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那身影就开始变的透明。

“年秀月!”胤禛一边喊,一边想要飞上来拽住那逐渐消散的身影,可是,风力这会儿已经到了一个顶点,天上不知怎的,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大风卷着胤禛一下子就冲进了那黑色的漩涡里面。

“爷,该起了。”身子被推了一下,耳边响起温婉的声音,胤禛猛的坐起来,随即就有些发懵——自己之前,不是被卷进那黑色漩涡了吗?进去之后就失去了知觉,这会儿是怎么回事?

“爷?”耳边又响起声音,胤禛扭头,就见一个女人,穿着秋香色的旗袍,笑盈盈的站在床边:“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我让人给爷煮一碗安神汤?”

胤禛微微皱眉,只觉得眼前这女人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着实想不起来,索性转头打量起周围的摆设,越看,越是心惊。

再低头瞧自己的手,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那佛珠熟悉的很,胤禛根本不用回想,立马就想起来了——这佛珠,正是当年汗阿玛赐下的,他到死,都没有取下来过。

胤禛忍不住伸手去摸那佛珠,随后又愣住了,不敢置信的将手举起来,仔细观察,再伸手在床上摸了一把,接着,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有触觉,有痛觉,自己这是,有身体了?

“爷?”旁边那女人瞧着胤禛面上神情各种变化,终于有了些惊慌,忙转头喊道:“陈嬷嬷,你去请了御医过来!”

又转头看胤禛,再开口就带了些哭腔:“爷,您别吓我,您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爷可觉得哪里疼?”

胤禛转头盯着那女人仔细看,大约是那佛珠开启了记忆的闸门,这会儿,胤禛终于想起来了:“福晋?”而且,在潜邸的时候,能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应该也只有嫡福晋了吧?

“爷?”那拉氏不过眨眼间就是眼圈通红了,一脸担忧疑惑的看着胤禛,胤禛心里拿不准这是什么时候,伸手按了按额头:“爷有些头痛。”

女人赶忙起身端了一杯温水过来,一边服侍着胤禛喝了两口,一边说道:“爷也太拼命了些,事情是忙不完的,武殿试也结束了,爷不妨多休息几日。”

胤禛皱了皱眉,那拉氏赶紧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宋格格也快要生了,爷若是有空,就去看看宋格格,也好安安她的心,御医说,宋格格忧思深重,怕是这一胎不太好生。”

胤禛努力的从记忆里挖掘这两件事情,原本他并非是个健忘的,只是,自从死后,日日被年秀月那女人跟苍蝇一样在耳边叫,时间长了,他就将紫禁城里的那群人给忘的差不多了。

又有后来那三百年的经历,他连当皇上那会儿的事情都也忘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潜邸时候的事情?

“宋格格?”胤禛惜字如金,眉头皱的更狠了,那拉氏点了点头:“还有弘昐,前几日又病了,爷若是得了空,不妨也去看看,侧福晋都在我这儿哭诉了几次。”

胤禛这会儿脑子里全是年秀月吧嗒吧嗒的说的李氏的坏话:“整日里装的弱不禁风的样子,却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的生!最是喜欢拿生病说事儿了,不是她自己病了,就是孩子病了!不是弘昐,就是弘昀,也就能骗的住你这个傻子!”

胤禛心头一紧,面色有些发白,随即又有些期盼,之前那情况,年秀月大约是躲不过去的。但是,若是现在他还没登基,那是不是说,年秀月还没嫁进来?那也就是说,年秀月那女人,还活着?

