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害你摔伤了,真是抱歉。伤势还要紧吗?”夏涵关切的问。
“小事,早就不疼了。”舒绿对夏涵颔首一笑。
她看到展眉已经被一堆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围起来了,不由偷偷抿嘴,哥哥你自求多福吧。夏涵也看见展眉在忙着,抓住机会对舒绿说:“这儿风大,凌姑娘别在雪地里站着。我们到那边去坐坐吧?”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排修建精致的小楼,也不知是谁建了供游人避风赏雪的,应该是这次聚会的会场。舒绿也觉得在这冷冰冰的雪地里站着,脚底板似乎慢慢渗上一层寒气,怪不舒服的,遂同意了夏涵的建议。
她让巧珍过去对展眉说了声自己先进小楼去,就跟在夏涵身边走了。
夏涵像是闲话家常般,随意问起她进京后是否习惯北方的饮食和气候。舒绿和他也很熟悉了,说话没什么避讳,也就挑些不重要的话来回应他。
“王府里的厨子自然是好的,不过那些包子…我总觉得还是咱们江城的小包子好吃,一口一个,刚刚好。这儿的包子有巴掌大,吃的时候还得先分成几份来吃,怪别扭的…”
“是呀,我刚来的时候也吃不惯。我家巷子外头常有人来卖羊蹄汤,我在屋里听了好奇,让人去买了一碗回来,那味道…真古怪。香料下得太重。”
“对对对”舒绿像是找到了知音,也说:“有些菜的香料下得好重,我们府里的厨子呀,下茴香和桂皮像是不要钱似的我真想说,还不如把那些茴香桂皮给我调香呢…”
夏涵看舒绿说得有趣,呵呵一笑问道:“凌姑娘最近调了什么新香么?”
“没有。”舒绿很遗憾地摇摇头。“没有心情呢,静不下心来…你知道的,心境不到,怎能调出好香。不比在江城那时候…唉。”
“嗯,的确如此。”夏涵说:“我倒是新调了一款暖香,冬天里用最好,改明儿我托小凌给你送来,请你品鉴品鉴?”
“这个…”
舒绿有些为难。哥哥最近虽然不太抵触她的这些追求者了,可是老让他转传东西,他还是会不爽耶,舒绿可是很明白的。
夏涵却以为是王府规矩严,舒绿不好乱接外人东西,以免授人以柄。他歉然笑道:“是我鲁莽了。等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好呀。”舒绿对夏涵的善解人意还是挺有好感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觉得夏涵这次上京以后,比在江城时沉稳成熟了一点。或许是考上了举人的缘故吧?之前老觉得夏涵是个少年人,现在却有些青年的样子了。
如果夏涵这回真能金榜题名,那他说不定是这一科最年轻的进士呢。成熟点也是应该的。
展眉走进小楼时,就看见夏涵和舒绿言谈甚欢的这一幕。这小子,真懂得见缝插针啊。自己不过是走了点神,他就追上来了。
也罢,看妹妹像是和他聊得不错,他也就懒得扫兴了。
但是舒绿看到哥哥进了小楼,向夏涵告罪一声,便回到哥哥身边去。
“众星拱月的感觉如何啊,哥哥?”她悄声笑问道。
“感觉好极了。”展眉瞪了妹妹一眼,也压低声音说:“被人泡的感觉如何啊?”
“呵呵…我又不是泡面。”
她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转而问道:“您今儿又打算‘借用’哪位的大作?”
“不写啊。”展眉摸了摸鼻子,说:“都说了那些名作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首少一首的。今天用很浪费呢。”
“有道理…咦?”
舒绿说到一半,突然像见到了鬼一样,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时展眉背对着大门,看不到门外的情形。他见妹妹直瞪着他背后一脸震动,又像是无比的惊喜。干嘛啊?
