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老三闹出这事儿,别说是帮衬老大老二了,怕是要成拖后腿的了!这事儿一个解决不好,哪怕是皇上圣明,查出来和老大老二无关呢,可他们兄弟俩的前程,也估摸是要悬了。
三夫人不像是二夫人,自家后院一堆的小妖精,二老爷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也很少和二夫人讨论,夫妻俩几乎不谈心。三老爷是少年离家在外面求学,然后长大了,情窦初开,求娶了山长的女儿,也就是三夫人。
夫妻俩呢,比乔柔和楚侯爷更恩爱。乔柔和楚侯爷算是婚后两个人共同经历了磨难,然后磨合到一起的,楚侯爷不想和离再娶,乔柔要为儿女打算,于是夫妻俩都愿意尽力将这婚姻维持下去,慢慢的,才体会到相伴的乐趣。
三老爷夫妻则是少年恩爱,两个人从成亲到现在,三房是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的,三老爷看着三夫人从豆蔻到中年,三夫人看着三老爷从少年走到中年。
所以三老爷私底下的事情,三夫人必定是十分清楚的。
老太太这边一问,三夫人的脸色就有些僵硬了,乔柔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该不是三弟之前,和敦郡王来往十分密切吧?他们可有信件来往?”
她就说,皇上这人,在朝政上还是十分英明的。怎么别人卖给敦郡王动物就没事儿,就三老爷这儿,居然还被人给抓起来了!虽说川蜀那边距离京城不算近,但毕竟也是富饶之地,那地方的官员,尤其是千户所,绝不可能是那种腐烂到连官员都敢随意抓捕的。
再者,不看僧面看佛面,难不成三老爷就没说过京城的楚侯爷是他兄长吗?这兄弟俩又不是说闹了矛盾老死不相往来了。一般外任的官员,刚到就职的地方的时候,都是会被人打听家世的,三老爷这家世是隐藏不住的。
又没有贪腐,又有楚侯爷的面子在,怎么三老爷还是被抓了?只能说明,三老爷这边,确实是有把柄被人给抓住了。
乔柔能想到的,老太太也能想到,老太太是又急又气,一个搞不好,全家就要被牵扯到这谋逆案里面了,从古至今,牵扯到这里面的家族,能有几个有好下场?
就算是最后查明了是冤枉的,那楚侯爷的官位,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家都齐不了,你让皇上怎么相信你能治国平天下?
于是一个没喘上气儿,老太太眼睛一翻,整个人就往后靠去。
旁边陈嬷嬷眼明手快,赶紧的上去托扶着老太太。乔柔也赶紧凑过去:“快,让人去请徐大夫,陈嬷嬷,老太太往日里用的药丸子呢?”
老太太上了年纪,之前连续两次被楚瑶给气着,身体就有些不太好,于是徐大夫开了方子,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补药,就是理气补气的,做成了药丸子,一旦老太太喘不过气什么的,就吃上一个。
陈嬷嬷忙去翻找这药丸子,三夫人有些被吓着了,愣在原地不敢动。
乔柔又赶紧吩咐顾嬷嬷:“让人去外面说一声,今儿三夫人回来的事情,不许宣扬出去!若是被发现有谁嘀嘀咕咕泄露了消息,可别怪我不客气。再让人去前院找人,请侯爷回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顺便也请了二老爷回来,就说老太太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老太太不舒服,那当儿子的肯定就得回来侍疾。
乔柔一叠声的吩咐完,又转头看三夫人:“你先回去洗漱一番,等侯爷回来了,这事儿咱们再商量,你且放心,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三弟那边,定不会让有出什么大事儿的。”
她说的肯定,三夫人原本有些彷徨难安的心,立马就觉得被安抚住了一样,忙起身行了礼,三夫人就赶紧的先退出去了。
老太太吃了药,就又悠悠醒转:“老三家的呢?”
