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哥哥真好
舒绿真想放声笑出来,可惜现在只能维持端庄温婉的表情,恭谨地站在孙女辈的行列里,等待着行礼。
老王爷兴致很高,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好容易等到儿辈、孙辈都给他磕了头,他才高高兴兴地一挥手:“好,好,你们都很好。一起吃面”
大厅里已经摆下座位,让府里众人落座。大家按辈分亲疏坐好,仆人们便鱼贯送上一碗碗的寿面。尽管是在大冬天里,寿面上依然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众人都不动筷,一起看着老王爷先吃。老王爷呵呵笑着,用筷子挑起了面条头儿,一口气吸到底——原来这寿面看起来是一碗,其实只由是一根极长的面条做成。
等老王爷吃完了,又吩咐大家用餐,众人这才纷纷举著吃面。他们不是寿星,却不必一吸到底的。舒绿慢慢吃着自己那一碗寿面,觉得味道鲜美无比。这面虽然看着素淡,汤底却是用火腿、鲜笋、菌菇、嫩鸡、大骨熬成。小小的一碗面,凝聚了许多食物的精华,只吃一口便让人觉得唇齿留香。
厅里主子与奴仆虽多,却甚是安静。信安王府的规矩,素来也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贵族架子摆得很足。寂然饭毕,下人们才又端上茶来,将碗筷撤下去。
在家里人的拜寿结束后,热闹的一天才正式拉开序幕。
很快的,如云宾客纷至沓来。随着太阳的升高,信安王府也像一锅慢慢煮开的水沸腾了起来。
老王爷今天是什么都不用做的,只要在堂上坐着接受众人拜贺便是。男宾的接待自然是由世子爷梁璋挑大梁,女眷这边,也是世子妃张氏主持。
尚兰打扮得花孔雀也似,站在母亲身边笑靥如花,别提多开心了。今儿上门来的女客们,没有一个不奉承她的,她自我感觉良好得不得了。
舒绿和尚红坐在角落里聊天,颇有点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的意思。她万分庆幸在这种又吵闹又无聊的场合里,还能有尚红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人。老天爷您对我真好啊,她由衷地想。
“妹妹,我早上听说…你给老王爷准备的寿酒,被下人不小心打碎了?”尚红脸上尽是忧色,舒绿感动地握了握她的手。
“我没事,姐姐不必替我担心。”
尚红也知道现在人多眼杂,不好就这个话题说下去的。舒绿笑着把话扯开了,和尚红讨论起书画上的事情来。
她们两个躲在一边,不去理会别人,别人却还是注意到了她们。
舒绿的俏丽,尚红的清雅,在梁府这些小姐里都是拔尖的。有女客觉得奇怪,怎么世子妃只介绍其他的几个,没叫这两个姑娘过来说话?难道是庶出的姑娘?
也难怪别人这么想。舒绿才来京城,尚红以前经常病着,没怎么出来交际,于京城贵妇们来说都算是生疏面孔。不过人们又奇怪了,庶出的姑娘也穿得这么好?看气质,也不像那等小家子气的啊,远远看着比这几个梁家小姐还像样得多。
就有人好奇问起来了:“世子妃,那两个女娃儿是哪一房的?”
张氏正春风得意着呢,早忘记家里还有这么两个女孩儿了。听人这么一问,才想起她们来。虽说心里不情愿,也不能在人多的情况下表现出来啊,这点教养她还是有的。于是张氏才叫她们过来。
“尚红,舒绿,过来见见客人。”
她笑得又亲切又和蔼,仿佛和这两个女孩儿的关系好得不得了。
“这是我们家三爷的嫡出独女,尚红。这是我们福慧姑奶奶的女儿,舒绿,才进京不久。”
梁家三爷早就没了,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也不诧异,只是没想到他这女儿生得如此美丽。可是福慧郡主…她的女儿?这个时候,大家才记起信安王府里这位姑奶奶来。
女人总是八卦的,对于消失已久的福慧郡主,大家肯定有好奇心嘛。张氏是真不想让舒绿在眼前多晃荡,问题是别人都追问福慧郡主的事情,她只好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
听得福慧郡主早已香消玉殒,众人中有人早年曾与她有旧的,又是一番唏嘘。看向舒绿尚红两个孤女的眼光,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尚兰在一边看着两个姐妹被贵妇千金们围着问话,好不气闷。那两个孤儿有什么好问的啊?我才是信安王府最尊贵的小姐好不好,你们应该看我才对啊。
此时,有人来报:“临川王妃来了”
世子妃张氏连忙起身,与屋里众人一起出迎。临川王妃的地位在此地所有女眷之上,是以众人才会这般礼遇。
打扮得很贵气的游王妃笑眯眯地走进内堂,和张氏相对见了礼。旋即她便一眼看到了人堆后的舒绿,很熟络地叫了舒绿一声。
“舒绿,好些天不见了,也不到我那儿玩去?”