他疑惑地转身回望,竟看见了一个本来绝不该在此地出现的倩影。
娇娇袅袅的欧阳婉披着一件秋香色绒毛披风,站在小楼大门处静静地看着他。
那张冰雪般晶莹的娇颜上,满满的都是被拼命压抑着的欢喜。
“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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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咧,婉儿粗线亲们不要错过番外一哦,很重要的呢,也算是一个背景吧。是舒绿母亲那一辈的往事…皇帝神马的蔷薇总是很爱啊…)
第一百九十章:为伊消得人憔悴
(4月20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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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
行动力超强的展眉愣在原地,都不知眼前这一幕是真是幻。舒绿反应却快,立刻叫着欧阳婉的名字,快步走到她面前。
“妹妹。”
欧阳婉紧紧握着舒绿的手,又想哭又想笑,死死咬着唇把泪意吞了下去——又忍不住朝展眉那边看。
这才多久没见,展眉哥哥变得…变得越发英挺俊朗了。原本还有些单薄的身形,现在只让人觉得潇洒却不再有瘦削的感觉。在一身玄色暗纹华服的衬托下,展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蓬勃英气,比在江城的时候,更让欧阳婉着迷。
他…他过得很好啊。她早就料到的,展眉哥哥这样的男子,即使身处卑微亦然傲骨嶙嶙。一朝得登朱门,那更是如打磨过的金子一样耀眼生光。
展眉哥哥,他可还惦记着自己?
“婉儿姐姐,你什么时候进京的。也不让人来告诉我们一声”
舒绿拉着婉儿回到展眉身边。婉儿仿佛近乡情怯似的,低着头不敢看展眉,只是轻轻地说:“我也是刚进京几天,才安顿下来——我和哥哥一道过来的。哥哥在外头和韩公子他们说话。”
舒绿听了欧阳婉这话有些怪,怎么欧阳润知这不考科举的人,会在过年前跑到京城来。作为欧阳家的家主,欧阳家过年那么多祭典可少不了他主持啊。如果没有很特别的理由,他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
但这儿不是细究内情的场合,舒绿也没追问下去。
这时,展眉才开腔说话。
“你怎么瘦成这样”
展眉的语气像是极度不满,还隐含着丝丝怒气。舒绿看哥哥态度不好,暗暗扯了他一把。女朋友大老远的过来看你,你能不能说句好听的?女人是要靠哄的你懂不懂?
“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看看你的脸,瘦得比我一个巴掌还小了”展眉还在说着,听起来跟教训人一样——好吧其实他就是在教训人…
“呃,对不起…”
欧阳婉结结巴巴地说。
舒绿好想捂眼滚到一边去,没眼看了。这两位哪像是久别重逢的未婚夫妻?婉儿你对不起什么呀,这话真是从何说起你是被某人的yin威压迫了吧
可舒绿发现自己不但不了解男人,也很不了解女人,因为她看到原先还有些犹疑担忧的欧阳婉,在听到展眉这两句话以后,满脸那个亮晶晶的光芒啊…高兴得不得了
欧阳婉只是想着:“展眉哥哥注意到我瘦了,他还问我有没有吃饭…他是在关心着我呢他看我的眼神好温柔…”
