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将侯府的家事,暂且交给你了?”楚瑶又问道,楚玥有些尴尬,抱紧了怀里的账本,勉强笑着点头:“因着之前是我娘管家,大伯母觉得我娘身边的嬷嬷还是很可靠的,就让她指点我一番。”
“你娘身边的嬷嬷不是跟着你娘去了外地吗?”楚瑶挑眉问道,这就尴尬了,楚玥干笑了一声:“丫鬟婆子,总有知道这些的,多少指点我一句,我就能理顺了,大伯母也说可经常过来请教。”
机会难得,又是乔柔亲自将这差事给了楚玥的,楚玥自是不愿意放手的。
“夫人身怀有孕,身体不是很好,我爹也说了,没事儿别去打扰夫人,只让她安心静养,所以你最好还是别去请教她。不过呢,看在姐妹的份儿上,我倒是愿意教你一些。你也知道,去年我接手了我娘的嫁妆,外面的几间铺子,我管理的还是很不错的,月月有盈余。”
楚瑶笑着说道,面色也带了几分和善:“这管家和管事儿,几乎是一样的道理,我若问我,我是绝不会徇私的。”
楚玥忙笑道:“那就先谢谢大姐,回头我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定会请教大姐的。”
楚瑶摆摆手,就干脆的放楚玥走人了。
“姑娘,大姑娘的意思…”离得远了,楚玥身边的大丫鬟才敢轻声问道:“她有这个好心?”
“她若是铁了心想插手这些事情,怕是接下来,你家姑娘我,就要不容易了。”楚玥叹口气,楚瑶指不定就要在什么地方下个绊子,好让她主动求上门呢。
府外的人不知道,府里的人却都是知道的,夫人和继女,可并没有什么母女之情。
老太太那边很快就让陈嬷嬷来问管家的事儿了,乔柔也并没有客气,请了陈嬷嬷坐下,就笑道:“并不是我不愿意让阿瑶学这些,只是咱们侯府,现下正处于风口浪尖,我不想这时候,府里再发生别的什么事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是个胆子小的,还请老太太见谅。”
这话一说出来,陈嬷嬷就是有再多的劝解理由都说不出口了。讪讪半天,才说道:“毕竟那会儿年纪小,这都长大了…”
乔柔伸手揉揉额头:“也请老太太别着急,大姑娘还没及笄呢,等我这身体方便了,早晚有大姑娘学习的机会的。”
反正是咬死了没松口,陈嬷嬷倒也是不失望,她回去和老太太照实说了一遍儿,老太太也忍不住叹气:“这人啊,果然是做不得错事,你做错了,别人就能记你一辈子。”
她这个年纪了,也不好去和乔柔争论了,就只好先委屈了大孙女儿。
“这两天,让人盯死了大姑娘,看她都和谁接触。”乔柔这边,却还是不太放心,就叮嘱了盼春几个:“别说是一个人了,就是一只蚊子,也不能从咱们府里飞出去,更不能从大姑娘身边飞出去,明白吗?”
盼春忙应了一声,又去吩咐了楚瑾身边的人,让她们小心照看六姑娘。
“阿阳少爷说是朋友相聚,想到外面去一趟。”过了两天,楚阳身边的小厮来回话,乔柔皱了皱眉:“什么时候?”
