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维维对这事儿不做建议,夏明明想了想,倒是点头了:“下乡也行,就是看要分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想不想和我们到一起去?”
“能吗?那样就太好了,我还能保护二姐和三姐呢,我力气可大了。”夏爱军立马兴奋的说道,夏维维眨眨眼,倒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儿难度,想了想,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大团结塞给夏妈妈:“拿去买点儿东西,带爱军去问问,看能不能分的近一点儿,不在一个公社也行,同一个城市就行了,坐车也就一天半天功夫。”
夏妈妈眼圈一红,往回推夏维维的手:“不用你的,我自己有,你自己的钱自己攒着,以后有人给你说亲了,你也买两件好看衣服,打扮打扮。”
夏维维笑嘻嘻的摇头:“我才不打算在乡下结婚呢,我要自己自学功课,等哪天城里有招工了我就去试试,说不定就能成了呢?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多学点儿是没坏处的。”
夏爱军眨眨眼,若有所思。夏红军拍了下夏维维:“收起来,哪儿能要你的钱,我一会儿就和妈出去买东西,问问街道办,就是你们那边不行,也还有别的地方呢,我下乡的地方,也还有几个朋友,不至于让爱军受委屈的,你们就都放心吧。”
夏爱军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大哥都是亲大哥。再说,暂时看来,新大嫂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他的担心说不定就是多余的呢?


第84章
夏维维她们下火车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 这会儿说了半天的话,就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夏珍珍掌勺, 夏妈妈则是和夏红军一起出门买礼物,准备到街道办去问夏爱军的事情了。
夏明明和夏维维本来是要睡觉休息一会儿的, 但又怕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索性就强忍着疲惫,一个在厨房帮忙做饭,一个在院子里胡乱转圈。
夏明明忍不住隔着厨房窗口喊她:“你干啥呢?在屋子里隔着不行吗?非得站在院子里受冻是不是?”
“我就是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在火车憋着了。”夏维维说道,那火车上的味道是真的不好闻, 这年头火车拉人拉物都没太多规定, 所以车子上带什么的都有,再加上人多,还有火车本身的味道,那集合在一起, 可真是…保证三天不想吃饭。
夏明明正想说什么, 就见夏维维猛地一转头,往另一边看去,接着,夏明明自己也听见了,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夏明明惊了一下,差点儿没将刀子剁在自己手上。夏维维则是转身就要出门,夏珍珍忙喊她:“三姐别去了, 是张家的那小闺女,肯定又是她大嫂折磨她呢,你去了也没用,去的人越多,她那大嫂看她越是不顺眼,回头打的更厉害。”
“就是那个死了亲妈,爹没娶后娘的张家?”夏维维转身问道,夏珍珍点头,叹口气:“那小女孩儿才八岁多一点儿,转过年九岁吧,那女的也太心狠了,整天不是打就是骂的,之前咱们邻居又看不过眼的,也不是没上门说过,可人家当面笑呵呵的应付,转头就打的更厉害了,邻居到底就只是邻居,哪儿能管那么多事儿?去了几次,眼看小孩子脸上都是青紫了,就不敢再去了。”
“不是说张大伯很疼爱孩子的吗?”夏维维皱眉,很是不明白,就算张大哥是个怕老婆的,那不还有张大伯的吗?总不能全都是怕女人的吧?
