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烹调的比较粗糙,可里面是实实在在的肉!只这一个字,就吃的夏维维心满意足了。所以被夏红军送上火车之前,又偷偷的在夏红军的枕头下面压了两块钱。
不是她小气,而是她就六块多,回头再给夏明明两块,自己也就不剩下多少了。
半路上又偷偷摸摸的将那盒子给划了几次隐匿符,这次的路程,就顺利多了。
毫无意外的,回到知青点,还有个夏明明在等着。夏维维完全没机会显摆自己赚来的几块钱,先承受了夏明明和夏红军如出一辙的狂风暴雨,差点儿挨鞋底,还是夏维维窜得快,没被鞋底抽身上。
夏维维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割地赔款的,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夏明明给哄好,然后留了她过夜。
“棉花也有了,回头我想办法弄点儿布料,先给你做个薄袄子,这个实惠,秋天也能穿,冬天也能穿,像是这种长袖的,没穿几天就不能穿了。”夏明明就着月色翻看了一下那棉花:“看着不坏,能用。你可算是干了件儿事。”
夏维维正打算赔笑说话,就听见外面的声音:“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脸颊瞬间抽动了一下,忘记还有这一茬了,不过,现在自己可不是那任人宰割的弱鸡了。
眼珠子转转,拉过夏明明:“姐,先睡觉,我太困了,坐车两天呢,累得慌。”
夏明明点头,棉花给塞到包袱里充当枕头,虽然习惯了不用枕头,但临时有了也不用太委屈自己了。
黑暗之中,夏维维等着那女鬼靠近。她记得那老太太说过,她体质特殊,哪怕是没有和鬼魂对视搭话,也会让那些鬼魂们跟着她走的。她怀疑这是重生的后遗症,包括阴阳眼,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身体也不是她自己的,难免会带来一些变化。
心里回想着那本书上的符号,手指头又在床铺上划拉,争取等会儿一次成功。
近了近了…夏维维用眼角看着那女鬼,然而,那女鬼到了床尾就站住不动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夏维维,嘴里还在念叨那两句话。
等了十多分钟,夏维维索性爬起身,山不来找我我去找山。然而到了跟前她忽然想起来个重要事情——那三本书,一本教的是呼吸吐纳修炼的方法,类似于心经内力一种的,要打坐修炼。一本是画符,另外一本呢,是一些对于鬼魂的描写,看着就跟志怪小说一样,不过,夏维维倒是通过这本书知道了不少关于鬼魂的事情。
她现在要用的,是画符。可她之前在包袱皮上画,是有东西的,这个怎么画?画在半空中?然后跟个中二病一样,画完了往女鬼那方向按一下?
想着她就试了试,果然,没用,没等她画完呢,灵气就散开了。那总不能在女鬼身上画吧?夏维维抿抿唇,她手指头能戳透女鬼,这个方法,肯定也不行。符纸所承载的力量,在目前阶段,以她的能力,是必须要有东西来装的。最好的是黄纸,最差了,也得是个能拿得动的东西。
夏维维叹口气,黄纸她是没有的,也不能留着这女鬼一直在这儿,索性念经将她赶走算了。要不然,这阴气入体,她自己习惯了,夏明明却可能会生病。
夏明明这次倒是睡的香甜,夏维维嘀嘀咕咕念经的声音非但没将人给吵醒,第二天一早起来还说自己昨晚上睡得特别安稳:“感觉现在身上都是劲儿,好了,我走了,你自己也好好干活儿,请假几天了,可别再偷懒了。”
夏维维忙应了,她请假的这几天,轮到王艳红做饭的时候就总是王艳红一个人。所以,她回来了,就得顶替王艳红,将之前落下来的事情给补上。
