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知道自家小妹说话总是会夸大几分的,但是这次,他真心觉得小妹说的其实也是很对的。所以,他对自己现在的事业,更是满意上面再加了几分的满意。
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刚捣鼓出来的东西,李中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这个要是能大批量的做出来,那可真是能名垂青史的利国利民的大好东西。
和他这边的兴奋相比,胤禛就显得有些郁闷了,回到府里,刚准备开始考虑写折子的事情,就听苏培盛说,太子派人过来了。作为太子很想拉拢,本身又比较亲近太子的人,胤禛自然是认得胤礽身边的太监的,一边将手边的折子给盖上,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太子殿下可有说什么?”
“回雍王爷的话,太子殿下只说,有几件事情他决定不了,请您过去商量一下。”那太监低着身子回胤禛的话 ,眼睛只盯着地面,完全不曾往周围乱看。
胤禛点点头,起身说道:“稍等片刻,容本王去换件衣服。”苏培盛赶紧出来,引了那太监到外面喝茶。胤禛的书房里,可是没有丫鬟伺候的,所以换衣服这种事情,也是胤禛自己来的。
等将身上的便服换成了朝服,胤禛就领着人往宫里去了。太子议政自然是在乾清宫,只是也不能占了康熙的主位,所以就只在侧殿呆着,胤禛进去的时候,侧殿里就胤礽和几个服侍的宫人在。
当即上前行了礼,胤礽笑着起身让胤禛在旁边坐了,然后自己也屈尊降贵的坐在了邻座:“四弟,孤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决定不了,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太子殿下客气了,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只是,臣弟也并没有多少处理政事的经验,小事或可自作聪明,大事的话,太子殿下还是要和汗阿玛商量一下比较稳妥。”胤禛绷着脸客气了两句,太子哈哈大笑:“四弟太谦虚了,不过,这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四弟必定是能给孤一点儿建议的。”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折子递给胤禛,胤禛看太子的脸色,只是笑盈盈的,连半点儿提示都没有,就低下头看自己手里的那份折子。
剔除掉无关紧要的内容,这份折子总结起来其实就几句话,说的是去年发生的某件事情的结果,以及询问后续处理。若是以前,胤禛必然是要同意这后续处理的,只是凑巧,胤禛今年开春的时候大病了一场,看清楚了不少的东西。
去年年底,朝鲜的国王李焞发来国书,说是朝鲜荒灾,不光是百姓,就是朝中大臣也都快饿死了,所以求大清出手帮忙。大清一向对属国都是很慷慨大方的,尤其是康熙这么个仁君,当即表示,一定会帮忙的。
于是今年刚过了新年,胤禛还卧病在家的时候,钦差带着圣旨前往天津将河南的漕米给截留了,然后用商船出了大沽海口,绕到山东登州,将粮食运往朝鲜了,甚至康熙还颁布帑金,广给运值,缓征盐课,连盛京这老家的存粮,也都平价贸易了,凑齐了二万石的米粮,外加朝廷赏下来的一万石,就这么白白送过了朝鲜。
现在,朝鲜的国王上具了表文感谢大清。这折子则是钦差写来的,写明了赈灾的过程,然后又说粮食有些不够,问朝廷是不是要再拨下来一些。
“太子殿下的决定呢?”胤禛沉思了一会儿,转头问胤礽。胤礽靠在椅子上冷哼了一声:“孤虽然不知道现今粮食的市价是多少,但也知道,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也不过是半年时间,当时汗阿玛估算了,运过去的粮食必定是够的,现在这些庸才却告诉我,粮食不够用,他们是打量着汗阿玛不在京城,孤这个太子就是好糊弄的,才敢这么狮子大张口!”