再说,兄妹关系哪儿能比得上父女关系?出面也该是张大伯本人出面才对的。
“说起来也不怪张大伯不敢管,张大伯的工作,转给那女人了,他现在没赚钱了,家里吃什么喝什么,他说不上话,也只求那女人别将自己闺女给赶出去,剩下的还敢奢求啥?”夏珍珍似模似样的叹口气,像是小大人一样:“张大伯一个人养俩孩子,没啥积蓄,人家当年上门提亲的时候就说了,那工作给儿媳妇儿,他想想反正进门就是自家人了,也就答应了下来,后来等张大哥结婚,张大伯就去办了手续。”
夏维维忍不住咧咧嘴,这张大哥可真是个寄生虫啊。说起来,张大伯本人,也该是有点儿责任的吧?光是之前,生怕孩子受委屈就不娶后娘这事儿,就能看出来他对孩子多疼爱了,张大哥那样子,十之**是他宠出来的。
而且,夏维维觉得,大家之前说的,张大伯是个宠爱孩子的人,这话是有毛病的,他应该是只宠爱儿子,不宠爱闺女,闺女就是个附赠的物件,有口饭吃,能活着就行,别的不管了。
夏维维还想说什么来着,外面就传来更大的惨叫声了,郭大爷也从外面飞进来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找个能管事儿的人去看看,那小孩儿快没命了。”
夏维维也站不住了,转身就往门口走。夏明明想了下,索性也跟上,夏珍珍赶紧喊了夏爸爸。
“住手!”夏维维这边刚走到,就看见一个略微有点儿胖的女人,正将火红的捅火棒往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儿身上按,捅火棒都是铁棒,烧得通红,那要是按在身上,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夏维维一边喊,一边冲过去推了那女人一把,那女人先是有些愣,转头看不认识,又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立马一拍大腿嚎起来了:“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哪儿来的外地户,瞎管什么闲事儿?我自己教训我自家的人,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你推我做什么?”
“打人是犯法的,再说现在是新社会,你不光是将你小姑子当丫鬟使,还对你小姑子非打即骂,你是不是想搞封建社会那一套?”夏维维一上来就给扣帽子:“还有我刚才看见你用这个打人,你是不是想草菅人命?你以为这是打死人都不用负责的旧社会?你以为你是地主老婆子?”
那女人到底不傻,脸色就白了些:“你别冤枉我!我才没有将她当丫鬟使唤,谁家的小孩子在家里不做点儿家务活儿的?大家都是一般人家,家里条件都不多好,那孩子帮忙做做饭什么的,不是正常的事儿吗?”
“那你和我说说,谁家是将孩子往死里打的?别不承认,咱们将孩子送到医院一检查就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往死里打了。”夏维维说道,弯腰就要将那孩子给扶起来,那女人上来一抬手,就准备推夏维维,夏明明眼明手快,迅速将那女人的手抓住:“想干啥?连我妹妹也想打?你怎么不在胡同里打听打听,我夏家的姑娘,是你随便能打的?”
这边动静也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有出来看热闹的,就认出来夏家姐妹俩了,也还和刚刚赶过来的夏爸爸打招呼:“家里姑娘回来了?能在家呆几天啊?”
“明明和维维回来了啊,啥时候回来的?这两天没看见你们呢。”有热心的大娘问道,夏明明一边抓着那女人的手腕,一边笑呵呵的和邻居们打招呼:“今儿刚回来的,听见外面惨叫,就好奇出来看看。”
有知道情况的,就叽叽喳喳的和夏明明夏维维介绍。比夏珍珍说的更详细些,兼职就是将这女人描述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那女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梗着脖子喊道:“你们别多管闲事儿啊,我自家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胡乱说什么!小心我找上你们家去!”
女人骂骂咧咧的,有早就心存不满的邻居当即就和她对骂起来:“你有本事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就算打不断,我也找到工会去问问,看你们厂里的工人是不是都是这个素质!你们再这样,我们就找街道办,让将你们家赶出去!”
夏维维将那小女孩儿扶起来,只看一眼那脸上,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小孩子脸上青青紫紫,一点儿原本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了,眼皮子下面都肿着,像是被什么抽了一下,还有那嘴唇上,居然又被烫伤的痕迹!她没忍住将小孩儿的衣服拉开看了一下,更是触目惊心,几乎没有一点儿完好的皮肤!不是掐的就是拧的,或者是烫上去的疤痕。
“白吃饭的,我给她一口饭吃就是做善事了 ,还想要更多!行啊,你们不是看不上我打人吗?那你们将人领走,你们给养活着,我看看谁家舍得那些粮食?”