“媳妇儿先让她回去洗漱了。”乔柔说道,叹口气,一边伸手给老太太揉胸口,一边说道:“您也别太生气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了,光生气也没用,咱们得先弄明白三弟到底和敦郡王的来往是到了哪一步,能不能救了,若是能救,咱们就尽心尽力,若是不能…怎么也得为三房的孩子留条后路。”
做最好的打算和最坏的打算。
老太太眼眶都红了:“冤孽啊,我原想着他老三长大了有本事了,能帮衬他两个兄长!现在却是走到了这一步,他实在是,实在是…”
又觉得自己当年对庶子的款待是喂了狗,又觉得是自己的好心带累了楚侯爷兄弟,恼怒又自责,这胸口憋着的一口气就更是咽不下去了。
乔柔看着老太太眼里露出的几分对三老爷的怨恨,心里就忍不住叹口气,没有利益纷争的时候,这庶子就不是什么重要存在,反正侯府也不缺这一口饭吃。
可一旦有了这纠纷,这庶子就成了梗在喉咙里的鱼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到底不是亲生的,否则这会儿老太太该着急的就是怎么将三老爷给捞出来了,而不是三老爷这事儿对楚侯爷兄弟会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乔柔也并不是很担心老太太会立马放弃三老爷。
一来三老爷的成长,确实是有老太太的一份儿心血在,既然是花费了心血,老太太自然是不能立马就放弃的。这人呢,养个小猫小狗都尚且舍不得随便扔掉呢,更不要说这活生生一个人了。
再者,三房的孩子这些年也是在老太太膝下承欢,老太太既然享受了这天伦之乐,那对三房,也就不是真的半点儿感情也没有的。
老太太若真是有那样的狠绝,当年三老爷也不会平平安安的长大。
二来就是关乎侯府的名声了,这边一出事儿,侯府就立马划清界限,虽说一时是能保住侯府平安了,但往长久的名声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谁家会愿意和个冷血绝情的家族来往相交?就不怕日后出了事儿,再被侯府给转头卖掉吗?
名声这种东西,用不着的时候看着是不太重要的,但关键时候,这种东西是能救命的。尤其是一个家族的名声,维护起来是千难万难,可想要毁掉,或许也就一天时间。
就像是镇国公府,几代人的血和命,现在不过是三两天,外面就真有议论镇国公府是不是拥兵自重的话了。
“老太太,别气,说不定不是什么大事儿,三弟一向谨慎,侯爷也和他说过在外面做事要当心,说不定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当今圣明,必定是能查清楚的。”
乔柔又安慰道,赶紧的端了茶水哄老太太喝下,可别真将人给气出了什么毛病。
楚侯爷和二老爷很快就回来了,乔柔正在给老太太捏脑袋,老太太气的脑壳儿疼。
“母亲这是怎么了?”兄弟俩行了礼,二老爷嬉皮笑脸的问道,又问旁边的徐大夫:“给老太太把过脉了?是什么病症?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开方子就是了。”
老太太气正不顺,看他那没个正行的样子,忍不住就将手里的核桃串给砸过去了:“开个屁的方子!你是不是就盼着我生病呢?家里有东西是让你这样霍霍的吗?一个两个的不省心!你那后院都快成了狐狸窝了!整天里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闹,没个清净日子,你早晚是要将我气死的!”
二老爷很是摸不着头脑,二夫人又不在家,曹姨娘怀着身子也闹腾不起来,除了这两个,他后院还有什么敢出头的?这两天不是消消停停的吗?怎么自家老娘又骂上了?
但这疑惑并不妨碍二老爷哄老太太,这方面他是轻车熟驾,一边弓着身子赔罪,一边小心翼翼的劝慰:“儿子回头就骂她们去,谁不老实就骂谁,关她们禁闭,扣她们月例,让她们不敢闹腾!回头再送到庄子上吃吃苦,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娘您别生气,媳妇儿小妾常常有,但老娘就这么一个,要是气坏了,儿子那可是要心疼死的,您消消气儿消消气儿,要不,儿子去给您买您最喜欢吃的卤猪蹄?”
徐大夫在旁边轻咳了一声:“老太太气急攻心,有点儿痰瘀阻窍,幸好刚才先吃了药丸子,这才没事儿的,但之后必得饮食清淡,这猪蹄什么的,最好还是别吃了,日后这大鱼大肉,也最好是先断了,吃几天的清粥小菜,将这身体慢慢养起来才行。否则,日后怕是不太好。”
二老爷有些讪讪的:“那日后就不能吃肉了?”