胤禛心里则是飞快的盘算着,对于朝鲜这个属国,若是以前,他没有看过那个珠子里的东西,或许他会不放在眼里,弹丸之地,就是送点儿救灾粮,也不过是一个上等府的两年税收而已。送过去了,既能表现泱泱大清的雄厚实力,又能展现大清对属国的大气宽容,这可是粮食都买不来的好名声。
但是看过了以后,胤禛对这弹丸之地就有些膈应了。他本身就是小心眼的人,既然看朝鲜不满意了,自然就不是很愿意将粮食给送过去了,甚至,还要想个办法打击一下朝鲜,最好是能将朝鲜彻底的收服了,而不是像现在一个挂着属国的名头,却发展着独立国土的事业。
“太子殿下说的很对,我也觉得,这事情有怪异之处,当初汗阿玛为了一次性将事情解决好,不仅是自己算了,还让户部上了折子,这么多人算出来的结果,肯定是没有多大的错误的,就算是有错误,那不是还有一万石的赏粮吗?那些钦差用这些,也能缓燃眉之急了,他们居然得出个粮食不够用的结果,看来,不是朝鲜那边作假了,就是这些大臣们有歪主意了。太子英明,可不能被他们给糊弄了。”
胤禛很是严肃的说道,珠子里对这件事情没有记载,所以胤禛也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有没有猫腻,不过,既然自己有机会参与,那自然是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时机的。
胤礽笑着拍胤禛的肩膀:“四弟和孤想的一模一样,那咱们就给汗阿玛上折子,说这事情有猫腻?”
“全凭太子做主,若有用得着臣弟的地方,还请太子不要客气。”胤禛很严肃的冲胤礽抱拳,胤礽喜滋滋的应了。这事情,其实说起来不是大事,朝中官员贪污,只要不是太过分,基本上康熙也是默许的。更何况,那些钦差从天津到朝鲜,几乎是出去了大半年,康熙体谅他们,自然是愿意给点儿东西慰劳一下的。
若是以往,胤礽也不会在意,反正他也插不上手。可是现在不一样,胤礽要立威,要收服朝堂上的人,他爹好不容易放一次权,他要是还不赶紧趁机打压几个提拔几个,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但是这事情放大了说,就能说朝鲜有不臣之心,算是特别大的事情了,胤礽一个人的话就有些不太够用了,所以胤礽才要找个帮手,胤禛这个无党派人士,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放心,孤不会和你客气的。”胤礽达到了目的,脸上的笑容更是真诚了几分,胤禛眼神闪了闪,又说道:“太子殿下,既然李焞已经送来了国书,不如咱们仔细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些端倪。若是朝鲜的事情,两边的说辞必定是一样的。若是钦差们的事情,那两边说辞就可能有漏洞,咱们仔细找一下,也好对汗阿玛有个交代。”
胤礽想了一下,连连点头:“你说的很对,虽然咱们有理,但说不定会被那起子小人倒打一耙,咱们还是先将他们的把柄给汗阿玛送过去才行。”
说着,就转身吩咐了人,让人将李焞送来的国书给找了过来。胤礽若是诚心办事,也是个十分心细的,不仅是今年的国书,连去年的都要了过来。
胤禛打着找茬的主意,将那国书上下左右仔细的瞧了好几遍,誓要找出几个漏洞出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看到其中的某个称呼的时候,胤禛怒了,拍桌子起身:“这朝鲜,果然是有不臣之心!”
胤礽抬头,很迷茫的看胤禛,胤禛手指在那国书上使劲戳,让胤礽看他指着的两处字——一处是需要避讳的玄字,一处是不能避讳的崇字,国书上很大大咧咧的将前者给写出来了,而将后者少写了一笔给避讳过去了。
衡量
不管那个失误是多么的小,胤禛既然是已经决定给朝鲜一个下马威看看了,自然是义愤填膺的使劲夸大了,就差将朝鲜说的明天就要攻打京城了。[].
胤礽一开始只顾着高兴胤禛是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的了,后来就有些疑惑了,伸手拍了拍胤禛的肩膀皱眉问道:“四弟,你可是被听说了什么消息?”
看胤禛那样子,就好像是和朝鲜有深仇大恨一样。胤禛本身是康熙第二宠爱的皇子,又没怎么出过京城,朝鲜来朝贺的时候,也不是胤禛接待的,也就是说,朝鲜不敢也不可能得罪胤禛,那么既然不是两者结仇,就是胤禛真的知道一些什么内幕?