刚要张嘴问,却看见床边的那拉氏起身从一个嬷嬷手里接了碗:“这是我让人煮的安神茶,你先喝两口,等会儿御医来了再瞧瞧,开了方子你休息几日。幸好今儿是休沐,你也不用担心去上朝的事情。”

胤禛伸手接过碗,一饮而尽:“我并无大碍,今儿我还有事儿,让人给我更衣吧。”那拉氏微微有些担忧:“可是爷您刚才…”

“我无碍,只是刚起床,有些头痛,这会儿已经好了。”胤禛冷着一张脸说道,起身拿了床边放着的衣服,那拉氏赶忙过去亲自服侍他更衣。胤禛微微仰着头,方便那拉氏扣那盘扣。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年秀月到底活着没有。若是活着 ,那这个年秀月,可是和他相伴了三百年的年秀月?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荐两个十分好玩的小游戏,尊的很好玩哟~

 


初次相遇
出了王府,胤禛掀了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门匾上写着的是贝勒府,再想想之前那拉氏所说的那些,对于目前的时间,胤禛也有了个大致的猜测。钮祜禄氏是康熙四十四年进府,自己封亲王是在四十八年,现在,不是四十五年就是四十六年。

康熙朝举办武殿试的次数不多,在这期间的,只有一次。所以,这会儿,应该是康熙四十五年六月份儿。

慢慢的梳理着脑袋里逐渐涌现出来的记忆,胤禛总算是平静了几分。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抬手看看自己的手心,摸了摸车厢里的东西,出声让那车夫停下了马车。

从现代再回来,胤禛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这里是内城,虽然很是繁华,却比较有秩序,街道两边都是开铺子的,鲜少有摆摊的,路面也是铺了青石板。

“格…少爷,咱们赶紧回去吧,要是被夫人发现了,夫人定然不会饶了奴…饶了奴才的。”前面传来声音,胤禛抬头瞧了一眼,只一眼,就微微皱了眉——走在前面,穿着一身月白锦袍,拿着一把空白扇子的“少年”,实在是熟悉。

他也知道自己过了这三百年,对大清的人和事都很是陌生,就算是想起来,也有一层隔膜,所以,这会儿,也有些疑惑,这人,大概是以前认识的?那自己要不要打个招呼什么的?若是十分熟悉的人,倒是不好直接走开了。

“哎呀,锦葵你就别担心了,你不说我不说,娘怎么会知道我们跑出来了?”那前面的少年回头,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拿扇子轻轻在那小丫鬟的头上敲了敲:“别说话,你没瞧见好多人在看咱们吗?再说话我就不让你跟着了。”

锦葵扁扁嘴,只好闭嘴,若是格格不让自己跟着,那才更倒霉,被夫人一发现,得在家里跪到格格回去还不算完。跟着格格,好歹还能玩耍一路,虽然也得提心吊胆。

主仆两个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兴高采烈的往各个铺子里张望着。而另一边,胤禛则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那声音,再过三百年他都能认的出来!

任谁三百年来只能和同一个人说话,那声音就算是再压低,再装沙哑,本质还是能被听出来的!

胤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在心里调出来个什么感情,欣喜那必定是有的,好歹相处三百年,就是小猫小狗了也得有感情,更何况,这个还不仅仅是相伴了三百年的同伴!

但是听着她们的对话,胤禛又觉得有些违和。若是三百年后的年秀月,这会儿怎么表现的…胤禛实在是不想说太打击人的话,但是!眼前这个确实是差太多了。

想到一个可能,胤禛心里一紧,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不自觉的跟着前面那两个人走了。

“少爷,咱们后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锦葵机灵,见后面那男人在她们连转了两个弯都还没消失以后,就有些警惕了:“跟了咱们两条街了。”

年秀月也被吓了一跳,藏在柱子后面往外看:“是哪个?”

“那个穿着石青色衣服的那个。”锦葵指给年秀月看:“少爷你可不能被他那长相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指不定这种人心里坏成渣渣了,咱们这会儿怎么办?”