情人之间的交流果然是舒绿这电灯泡没法理解的。她再次感叹,婉儿和哥哥果然是绝配一个强势得要命,一个温柔到极点,他们要是不在一起,她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展眉听到欧阳婉说“对不起”,不禁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放柔了声音说:“对不起什么。我又不是在骂你。你给我好好吃饭就是了”
“嗯,知道了。”欧阳婉不住点头。
“我真的不是在骂你啦…”
“我知道啊。”欧阳婉柔柔地笑了。展眉看着欧阳婉,脸上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也笑了。
拜托你们,这里是公众场合,公众场合…舒绿的眉毛一阵乱跳,嗓子眼痒痒的直想咳嗽几声把这对小鸳鸯拆开。幸好两人也都很有分寸,没有继续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眉目传情。正好这时,欧阳润知也进来了。
“欧阳大哥,好久不见。”
舒绿落落大方地和欧阳润知打招呼。展眉同样拱了拱手,不管他对欧阳润知印象如何,但这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客气点总是没错。
欧阳润知似乎已经把关于舒绿的心结解开了,对舒绿的态度恢复成了没有发生那场意外火灾时的样子。舒绿看欧阳润知对自己比以前随意多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就为了欧阳婉和欧阳夫人,她也不欲和他弄僵。
“小凌,欧阳,来这边喝酒”
韩波很乐呵地招呼几位旧友到二楼上去喝酒。女眷也是有席位的,好些人家也有带妻女或姐妹过来玩耍。大梁朝的女子们只要有家里的男丁陪伴,出门的限制却不大。
还有一部分人是孤身上京赶考,却是没带家眷。不过这些人也不寂寞,因为他们带来了很受群众欢迎的另一种伴游——那就是京城各家ji馆中的姐儿们。
很多小有名气的红姐儿,也是很喜欢陪自己的恩客出席这些文会的。这样的场合赚到的钱不多,但却很风雅,可以供她们寻找机会增加自己的名气。卖艺的姑娘,肯定比卖身的姑娘身价要高,而且是高许多。
宴会里有了她们,也才更生动起来。这些红姐儿往往都有自己的绝活,或**、或弹琴,或清唱,都能为文会增添雅趣。当然她们是和文人们坐在一块,绝不会主动靠近女眷那边的席位,也不会有良家妇女去和她们搭话就是了。
舒绿有时觉得奇怪,这些女子看家里的男人和交际花们说笑,不会心里堵得慌的么。
后来她才想通,自己真是太爱替人操心了。人家当妻子的,只关心自己正妻的地位会不会受威胁。这些欢场女子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杀伤力,何况人家文人聚会真的很斯文,顶多和名ji诗词唱和而已,绝不会有猥琐的画面出现。
那些女眷们对她很客气,因为舒绿的身份就在那儿摆着的。舒绿哪有心情应酬她们,她又不是为了应酬才出来的。
况且她着急和欧阳婉说私房话呢,只在席上坐了一刻钟,就借口要看雪景,拉着欧阳婉上三楼观景去了。
这座“听雪楼”有三层,最上一层只搭了遮挡风雪的屋檐,却是四面通透的,全装着大幅花窗。舒绿和欧阳婉两个站在巨大的花窗前,看着窗外茫茫的雪松林,真是有种一望无际的感觉。
这种时候,舒绿又想起了某太祖的名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呃,这首词得提醒哥哥谨慎点用,不能浪费在小文会上。挺不错的呢。
“婉儿姐姐,你们怎么赶在过年前上京来?”
看到四下没有太多闲杂人等,最靠近的人也在五步以外,舒绿才问起欧阳婉这事来。她是越想越不对劲。
欧阳婉苦笑说:“再不上京来活动,我们家的皇商牌子就不保了。”
“什么?这样严重?”