“没有。”胤禛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些太过了,不过,他反应倒是快,马上就想到之前自己和李中炳说的那个“交通”的事情了,于是身子往胤礽身边侧了侧,悄声说道:“我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太子殿下,要是做成了,那可是流传千古的事情,但是前期需要的投入比较大,短时间内也可不能收到什么成效。”
胤礽蹙眉,手指在国书上摩挲了两下。他也是知道一点儿国情的,康熙从来不隐瞒他。看起来,大清是国富民强的,但实际上,盛年美景下面盖着的,是满目苍夷。
从康熙继位开始,要擒鳌拜,除三藩,收复台湾,平定蒙古,对抗沙俄,在康熙三十六年之前,几乎年年有战争。其实战争不是很稀奇的,历史上每一个皇上在位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有战争的。除了大宋朝那个著名的仁君,四十年硬是没发生过任何一次战争。
但是坏就坏在以康熙为首的统治是蛮夷的统治,这些战争,有些能得到汉人的支持,有些则完全和汉人没有任何关系,有些甚至是被汉人反对的。整个国家最多的是汉人,就算满人入关的时候杀烧抢掠的得了不少宝贝,但更大的资源依然是掌握在汉人手里的。
所以,这战争,最后买单的肯定不是汉人,只有康熙这个当皇上的,才是最后付出代价的人。于是,打了多少年的战争,康熙就得出多少年的兵器粮草战袍等东西的钱。再加上八旗的供养,年年都要给出那么一大笔钱,给完连个收据都得不到。
而康熙的运气大概是太不好了,他倒是仁慈宽容是个明君,天天兢兢业业的看折子商量政事。简直就是历史上最辛苦的皇帝了,和明朝那些从来不早朝的皇帝相比,康熙真是勤奋到家了。
奈何老天不给面子,年年有灾情,不是水灾就是旱灾,不是旱灾就是雪灾,不是雪灾就是风灾,从来没有消停过。[].偶尔消停了一次,还必须得出个民间造反的阻止,康熙得继续给钱去平反。
账本要好看,得收支平衡才行。大清的支出有了,那是很庞大的一笔数字,可是大清的收入,仔细翻看账本,就算是你将账本给盯出来个窟窿,都多不出来一分钱。
田税不少,但是因为灾情,总是免税几年的。商人倒是赚钱多,但是商人税收低,国库也收不了多少。内务府倒是个大头,只可惜赚来的钱都是八旗分了的,进国库的只是一小部分。这么一来,收支是无论如何都平衡不起来的。
一来二去的,康熙就算是很大方的拿自己的私库贴国库,那也是完全不够用的。
胤禛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这事情,你做的话,那必定是能收获大大的名声的,对你在民间的名望,甚至是在百官中的名望,是大大的有利的。但是,就是需要大投资,也得多等两年才会出效果。
大清不止朝鲜一个属国,朝鲜只是比较大的一个,另外还有琉球苏禄安南缅甸浩罕阿富汗等,粗略数下来,也有十多个。这些属国为什么会依附大清?那是因为他们穷啊,国人吃不起饭啊,要抱紧大清的大腿才能活下去,专门就等着大清给他们发救济粮的。
要是这些属国都跟朝鲜一样,每隔个三年五载的,就写一个国书来要粮食,那大清的国库什么时候能充盈起来?那他胤礽的大事业什么时候才能有启动资金?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胤礽脸色变了好几次,一方面是觉得胤禛有点儿夸大了,一方面也觉得不能老是放纵这些属国。但是又觉得,胤禛就算是夸大了,那里面也肯定是有几分真实的,自己若是做成了,不说流芳百世了,只要自己亲爹在位的这几十年能有个好名声就行了。可是克扣掉属国的救济粮,说起来又好像是太小家子气了一点儿。历朝历代,可都没有哪个皇上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属国的。
胤礽有些犹豫不决,就想先看看胤禛的筹码。胤禛也不耽搁,顺手就将自己之前重新抄写了一遍的“交通规划”计划拿出来给胤礽瞧,顺便在边上解释了几句。
“你说的这个东西,能用那么大的作用?”胤礽眼里有些怀疑,胤禛说于民有利,这一点儿他是不否认的,但是,流芳百世,也太夸张了一些吧?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想想,咱们平日里住着的房屋是不是看起来很平常?这会儿肯定没人说,造个房子是多么伟大的事情吧?”胤禛严肃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忽悠胤礽。
胤礽嘴角抽了抽,你这破马车,能和三皇五帝的功德相比吗?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胤礽心里还真出现了几分动摇。他看中的不是胤禛说的两三年后的利益,而是这个事情是他提出来的,历史上头一个!