她招手让舒绿到自己身前来,携着舒绿的手儿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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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寿这几章会高潮迭起哦…)
第一百八十三章:大寿(二)
(4月17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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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王妃的到来,突然就让舒绿无形中变成了内堂中的焦点。
因为游王妃暂时是到此恭贺的女眷中地位最高的,自然而然被人围着说话。她又一直拉着舒绿的手,与别人说着话的空档里,时不时低头和舒绿絮语两句。在场的谁是笨人?当然都看得出游王妃对舒绿的态度不一般。
也有人记得游王妃当年与福慧郡主关系相当好,对于她刻意关照舒绿的事大家也便释然了。接着又来了几位客人,其中两位恰好又是上个月与舒绿在普化寺里见过的。这时重新见礼,又说到舒绿当时冲过去救助万夫人的事。
“这孩子也是个急性子,我拉也拉不住,非要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游王妃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是一片慈和的笑意。众人会意,也凑趣夸了舒绿几句,说她热心什么的。
舒绿本人对于成为话题人物兴趣不大,可是也能体会游王妃借此机会让自己在京城众贵妇心目中留下点好印象的苦心。她只是一味低头微笑,找了个空隙,将尚红推到游王妃面前来。
“娘娘,这是我红表姐,您还没见过吧?”
“嗯,好个标致的小姑娘,长得可真秀气。”游王妃笑吟吟地看着尚红,又问了尚红几句家常。尚红有一句应一句,面上表情只平平淡淡的,并不因突然被人推出来而显得慌乱或兴奋。
她这沉稳的态度,也暗地里赢得了许多长辈们的赞许。不一会儿,却有人悄悄跟张氏打听起这位五小姐的事情来——“不知五小姐可有了婚配”?
张氏干笑两声,梁二夫人桑氏心底里却是极疼尚红的,马上插话说“未曾议亲”。她与尚红在一个屋里住了几年,内心自然是盼着尚红好。好容易有个机会让京中女眷们见了尚红,哪还不抓住这良机,替尚红说起好话来。
桑氏是尚红的亲伯母,并不是她母亲,反而好替尚红说话。外人也不知道桑氏与尚红的渊源,只当是寻常伯侄,对她的话很能听得进去。世子妃张氏不管心里怎么想,当着外人的面,是只能说自家姑娘好的…她不是幼稚的尚兰,深知有些台是决不能拆的。
拆了尚红的台,只不过徒惹外人闲话,对梁家姑娘们的名声也不好。
舒绿此时侧头看了张氏身边的尚兰一眼,隐隐看出尚兰眼里暗藏的妒恨。她心中长叹一声,这姑娘心胸太狭隘了。这一点小事也容不下,何至于呢?