“一个个吃白食的,都跟那乞丐一样,老的不赚钱,小的不干活,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老张家,这辈子要做牛做马的来还的,结果现在还一个个当我是恶人,我不就是稍微打了点儿吗?孩子不听话,谁家不打的?你们自己说说,你们自己有没有打过孩子?一次都没打过的,谁!”
“小白眼狼,还没怎么样呢,就先叫唤,你怎么不脱干净了,让大家都来看看我有没有打你?”
一边说着,一边想挣开夏明明的手,这时候夏爸爸就不好上去帮忙了,但有邻居看不过来的,就凑上来帮着夏明明一起拽着她。
这么半天,小女孩儿都没吭声,夏维维伸手在她胸口拍了一下,小孩儿本来憋住的一口气,这才吐出来,逐渐的呼吸也就正常起来了,就像是郭大爷说的,要是夏维维晚来那么一会儿,这小孩子,还真是没命了。
“咱们不如报警吧。”夏维维皱眉,这次有她在,孩子才算是保住命,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这孩子也不会永远那么幸运的对不对?
“看这虐待孩子,将小姑子当丫鬟用,将自己当地主婆,该坐几年牢。”夏维维说道,那女人惊了一下,一抬手捂住了肚子:“哎呦喂啊,我肚子疼啊,张铁蛋啊,你个没了蛋蛋的懦夫啊,你老婆孩子都要被人给弄死了啊!”
女人大喊大叫,听她说肚子,那帮忙拉扯的邻居就有些迟疑了,万一真的有了孩子了…就是夏明明,都有些想松手了。
那女人趁机一挣扎,就将夏明明的手给甩开了,但她也没走,而是就地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张铁蛋啊,你老娘生你的时候没给你带蛋蛋啊,你是不是男人啊?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你儿子是不是?”
然后,她后面的院门,还真的打开了,出来个男人,也不看被夏维维扶着的小姑娘,而是直奔地上坐着的女人,脸上表情又是着急又是担忧:“花儿啊,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要不要紧,咱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夏维维嘴角抽了抽,真正应该去医院看看的,应该是他妹妹吧?
“哟,这个什么花儿,你可真是说对了,我看你男人还真不是个男人,说不定就是个没蛋蛋的,要不然,自己亲妹妹被这样欺负,他怎么一句话都不敢说?既然你这男人是没蛋蛋的,那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夏维维问道,刚问完,就被后面夏爸爸给使劲拽了一把,云英未嫁的大姑娘,说什么蛋蛋不蛋蛋的!以后传出去了,谁还敢说亲?
当然,夏维维是浑不在意的,没人说亲就算了,再过三十年,不,四十年,大把大把的姑娘不想结婚呢。结婚有啥好,不光要伺候男人,还要伺候男人一家子,自己的工资自己都还不能做主了,生活条件大大的下降,结婚才是受罪呢。
到时候,哦,她就六十了。
“你胡扯什么,我家的事儿,不用你们这些外人管!她嫂子怀孕了,让她干点儿活怎么了?她干不好,她嫂子教训几句又怎么样?”男人对媳妇儿很孝顺,对妹妹当没看见,对他们这些外人,当然也不会留情了。尤其是冲着夏维维。
“我觉得,还是去找公安吧。”夏维维说道,也不和这些脑子有问题的人说话了,弯腰抱着孩子,转身就往胡同口走,顺便招呼夏明明:“大姐,和我一起去啊。”顺便带路,要不然她不太熟悉路啊。
这年头的人们,是没去派出所的概念的,派出所就是衙门,进了衙门不管有事儿没事儿,都是要受罪的。所以一看夏维维当真是要往派出所那边走,几个邻居就先犹豫了。
就算再同情别人,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和他们是没太大的关系的。
张铁蛋那脸色,就更是像一张白纸了,他媳妇儿一看成这样了,脑袋一歪,就倒在了张铁蛋怀里了。
但是,事情不像是夏维维想的那样顺利,她还没走到胡同口呢,张家的院子里,又窜出来一个人,倒头就跪在夏维维面前了:“维维啊,你看在张大伯的面子上,不要去派出所了,这事儿是我们自家的事情,我们自家自己处理就行了。”
他倒不像是张铁蛋,半点儿不惦记闺女,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又说道:“你不是心疼我家蛋妞吗?这样,我带她去医院,我保证以后我儿媳妇儿再不会打的这样厉害了,你别去派出所了行吗?求求你,别掺和这事儿了。”
夏爸爸也在后面扯了夏维维的胳膊,人家说到这份儿上了,夏维维要是还坚持去派出所,那在邻里间,可就要落下个太厉害的名声了。而且,多管闲事儿就是事精,可不是什么好说法。
张大伯跪在地上,夏维维往哪边走,他就往哪边挪,反正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夏维维去派出所。
夏明明也扒着夏维维耳朵嘀咕:“就是去了派出所,那边也不会管这事儿的,亲爹不说话,别人说再多也是白搭。”
夏维维抿抿唇,终于妥协了些:“那行,现在去医院,去医院我就不派出所了,总得去一个是不是?”