“明天。”小厮恭恭敬敬的,又说道:“阿阳少爷怕夫人担心,就让小的和夫人说一声,说是梁家的少爷请客,就在百香楼那边,天黑之前必定是能回来的,还请夫人准许。”
梁家的夫人和乔柔感情是不错的,乔家的堂姑娘,当初就是嫁给了梁家的远房子弟。现下夫妻俩在外地,小日子也是过的甜甜美美的。
但乔柔还是摇了摇头:“咱们侯府,现在事情正多,你们少爷若是得空,还是留在府里多看看书,等日后侯府没别的大事儿了,再出门和朋友相聚也来得及。他若是觉得不能去聚会没办法和朋友交代,那就去账上支点儿银子,将这酒钱给付了。”
小厮偷偷的看乔柔,还有些迟疑。
乔柔却是摆摆手:“毕竟三老爷还在牢里没出来呢,为人子侄,不好出门随意玩乐。”
小厮吓一跳,忙行礼:“是,小的这就回去和阿阳少爷说。”
这边按住了楚阳,那边又跳出来个楚陌。三房的嫡长子,十一岁,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因着父母不在身边,老太太对孩子也宽和,于是这孩子就被养的有点儿胆大包天。
听说三老爷在外面被人抓到了大牢里,这孩子初开始没什么异常表现。但现在楚玥开始管家了,这孩子居然不声不响的搞离家出走了。
小孩子还很聪明,一边糊弄住了身边的小厮,一边装了几件衣服和自己平日里积攒的零花钱,居然在侯府偏僻的院子里找了狗洞钻出去。
因着没惊动旁人,等他身边的嬷嬷察觉到不对劲儿找人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失踪了一下午了——他是借口中午午睡,将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赶走的。
楚瑜哭的一脸眼泪,一边要安慰幼弟楚陔,一边要担心大弟楚陌。瞧见乔柔进门,更是忍不住:“大伯母,弟弟他…他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儿呢,这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对我爹娘交代啊?”
“别哭别哭,事情还不到最坏的时候,这两天京城的治安比较好,应该是不会遇上什么歹人的。他自己一个小孩子,也跑不了多远,我这就让人去找,你先擦擦眼泪,你看将你二弟也吓坏了是不是?”
乔柔忙安慰道,只觉得心力交瘁,管家的事儿才好不容易安排妥当,这三房的孩子就又出了事儿。徐大夫还整天说静养呢,她这也要能静的下来!
总感觉从表姑娘那事儿开始,府里就有点儿不顺当。等三老爷这边的事情解决妥当了,她必定要拖家带口的去烧柱香。不光要去护国寺,连抱朴观也要去一趟,佛道两边都求一求,保佑侯府顺顺遂遂的才好。
“他往日里出门,可有什么喜欢的地方去?”乔柔先问道,楚瑜想了一会儿摇头,楚陌毕竟正是读书的时候,老太太虽然宠爱孩子,除了楚瑶,却不溺爱孩子,楚陌整天里功课都还做不完呢,哪儿有空去别的什么地方玩儿。
乔柔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就直接让人出门去找。小厮一个人一队,每人负责一条街,婆子两个人一队,专门在街上打听看谁见过这么小的孩子。
只盼着楚陌这孩子蠢笨点儿,可千万别自己找去马车行。要不然,这一下午的时间,足够马车出城了,出城了可就不好找了。
也盼着他别露财,那么丁点儿孩子,万一被人盯上了,可就说不准了。
一下午乔柔都没敢歇息,时不时的就要起身问一问,老太太那边也是,惦记的不行,不住的往门口看,又唠叨:“实在不行就往衙门走一趟,要不然孩子找不回来,这是大事儿!”
“已经和侯爷说了,估计侯爷那边也请了巡城司的人。”乔柔略有些疲惫的说道,不管怎么样,先得将人找到才行。
就这,也是到天色微微黑的时候,才有小厮过来报信儿:“是巡城司的军爷们找到了人,已经出了城,在城外护城河那边坐了船,幸亏拦的快,要不然这船今晚上就要走了。”
有些运货的船队,晚上走的比较快,所以大都是选择晚上走。
一边说着,一边有人将那些军爷们请进来。楚陌到底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打扮的十分低调,穿着的估计是他身边小厮的衣服,看着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可惜脑袋上顶着个玉的束发环,若是有心人留意一下,怕是他别想安安全全的下船了。
