夫婿的要求。
不是她自夸,以齐太师现在的地位,就是皇家的男人她也能随便挑。咳,当然,她不会自寻死路的。满天下大好男儿那么多,何必找一棵毒草呢?
首先,这外形必须好,她自己虽不是绝世美人,却也是明眸皓齿清秀佳人,没道理要找一个歪瓜裂枣。其次,家世方面,她自己有钱有闲,男人出息了自然好,没出息了就当是包养小白脸了…
不对,这么一盘算,这么就觉得,还不如找个小白脸呢?
迷迷糊糊的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起晚了。去给齐夫人请安的时候,齐太师还没回来,齐宛琇还有些疑惑:“这眼看就要到中午了,爹怎么还不回来?”
“有事儿要忙吧?”齐夫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儿是大年初二,还没开始上朝,自家相公大约是出门找同僚商量太后娘娘昨天弄的那一出戏了。
这中午,怕是要在外面用饭了。正想着,就见外面丫鬟进来,规规矩矩的行礼:“夫人,老爷身边的小厮正在外面等着,说是老爷有话带回来。”
齐夫人忙点头,那小厮进来,眼睛只盯着脚尖:“老爷说,今儿中午要在天香楼用午饭,请夫人和姑娘少爷自行用饭,不用等着他了。”
“好,我知道了,你悄悄的叮嘱老爷一声,让他少喝酒,解酒的药丸子可带着?”齐夫人温和的问道,那小厮忙点头:“是,夫人,小的带了十丸解酒丹,夫人不用担心。”
齐夫人又让人给这小厮支了一笔银子,这才让人退出去。
齐修和被叫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有些睡眼惺忪,齐夫人无语了一下:“你就趁着你爹不在家睡吧,等你爹回来,看挨打的是谁!”
“娘,你最疼我了,你一定不会告诉我爹的是不是?”齐修和忙讨好齐夫人,齐夫人摇摇头:“我最不疼你了,我最疼宛琇,我也觉得,你挨顿打比较好,你自己算算时间,距离秋闱还有多久?”
齐修和瞪大眼睛:“真去啊?”
以前齐太师不是没说过要让他去参加科举的事情,但每次齐修和都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去,头一回是装晕,第二回是拉肚子,第三回是直接玩失踪,等秋闱开始了才回家。
这一下子就拖了九年,齐太师原本想有个神童儿子的梦想,也终于破灭了。
“这次是真的。”齐夫人伸出手指:“事不过三,你也知道你爹的脾气,所以,你要么赶紧的开始念书,这次秋闱争取取得个好成绩,要么等一年后,被你爹活活打死,或者是被送到军中。”
反正得有一条路,科举上不去,那就去军中。正好齐太师在寒门士子中的势力挺大,就是军中还有些薄弱,若是齐修和能去填补一下,齐太师更高兴。
齐修和捂着心口看齐宛琇,齐宛琇一脸同情的摸摸他脑袋:“哥哥,你就认命吧,不过,你还真有第三条路。”
齐修和一脸催促一脸兴奋,然后齐宛琇慢吞吞的说道:“被关小黑屋,等下一次秋闱。”
齐修和哆嗦了一下,宁愿死都不愿意被关小黑屋!

第 17 章

正月初五开始上朝,因为是刚过完年的头一天,约定成俗的,这一天是不会提什么烦心事儿的,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互相打一圈的招呼,就可以各自回家了。
但今年,出了点儿小问题。
四王爷站在左边第一个,后面是林丞相,右边的第一个则是齐太师,小皇帝绷着脸坐在龙椅上。龙椅宽宽大大,小皇帝身子瘦小,四周空荡荡的,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
台阶下面,跪着一个身穿绯色官袍的大人,双手捧着奏折,正振振有词:“皇上年纪幼小,太后娘娘向来有聪慧的名声,先皇当年也曾赞过,说太后娘娘敏而好学,能谋善断…”
一番慷慨激昂之后,才说出最后一句:“微臣认为,当请太后娘娘垂帘听政。”
没等小皇上开口,又出来一位大人:“微臣附议。”
张庭宽垂着头,神色恭谨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象牙朝板,并不出一言。随后有三四位大人出列,俱是赞同的。
齐太师侧头看了一眼四王爷,见四王爷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眼帘微微下垂,看不清里面的神彩。再看林丞相,恰好林丞相抬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有志一同的转头。
齐太师垂手拨动了一下自己官袍上挂着的玉佩,后面当即出来一位大人,恭敬的朝上面行礼,然后开始辩驳:“王大人的话,微臣很是不认同,前朝宋太后垂帘听政,前因是什么呢…”
这一位是齐太师的手下,齐太师都出面了,林丞相也不好落后。只是,接连出来两个人,态度都有些暧昧不清,一会儿说前朝垂帘听政的那位太后将朝政打理的很好,一会儿又说今上年纪不算小,却也不算大。
齐太师低着头,嘴角忍不住露出个冷笑,林家这会儿怕是还没考虑好要怎么站队。小皇帝确实是年纪小,太后听政本来就是有些合情合理的,可关键问题就是还有个四王爷,另外还有辅政大臣。
小皇帝的年纪小,就代表事情有很多不可预知的走向。比如说,四王爷会不会有谋朝篡位的可能?若是四王爷有这个想法,那么林家还是要选择站队。
太后不管怎么说,这辈子是不可能有第二个儿子了。她垂帘听政的后果,要么是张家把持朝政,要么是确实为小皇帝着想。可有四王爷在,张家是怎么都不可能把持朝政的。
那最后的问题,还是绕回到四王爷身上去了。
齐太师率先跳出来表示了反对,可四王爷还没表态。林家不能等四王爷这边说完了才出面,所以,这会儿就只能先和着稀泥,可以随时改变立场。
虽然林家这种做法,有点儿太像是墙头草了。可世家大族,多的是林家这样的人家,在自家稳稳当当的保持着富贵荣华,甚至能确保还能保持下去的时候,没看到实打实的好处,他们是绝不会做出任何选择的。
想要在险中求富贵的,都是已经没了富贵的。
小皇帝还是绷着脸,微微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齐太师,又看了看林丞相。现下两边人说的话,其实他是有点儿听不太明白的,那些人,惯会引经据典,不过一个垂帘听政,就先要扯上前朝,前前朝,前前前朝,他倒是能对比,然后猜一下,可多数,还是猜不出来的。

可现在听不懂不要紧,齐太师说过,现在听不明白的,就要牢牢记住,回去了之后三五遍的想,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的。
小皇帝心里也慌,母后是自己的亲娘,自是十分可信的。可皇叔对自己也好,齐太师也说过关于外戚的事情,到底是应该听哪一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