舒绿惊问道。
尽管她现在和欧阳家已经不是合作伙伴了,欧阳家兴盛也好败落也好也跟她关系不大——但为了婉儿,她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再说了,她对欧阳家的香药生意还挺有感情的,怎么说也是自己出过力的公司啊,哪里就想看着它倒霉。
“挺严重的。”
欧阳婉很无奈。
“年中的时候,朝廷香药局里的大人陆陆续续都换了不是?我们秋天送了贡香上去,要是往年,一点问题也没有的。今年却不停有消息回来,说我们这个香也有问题,那个香也旧了,就算没有问题的也不过时的,也有好多说法…”
这个手法舒绿很熟悉,不就是新官上任,趁机揩油么。欧阳婉似乎知道舒绿在想什么,摇头说:“不是为了钱那么简单的。我们已经托人送钱上来了,人家也不收钱,只是咬紧了不松口。”
“不收钱啊,那真是麻烦了。”
现在不是乱世,凡事还是有一定章法的,各行各业有自己的潜规则。比如你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办事,不管办不办得成,起码要办…要是光拿钱不办事,那就等着臭大街吧,以后鬼才和你合作呢。香药局也不是特别厉害的衙门,他们的头儿肯定不敢做得太过…要是收了欧阳家大钱,又不替欧阳家做事,被反击死咬也很麻烦的,弄不好要掉乌纱呢。
可是不收钱,欧阳家就咬不到人家了。
一般处理这种情况,就是两种法子。一就是出更高的价钱收买这些当官的,二就是找更高的官来压他们。
“人家要换自己的人了…”欧阳婉很头疼地说:“妹妹你不知道,咱家在江南是最大的香药皇商不错,可还有东南那一块呀。我和哥哥去打听了,新上任的香药局掌事大人,是东南帮出身,真不好弄呢。”
东南帮不是一个帮派,而是指东南道出身的官员。这些官员往往和东南的许多大地主大家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要替自己人谋福利,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我和哥哥一合计,不能坐以待毙啊,咱们得赶在开春宣布新一年的各种事宜前,把这事给解决了。”
欧阳婉转过脸来,又握了握舒绿的手。
“妹妹,我们在京城根基太薄。还得请你和展眉哥哥多帮忙了”
“嗯,好说…我们是一家人嘛。”舒绿点点头,知道这事自己兄妹肯定得管。她刚说了这一句,却低头看到远处那覆满山雪的道路行驰来一队人马…
“什么人来了?”她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并不是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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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是谁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搅局
(4月21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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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对…
为什么当头骑马的那两个人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虽然这些人都是戴着雪帽披着披风,但是舒绿依然觉得那两人应该是她的熟人。但在她看到某个在雪地里特别显眼的黑点以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精彩。
“妹妹,怎么了?”
欧阳婉见舒绿突然脸色有异,以为来者不善,略带慌乱地又看了看那队奔驰的人马。这时候,那些人已经在听雪楼前停住了马,正在相继下马。
“唉…”
舒绿突然叹了口气,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个人啊”
欧阳婉一头雾水,舒绿在说什么呢?
而楼下的人们也在为这队忽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感到好奇。还没等人们出门去看个究竟,来客就从门外大踏步走进来了。
“呀,牧世子,您来了?”
好几个人认出了走在前头的牧若飞,只是又为他外表上的较大改变而感到惊讶。但是牧若飞只是变瘦变壮实了,五官什么的并没有大变,这些与他在江城朝过相的学子们还是在短暂的呆愣后反应过来了。
牧若飞在江城住了整整两个月,又时不时到杜衡书院里去玩耍,江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夏伯卿教出的学生。所以人们一下子想到,是夏涵邀请他过来的——只是请到了这么一位贵客,夏涵怎么没吭声呢?
却不知夏涵正在郁闷着呢…
这位爱摸弓箭远胜于拿纸笔的临川王世子,如此“巧合”地出现在文会这种场合里,还能有什么理由?
尽管心中纠结得要死,夏涵还是匆忙从二楼下来,迎接牧若飞的到来。
然后,他在牧若飞身边看到了一个他很讨厌的人——
那个胡子大叔居然也在?