年秀月一抬头就瞧见对面的酒楼了,眼神一亮,拽着锦葵往对面走:“酒楼里面人多,他要是坏人,肯定不敢动手的,咱们先进去,等这人走了咱们再出来。”

锦葵机警却没什么主见,听年秀月这么说了,也就赶紧跟上。

“掌柜的,还有雅间没有?”原本年秀月是见识一下小说里面描写的酒楼大堂的,顺便能和小说里一样,听别人说几个秘密,那就更美好了,结果一进去,就有些受不住了。

也不是说酒楼不够高端,只是大堂嘛,一来人多,二来菜多,前者吵闹,后者一股子混在一起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

店小二听见喊,赶忙弯腰出来:“公子请跟小的来。”

进了雅间,年秀月就大方的摆手:“将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店小二愣了愣:“全部?”

年秀月斜眼看他:“当然是全部,怎么,怕爷给不起银子?告诉你,爷有的是银子!赶紧端!”顺便反省一下,自己喊的,貌似没什么错误吧?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肯定不会有错吧?

店小二赶紧点头哈腰的应了,转身出了房门,过了一会儿,就领着另外三个店小二上来了,一人手里端着两个托盘,一个托盘上面四道菜一个碗,总共合起来就是三十八道菜,另外还有米饭汤水。

年秀月傻呆呆的看着那几个店小二将碗盘摆好:“公子,这些都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您尝尝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我们酒楼另外还有几道汤也是挺有名的,对了,还有点心,我们酒楼的点心有几样也特别有名,公子您要不要尝尝?”

“不,不用了,这些就足够了。”年秀月赶忙摆手,等店小二出去了,才一脸震惊的看锦葵:“招牌菜就有这么多?”

锦葵更不知道,她是年家的家生子,从小就是伺候年秀月的,年秀月没出过门,她也没出过门,顶多了就是听家里的爹娘兄弟说过外面的事情,可是,一个酒楼里会有多少道招牌菜这种事情,有人会特意拿出来说吗?

隔壁房间,胤禛坐在桌前,手里端着茶杯,听着那边的动静,实在是忍不住想笑。经过刚才的震惊和迷茫之后,他已经迅速的想明白了,不管是有没有那三百年的记忆,年秀月就是年秀月,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都是穿越过来的。只不过那个是有了三百年的经历,长大了而已。这个,只是刚刚穿越过来,还抱着美好的期望,带着美好的盼望,是个天真活泼,甚至有点儿傻缺的小姑娘而已。

反正是一个灵魂,指不定,等他们过完这一辈子死掉了,灵魂还是不会去地狱轮回。

他是想不明白穿越时空的理论,但是他知道,不管是时光倒退了,还是他们又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他和年秀月的灵魂,都还是原先的那个。这不是一种给自己心理安慰的猜测,而是肯定。

他和年秀月相伴三百年,还是灵魂状态下的相伴,对于彼此灵魂上的味道和波动,早已是熟悉的就像是对自己的灵魂一样,他一眼就能瞧出来,现在年秀月身体里装着的,是他想要的那个灵魂。

唔,反正以后她都是要嫁给自己的,到时候自己亲自教导她,再让她慢慢长大,和之前一样,岂不是更有成就感?最重要的是,等以后年秀月想起来这段经历,那脸色…

想到三百年后的年秀月,再看看现在的年秀月,胤禛很是愉悦的做出了决定——养成什么的,不要太美好哦。

胤禛根本没想过,若是年秀月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之前的记忆该怎么办。他十分固执的觉得,她肯定会想起来的,那段记忆,不光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才对。

“那个,锦葵啊,这么多的饭菜,咱们也吃不完,不知道他们让不让打包。”年秀月感叹了一番之后,又十分发愁:“不吃的话就太浪费了。”

锦葵嘴角抽了抽:“格格,咱们不缺那个钱,您平日里吃剩下的饭菜,都是赏赐给了奴婢们的,这个打包回去,也必定是要赏赐下去的啊。”

总不会她家格格是打算将这些带回去让老爷夫人吃的吧?那等着她的怕就不是跪一段时间了,估计要直接上板子了!

年秀月也想起来了,还是有些迟疑:“可是这些咱们还都没有吃啊,要不然,先挑出来几道菜放着?”