“肥肉最好是一口别吃了,瘦肉倒是可以吃一点儿,另外吃些鱼肉是无碍的,但鸭肉之类的,也别吃了。”徐大夫说道:“日前我就说过,老太太这个年纪了,清淡为主,但显然老太太是没做到,今儿是庆幸了,但日后,就不一定有这好运气了。”
老太太有些不太甘愿,但旁边楚侯爷已经开口了:“多谢徐大夫,我记住了,回头我会叮嘱厨房的,请徐大夫先开了方子,另外之前的药丸,再多做一些,备着日后用。”
徐大夫点了头,到外面去开方子去了。
楚侯爷转头问老太太:“这气怒攻心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府里谁惹你生气了?”
他倒是没怀疑是乔柔,要真是乔柔的话,这会儿乔柔怕是不会站在这儿了,估计早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老太太闭着眼睛不想说话,摆摆手,示意乔柔来开口。乔柔也不推辞,顺势在楚侯爷下首坐下了,就将三夫人回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儿:“现下三弟还被关着,那边府衙里,一群的下人也被困在里面,三弟三弟妹两个当家作主的人都不在,我不怕别的,就怕这院子里的东西…”
停顿了片刻,乔柔又说道:“多一个少一个,咱们到时候就算是被冤枉的,也是有嘴说不清楚了。”
“我立即去一趟。”二老爷虽然在后院女人身上容易犯糊涂,但人真不糊涂,闻言就明白了乔柔的意思,若是有人陷害,这会儿三老爷的府衙里面办个当家作主的人都没有,那送进去点儿什么,或者带出来点儿什么,都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
“我在京城里打探一番。”楚侯爷点头,也不说客气话:“你到了之后,先将院子里的东西给盘点一番,对了,最好是带上二弟妹和三弟妹。”
三夫人是最清楚家里有什么东西的,至于二夫人,那是陪送,毕竟二老爷和三夫人孤男寡女的,怎么也要避讳一下。
“好,我现在就出发,陈嬷嬷,你带着人去李家一趟,将二夫人给接回来。”二老爷转头吩咐道,他自己则是回自己的院子,先收拾赶路的行李。
至于三夫人,疲累是疲累了,可这会儿,时间紧迫,也没空让她多休息。趁着二老爷那边在收拾行李,楚侯爷这边就又见了三夫人一面儿。
“敦郡王府和三弟来往,有信件存留吗?那些信件,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们可有别的约定?除了那猫熊,三弟可有给过敦郡王府什么东西?敦郡王又送过你们什么东西没有?”
“你和敦郡王府的女眷,有没有什么来往?”
楚侯爷问的细致,三夫人到了此刻也不敢隐瞒,想的起来的就回答的很迅速,想不起来的就绞尽脑汁。也幸好他们后院事情少,三夫人又向来是个贤内助,所有的问题,她都是能给出答案来的。
“上上个月,敦郡王写了信,说是要替家里的小孙子求娶阿瑜。”三夫人忽然就想起来一件儿特别重要的事情:“因着像是在开玩笑,我和老爷也就没放在心上。”
门不当户不对,楚瑜又是他们夫妻的心头肉,就算敦郡王府是豪门,他们也不曾想过要攀这一门的亲事。
再说,这儿女婚事,多是后院女眷相看,敦郡王不过是信里随意一提,三老爷夫妻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乔柔在旁边就忍不住变了变脸色,这可真是…难不成三老爷当真是为了敦郡王做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成?否则,这婚事怎么又提起来了?上辈子敦郡王成功了,这婚事也就成了。现在敦郡王没成功,所以这婚事,三老爷夫妻才没放在心上。
“事情得有个缘由才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提起婚事这一茬,三弟到底有没有帮着敦郡王做什么事情?”乔柔绷着脸问道,三夫人摇头:“没有,我发誓,就是一般的交情,两年前我们老爷帮着买了猫熊,大约是那猫熊买的合了敦郡王的心思,他才和我们老爷多有信件来往。”
顿了顿,补充道:“若是我们老爷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那之前他谋反的时候,怎么没牵连到侯府?”