“行行行,去医院。”张大伯忙说道,起身就回家要拿钱,原本晕过去的花儿就颤巍巍的睁开眼了,一拍手就继续拍腿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嫁到你们老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别说是享福了,我连点儿肉都吃不上,我这肚子里可是还有你们张家的金孙呢,结果倒好,你们张家的人欺人太甚啊,大把的钱宁愿拿去给个丫头片子啊。”
夏维维冷笑道:“要不然咱们去革委会说说吧,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张大嫂又是说丫头片子,又说什么金孙的,这是对主席说的男女平等有意见?”
到底是不是主席说的男女平等,夏维维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戴帽子呢,戴上了算是什么花儿有福气,戴不上就算了,回头她再给做个帽子。
那花儿鸭子一样的嗓音立马像是被卡住了,光是瞪着一双眼睛看夏维维,恨不能将夏维维给生吞活剥了,夏维维浑不在意,只等着张大伯出来,就赶紧的和他一起带着那小女孩儿去医院了。
小孩儿肋骨断了两根,医生又检查出来内脏里面有些出血,这是被打的狠了。夏维维亦步亦趋的跟在张大伯后面,看着他办理了主院的手续,给交了五十块钱,这才放他回家。
她自己暂时留在医院,要等手术完成。
医生刚才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会儿就忍不住提醒夏维维:“五十块钱不太够,她这手术下来,再加上主院,至少也得两百块了,要是没有后续的医药费…”
“找光明机械厂。”夏维维说道:“你们不是能直接扣工资吗?张铁蛋夫妻俩的工资,一个月扣二十,一年就够了。”
现下大家看病都是这样,农村的也一样,只不过到时候不是厂子里给钱,而是生产队给的,直到扣完了欠债,剩下的工分才能继续分粮食分钱。
这倒是个主意,医生进去之前,还真找领导去商量了一下。
手术几乎要一晚上时间的。
晚上八点左右,夏妈妈和夏红军来给夏维维送饭。夏妈妈很是抱怨:“别人家的事情,你插手太多不太好,那小孩儿也不一定领情,但她出院了,那葛花肯定是饶不了她的,你能帮这一回,能次次帮忙吗?”
夏维维叹气:“那怎么办?既然看见了,不帮忙能行吗?活生生一条命呢,我这次帮成功了,以后邻居们想到我这办法,说不定也能张张口帮帮忙什么的,不说让这小孩儿过的多好 ,至少别死了就行。”
夏妈妈到底不是那种狠心人,嘀咕了闺女几句,就赶着夏维维回家:“坐了几天火车肯定累了,你回去睡觉,我在这儿守着,明天早上你再过来就行了。”
“不用,我不累…”夏维维说道,夏妈妈不听她的:“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吧,明天你大嫂不是要过来坐坐吗?你睡好了,精神好点儿,到时候也好看,要不然到时候没精打采的,你大嫂以为你不欢迎她呢,对了,爱军的事情也办妥当了,不是去你们那儿,去你大哥当初下乡的地方去。”
夏维维有些惊讶:“怎么没分到我们那儿?”