万里饶有兴味地看着那叫夏涵的小儒生朝自己射来充满敌意的眼神,觉得真是太有趣了。
不枉他撺掇了牧若飞一起出城过来搅局呢。
展眉却没忙着下楼,站在二楼楼梯口上看着下面的情景,除了想笑还是想笑。
“哥哥,你的表情好奸诈。”
舒绿从楼上认出牧若飞和万里后,也没法继续淡定的和欧阳婉在三楼看雪景了。从三楼一下来,就看见哥哥斜靠在二楼栏杆上,一脸奸笑地朝一楼大厅看。
展眉挑了挑双眉,伸出手指勾了勾。等舒绿靠近他时,他才又“嘿嘿”笑了两声,说:“感动吧,妹子,看看楼下那一帮狂蜂浪蝶,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神经。”
舒绿扭过头去不理哥哥的打趣,展眉却又说:“行了,你少装矜持了,要说那两个人不是为了你来的,打死我都不信。”
他们兄妹这种惊世骇俗的交流方式,欧阳婉却是早已习惯了,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异色。她只是很好奇,舒绿妹妹又多了好些个追求者啦?幸亏自己哥哥早已放弃追求她的念头了,不然会争得很辛苦呢。
好吧,舒绿也不是真的小白花,她心知肚明展眉说的话起码有八成是真的。只是,牧若飞…
以前她真没把他往这个方面想。不可能的嘛,他们俩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那么差,平时也是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吵架的样子。那死孩子很傲娇的,嘴上最不肯服软,她完全没想到他竟也会对自己有意思。
展眉忍笑念着:“牧若飞、万少远、夏涵…”他估计少说了一个欧阳润知,要顾及未来老婆的感受嘛。“这几个也算是挺有心的了。今儿也是个好机会,妹子你就好好考察一下他们吧,如何?”
“…哥哥,你这样说,弄得我像相亲节目女嘉宾似的。”舒绿不想再跟展眉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了,这儿也是人来人往的,被人听了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牧若飞只对众人说,是与万里一道到小春山打猎,因为到了中午所以到听雪楼这边来歇歇脚,没曾想就遇上了江城的学子们在举行文会…听起来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起码除了夏涵之外的人都觉得“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太巧了呢”。
毕竟牧若飞在江城的时候就天天出去打猎,这名声谁不知道?
“世子,少远哥。”
展眉微笑着排众而出,和牧若飞打了个招呼,也朝万里拱了拱手。
“哈哈,小凌来,小凌,小夏,跟我出去看看我打了什么猎物。”牧若飞是个粗神经的人,完全没注意到展眉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万里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心知这小弟绝对明白了他俩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说起来的确是有巧合的因素在的。而且巧合得很无厘头…
昨天在某个宴会里,信安王府的世子妃张氏和万里的母亲万夫人,恰好坐到了一处。当然这里头不排除张氏刻意放低身段与万夫人搭话的因素在,因为张氏打算将自己的女儿尚兰和万里凑成一对——在得知万里过年后立刻就能补上御前侍卫的实缺以后。
别看御前侍卫都只是六七品的武官而已,但那都是在皇帝跟前工作的贴身工作人员啊,按后世的说法是政审不合格家世不清白后台不够硬,根本别想干这个。例如大家很熟悉的清代第一词人纳兰性德,他就是康熙御前一等侍卫——要不是因为他爹是权相明珠,他能混上这官职?
当御前侍卫的前途也是很光明的,很容易得到皇帝的赏识,一不留神就给外派到军队里去当将军了。大梁朝一点都不缺乏这样的先例。
总而言之,张氏觉得万家这门亲很好,她很有兴趣和万夫人当亲家。两人就开始聊天了,但其实也没啥话题啊…不知怎的万夫人就问起舒绿了。张氏心里一惊,别是万家看上舒绿了吧?于是张氏就开始不动声色地给万夫人上眼药,说舒绿很有才华,特别喜欢文人,明天还要跟他哥哥和一批才子到小春山去参加文会…
她身为贵妇,当然不会说自家女孩儿不好,那是疯子才会干的事。一个家族里的女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舒绿名声要是被败坏了,她家尚兰也有麻烦的。
张氏之所以对万夫人这么说,其实还是起个暗示作用——“舒绿就喜欢他哥哥那样的文人,您儿子是个武官,他们爱好不合适”之类的…这年月谈婚论嫁,当然没有家长会认为小儿女们需要什么感情,但是性情相投这点还是要考虑进去的。所谓家和万事兴,要是儿女婚后不和,家长同样很烦恼啊。
万夫人没当一回事,她本来也没想着要娶舒绿当儿媳妇。对于尚兰,万夫人还真是上了心,觉得这位梁家三小姐条件挺不错的嘛,可以考虑。
于是她回到家里,就跟万里“无意间”提起了席间偶遇信安王世子妃的事,目的是想让儿子对尚兰产生兴趣。在别家,婚事绝对是父母做主的。万家的情况稍微有点不一样,万里有主见得要命,一个人在江湖上漂泊了这些年,啥事不是自己管自己的?万夫人怕把儿子逼急了,儿子又跑回巴蜀去当大夫,所以还是尽量用怀柔的方式给儿子做工作。
万里根本没理会尚兰这茬,却把夏涵邀请展眉舒绿到小春山去参加文会的事情记下了。于是他昨晚就去找了牧若飞。
牧若飞很奇怪,万里从来没主动找过自己,这是要干嘛?