三老爷本身没什么大的权势,一个从五品的知州,能成什么大事儿?敦郡王若是盯上三老爷,那只能说明他是盯上了侯府的,可之前,敦郡王府和侯府,可是半点儿联系都没有的。
哎,不对,说不定也不是没联系,而是没来得及?毕竟敦郡王不是调兵遣将硬干谋反的,而是阴谋伎俩歪门邪道下蛊毒去了。前者那肯定是兵马越多越好的,但后者,必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
一时之间,乔柔的心思也有些烦乱。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往日里觉得三老爷是老实敦厚的,但既然是男人,那有野心什么的,就不算什么不正常的事儿,万一他就想往上爬吗?
侯府现在是楚侯爷当家,朝堂上的官员升迁,是自有一套暗地里的规则的。比如说,同一家子的人,父子兄弟祖孙,只要不超过三代,那就只能有一个站在高处。
三老爷若是想往上走,那除非是楚侯爷不在了。或者,是三老爷另有什么惊天的大功劳,可盛世太平,他上哪儿找大功劳去?
亦或者,她没看错三老爷,那人就是个老实敦厚的,但老实敦厚也容易被骗,是不是敦郡王真的拿住了他什么把柄呢?
上辈子楚瑜嫁给了敦郡王世子的幼子之后,三老爷好像…乔柔忍不住变了变脸色,三房好像确实是飞黄腾达了。楚瑜在十年后做了太子妃,三老爷成了太子妃的亲爹,在朝中,也是备受重用。
至于楚侯爷,闺女不成器,儿子不成器,又和妻子离心,整日里光是府里的事情就足够他操心了。在外面,在朝堂上,又被乔老爷针对,几乎是寸步难行。
和三老爷比起来,一个像是陷入泥潭挣扎不休的暮年老者,一个像是展翅的雄鹰意气风发。
她原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环境也是很能影响一个人的处境的,可现在这样放在一起一对比,她的一颗心,就忍不住往下沉了沉。
“三弟妹,咱们侯府,还没分家,所以侯爷他们兄弟三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乔柔盯着三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三老爷能不能活命,现在就只能是指望侯爷和二弟了,所以我希望你,半句谎话都不要有。不管你们夫妻,和敦郡王有什么交易,什么来往,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否则,侯爷和二弟在京城,他们兄弟想要脱身还是很容易的,可三弟就不一定了,你就是不为三弟着想,也该为你的孩子们着想着想,最坏的打算,你要做好。三弟妹是聪明人,敦郡王府都已经下狱,连镇国公府都被牵连的满门被捕,侯府若是有丁点儿把柄被抓住,那咱们府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可不一定比镇国公府的下场好多少。”
说完,乔柔转头看楚侯爷:“敦郡王那边,侯爷最好还是打探一番。”顿了顿,乔柔叹气:“这事儿,怕是皇上那边,根本隐瞒不住。”
虽然皇上大病初愈,可千户所都动了,皇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所以这事儿,暗地里打探是不行了,若是让皇上连侯府也怀疑上,那才真是没点儿活路了。

第110章 第 110 章

楚侯爷想要先从敦郡王这边打听消息, 那就瞒不过皇上那边。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去对皇上说, 我想要将我家三弟捞出来, 想要自己审查一下敦郡王和我家老三的关系。你这样说,是信不过皇上的公平公正,还是信不过朝廷同僚的审案查案本事?天底下就你一个能人了是不是?
再加上皇上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呢, 乔老爷和楚侯爷虽然没上折子给镇国公府求情, 但朝堂上小一百的人, 除了他们翁婿,多的是别人上折子。
有求情的, 有落井下石的, 有看好戏的, 有被牵扯进去要自救的。镇国公府也有姻亲,敦郡王府也有姻亲, 那朝堂上, 现在都是乱糟糟的。和敦郡王谋逆,镇国公府谋逆这种事情比起来,楚家的三老爷被抓这种事情,算什么事儿?在皇上心里, 怕是连晚膳是什么这种问题都比不过。
楚侯爷除非是脑袋抽了, 才会进宫找皇上商量这种事情。
可既不能瞒着皇上, 又不能大张旗鼓,这事儿该如何做呢?乔柔光是想一想都替他发愁, 倒是楚侯爷, 不紧不慢的:“你也别着急, 三弟向来谨慎,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的。就算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真的参与到了这事情里面,可你想想,他一没银钱,二没兵将的,他能给敦郡王多少帮助?”