真正有智慧的姑娘,应该团结好自家姐妹才是。把姐妹间的关系弄好了,日后各自嫁人,彼此都有些盟友和依靠。像尚兰这样,要么看不起人,要么抢人风头,要么暗地里陷害设计…有什么好处呢,除了一时的心里舒服之外?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由其女可知其母,看尚兰被教育成这样,就知道张氏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舒绿正在思量,怎么和尚红两个再回到角落里去躲清闲。可正在这时,又有人来报,万光将军的夫人来了。
这下舒绿是彻底跑不掉了,因为万夫人一来,又开始拉着她说话。
幸而万夫人极有分寸,当着这么多人,没有提舒绿给她吃药什么的事。只说舒绿热心,是个好姑娘之类,又把舒绿一顿好夸。
舒绿觉得脸上辣辣的,不用回头看也晓得是尚兰在不远处死瞪着她。
干嘛这么瞪着自己啊,舒绿好想翻白眼。舒绿也不是万能的,她想不到张氏正在想撮合万将军家的万里和尚兰的婚事。她抢去了万夫人的注意力,尚兰不恨她才有鬼了。
其实万夫人真是不同意儿子娶舒绿的,尽管这些日子,万里没少磨她。她对万里说:“我也承认那姑娘万般好,但太小就是太小。还不到十四呢,再大上个两岁还差不多”
不过万夫人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不会臆想是舒绿在勾引她儿子,害得万里和自己作对。是以在这时,她对舒绿的态度还是很和蔼很亲切的。
随着女宾越来越多,内堂里的气氛越发热烈,舒绿也终于找了个烂借口和尚红躲了出去。
“唉…我觉得自己要被人用眼刀戳死了。”
站在内堂外的回廊下透气,舒绿瞧着左右人不多,悄声对尚红抱怨了一句。
尚红当然知道舒绿在说什么。她和尚兰当了十几年姐妹,对于尚兰的为人,比舒绿了解得多了。
“无所谓啦,只当是毛毛雨,抖抖衣裳就什么都没有了。”尚红抿嘴一笑。
“哪里是毛毛雨,姐姐你也太轻描淡写了。那分明是下刀子呢。”
舒绿才没尚红那么好的心态,她是睚眦必报爱憎分明的性子。但是想起自己布下的暗棋,她又高兴起来。
喧闹了一上午,总算到了午宴时分。午宴摆在前院里,只是以屏风将男女宾客的席位隔开。王府前院极大,招待这上千宾客绝对不成问题。
宴会开始前,老王爷在向宾客们致意后,特意让人将展眉与舒绿兄妹叫到了身边。
展眉今儿穿的是舒绿给他挑的深蓝锦袍,头发高高束起在头顶上扎了一方学士巾,很是儒雅风流的样子。光看他那俊秀的外表,绝看不出这是个心狠手辣到了极点的主儿。
兄妹俩站到一起,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一个挺拔俊美如芝兰玉树,一个桃腮带笑似春蕾初绽,都是一般的赏心悦目。宾客们有没见过他们的便悄声议论起来,这是府里的什么人?
老王爷显然心怀大畅,将展眉兄妹的身份轻轻点了一下,说是自己的外孙。其实在上午的时候,展眉、舒绿都在人前露脸了,大家也都知道福慧郡主的这对遗孤进了府。可是当看到他们同时出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暗暗赞叹。
经过了这么一遭,展眉和舒绿才算是正式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被人认可了。这是早已安排好的流程,他们却也没什么特别激动兴奋的感觉。只当是完成一项任务吧?
可是在王府里也好,在外人看来也好,却只看到了老王爷对这兄妹俩的重视不同寻常。一般的外孙子,能让老王爷这么郑重其事地领到人前来介绍?
正当此时,外边忽然传来声声喧闹。老王爷眉头微微一蹙。
展眉和舒绿都很惊奇地对看了一眼,不会有人胆子这么肥,趁着老王爷生日跑来捣乱吧?脑子被门夹过也不是这么找死的啊?
结果却是大惊喜——皇上派了钦差,来给老王爷添寿礼了
满园宾客,尽皆哗然。老王爷喜动眉梢,脸上不禁泛起了激动的红潮,快步带着儿孙们一齐到前边去迎接钦差。
宫里的寿礼,前些日子已经照常赏赐下来了的。没想到,皇上居然临时又加了寿礼,可见对信安王府真是荣宠有加
舒绿跟着大队伍走到前厅,远远就看见了一座披着红绸的礼物,不知里头盖着什么内容。
来的钦差,据说是兴耀帝身边最得宠的大太监德进。舒绿低伏在地上行礼,也看不见这位德公公长着什么模样,但听他诵读皇上口谕的时候声音并不是特别尖细难听,只是稍微阴柔了些。光听声音,还真是感觉不到那种大太监的气场啊——不过舒绿暗笑,自己是不是看多了《X门客栈》之类的片子,把大太监想象得太有气势了?