老太太这边搂着楚陌哭,乔柔则是赶紧起身给那些军爷们道谢。本打算请了人家在府里用酒席的,但被推辞掉了,乔柔只好让人给了荷包,塞上五十两的银票,十来个人,今儿算是大出血了。
送走了军爷们,乔柔才看楚陌,小孩子还十分倔,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呢。乔柔这会儿也不耐烦和他讲道理,只转头叫了楚瑜:“带他回去,既然有力气离家出走,想必是不用吃饭了,今明两天,让他饿饿肚子,你做姐姐的,好好和他讲一讲道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就一起去跪祠堂。到时候我也不留你们,跪完了祠堂,你们就直接出府去找你们父母吧,至于路上会遇上什么事儿,我也是不会去管的。是福是祸,全看你们自己。”
大约是她神色不好,有些吓人,楚瑜也没敢说什么,顺便还按住了想要开口的楚陌。
干脆利落的让人将这姐弟俩给带走,乔柔才转头安抚老太太:“我让人加强府里的巡逻,必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老太太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心这些了,早些用了晚膳就休息吧。”
她实在是没精力了,吩咐完这些,就赶紧的带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一整天忙下来,竟然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粥,就立马倒头睡下了。
不过连睡觉也是不安稳,一晚上都在做稀奇古怪的噩梦,不是被怪物追着咬,就是掉到泥潭里出不来。早上醒来的时候,倒是更累了。

第111章 第 111 章

乔柔一边揉着脑袋, 一边叫了盼夏过来:“你去找人问问大姑娘身边的人, 看她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多不多, 嗯,超过半个时辰,不, 超过一炷香的时间都算, 有多少次, 每次都是在什么时候。她独处的时候,有没有别的不太正常的情况。”
她也是昨天晚上刚想起来的, 楚陌这孩子都能通过钻狗洞从侯府里离家出走, 那楚瑶要是想不惊动别人就离开侯府, 是不是也能选择这个办法?
侯府的院子不少,当年这宅子被赏赐下来的时候, 这府里的男主人还是个国公呢, 只不过随着爵位的传递,到楚侯爷这一代,才是成了侯爷的。再到楚阳这一代,估计还要往下落, 三代之后, 必定就没爵位了。
所以乔柔向来是不盯着这爵位看的, 又不是子子孙孙无穷尽的,何必要花费这个心血呢?
扯远了, 还是先说这宅子, 因着当年是一个国公爷的宅邸, 所以,这院子大的很。但后来吧,到了楚侯爷,因为爵位下降了,所以有些地方,就超出了规矩了。
楚侯爷是个守规矩的,那不能住的院子自然是要封起来的。另外也是因为侯府并没有那么多的人口,若是大家都分开住呢,那需要的下人也多了,不必要的花销也会增多。
身为一个有长久眼光的侯爷,楚侯爷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家落败下来的。
不合规矩的,暂时没人住的,都是一把锁给锁上去的。也没人修葺,也没人打扫,也没人多去关注。也就小孩子,精力旺盛,因着出门的机会少,就将自家的府邸当成藏宝洞,这儿钻一下,那儿钻一下的,发现狗洞什么的,那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乔柔以前是没往这上面想的,因为她小时候也没钻过狗洞,她的闺女楚瑾也不是个喜欢钻狗洞的。
“姑娘的衣服,肯定是她们这些个小丫鬟清洗的,再问问,有没有什么时候,衣服是特别不干净的。”乔柔又补充道,盼夏忙应了一声,将手头上的事情交给了盼秋,就赶紧的按照乔柔的吩咐去打听事情去了。
乔柔这边另外找来了前院的管家:“带着几个小厮,将那些锁着的院子,都给查探一遍,但凡是有狗洞的,都报上来,回头走账上,你们将这狗洞,给修补起来。另外留意一番,钻过人的狗洞,应该是和别处不一样的,那些地方像是有人进进出出的,都报上来。”
内院肯定是不能让小厮们排查了,于是乔柔找了陈嬷嬷。有陈嬷嬷领头,不管是谁都拒绝不了。
当然,内院出现狗洞的可能性也很小。毕竟都是被圈在侯府最中心的,就算是有狗洞,钻出来也到不了外院,白浪费力气。但凡事在没有亲自查看之前,都不能完全保证,万一是有人想钻个狗洞走个捷径呢?
正门走不出,那可不就选择了别的路吗?