三老爷就是个从五品,还是个文官。他每年的俸禄都是有数的,就算是加上三夫人的嫁妆,夫妻俩自己在外面还有产业,但一来要维持生活,二来每年还要给公中银子。三老爷若是个有经商头脑的人也行,偏他不是,否则也不会这么些年了,长女都十二三了,他才做了个从五品的官员。
楚侯爷甚至不用盘查,只在心里算一算,基本上就能算清楚三房每年的收入和支出了。说实话,三房每年能存下来两千两银子,就已经算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楚瑜将来的嫁妆,都还是要公中出一大半儿的。哦,三房儿子成亲,也要公中出聘礼的——每年给公中的银子不是白给的。其实算一算,还是公中比较赔本,可没办法啊,谁让楚侯爷是老大,是当哥哥的呢?
律法规定,分家的时候嫡长子要占七分,为什么嫡长子能占这么多?还不是因为嫡长子身为长兄,身为当家人,付出的东西也不少吗?当然,人脉资源的集中也是一个原因。
再说权势,三老爷有什么?一个知州,府衙里能调动的兵丁不超过一百个。凭着这一百个人去谋反?还是从川蜀打过来围困京城?这是说笑话呢吧?
楚侯爷这样一分析,乔柔心里都觉得松了一口气:“我就怕有别的事情,比如给敦郡王传个信,或者是居中调停一下人手什么的…”
“我说了,你不用担心,只想想最坏的结果就行了。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就是老三真的参与进去了,那老三肯定是活不下去了,按照这个参与谋逆的轻重程度呢,我若是想想办法,还是能将女眷给保住的,但男孩子,大约是要流放了。虽然咱们侯府没分家,但凭着你夫君我往日里的忠心,怎么也能保全咱们长房。”
毕竟长房二房是没沾这些事情的,楚侯爷顶多就是落下个监管兄弟不立的罪名。
然后呢,夺爵,削职,抄家。
“没有官位,顶多就是日后生活的辛苦一些。”楚侯爷笑道:“你男人强壮,到时候只去街上做苦力,也是能养活你和孩子的,不过就是吃不得山珍海味,穿不得绫罗绸缎而已。性命在,日后我总有办法重新起来的,二房则是有李庶妃在,你看,人都能活着,这最坏的结果,是不是也挺好的?”
乔柔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也对,只要人能活着,好像剩下的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就算抄家了,那她不还有娘家能依靠的吗?
这样一想就轻松多了,这心里轻松了,也就察觉到肚子有些不舒服了。其实她之前肚子就一抽一抽的难受,只是老担心着这些事情,这才没顾得上。
这会儿脸色就有些白了,楚侯爷忙叫了徐大夫。
徐大夫就叹气:“之前就说了,夫人刚怀上这一胎的时候,因着太过于劳累,又情绪波动大,这胎相就有些不好,我也叮嘱了,日后不能大喜大怒,夫人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徐大夫可不知道三房的事儿,但他又想到老太太之前那气怒攻心,于是话说到这儿,就顿了顿:“我开个方子吧,夫人吃个两三副,这外面的事情,最好还是别惦记了,先养着自己身体才好。”
楚侯爷忙让人跟着徐大夫去开方子,又安慰乔柔:“没事儿的,不至于走到那一步,皇上还是要用人的,敦郡王这一倒下,再加上镇国公府,他现下估计是不会动别的人的。”
朝中武将就那么多,也都已经各司其职了,说实话,真要动了镇国公府,那边疆就没了能代替的。楚侯爷吧,虽然这辈子没上过战场,但他毕竟是武将出身,家里上辈子还做着打仗的活计呢。
实在是不行了,大不了就投身军中嘛。辛苦是辛苦了些,但也是一条前路。总不能真的就让自家孩子日后穿着粗布麻衣,吃着蜀黍糙米。再说,媳妇儿这么漂亮,日后若是府里买不起胭脂水粉,买不起锦衣华服,也用不起下人仆妇,那这漂亮媳妇儿岂不是会和街上那些谋生的妇人一样,早早就成了黄脸婆?