真实的太监只是皇帝的奴才,平时最是做小伏低,能随便抖落一身王霸之气那才是见鬼了。
舒绿跪得膝盖都有些疼了,冗长复杂的仪式才告一段落。她也没听见去双方是如何对答的,都是些文绉绉的官方用语,左耳进右耳出。等她终于能站起身来,才看见了皇帝送给老王爷的是什么大礼——
那是一株两尺余高的红珊瑚,颜色鲜红如火,上嵌八宝珠玉,华贵非常。珊瑚自古就被称为“瑞宝”,尤其是红珊瑚,更是高贵与权势的象征。像这么大的红珊瑚很难得,也只有宫里才用得起了。舒绿对这类东西稍有了解,知道绝对是极名贵的礼物,不愧是皇上啊,大手笔。
可是她也明白,让老王爷激动地眉毛胡子一通乱抖的不是这礼物本身的价值,而是它背后所代表着的荣耀。
这时候,她也隔着人群看到了那位德公公的大致模样。很普通的一个老太监啊,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路人甲长相。但这老太监的腰板挺得很直,看着颇有些气度,隐约还是透露出了些在宫里的威风。估计是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位王爷,才显得这么恭谨,一般的官儿见了他说不定还得谄笑呢。
“王爷的心意,咱家一定替您传到…是了,除了这寿礼,皇上还让咱家带了些小礼物来,说要赏给王府里的各位小主子们。皇上还交代咱家,定然要好好送到每一位小主子手上才是。”
德公公满面笑容地说。老王爷愣了愣,皇上给孩子们赏东西很正常,不过德公公后头那一句…
老王爷何等精明,立刻想到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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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用意何在?)
第一百八十四章:大寿(三)
(4月17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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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赏下来的还真是一些小礼物。男的统一得了一套文房四宝,姑娘们得的是内造的香囊。这是宫里赏赐宗室与官员子女们的常例,一点也不出奇——除了让德公公亲手递给每一位小主子以外。
别人只觉得这是圣宠恩深,老王爷肃立一旁,却是心中念头急转。他留神看着德进的动作,果然看到德进在将礼物递给展眉和舒绿时神色有异。
皇上还是在查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吗…
老王爷脸上表情不变,并没有将心中所想流露出来。
展眉和舒绿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只是随众去接礼物。
寿宴上舒绿又和尚红坐到一起。她们这一桌,全是家里的女孩儿,从尚兰往下,尚堇、尚梅等几人都聚在一处说话,和她们俩的交流并不多,不冷不热的。尚兰时不时在用餐时给舒绿放几记眼刀,舒绿心里不屑,懒得去和这种小鸡肚肠的女人斗气。
最小的尚蓉只是专心吃着东西,并不和别人说话。尚红见她有时夹不到远处的菜,替她夹了一些到碗里。这尚蓉居然也不知道谢,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吃着,可见其家教有限。
说到家教,舒绿又想起家里即将开设的闺塾来。不知道到了那时候,又会学些什么东西呢?回忆起刚才接钦差的繁冗仪程,舒绿就晓得在这种人家生活,各种规矩真是多如天上的繁星。据说她们过年的时候还得进宫…那就更不用说了。有得练了吧?