“你们那儿条件好,女孩子过去倒还有个说法,女孩子毕竟没男孩子能干。可男孩子要过去就艰难了,能分到你大哥当时去的地方也行,到时候让你大哥写封信,多少也对他有点儿照顾。”
夏妈妈推着夏维维往外面走:“先回家吧,让你大哥送你,这儿的事情不用担心。”
夏维维眼看拒绝不了,只好点头应了,又生怕夏妈妈在医院受凉,回家就准备了被子让夏红军带过去。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她自己做了好事儿,得了功德,但实际上,给家里也带来不少麻烦的。首先是这个吃饭问题,张家没送饭过去,那这小孩儿的一日三餐,就只能是夏家给带过去了。
这两年日子虽然好过了,但夏家也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多一张嘴,就代表着其他人得少吃一点儿。更不要说还有别的,像是夏妈妈守夜这种事儿,都算是小事儿了。以后,张家肯定是要针对夏家的,等夏维维和夏明明走了,还不知道那葛花要怎么作呢。
最重要的是,她得想办法安排一下后续,总不能得了点儿功德就将这事儿当完成了,以后这小孩儿还要不要回张家。回的话,要挨打了怎么办?不回的话,谁养着?
担心夏家人会责备她,夏维维进门的时候都是缩着肩膀的,然而,出乎意料,夏爸爸虽然还是话不多,却半句没有指责她。夏爱军则是义愤填膺:“今天是我不在家,要是我在家的话,我肯定会上去揍那葛花一顿的,简直就是毒妇,蛇蝎心肠,太坏了!蛋妞有这么个大嫂,真是倒霉了,张铁蛋可真不算是个男人…”
吧嗒吧嗒的,半句没提夏维维。就连夏珍珍也在盘算着明天要给蛋妞做点儿好吃的送到医院去,小孩子挨打了,吃点儿好的也能补补身体。
夏维维还没来得及感动呢,就又有不少邻居来敲门了。还都不是空着手的,这个带点儿白菜,那个带点儿豆腐,都是点明了要给蛋妞补身体的。
不过他们忙,没空去医院,就只能拜托给夏家了。夏爸爸也一一接了,笑呵呵的保证会给蛋妞做成好吃的带过去的。
甚至,让夏维维更惊讶的事情也发生了关于蛋妞以后的生活问题,街道办来了人,说到时候给张家分家,蛋妞要么跟着张大伯生活,让张大哥一个月给十块钱生活费。要么,蛋妞自己过,张大哥一个月给十五块钱生活费,到时候邻居们再照应照应,不过十来年,到时候蛋妞长大了就好了。


第85章
陈珠珠到夏家的时候是中午, 夏妈妈特意做了六道菜,一半荤菜一半素菜, 还有个汤。她自己是猪肉厂的职工,所以这些肉菜还是比较好买的, 当然,价钱也不便宜。
陈珠珠本人长的不算是特别高,身量娇小,皮肤白净,初开始不熟悉,性子看着有些腼腆,但说了几句话之后, 就显出了几分利落的性子来。
“我听红军说有两个漂亮的妹妹, 我就买了两条丝巾给你们,别嫌弃。”陈珠珠笑着说道,两条丝巾一条是大红色,一条是嫩黄色, 给夏明米宁的是大红色。夏珍珍笑嘻嘻的在一边问道:“我难道不是我大哥的妹妹吗?”
“你自然也是你大哥的漂亮妹妹, 不过,你年纪还小,可不能打扮的太好看了。”陈珠珠笑着说道,给了夏珍珍一把奶糖:“小孩子就该多吃东西,长高个子。”
奶糖这会儿也不好买,陈珠珠给的一大把是很有诚意了。
另外给夏爱军准备了一个主席像章,夏爱军这个年纪, 最是喜欢这个了,当即就笑嘻嘻的给自己带上了,还对夏维维显摆。夏维维伸手翻自己的衣服口袋,飞快的对夏爱军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收藏品。
比夏爱军的还要高档一些呢,她的可是政府机关给奖励下来的,做工十分精致,她又保存的很好,看的夏爱军都有些眼红了,但他也知道现在这场合,得给新嫂子一点儿面子,也就只好不吭声了。
“珠珠姐还有两个弟弟?”夏维维问道,看陈珠珠点头了,才继续下一句:“那他俩多大年纪了?现在在做什么呢?准备下乡吗?”