乔柔将这些安排妥当,越发的脑袋有些疼了。就算是现在查出来楚瑶真是钻狗洞出来的,怕是也有些于事无补了,楚瑶该做的事情,说不定都已经做完了。
不不不,她不能有这么丧气的想法。就像是楚侯爷说的,谋反这种事情,要么有钱财,要么有兵丁,否则,书生造反十年不成,楚瑶也不见得就有书生的头脑。再加上现在敦郡王府也已经被抓了,说明楚瑶做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不成功的,那么,就还有弥补的余地。
乔柔摆摆手,示意盼秋不用给她揉按了:“你去找楚瑜来一趟,我问问三房的情况。”
盼秋忙应了,让个小丫鬟去请了楚瑜。
楚瑜脸色有些不太好,像是熬夜了。乔柔估摸着她是半晚上没睡觉,大约是教训楚陌去了。
“来坐下。”乔柔招招手:“楚陌这会儿怎么样了?还有没有闹脾气?实在不行,我再找人和他讲讲道理?”
“大伯母费心了,这会儿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楚瑜忙说道,略有些尴尬:“都是我看管不严,这才让楚陌做了错事儿,倒是要劳累大伯母为我们操心,楚瑜实在是,心里惭愧。”
一边说,一边赶紧的起身,又给乔柔行礼。
乔柔摆摆手:“一家子骨肉,我怎么也不会看着你们出事儿的。再说了,你爹娘临走之前将你们交给我,若是你们在我手上出事儿了,我日后怎么和你们父母交代?我知道你们姐弟呢,定然是为你们父亲的事情着急,我今儿找你来,也是为了这事儿的。”
“我若是不和你说明白,就怕楚陌再一个冲动,作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你是三房长女,所以这事儿,我只能找你说。”乔柔抿了抿唇,递给楚瑜一杯茶:“当然,你也别紧张,咱们侯府没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到最坏的时候,你两个伯父都肯定不会放弃你们父亲的。”
“你爹和敦郡王府来往的事情,你娘可曾和你提过?”乔柔问道,楚瑜皱眉想了一会儿,摇头:“并不曾,爹娘都很少说外面的事情。”
“你的婚事,你娘有给你透漏过什么吗?”乔柔又问道,楚瑜脸色就变了变:“也没有,大伯母,是和我有关系吗?”
“敦郡王府曾玩笑一样说和定亲的话。”乔柔也不隐瞒,楚瑜脸上血色尽褪,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惶恐无助:“定亲?我娘没有和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什么样的身份,敦郡王府什么样的身份,这样的人家,之前,之前,怎么可能会轮的上我?”
一个是郡王府,本朝唯一的郡王府,皇上虽说不是将敦郡王当亲兄弟,但对这堂兄弟也算是情分不薄。
楚瑜虽然是三房嫡长女,但三房是侯府庶出。若说是楚瑶,这亲事还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但对楚瑜来说,那就是有点儿遥不可及了。
可为什么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会被敦郡王府提出来呢?这样一想,楚瑜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不是激动的,是吓的。她是生怕自家亲爹为敦郡王做了什么大事儿,然后敦郡王才给了她这么一门亲事。利益交换,或者,就是一个筹码。
现在敦郡王倒下了,自家亲爹又被抓进去了,这事儿若是被查出来,就算自家亲爹真的没为敦郡王办过事儿,估计也是没几个人会相信了。
“大伯母,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现在怎么办?”楚瑜慌得不行:“要不然,对外面就说,我已经定亲了?不管是谁,这会儿先找个人定下来,敦郡王府那边的事儿,自然就不会有人相信了。”
乔柔这会儿对楚瑜倒是有些佩服了,慌乱之下,居然还能临时想到解决办法,虽然这办法有点儿粗糙,但细细准备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行的,先定下来,日后就进可攻,退可守,这婚事能不能成也不是十成十的。光是这份儿心智…难怪人家上辈子能当皇后呢。
“先不要慌,女孩子的婚姻大事儿,那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定下来呢?”乔柔忙安慰道:“现在你爹这情况,你就是想定,别人也不会答应的,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洗刷你父亲身上的罪名。我叫你过来,并不是为了吓唬你的,而是想问你一些情况。”
乔柔先将人一棒子,再来细声安慰:“你娘也说了,她当时并没有应下来。所以这事儿,算不上大罪名。再者,一家有女百家求,你品性端正,生的也不错,敦郡王府想求娶,也不是没个说法的。我只问你,在咱们府里,可有人在你耳边,或者在你娘耳边,鼓吹过什么事情?就比如这门亲事。”
楚瑜脑袋一转就明白过来了:“大伯母是怀疑这门亲事,是个计谋?”