不过尚兰曾经对她炫耀过,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进宫给太后、皇后和妃嫔们拜年的。每家能进宫的人数都是有限度的,不是你们家里有多少人就能进去多少个。每家得先提前将进宫的名册送进宫里,宫里批复了,才能带人进去呢。
一般说来,只有最嫡系的亲属才有资格进宫。在信安王府里,如果照常例来说的话,姑娘里只有尚兰、尚红、尚蓉有这个资格进去。
而尚蓉年纪又小,规矩什么的更没学好,家里未必敢让她进宫去露脸。一个不好出了丑,反而是害了她呢。至于尚红,因为身子不好,进宫又是特别需要体力的一件事——又得等候接见,又得走不少路,又不是随便吃食如厕…最重要的是万一尚红在宫里病了,那才是最麻烦的。所以报不报尚红的名字上去,也还是个未知数。
尚兰说起这事情来,特别的骄傲得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舒绿一点也不羡慕,不就是进宫么?宫殿这种东西,在她上辈子那是买张门票就能进去随便逛的,在舒绿眼里半点神秘感也没有。她去故宫都玩过多少次了…
舒绿就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默默把午宴用完了。
午宴之后,有些客人就陆续过来告辞,有些则在王府的主人们邀请下去花园里逛逛。舒绿看看天色,拉着尚红说:“姐姐不如到我那儿去,一起歇个晌可好。”
“好呀。”
尚红的身子是真的挺羸弱,撑了半天,觉得挺累了。舒绿的建议正合她意,反正两人都是不想与人应酬的,让那些想出风头的姐妹们接待客人去吧,她们就偷懒算了。
“妹子”
正在舒绿与尚红一道想从前院离开的时候,听到展眉叫了她一声。
舒绿循声回头,看见展眉站在回廊那头,身边还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影。
是万里和牧若飞啊…
这三个人的组合,真是久违了呢。
“世子,少远哥哥,有日子不见了。”
舒绿笑了起来,抬步往展眉这边走。尚红迟疑了一下,也走了过来。
细想起来,她和牧若飞的确是好久不见。应该说是从她去临川王府那次以后,就没再见过吧?
怎么这位减肥的速度如此之快,才多久呢,又和之前有了点微小差别?
牧若飞刻意挺了挺胸脯,很矜持地笑着,其实不知多想舒绿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又瘦了,又瘦了有没有?牧若飞很是自得于自己高强度的锻炼,真的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啊。他有时候瞧着自己好不容易练出的一身腱子肉,那个自豪…
今天他其实可以不来的,临川王府有游王妃当代表来致贺也就够了。但是平时很是厌恶交际应酬的牧若飞,却一反常态地要跟着游王妃过来。
游王妃心里明镜似的,也不阻止儿子,只是暗暗偷笑。牧若飞来找到了展眉,说了半天闲话,才期期艾艾地开口把话题绕到舒绿身上。
展眉自从上次和舒绿就追求者的问题谈过以后,面对这些对舒绿有“某种心思”的小男生,态度宽和多了。就当自己在给舒绿养鱼吧,先把有可能性的圈出来再说。于是展眉很上道的朝舒绿所在的方向一指,说我要去找妹妹说话,世子你有事就先忙吧?
“没事没事,我没什么事”
牧若飞一副“我就跟定你了”的模样,暗地里把展眉笑了个半死。这孩子其实还真是挺有趣的…
谁知道牧若飞的高兴劲儿还没过,两人朝舒绿那边走了几步,万里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
“世子,凌小弟,你们这是要去哪?”
万里笑得单纯又无辜啊,两撇小胡子随着他的笑容翘起了优雅的弧度,看着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
但他的出现,让牧若飞的快活心情立马大打折扣…这人心里想什么,牧若飞能不知道?他只是一根筋,却不是笨
展眉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太好玩了,不把妹子叫过来实在对不住这对黄金组合啊。
这些暗地里的潮涌水流,舒绿并不太清楚。见到这两位一起上京的熟人,舒绿还是蛮开心的。
“少远哥哥,谢谢你送我银针和针灸书。我自个琢磨了好些天,有个别地方还不太懂呢。等哪天赶巧,再向你讨教好了。”
万里呵呵一笑,说:“行啊,总有机会的。你有那几个地方不明白呢?”