锦葵不得不再次提醒:“格格,这个菜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可是我见往日里爹也往家里带过酒楼里的饭菜啊。”年秀月不满,锦葵缩缩脖子:“说不定是老爷交代酒楼现做的,然后用保温的食盒送过去的?”

年秀月皱眉苦思了一会儿,忽然跑到窗边看了看,回头惊讶的问锦葵:“怎么外面连一个乞丐都没有?”

锦葵简直要无语了,她无知就算了,她家格格竟然比她还无知:“格格,这里是内城,自然是没有乞丐的了。”

“内城?”年秀月不解,锦葵也是半知半解:“内城就是八旗,以及朝廷官员住的地方,外面大概就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

虽说年秀月是很容易将小说或者电视里的情节往这个朝代上套,但到底不是真傻,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叹口气坐回来:“我还想着若是有乞丐,就将这些饭菜给他们送过去呢。”

“格格您若是想这么做,等会儿就给了那店小二一点儿银子,让他送到城外去,我听我爹说,外城有个地方,有不少吃不饱饭的人呢。”锦葵笑嘻嘻的出主意,反正这个桌子上的饭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带回到府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前文有提示哟,这会儿的年秀月是08年穿越过来的哟,有着那个时代穿越女的特点的年秀月~~~嗯,就是有点儿小圣母,有点儿小天真,有点儿小可爱,有点儿小傻缺的那种~~~不过,她会慢慢长大的~~~
你好胤禛
“锦葵,你说,我要是开个铺子的话,卖什么比较好呢?”年秀月吃了几口,侧头看锦葵,吓的锦葵心里又是一阵咚咚响:“格格,您要开铺子?”

年秀月笑嘻嘻的点头:“是啊,要开个能赚很多很多钱的铺子!”

锦葵苦口婆心:“格格,您别瞎折腾了,咱们府里不缺钱,老爷虽然致仕了,但是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当着官儿呢,您开了铺子会影响到他们的名声的。再说,您开什么铺子啊,夫人手里有不少嫁妆铺子呢,前几日夫人不是说,要教您管家的吗?这之后,肯定也会给您两个铺子练练手的,您先别着急。”

虽然尊卑有别,但是自打姑娘撞了脑袋,对她们这些下人就很是和善,不打不骂就不说了,还经常给赏赐,所以偶尔,锦葵也是敢壮着胆子说几句话的。

“我娘给的都是记录在案的,我想要一个自己的铺子!谁也不知道我有,然后赚了钱,我自己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年秀月撇撇嘴,带着一脸梦幻:“我能赚很多很多钱!”

小说里不写了吗?做那个大家都没见过的卡通抱枕,或者是种点儿花做精油化妆品什么的,再或者是设计衣服,再再或者,做西点,哪样不是赚了大钱的?

如果自己有很大很大一笔钱,将来嫁给胤禛了,肯定有不少便利。指不定自己还能帮帮胤禛呢,然后提高自己在胤禛心里的地位。那个八阿哥能争夺皇位,不就是有一个财神九在后面支持吗?

若是自己十分会做生意,那还愁胤禛会不喜欢自己吗?

锦葵简直要哭了:“格格,开铺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您得先买铺子,然后去衙门办理那个什么红契,您自己能出面吗?要是找人做的话,万一那人吞了铺子您怎么办?就算是那人不吞了您的铺子,您还得找人装修,还得找掌柜,找伙计,找进货的渠道,这些都不是您能做的啊,您都不能出门,您是大家闺秀,这种事情,老爷和夫人肯定不允许的。”

虽然年家是汉军旗的,但到底根子上是汉人,平日里也最是注重女儿的教养规矩。年秀月是完全按照温婉格式来培养的,行走间环佩不响,说笑时牙齿不露,举动若行云流水。

这样的女子,合该是在闺房里看看书作作画,弹弹琴下下棋的,哪里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就是嫁了人的妇人,只要条件允许,家里富足,也是从来不会去看管铺子什么的,她们只挑个时间看账本。

“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哥哥吗?”年秀月完全没将锦葵的话听进心里,只要做的隐蔽些,谁会知道那铺子的掌柜是她?