“行了,孤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个事情,让孤好好想想。”胤礽想了一会儿,摆摆手让胤禛先回去。他得回去好好盘算一下这件事情,若是真的有利,他还得想办法让汗阿玛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他处理。
至于胤禛,他是完全不用担心的,既然胤禛愿意在汗阿玛不在京城的时候拿出这个计划,那就说明胤禛是没打算和他抢这个功劳的,算是卖了他一个好。
无事献殷勤什么的,胤礽完全不做考虑。其实这是很容易理解的,胤礽这会儿是最受宠的太子,所有人都知道,康熙百年之后,这大清就是胤礽的了。而胤禛只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皇子,他要是想在康熙百年后还是像现在一样过的好,那就必须对太子有所表示才行。
于是,胤礽毫不怀疑的将胤禛今天的行为看做是识趣的讨好了。
胤禛自然也不会去辩解什么,起身告辞,再回到府上,就将那才写了几个字的折子给烧了。既然事情已经改变了一点儿,那后续计划也必须要跟着调整一下了。
“爷,福晋请您过去。”正在他仔细考虑下一步的时候,,苏培盛在外面敲了敲门,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胤禛有些惊讶的看看外面的天色,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福晋这会儿就回来了?”
“是,福晋是刚回来的,看着心情是不错的。”苏培盛很尽职的汇报着自己所得到的消息。胤禛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打开房门,叮嘱苏培盛:“你亲自将书房收拾了,桌子上的折子给放好。”
将苏培盛留下,胤禛自己悠哉悠哉的往内院走,没进门就听见婴儿的哇哇声,不是在哭,就只是几个音节,应该是被人逗弄而发出的。
“爷,回来了?”李巧慧听见脚步声,抬头冲胤禛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低头将大红的拨浪鼓又往元希面前凑了凑,见元希抬手抓,就赶紧的撤回来。元希跟着啊啊了两声,小腿有力的蹬了两下,拼命的伸手去够那个拨浪鼓,旁边宝珠则是有些懒,躺在那儿,只眼珠跟着转了转,秀气的打个呵欠,就自顾自的去发呆了。
“嗯,你叫我回来有事?”胤禛坐在另一边将宝珠给抱起来,伸手戳宝珠的脸颊,宝珠黑漆漆的眼珠子定定的盯着胤禛看了一会儿,伸手往胤禛的脸上挠了一下。胤禛脸色有些僵硬,李巧慧在旁边哈哈大笑:“果然闺女都是额娘的贴身小棉袄,我的宝珠真是太给额娘长脸了!”
胤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李巧慧赶紧笑道:“你不是去找三哥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要商量很长时间呢,你们这次商量了什么事情?”
说到这个,胤禛脸色又有些黑了,瞪了李巧慧一眼,才沉声说道:“是马车的事情。”
李巧慧见他脸上有怒色,稍微一想,就明白胤禛在想什么了,赶紧讨好的笑道:“爷是怪我没和您商量?其实我原先也是打算先告诉你的,没打算告诉三哥,但是三哥自己猜到了,硬是问了我具体的事情,我这才说出来的,不过,四爷也不用着急,这事情里面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可没说。”
胤禛没说话,李巧慧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胤禛张口询问,撇撇嘴,心里倒是赞叹胤禛越发的沉得住气了,若是小时候,这会儿早该指着她鼻子说:“你说的要是不能让小爷满意,小爷就让人打你板子!”