一群人吃了早饭就赶紧往大柳树下面集合去了,路过一个小胡同,出来两个女孩子,皮肤白嫩,衣服虽然不怎么时髦,却干干净净没补丁,一看就不是农村孩子。
“之前那两个知青,你一开始生病,后来请假,没见过。”王艳红压低了声音说道,哼哼了两声:“一看就不是正经下来干活儿的,看那穿着打扮吧,跟个…”顿了顿,到底是没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夏维维扫了一眼也不在意,只问这两天的农活:“拔草拔完了吗?今天会不会换活计干?我可不想去拔草了,蹲着特别不舒服。还晒得慌,这天气,也该下雨了。”
“要换了,一般这个时候,就该浇地了。”旁边王国栋听见,就转头说道:“这个更不轻松,要挑水,你们女孩子干不了,估计还是得去拔草。”
“不是有水泵…”夏维维说了几个字就顿住了,抽水泵要用电,这村里可没电。再者,有没有抽水泵还说不定呢。
果不其然,夏维维她们这些女知青分配到的工作还是拔草,男人们在另一块地浇水,女人们多是拔草。不过拔草的工分略微低一点儿,一天八个,浇水就还是十个。
女人也能去浇水,只要力气足够就行。
夏维维现在手头有钱了,自然是不会去吃这苦了。跟着王艳红一起去拔草,这次不光是要拔掉,还要收集起来带到地头,免得等过两天一浇水,这草就又重新活过来了。野草生命力强,不晒透了就照样能扎根。
新来的两个知青一个叫白雪,一个叫程贝贝,据说是表姐妹,反正出入一起,吃住一块儿,几乎跟个连体婴一样。她们两个就在旁边,知青都是一块儿干活儿的。
王艳红很是看不上她们,一旦她们停下休息,或者去喝水,王艳红就要嘀咕:“可真是千金大小姐,这才几分钟啊,五分钟都还不到呢,就又去休息了,这一壶水她们两个自己给喝完了!出门也不知道自己带一壶水…”
夏维维就当没听见,太累了,手里的动作就慢几分。熬到十一点多,听见敲锣的声音了就立马收工。
回了知青点,苏蕊正和搭班的刘青青一起做饭。夏维维赶紧进去,再次将床头的包袱给画上隐匿符,一天三次,从不落下。画完了一转头,就见那女鬼蹲在床尾看她,毫无防备,对上眼了。
今儿也是奇怪,这女鬼居然没念叨那两句话了。夏维维还有空闲时间散发思维,那女鬼倒像是被吓一跳的样子,身子往后一仰,直接穿过床尾柱子,摔地上去了。
夏维维差点儿没绷住笑出来,赶紧的转头,免得露馅儿了。
“你能看见我?”女鬼飘到夏维维跟前,脸上微微带了些疑惑。夏维维没出声,抿抿唇淡定的转头。
等了半天没再听见女鬼的声音,夏维维有些疑惑的转头,却见那女鬼又是一脸的迷茫,略站了片刻,忽然开始摇晃身子:“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夏维维有些无语,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里忽然就有些酸涩和烦闷。据说,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死后的鬼魂也就是那个样子。这女鬼身上衣服破烂,露出来的皮肤青青紫紫,腿上还有血迹,她根本不用问就知道这女鬼生前是经受了什么的。
可她能怎么办?夏维维也只有叹口气,只盼着这女鬼能早日去投胎。
“夏维维,吃饭了。”外面苏蕊喊道,夏维维忙应了一声,起身往外面走去。她没看见,后面的女鬼在听见苏蕊的声音的时候,身体忽然哆嗦了一下,眼神中的迷茫也略微减少了些。
“吃完饭赶紧休息,我觉得我都快散架了。”王艳红说道,苏蕊笑的温温柔柔:“咱们回头也在院子里种点儿艾草,这两天晚上的蚊子是越来越多了,对了,晚上我们一起去抓知了,你们两个去不去?”
王艳红忙问道:“抓了自己留着吃吗?”