锦葵在年秀月灼灼的目光下,很是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年秀月十分兴奋:“让他出面当掌柜,我也不让他白干,嗯,给他一成红利,做的好了,他得到的也多。我会找我娘要了你哥的卖身契,到时候,你哥哥可就成了平民百姓了,以后日子过的好了,说不定还能让你的侄子考科举什么的,然后你家不就能出头了吗?到时候,你也能找个好婆家了!”

锦葵脸色通红:“格格,这种话您怎么能说出口?”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家格格说的,好像还挺诱人的。当然,她爹娘以前是说过,在年家当奴才,要比自己出去打拼强,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宰相门前七品官,普通老百姓虽然自由了,身份上好听了,但是日子过的艰难。没钱就算了,没人庇佑,遭遇一次恶霸地痞,那可是能赔上一家子的。

但是,若自己哥哥手里有钱了,又是给格格做生意,格格自然会护着他们一家子。

越想锦葵越觉得,格格描述的前景,真是太美好了!

“有什么不能说。”年秀月嘀咕了一句,见锦葵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又端了一个小碟子往窗户边去了,她上辈子就是个普通姑娘,这辈子虽然继承了年秀月的记忆,但到底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所以这规矩方面的,若是时时刻刻的提醒,还能似模似样,但稍微一放松,就会露了原形。

“呀!”正吃着,年秀月忽然瞧见远处一匹马飞奔过来,街道中间,却还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只望着那飞奔过来的马儿,一动不动的。

周围有人惊呼了一声,却都因着距离太远,那马儿的速度太快,竟然没一个人反应过来。马上那人倒是看见小孩儿了,却也没减慢速度,反而抽出马鞭往小孩儿身上一甩,直接卷着人扔到一边了,同时,扔下一锭银子跑远了。

年秀月大急,随手将碟子扔到窗沿上,转身就冲了出去。锦葵哎了一声,也连忙跟着下去。

楼下众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有一个妇女扑过来抱着小孩儿焦急的检查,年秀月也挤了过去,就见那小孩儿脸色发白,胳膊软绵绵的垂在一边,哭的别提多凄惨了。

“大姐,你得赶紧将孩子送到医馆才行。”年秀月转头对那妇女说道,那妇女连连点头:“对对,是得赶紧送医馆。”说着,抱了孩子起来,低头要找那地上的银子,然后就发现,银子不见了。

“哪个杀千刀的!那是我娃的救命钱啊!”妇人立马哭号起来,周围人也都议论纷纷,有说没良心的,有说赶紧先凑钱将孩子送医馆的。

年秀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妇女的穿着,不好也不坏,不过,拿几个银钱给孩子看病应该还是可以的。

“大姐,你得赶紧将孩子送医馆,刚才摔的那一下可不轻,万一伤到了脏腑,那可就是坏事儿了。”年秀月开口劝道,那妇人却不应,只抱着孩子大哭:“杀千刀的!拿了我娃的救命钱也不怕将来得了报应!”

“哎,你别哭了啊,孩子要紧,你赶紧将孩子送医馆吧。”年秀月连着说了几遍,见那妇人就只管哭,心下就有些不耐烦了:“你若是没带银子,我替你出,赶紧将孩子送医馆!”

那妇人眼睛顿时亮了:“你给我十两银子,我自己去!”

年秀月拿出荷包就要给银子,锦葵连忙拽住她:“少爷,十两银子很多的!五两,不,三两就够了。”

话音刚落,那哭的撕心裂肺的妇女就使劲瞪了一眼锦葵:“你知道什么!我娃是摔断了骨头!三两银子根本不够!”