万里很直接,劈头就是一句:“世子,听说你很爱打猎?明儿咱们结伴去小春山冬狩如何?”
牧若飞一开始摸不着头脑,听万里意有所指地点出舒绿的事,他马上就来了兴致。
他们都是一个心思——可不能让夏涵趁机对舒绿大献殷勤,这小子太危险了一定得去把这事给搅和了
这时牧若飞和众人寒暄几句,便请大家继续去赏雪写诗,声称自己纯属观众,并不参与。然后就拉着展眉和夏涵去看自己刚刚打到的那两只野鹿去了…当然他也没忘记把万里捎带出去。
“哥哥,我也要去看看。”
舒绿突然拉着欧阳婉过来了。她朝牧若飞和万里微微福身行礼,眼睛也没多看他们,只是跟着展眉走动。
“走吧,咱们一块去。”展眉不知妹妹为什么故意凑过来,真想让这几个男人为她打起来啊?不过这样一来更有意思了
一行人从听雪楼的大厅里离开,走到外面屋檐下的走廊里看猎物去了。欧阳润知看着舒绿的背影,眼神微微黯淡下来,自嘲地笑笑。
她已经离他太远太远,远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够不着了。也好…起码,在萍花坞里,他们也曾接近过。
有些东西,注定是要成为回忆的。
欧阳润知忽然间很轻松,他觉得自己终于从某种情绪里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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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因为工作的缘故更新迟了,致歉。这才是个开始呢亲们…这群胡扯后腿的家伙们会那么容易博得舒绿的芳心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舒绿很纠结
(4月21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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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若飞还真没料到舒绿会跟出来。其实,连自认最了解妹妹的展眉,也想不通舒绿这会儿在搞什么。自家妹子貌似也不是那种喜欢被人围着献殷勤的无知少女啊。
舒绿只是挽着欧阳婉的手与她低声说话,展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他也就不去想那么多,反正有自己跟着,妹子的名声不会受损就是了。
实际上,舒绿自己的心里有些毛毛乱乱的,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无所谓。
牧若飞啊…
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那种想法呢?
当初的欧阳润知也好,现在的夏涵、万里也好,他们向她表示好感,她都不是特别意外。
可是,当对方换成牧若飞的时候,舒绿真的很难接受。总觉得很玄幻啊,不会是真的吧
她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那时候她也是和欧阳婉在一块儿,差点被牧若飞放出来的飞虎给咬了。牧若飞毫无歉意不说,还对她大呼小叫的。她才不吃他这一套,他似乎也对她很是不爽。
后来因为各种缘故,大家有了更多的接触。应该说,关系是大有改善了,但是…三不五时,总要闹出点别扭来。
哪像她和夏涵、万里,总是好声好气地说着话,相处得也很自然。牧若飞惹她生气的次数真是不少,估计她给他受的气,也挺多吧?
舒绿想到一种可能,说不定牧若飞就是陪万里出来的而已?
所以她才会没经过太多思索,就跟了出来。不过就是想再看看牧若飞的反应,确认一下他是像哥哥所说的那样对自己有意思,还是如自己猜测的,仅仅是陪太子读书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非要追究到底,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很复杂啊,各种感受缠在一块儿,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