“嗯,不过知了壳可以留着卖钱,眼看快九月了,知了壳也多,你们多收集几个,卖个五分钱,也能买点儿糖吃。”苏蕊说道,王艳红忙不迭的点头,夏维维想了想,也跟着应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13章
蝉蜕是一味中药,当然,现在中医也是被□□的对象,所以明面上是没人收购这种蝉蜕的。但小乡村管理不严格,再说了,这种地方,也没有西医人士愿意过来啊。所以农村小诊所里面的大夫,大都是原本干的中医,这两年接受一下西医培训,然后领证上岗的。所以,他们私底下,也会收购一下蝉蜕。
大家伙儿都知道,但没人去揭发,毕竟西药还是有些贵的。能分到村子里的西药也不多,若是没中药,生病的人一多,那可就全耽误了。
下午跟着知青们在地里混了半天,晚上再接着出来抓知了猴。知青点有三个手电筒,一个是王国栋的,一个是陈晨的,还有一个是苏蕊的。
大家自然是要分开走的,王艳红飞快的跟到王国栋身后,一来她和苏蕊不太熟,二来和陈晨刚来的时候有过几句口角,所以选择王国栋是最好了。刘青青则是跟着苏蕊,夏维维想了想,也顺便站在了苏蕊身边了,三个女孩子了,出门肯定不会遇上什么事儿的。
“苏蕊姐,我想问问,我那屋子,原先是谁住着的啊?她是回城了还是嫁人了?”出了院子,夏维维就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女鬼往她那屋子去的次数多点儿,想必之前是住在那屋子里的。
不投胎的鬼魂的特点之一,死了会留在死亡之地。特点之二,死了会去生前最惦记,或者生前常去的地方。随机选择,就看对哪个地方执念大,也或者哪个地方的灵气阴气之类的更充足。
苏蕊还没回答,刘青青就问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就是好奇一下,之前来的时候看屋子收拾的挺干净的。”夏维维说道,刘青青摇头:“那屋子可不是别人收拾的,是我和你苏蕊姐收拾的。”
“那可真是要谢谢青青姐和苏蕊姐了。”夏维维笑着说道,刘青青岔开了话题:“你能和你大姐分配到一个地方,怎么你大哥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啊?”
“我大哥自己报名的,我大姐是后来分配的。”夏维维说道,刘青青笑道:“你们姐妹感情挺好的。你大姐年纪也不小了,家里是怎么打算的?准备让她回城吗?”
“我也不知道呢。”夏维维转头看了一眼苏蕊:“苏蕊姐和青青姐都长的这么漂亮,那是不是很多人过来提亲?”
这一路走来,和她们打招呼的人还不少,有一多半儿是村里的壮小伙儿。苏蕊略有些不自在:“我还不打算结婚呢,我想过段时间再看看,万一要是能回城呢?就算不能回城,能去县里或者市里的工厂也行,今年招工的厂子挺多的,大队长的小闺女就去了县里的棉纺织厂了。”
知青落户在农村,县城里的招工也市可以参加的。
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村口小树林那边,村子里的小树林也不算少,除了这边,还有地头也有,不过那就远了些,女孩子寻常不去的。
夏维维之前还觉得人多能壮胆,但随后她就发现,人多也是看怎么个多法的,要都是男人,那肯定能壮胆。可全都是女人,就不一定能壮胆了。
比如这会儿,那女鬼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阴森森的跟在她们身后。她倒是不念叨那两句话了,但脸上的神情,越发的生动起来。若说之前就像是个傻子,只会念叨,现在看起来就更有智商一点儿了。或者,更理智一些了。
“哎哟,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记得这个大树咱们之前看到过吧?”刘青青忽然说道,苏蕊有些疑惑:“是吗?那估计是绕回来了吧,林子也没多大,咱们光仰头看树呢,转一下身体也不一定察觉到。”
刘青青点头:“对,那咱们这次往这边走吧,我看着点儿脚底下,这两年知了猴倒是多了点儿,维维是不知道,前两年的时候,想摸个知了都摸不着,都被吃绝了,没从洞里爬出来就被人挖出来了。”
又笑着问道:“你知道咋从洞里挖不?”