“三哥肯定是只将心思放到城镇里面去了,四爷是个聪明的,就没想过,将马车弄的大一些,里面只放上凳子,然后装上三四十个人?”李巧慧是完全不用考虑面子问题的,胤禛不问,她就自己问。
胤禛皱眉想了一会儿,眼神立马就亮了。看李巧慧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样了,李巧慧呵呵笑了两声:“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马车来来往往的,若是少人马车小还好,路上出现个坑了坡了,还能凭借马力过去。但是这马车变大,人变多了,这马儿估计就使不上多大力气了。”
“你有办法?”胤禛知道李巧慧既然是说出来,必定是心里有了成算了,他也不耐烦和李巧慧绕圈子,索性就直接问了出来。
李巧慧得意洋洋的点头:“那是,你福晋谁啊?那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这种小事情,能难道你顶顶聪明的福晋吗?”
胤禛嘴角抽了抽,转头不去看李巧慧,只管逗弄自己抱着的宝贝闺女。李巧慧这次不上赶着说了,只吩咐人准备晚膳,两个孩子玩了大半天,也有些犯困了,就让奶嬷嬷过来将孩子给抱走了。
吃完晚膳,李巧慧看胤禛打算往书房,立马知道,自己现在是没办法和胤禛比耐心了,只好不甘愿的喊住胤禛,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盒子递给胤禛,顺便吩咐人去准备一些石子和沙土送到墨香阁去了。
“爷,我前天看了一本书,有几句话不是很明白,这会儿正好向你请教一下,你不会嫌麻烦吧?”亲亲热热的挽了胤禛的胳膊,李巧慧笑的十分灿烂,胤禛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没拒绝,在李巧慧看来那就算是答应了。
父子
李巧慧很早之前就想将水泥这种东西给弄出来了,因为这古代的道路,实在是太让人恼火了。**基本上,所有的道路都是土路,就连京城里,也只有正阳门前的御道是石板铺成的。而且正常情况下,都是封闭着不让使用的,除非是皇辇经过。否则,其他人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全国上下,石板路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巴掌。南京则是因为是明朝的开国帝都,占据了大部分。李巧慧这古代女人,是从来没去过南京的,她所呆过的地方就两个,一个是怀庆府,一个是京城,走过的石板路也就只有家里的那些小道。
晴天的时候,路上都是泥土,马车走的稍微快一点儿,或者是人跑的稍微快一点儿,马上就能带起一堆的泥土,穿着浅色的衣服出来在街上遛一天,回去保证那衣服换个颜色,甚至连脸都能换个颜色。
刮风的时候更是不得了,你甚至会有身处沙漠的错觉,不管是大风还是小风,走在街上都只能闭紧嘴巴,要不然,你就等着尝尝泥土的滋味吧。
而雨天更是烦人,坑坑洼洼只能算是小事一桩,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各种污物被冲到大街上,污泥满地,臭气熏天,雨势稍微大一些,马车就没办法行走了。
所谓“黄沙如粉满街飞,城北城南认是非,大道通衢皆臭气,尘装甫卸即思归。”,这种路况,让走惯了柏油路和大马路的李巧慧完全无法忍受,甚至减少了不少出门的次数,她宁愿在家里憋着,也绝对不愿意上大街上吃泥土。
于是,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开始考虑水泥之类的材料问题了。现在提出的交通改革只是一个开头,等路上的行人马车都有了正正经经的专门的走道,那日后铺路就要简单多了。
在她的记忆力,水泥这种东西的原料就两种——石灰石和粘土,反应过程就一个燃烧,但是她又弄不明白具体的制造过程,就知道成品水泥是什么样子的。
若是和蒸汽机一样,这种东西的出现能在历史上多出来一笔,那她现在还能想起来,但是可惜的是,历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从哪个人手里发明出来的,连个早起参考对象也没有。
她手下也没有多少人,做事情也不能太明显,粘土和石灰石这种东西她又接触不到,就只好暗地里留心着。她亲近的人家也就只有一户张家,而张家没了老太太,和李巧慧的关系就有些远了,李巧慧身为四福晋,张家肯定是要和李巧慧打好关系的。