身为男人,可不是这样委屈媳妇儿孩子的。
路都是走出来的,这一条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走,京城不能留了,那就去边关,边关不能去了,那就去经商。若是连经商也不许,那就只能是去给人当幕僚了。
当然,当幕僚也没人要的话,那做苦力什么的,也不是不行的,反正他力气挺大的,应该还能赚些钱。
这都是最坏的打算,但现在既然还没走到这最坏的一步,楚侯爷自然是要先尽量避免这种结局的。他看着乔柔吃了安胎药,因着精神不济只能去床上躺着了,这才和丫鬟婆子说一声,自己转身孤单单的出了侯府。
二老爷和二夫人还有三夫人是当天下午就离开了侯府的,半天都耽误不得。
乔柔这边身体不允许,这管家的事儿,就忽然没人出面了。
老太太年老,之前气怒攻心之下,也有点儿状况不是很好。楚瑶到是身份年纪刚合适,可惜乔柔不放心。思来想去,乔柔就挑了二房的楚玥,楚玥和楚瑜是差不多年纪的,两个人都是十三岁。但一来楚瑜的亲爹还在牢里,估计她自己也是没心情管别的事情的。再者就是闹不明白三房的事情,乔柔也不放心让楚瑜出面。
老太太那边,乔柔根本没交代。她让顾嬷嬷直接找了楚玥过来:“原先府里的对牌和账册什么的,就都是在你母亲手里的,现下我让人拿过来,交给你。这管家理事的责任,也就交付到你身上来了。你有没有信心做好这个事情?”
楚玥脸色通红,有些想接又有些胆怯,十二三的小姑娘了,也懂事儿了,知道日后要嫁人就必得学这些。但别人家的小姑娘,都是在亲娘的带领下,一点点儿慢慢学的。
她这样一上来就要单打独斗,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些?若是做的好了,那没什么好夸赞的,毕竟这府里的事情,这段时间多是她亲娘料理的,别人只会说她娘教过了。
可她要是做不好…那些下人可不会给她留脸面。
“我知道你以前没学过,大约是不会的,不过,你娘的嬷嬷都留在府里,我这边再将找两个人给你送过去,一点点儿教你,这样能行吗?就是做错了也没关系,有我在呢,你回头和我说一声,我给你挽回。”乔柔安慰道:“我也不怕这账本出问题,咱们侯府,哪怕是出了一千两银子的岔子呢,这没事儿,赔得起。”
“就这么几天功夫,不超过半个月,你觉得如何?”乔柔问道,楚玥抿抿唇,犹豫了片刻,脸上的神色就带了几分坚定,使劲的点了点头:“我可以,我听大伯母的。若是小的事情,我就问身边的嬷嬷,若是大的事情,我就找大伯母。”
乔柔点头,让人将钥匙对牌的给楚玥。
楚玥这边抱着账本出来,迎面就正好遇见了楚瑶。楚瑶面上带着笑,随意在楚玥怀中扫了一眼:“哟,这是咱们府里的账本吧?总不至于,你将二房的账本拿过来让夫人看吧?”
楚玥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其实从身份上来说,最合适管家理事的是楚瑶。可偏偏,乔柔越过了楚瑶,将这事儿交给了楚玥。
这就有一种,楚玥抢了别人东西的感觉。
嫡长这两个字并不是只说说的,通常来说,只要占了嫡长两个字,那不管是嫡长女还是嫡长子,都会是一个家里最重要的人,也就是领头羊。外人看一个家族,多是看这个家族的嫡长子孙,嫡长子孙教育的好,那就说明这家的家风还可以,日后必定会兴旺发达。但嫡长子孙不行,哪怕下面的子孙再有出息,也都是败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