“就地上的小洞,有经验的人看一下就能判断里面会不会出来知了,还可以灌点儿水进去,知了受不了了,就会自己爬出来。”看夏维维摇头,刘青青就笑着说道:“村里的小孩儿每天下午没事儿干了,就到处找知了的洞灌水。那会儿出来的知了才是真好吃,嫩的很,现下树上的就有点儿硬了。”
刚脱壳的其实也好吃,不过大家默认不带壳的没营养,没嚼劲。所以摸知了得在它们脱壳之前摸,摸到了就放水盆里吐泥,第二天就能炒着吃,或者炕熟了吃。
“哎,又走到这地方了。”刘青青第二次说这话,苏蕊还是不太在意,但夏维维却已经提防去起来了。苏蕊第三次转身换方向,夏维维就专心的盯着苏蕊所走的方向了。
等第三次转回来,刘青青的脸色就不太对了:“这个小树林也不算大,咱们又不是没来过…”
以前也没出现过一而再再而三的转到原点的事情啊。苏蕊却是很镇静:“没事儿,咱们可能是没提防,我这次做个记号。咱们等会儿往外面走,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下地呢。”
一边说,一边从裤腰上拽下来一根红绳子,是麻线编的,拆开来就是一根根的麻线了。苏蕊让刘青青拿着手电筒,又招呼夏维维:“你往左边系,我往右边,别担心,打上记号,咱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夏维维伸手接过来麻线,侧身往旁边的小树枝上捆。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捆红线,然后,又绕回了原地。
刘青青那脸色刚才是发白的话,这会儿就是惨白了,还略有些发青,说话都有些哆嗦了:“怎么,怎么办,又回来了!又回来了!”
苏蕊也忍不住摸了摸胳膊,还要强忍着安慰刘青青:“别担心,就是天太黑了,咱们没看清楚,王国栋他们不是说在东洼地那边的吗?咱们喊一声,他们听见了就会过来。”
夏维维一直盯着苏蕊身后的女鬼,就见她听见王国栋的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就变成了狠戾了。这边苏蕊话音落地,那女鬼就扑到苏蕊身上去咬苏蕊的脖子了。
夏维维抬了一下胳膊想阻拦,猛然间又反应过来那女鬼没实体,苏蕊也仅仅是摸了一下脖子略有些疑惑:“怎么像是下雨了呢?”
刘青青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勉强说道:“大约是知了尿的,没下雨,月亮还好好的呢。”
夏维维有点儿冷,看苏蕊扬声喊了王国栋,女鬼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狰狞了。等了半天没等到王国栋的回应,刘青青强撑出来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苏蕊,咱们,咱们会不会遇上鬼打墙了?”
苏蕊脸色严肃:“别胡说,世上没有鬼!这都是封建迷信,你要是胡说被人听见了,那是会被抓走批~斗的!来,跟着我一起背诵我们伟大领袖的语录。”
“有来犯者,只要好打…”苏蕊做了个起势,然后开始朗声背诵,刘青青略呆滞了一下,也赶紧跟上:“不要轻易打,打则必胜…”
在夏维维一脸的惊愕中,那女鬼,居然松开了…松开了…松开了!而且,还迅速的后退,远远的避开了苏蕊!
伟人的语录居然还真的起作用了。
早知道这个东西有用,她只要到书店去买一本红宝书回来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背佛经?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交易!一路辛苦,一路心惊胆战,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夏维维能清楚的看见,周围的黑气,随着苏蕊和刘青青背诵的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变的稀薄,之前有些模糊的道路,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之前的鬼打墙,已经被破开了。
夏维维差点儿没控制住哭出来,不是看见了路哭,而是为自己的愚蠢,七天前的自己,真的是世界第一的大蠢蛋啊。
“咱们走吧,手拉手。”苏蕊抽空说道,刘青青忙伸手搭在苏蕊掌心,将手电筒还给苏随,又冲夏维维伸出手。苏蕊在前面开路,夏维维在后面后悔懊恼。
三个人出了林子就看见远处手电筒的光芒,苏蕊笑道:“咱们等等他们吧?人多一起走就不会太害怕了。对了,青青,刚才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说出来,破四旧呢。”
刘青青忙点头,夏维维因为已经心痛的说不出来话了,索性就站在一边装哑巴——她为什么就那么傻呢?难道重生一回,后遗症不光是开了阴阳眼,会吸引鬼魂,居然还附带智商下降?