李巧慧只是表示了几次自己很是好奇烧瓷器的时候里面烧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张家就不经意的多留意了一些。.说实话,这种石灰石和粘土一起烧出来水泥的概率,其实是不亚于顺治没死而是上五台山当和尚去了的概率的。
但是李巧慧就有这种运气,只是听她大舅妈说了几句泥土变色的话,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精神,说自己正想要点儿别的颜色的土铺路,十分迅速的让人将这点儿不到一斤的水泥给弄到手了。
“就是这样,你等着。”李巧慧从工地经过的时候,是看过别人拌水泥的,但是具体里面加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只好随意的糊弄了,将水泥用水搅合一下,然后放进细沙,两者绊均匀了,才加入碎石子,磨的特别细的碎石子。
三者混合均匀,李巧慧蹲在地上将这东西均匀的铺开,转头看胤禛:“等明天早上再看,我保证你会吃惊的。”
胤禛蹙蹙眉,李巧慧的举动他是都看明白了,这东西,大概是用来修整路面的。但是,用途很大吗?现在外面的街道,好像也能走吧?
“你别小看了这种东西,它是很结实很坚固的,用来铺路,就算是路上面走过一个大象,也绝对不会踩出来一个坑的。这么坚固的东西,若是用来修河堤,盖房子,你觉得怎么样?”李巧慧直起腰,冲胤禛皱了皱鼻子。别看她说的这么肯定,实际上这会儿她正心虚着呢,貌似铺路的时候,都是加了不少的东西的,她现在就精简成这样,应该,大概,可能,或许还行吧?
“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事情的?”胤禛沉默了一会儿,侧头问李巧慧,李巧慧撇撇嘴:“忽然想起来的,大舅妈说,那些烧瓷器的地方,窑洞了有了这种泥土之后,大家害怕起灰,就撒水防止瓷器蒙上灰尘,然后时间长了,窑洞的地面就变得很结实了。”
这个说法,是有漏洞的,但是李巧慧要是死不承认,谁也不能说她这个说法是有问题的。胤禛只是盯着李巧慧看了一会儿,再低头看看地上那一小块儿很突兀的地面,半响才沉声说道:“回去给张家说一声,这事情,不能说出来,至少,不能从他们张家嘴里说出来。”
李巧慧有些惊讶,胤禛也没多解释。这东西若是真的有这么大用处,那就真是大功一件了,可是这大功,也得有实力来领。张家是不错,张英也有不小的分量,但是,这身份若是套上个前提——这天下是满人的,张英是汉人,那么这大功张家就领不得。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等事情有结果了,张家自然会明白的。”胤禛将心头的各种纷乱的念头压下来,侧头又嘱咐了李巧慧一句,李巧慧点点头,眯着眼睛笑:“爷,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我今晚上在书房…”胤禛一句话没说话,李巧慧就瞪着眼睛一脸惊讶的打断他的话:“爷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若是没有的话,还是回去吧。就算是有,你在书房里歇着也没用啊,汗阿玛又不在京城,太重要的事情,难不成太子殿下能做决定?”
胤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巧慧,想了一会儿点头:“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一时迷糊了,那咱们就回去吧。”
将苏培盛留下来看着书房,胤禛和李巧慧回了正院,元希和宝珠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多了,这会儿居然闹着不去睡觉,李巧慧让人将孩子给抱了过来。
大约是母子天性,正哭闹不休的元希到了李巧慧怀里,就慢慢的停下了哭声,睁着一双大大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李巧慧,看的李巧慧心里甜甜软软的,伸手戳元希的脸颊:“额娘的宝贝儿,这是想额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