“但是为什么呢?我一个人的婚事,也影响不到侯府什么吧?再说了,我有什么值得别人用计谋的?”楚瑜抿抿唇,脸上的神色也逐渐缓过来了,外面的国家大事儿,楚瑜是不太明白的,但她也知道,用一个女人来颠覆政权什么的,这根本是不太可能的。
说什么红颜祸水,第一,她自己太知道了,她根本不是达不到祸水的标准,说她长得漂亮都算是夸大了,外面的女孩子都是白白净净,她却是天生有些皮肤黑。在别人都以白为美的时候 ,她这个黑,就有点儿太让人绝望了。第二,历史上所有的红颜祸水的故事,都是为男人的野心和欲望做遮掩的。
绝大部分的红颜祸水的故事,都要有个不太寻常的朝代历史为背景的。可她有什么?这个朝代,太过于平和,就算出了美女,皇室中的人也不一定能看上的。
哦,皇室中的人,最看重的是生育能力,而不是女人长的好不好看。能生,会生,生的健康,这才是符合皇室审美标准的。当然,只符合皇室审美,因为别的大家族都不缺孩子。
“有可能是针对你的计谋,也有可能是针对侯府的。具体的,我暂时不能和你说。”乔柔顿了一下说道:“这世上有的是莫名其妙的仇恨和憎恶,万一就是有人单纯的看你不顺眼呢?”
没有查清楚之前,乔柔也不太想说出楚瑶的名字来,万一楚瑜转头就告诉楚瑶了呢?
“你只说,有没有人在你耳边嚼舌根就是了。”乔柔问道,楚瑜绞尽脑汁的回想,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我娘有一次写信过来的时候,提过一句,说是她出门上香,遇上个神婆,那神婆说我是个贵不可言的命。”
楚瑜停顿了片刻:“我娘没信,还和我说,这些个神婆都是骗人的,是万万不能信的。就算真有什么命格之说 ,那也轮不到我啊,太子已经娶妃,尚未生子…”
大的太大,小的没影,她上哪儿贵不可言去?总不能是等太子登基了,她再从个小贵人开始往上爬吧?那可不是贵不可言,那是人生坎坷,太不幸了。
十五六的少女嫁二三十的中年男人,差距太大了。
乔柔托着腮帮子发愁,楚瑶就算是有本事,也不能将忽悠人的能力发展到川蜀那边去吧?这神婆是怎么出现的?
“还有没有别的?”乔柔问道,楚瑜摇头,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可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婚事,也就是三夫人觉得这事儿太可笑了,拿出来玩笑一番,否则,连这样的话,三夫人都是不会对楚瑜说的。
乔柔让人拿了点心安慰楚瑜:“现在府里事情多,你阿玥姐姐要忙着管家理事,剩下的女孩子里面,就数你年纪大了,所以,你要负责照看下面的弟弟妹妹们,让他们别这会儿捣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功课还是要做的,你当姐姐的稳住了,他们下面也就不会闹腾了。”
楚瑜立马觉得身上责任重大,乔柔摸摸她脑袋:“你大姐是个不管事儿的,你也不用多去打扰她,你只照看好剩下的弟弟妹妹们就行了,明白吗?”
楚瑜点了头,拎着乔柔给的点心回去。
盼夏是用过午膳才回来的:“问了大姑娘那边的人,大姑娘确实是有几次自己独处,时间超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是从侯府离开到外面的街上,大约就需要一炷香时间,当然,要跑起来才行。
乔柔之前是怀疑有人在外面接应,这才将时间往短了说。
“独处的时候穿的衣服和之后的衣服就不一样了,同时会有衣服弄脏的情况出现,大姑娘每次都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盼夏将乔柔说的几种情况给集中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年前有一次,就是二十□□的时候吧,有点儿时间长了,她们记得不是很清楚。年后有五次,正月是出去一次,二月三月都是出去两次,这个月也是出去两次。”
乔柔深吸一口气,年前那次,大约就是为了表姑娘的事儿?然后,楚瑶就觉得这种出门的办法实在是太方便了,所以年后,就又出去了几次?