第14章
因为觉得自己之前那一番冒险纯属智商问题,回去的路上,夏维维一直是不怎么不高兴的。王艳红问起来,她也只说自己是累着了。直到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在枕头下面摸到了那一张五块钱,别的不说,跑一趟要是能赚五块钱,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赔本。
还有那个砚台,还有毛笔和墨条,还有三毛钱的棉花。
夏维维这样安慰自己一番,总算是将心里的疼痛给安抚下去了。正准备睡觉,就见跟回来的女鬼又飘到她床尾去了,夏维维有些无语,索性将当被子用的衣服兜头盖住脸,就当是没看见。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找了苏蕊:“苏蕊姐有红宝书吗?我能不能借用一下?”
苏蕊很是大方:“好,我这就拿给你。”转身去房里拿了红宝书给她:“不过,你仔细些看啊,这还是我下乡之前我爸爸给我买的。”
说着表情就有些落寞了,大约是想到了亲人。夏维维能看出来苏蕊是个教养很好的人,平时再苦再困难,她也向来是干干净净温温柔柔,所以家里条件定然是很不错的。这种大环境下,家庭条件很不错,家里子女还要下放的,都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那我誊抄一下,抄完了马上还你。”夏维维忙说道,苏蕊笑着摇头:“不用太慌张,千万别写错字。”
抄错了语录就是不敬伟人,也是要被抓去批~斗的。
大约是看夏维维年纪小,怕她不知道轻重,就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王庄原先学校的墙上写了一句主~席万岁,但是那土墙嘛,一下雨,冲掉了一下泥皮,万岁…”她比划了一下,没敢说掉头两个字,看夏维维点头表示明白了,才继续说道:“写字的老师被抓去批~斗,三月份的时候没熬过去。”
夏维维心里一惊,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进来,顺着身体就到了脑袋里,整个人瞬间都被冻住了。苏蕊忙说道:“吓着了?别担心,你只要仔细点儿,别写错字就行了,或者你写完了找信得过的人给你看看。”
夏维维抿唇点头,信得过的人就只有夏明明了。不过,她却不想让夏明明看,万一真的有错字,那改在本子上,不照样是个把柄吗?夏明明虽然也是初中毕业的,但夏维维敢发誓,她那毕业证的含金量,真不算高。
最保险的办法,还是自己去书店买一本,就算有错字,那也是印刷厂的事情。
说着话,王国栋也从他那房间出来了,一边端着洗脸盆去打水,一边说道:“今儿这天气不错,我们还是要去浇地,你们估计还是拔草,有遇见野菜记得带回来,我瞧着存粮不是很多了。”
夏维维顿时有些尴尬,她和王艳红还有陈晨刘文明四个是新来的,口粮本来就不是很多,要是厚着脸皮还合伙吃饭,那就吃的人家的口粮了。
王国栋一边擦脸一边转头说道:“你们也别担心,老乡家里还是能借一点儿的。这么大的村子,还能让咱们饿死不成?又不是前几年那光景了。”
夏维维点点头,反正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收拾妥当就赶紧去吃饭,吃完饭继续下地。
那女鬼跟进跟出的,夏维维就当是没看见。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过了一晚上,那女鬼的神智像是又恢复了几分,她不光是跟进跟出,她还对苏蕊怀着很大的恶意,时不时的就扑到苏蕊身边,要么咬一下苏蕊的脖子,要么拽一下苏蕊的腿。
拽上三五次,总有一次会让苏蕊有反应,差点儿就摔一跤 ,要不是夏维维反应快抓住她胳膊的话。
但夏维维下意识的动作,就像是惹怒了那女鬼,她扔下苏蕊,转身冲着夏维维来了。夏维维当然是…害怕死了!一个女鬼在你身边晃荡,和一个女鬼时不时的给你使个绊子,这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好吗?