连夏爱军都不能去上学了,陈珠珠的弟弟应该也是不例外的吧?
“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不到下乡的年纪呢。”陈珠珠笑着说道,“等到了年纪了,也肯定会下乡的,到时候让他们找你们去,也能帮你们干干活儿什么的,也相互照应照应。”
夏维维漫不经心的:“没让他们去当红小兵吗?还能在革委会那边拿工资呢。”
陈珠珠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夏维维,略微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家的孩子,不当红小兵,他们年纪小呢,跟着到处打砸闹事儿,将来指不定移了性情,倒是爱军,难不成要去当红小兵?”
“不去,像是你说的,他年纪小呢,被人领着做了坏事儿怎么办?再说了,红小兵又不是正规的军人,也不是派出所公安,有些红小兵是非不分,连教导他们学习的老师都能下手,我家爱军要是敢去做这个,我打断他的腿。”夏维维眯着眼睛说道,陈珠珠脸色这才放松了些:“对,小孩子就该过小孩子的生活,不能掺和外面这些大人的事情。”
尤其是政治上的,连大人都玩不转呢,更不要说小孩子了。去当红小兵,那就是给人当刀子用了,用得上的时候,那待遇自然是千好万好,可有朝一日用不上了呢?
夏维维这才冲着夏明明很隐晦的点点头,很好,看来三观是一致的,那就不用担心剩下的事情了。
他们家可不想要一个将来会举报他们的儿媳妇儿。不管是夏维维自己的那些本事,还是夏明明在乡下用缝纫机偷偷的赚零花钱的事情,都是不能拿出来说的。她们姐妹俩因为手头宽裕,时不时的就会往家里送一些东西,若是陈珠珠和他们家三观不同,那以后的事情可就真说不准了。
姐妹俩又不能当夏家不存在,以后七八年都不和夏家联系。
夏红军端着菜盘子进来,笑呵呵的问道:“在说什么呢?”
“说红小兵的事情呢。”夏维维也没隐瞒,夏红军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明白了,笑着说道:“珠珠家里不掺和这些,将来该下乡就下乡,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说起来维维,你还记得当初教你的初中语文老师吗?还是个班主任呢。”
夏维维点头,她有记忆,当然是记得的。
“你下乡没几天,那老师就被□□了,就因为班上一个男孩儿,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叫曹志德的,朗读语文课文的时候念错了一半的字,陈老师批评了几句,后来曹志德就召集了红小兵去批~斗陈老师。”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陈珠珠:“陈老师是珠珠家的远方堂叔。”
夏维维,不,原身读书的时候成绩一般般,能让老师们印象深刻的,要么是学习特别好的,要么是特别刻苦的,要么是特别调皮的,原身哪一样都不占,估计陈老师也快忘记她这个人了。
但到底师生一场,夏维维还是多问了几句:“那陈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也幸好他聪明,那几年就已经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了,倒没被人抓住太多把柄,也就是批~斗了一年多,被抄了家,家里的一些书籍都被烧掉了,因为也没搜到违禁品,今年就已经被革委会给放出来了,现下领了个扫大街的工作,好歹能吃上饭。”陈珠珠在一边说道,夏维维问了地址,打算有空了就过去问问,顺便买点儿点心之类的带过去。
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会儿话,到了陈珠珠上班的时间了,夏红军就骑着三轮车带着人走了,三轮车还是从厂子里借回来的。
夏爸爸和夏妈妈也都上班去了,夏维维就拉着夏明明商量:“我这里有一张自行车的票,人家不都说现在就结婚要三大件的吗?要不然,咱们俩给凑个自行车?钱不够没关系,我借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