“让人去找侯爷,就说,我有事情要和他说。”乔柔沉思半天,这事儿她是没办法一个人去解决的。先不说那出现在川蜀的神婆是谁安排的,光是楚瑶到外面和谁联系了,她都没办法让楚瑶开口。
她倒是能严刑审问来着,但为了一个楚瑶就和楚侯爷起嫌隙,这是不太划算的事儿,乔柔就算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也知道赔本的买卖是做不得的。
楚侯爷已经有两三天没怎么和乔柔见面了,他回来的时候乔柔已经睡下,他出门的时候乔柔还没起床,白天乔柔在家的时候楚侯爷在外面。
所以这一见面,楚侯爷就先仔细打量了一下乔柔的脸色:“看着怎么还是没什么起色?是不是这两天没休息好?还在为老三的事情操心?不是和你说了,这外面的事情,你不用管,只管自己安安心心的养胎的吗?实在是不行,就到庄子上住几天?”
楚侯爷还记得乔柔刚怀楚瑾的时候,也是怀相不太好,天天吐的七荤八素的,住到庄子上之后才好转了些。
他倒是记住这办法挺管用了:“这次虽说没有孕吐,但我瞧着在府里你也是静不下心来养着的,不如到庄子上散散心。”
乔柔摆摆手,暂时没应这提议,真住到庄子上去了,她不知道府里的事情,那才是要发愁的。
“我和你说件事情,但你先保证你听了之后不要怀疑我。”乔柔说道,楚侯爷挑眉:“你有什么可值得我怀疑的?再说了,你能做什么事情让我怀疑?是卖了侯府还是怎么样?就算你要卖侯府,那不是还有阿瑾这傻丫头在的吗?我不信你能舍得下她。”
“不是卖了侯府,是和楚瑶相关。”乔柔打断他的话,揉揉额头:“昨儿老三家的楚陌,偷偷的钻狗洞出去了,离家出走,你太忙了,我就没和你说这事儿。”
楚侯爷皱眉:“这皮猴子也实在是太胆大了些,回头我必定教训他。”但顿了顿,又补充道:“男孩子嘛,胆子大些不是坏事儿,你可别为了这个生气,但这和阿瑶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和你说了,表姑娘的事儿,阿瑶必定是掺和了一脚的,但之前没找到她出门的证据,所以这事儿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楚侯爷没说要责罚楚瑶,但也没否认乔柔的话,算是两边和稀泥了。
“因着楚陌这事儿,我就让人问了阿瑶那边的丫鬟,还真问出来点儿东西。”乔柔接着说道,楚侯爷忍不住叹口气:“我说,你们女人都是这么的…小心眼,记仇?”
这都半年前的事情了,乔柔居然还没忘记这一茬?找到机会还要重新审问一遍儿的啊?
那他要是敢有丁点儿对不起乔柔的事情,乔柔是不是就能记恨他一辈子?想到这个可能,楚侯爷就忍不住哆嗦一下,这记仇的本事,是不是也太强大了点儿?简直是不给活路啊。
“不光为了这个,我找阿瑜问了和敦郡王府定亲的事儿,阿瑜也说了点儿别的情况。”乔柔叹气,深觉得楚侯爷脑子有坑,都到了侯府存亡相关的紧急时候了,他脑子里居然还是先惦记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在府里太放松了?
乔柔将阿瑜的话给说了一下,重点强调了一下那个神婆,然后才说道楚瑶出门的次数:“她出门是找了谁,又是做了些什么,这个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楚瑶和敦郡王府的事情,绝不是半点儿关系也没有的。”乔柔再次伸手揉揉额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楚侯爷说楚瑶活了两辈子的事情的,但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就是乔柔自己都不太相信,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子,会和敦郡王谋反案牵扯上关系,更有可能还将侯府往深渊里面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