但夏维维面上没露出半分,想当初,被老太太掐着她都能不动声色呢,现在大太阳底下,她又有保命的法子…夏维维尽量不让眼神碰到那女鬼的视线,脸上露出大大的微笑来:“苏蕊姐,你教我背红宝书好不好?”
苏蕊很干脆的点头:“好,我念一句你念一句。”
刘青青不想费口舌,就跟王艳红走在后面聊天。苏蕊念一句,那女鬼就距离苏蕊略微远一些,夏维维念一句,女鬼也稍微远离了一点儿,但不如苏蕊那边作用大。
当然,这点儿疑惑夏维维很快就弄明白了,这种区别所代表的意思只有一个——信念。苏蕊是发自心底的信任红宝书,觉得红宝书上的东西是至理名言。她念起来不怎么管用,纯粹是因为没那份儿信仰。再想到后世的二十四字真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其实道理是一样的。
信念足够强大,心思足够虔诚,最重要的是官方出版,信奉的人多,这些东西能起到的作用就不亚于夏维维辛辛苦苦背诵的那篇佛经。官方出版,代表的是一个人气,一股凝聚的力量,力量越是大,就说明知道的人越是多。
一年前,她信的还是二十四字真言。不过现在二十四字真言还不是官方出版,所以夏维维念也没多大的作用。估计二十字真言这会儿就她一个人知道。
人信什么,什么才会有用。夏维维这边刚将这些东西想明白,那边女鬼就又贴上来了:“你是不是能看见我?你肯定能看见我!你坏了我的事儿,我绝不会放过你!”
夏维维面不改色,将嘴里叽叽咕咕的红宝书内容换成佛经,瞬间,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撞在了女鬼身上,将她给撞了出去。女鬼还有些怔愣,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随后她就面色狰狞的扑过来了:“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罗队长站在石头上敲了几声锣:“今天的分配和昨天还是一样的,大家伙儿散了吧,各干各的。”
人群就慢悠悠的散开了,王国栋他们要去挑水,那剩下的女知青就都跟着苏蕊走了。没走几步呢,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迎上来了:“苏蕊,你们是去拔草对不?这个活儿可晒得慌了,要不然,我和我爸说一声,你们去喂牛喂猪吧?”
这个活儿虽然味道不好闻,但还是挺轻巧的,就是弄点儿猪草回来切切煮煮,一天三顿的喂喂猪牛羊就行了。
王艳红眼睛瞬间就亮了,不等苏蕊说话就先问道:“这个活儿能多去几个人吗?我能去吗?”
那小伙子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苏蕊在一边摇头:“不用了,我都干习惯了,我还是去拔草吧。”
说着绕过那小伙儿,继续往前走。小伙儿想说什么,但张张嘴没出声,看苏蕊走远了,这才转身走人。王艳红很是八卦的凑到苏蕊身边:“他能随便让人换活儿干,是不是家里是当干部的?”
刘青青在一边忍不住笑:“这村里能有什么干部?也就是队长,支书。”
还有记分员,早几年还有食堂掌勺,现在没了。大灾时候没得饭吃,大队养不起,就分开各自找吃的去。
“村里都有啥轻巧的活计做?”王艳红又问道,刘青青撇撇嘴:“就算有你也别惦记,队长家里多少人呢,支书家里多少人呢,这村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几乎人人都能连上亲,你一个外来的,除非是嫁给本地人,要不然啊,这轻巧活儿就轮不到你身上。”
王艳红十七岁,她眼珠子转转,扫了一下刘青青:“你打算在这儿嫁人不?”
刘青青脸色有些红,有些尴尬:“关你啥事儿!问那么多!有这么多力气问别的,还不如多干点儿活!我可告诉你,你俩的口粮快吃完了!九月一过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