“哦…”舒绿讲到医学上的问题,自然而然就陷进去了。碍于尚红在一边等她,她只是简单说了一下,万里很快就点拨了她几句。舒绿恍然大悟,拍掌笑道:“原来这么简单?我竟然没想到,真笨”
“凌妹妹说笑了,你天资之高,是我平生仅见。假以时日,我也没什么东西可教你的了…”
拍马屁
展眉和牧若飞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但舒绿显然很受用,因为她觉得万里医术比她高那么多,能得到万里的赞誉,她真的很高兴啊。
看到舒绿和万里有说有笑的,牧若飞那个气啊…可是让他半路去截万里的话,骄傲如他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幸而舒绿也注意到自己冷落牧若飞了,转头对牧若飞笑道:“世子,你这些日子练功好勤快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虽然夸张了点,但也是实情。舒绿都有点记不得自己刚刚见到牧若飞时,他长什么样子了,反正是胖胖的…和现在这个一脸英气的精悍少年绝对是判若两人。
牧若飞刚才还在郁闷呢,听到舒绿和他这么说话,又马上晴空万里了。
“是吗?”他嘴角弯了弯,话题一转说:“我母亲常常在家自己调香,也怪闷的。她时不时说起你呢,你要是有空,偶尔来我家陪她调香也好。”
“哦,王妃娘娘刚才也和我说起了…”舒绿点点头。
这下到万里忧郁了。这小子看着傻气,其实一点也不傻,直接就借着母亲的名头,把人请家里玩去了。太可恨
别看牧若飞眼睛直对着舒绿,眼角的余光却没离开过身边这个“情敌”。看到万里的表情不那么自然,牧若飞别提多乐了。
嘿,叫你和小爷斗?且看小爷的手段
尚红站在舒绿身后,看她和二人对答的情形,轻轻抬袖掩口而笑。
这个小表妹真是有魅力啊…看这两位公子的样儿,就快为她打起来了。尚红丝毫不觉得嫉妒,只感到很有意思,一双美目弯成了两弯月牙儿。
万里闲站无聊,这时才注意到舒绿后头站着一个秀雅动人的小姑娘。不过他这人对无关的旁人并不太在意,眼光只在尚红面上轻扫而过,没有多做停留。
“哥哥你就好好招待客人吧,我和红姐姐回后院去歇息啊。”
舒绿不好让尚红久等,只得露出歉然的表情,与这两位客人道别。展眉看这两个家伙依依不舍地看着舒绿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又翘了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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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是小胡子和小胖的小交锋,活活活…分不出胜负呀,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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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换封面了啦啦啦,明朱已经给我做了十几个封面的说,真是新时期的活雷锋啊…唔,不知现在显示出来没有?刚换的,好鸡冻。)
第一百八十五章:大寿(四)
(4月18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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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脉脉斜晖已经将偌大的信安王府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尽管夜幕尚未降临,下人们却已赶紧在府中各处点亮了早已悬挂好的各色彩灯。
天刚擦黑,王府中的主仆们如同百川归海一样,从府中各处朝前院再次聚集。
白天的盛宴,是用来招待各方来客的。此时,宾客已散,留下的只是府中的主人们,与一些关系较为亲近的亲戚。
与宴的人数少了,也不必像白天那样将整个前院都摆上宴席,只在大厅里设下十数桌酒宴便可。而这时的大厅中,除了酒席之外,还陈设着许多客人送来的寿礼,皇上御赐的那株火红八宝珊瑚当然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老王爷的精神还好,没有因为一天的劳累而显出颓态。年轻时的戎马生涯给他打下了不错的身体底子,虽然这把年纪了,却还能保持矍铄的精神。这也是皇帝倚重他的原因之一,一个老态龙钟的臣子能替皇上分忧么?
但是老王爷最不满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老寒腿,虽然说不上是特别严重,可是始终影响行动。皇上也体恤他,派了太医来给他医治。问题在于老王爷不想给皇上留下自己病重难愈的印象,在太医面前往往逞强,不好说真实病情。所以太医开的药也是不轻不重的,吃了好些日子,并不见有什么起色。
除了这点以外,老王爷对自己的体魄还是很满意的。
看着满堂儿孙共聚一室,老王爷就更满意了。人老了,就喜欢个儿孙满堂。因为今晚是家宴,老王爷脱下了大礼服,把冠带都去了,只穿着八成新的锦袍缎袄,乐呵呵地坐在首位上,等儿孙们来给自己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