“这位少爷啊,你千万别被骗了,你那银子给了她,她也不会去给这孩子看病的。”那妇人正和锦葵吵嘴,有老太太悄悄拉了年秀月的衣服说道,年秀月愕然:“为什么?”

“我们街坊邻居都知道,她啊,是后娘,整天恨不得将这孩子丢掉,要不然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孩子怎么会一个人站在路中间?你瞧瞧,这街上连个玩耍的小孩儿都没有。”

那老太太倒是热心,看那妇人不注意这边,就低声给年秀月解释:“小少爷是个好心的,这银子给了那婆娘,还不如直接带了孩子去医馆,这样还能有条活路。”

年秀月皱眉,正要说话,就听旁边有人说道:“哎,那婆娘,你随我去医馆吧。”

那妇人脸色变了变:“大爷,不好耽误你时间,你只可怜可怜我们母子,给我们一些银钱就行了。”

男人却不听,伸手要抱过那孩子,那妇人却大喊起来:“有人要抢孩子了啊!有人要抢孩子了!”

“闭嘴!”正吵的一团乱的时候,旁边蓦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连带着周围或高或低的争吵,都被冻的降低了声音。年秀月忍不住好奇,转头去看,就见一个瘦削高挑的青年正站在一边,薄唇紧抿,眉毛微皱,目光不善,一看就知道十分不好相处,年秀月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只是,很快,年秀月就注意到那青年的腰带了——黄色的。

黄带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目清冷,再想想小说里的描写,年秀月顿时兴奋了:“你是?”

胤禛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年秀月,刚才还没察觉,现在站一起了发现了——年秀月这会儿还是个矮豆丁啊,连自己胸部都不到的小冬瓜!

不发一言,胤禛回头:“二十两银子,这孩子我买了,你卖不卖?”

年秀月本来想搭讪的,这下子愣住了,她不过是想见义勇为一下,怎么事情的发展就这么的出乎意料呢?而且,古代这买卖人口的事情,就这么的普及广泛?

“三十两!”她还在发愣,对面的妇女就直接还价了,年秀月真是风中凌乱了,再看周围人的脸色,根本就是见怪不怪,也不知怎么的,年秀月忽然就觉得心里凉了一下。

“十五两。”旁边那男人慢条斯理的说道,妇女脸上的肉抖了抖,盯着青年身上的衣服仔细看了半天,脸上表情又是不甘又是胆颤,犹豫大半天,眼看那男人转身打算走了,连忙喊道:“十五两就十五两!拿银子来吧。”

说完大约也觉得自己卖孩子的心思太急切了,又补了两句:“还请这位爷大发善心,将孩子先送到医馆诊治才好,我们家也实在是太穷了,要不然,要不然也舍不得他啊,爷您行行好,一定要治好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堂课
胤禛不语,让之前那汉子给了她十五两银子之后,直接转身走人了,剩下的事情,自有人会处理。

年秀月两边看看,赶紧跟上:“喂,你叫什么名字?”

“应四。”胤禛斜眼看她,年秀月将两个字念了一遍,心里更是确定了几分:“你真是好人,那个后娘可真是可恶,不过那小孩子的爹怎么没出现呢?他就任由那婆娘将他的孩子卖掉吗?”

胤禛微微侧头,这么灿烂,这么天真,这么…傻瓜的笑容,自己已经有三百年没见了吧?自打那个年贵妃死了…

“应四,你要去哪儿?你有事情要忙吗?若是没有的话,我能不能请你吃饭?咱们也算是一起做好事儿了,相逢即是缘嘛。”年秀月见胤禛脸上并没有露出厌烦的神情,更是有些得寸进尺。

“刚才骑马的,是要送急件到兵部。”胤禛忽然开口:“内城是不允许骑马飞奔的,他是有特令的。”

年秀月愣了一下,胤禛继续说道:“他将孩子甩开的时候,特意扔在了旁边的泥地里,而不是直接扔在青石板上。”说着,伸手指了指大路两边的铺子,每个铺子前面,都是铺着一层或者两层的青石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