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 作者:蔷薇柠檬
第一卷暗香浮动
楔子:兄妹
夏日的午后,灼热的阳光亲吻着大地,空气闷热得一丝风也没有。
但在冷气充足的大酒店咖啡厅里品尝着下午茶的人们,自然不会有奥热的烦恼。
在这咖啡厅的一角,独自坐着一个穿着浅色短袖T恤的年轻男子,手中正拿着一本书专注地看着。他的相貌英俊,肤色略深,是那种让人联想到阳光的小麦肌。脸上轮廓分明,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峻的气质。
从他身边经过的女性都忍不住回头再多看他一眼,或是与同伴窃窃私语:“这帅哥一个人坐耶…要不我们去和他搭台算了…”
“好啊,反正这儿好像也没空桌子了…可是会不会显得我们很花痴啊…”
就在此时,冷面帅哥突然扬起了一只手,朝咖啡厅门口挥了一挥。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娇柔的女声伴随着高跟鞋哒哒哒敲击地板的声音传了过来,紧跟着出现在帅哥对面的是一个肤色白皙、戴着墨镜的高挑美人。
“对不起,等很久了?”
美人再次温柔地道歉,随即自顾坐了下来。
“没有,一小会儿。”本来表情冷漠的男子脸上透出了宠溺的微笑。
想要过去搭讪的女人们当然只能捧着碎成一地的玻璃心黯然离开了。早就知道这种帅哥不会是单身啦!
“哥哥,怎么今天这么有空约我出来?”
陈碧把脸上的墨镜摘下,露出了和对面男子极为酷似的容貌。看起来如情侣般登对的两人,其实是不折不扣的亲兄妹。
“上头突然要给我放大假。我没事做,只好来打扰亲爱的妹妹了!”
陈希摊了摊手,把小说扔到一边。
“你也会有假期啊?真难得!”
陈碧拍掌笑道:“那正好,跟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研究室最近研究出的新产品吧。”
“拜托…”陈希苦笑了一下:“你那研究室专门研究香水化妆品,我去看什么…其实是你要回去加班吧,陈总?”
“嘻嘻,没有啦。”陈碧吐了吐舌头,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会露出这种小女儿的娇态。平时在公司里,她都戴着黑框眼镜扮古板老处女。没办法,太年轻的老板不能服众嘛!
陈希与陈碧兄妹俩的父母,都是显赫的商场大鳄。他们父母当年结婚不过是商业联姻,后来因为个性都很好强,在兄妹俩读小学的时候就分手了,把孩子扔给陈家的老人照顾,继续各自在商场上拼搏。后来他们又分别有了新的家庭和子女,对这两兄妹的关心就明显不够。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因为家庭的缘故长成别扭的小孩。陈希不爱从商,在警校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以后,因缘际会被选入了国家安全部门工作,几年下来便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自己单独带领一个小团队作战。
而陈碧自幼就是个天才少女,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天资,陈家也舍得下大力气栽培她。她一路跳级读书,二十出头就从国外拿了生化、制药两个博士头衔回来。陈家爷爷对陈碧格外疼爱,将名下一间化妆品公司拨给她管理,想逐渐把这个孙女儿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陈碧对经商不太自信,基本上还是将管理这块交托给专门人士打理,但生化可是她的特长。因此她专门在公司里新成立了一个科研室,研究更新的化妆品与香水配方,由她亲自主持研究工作。
“我们最近正在做一个复古的研究。”陈碧拿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姿态优美娴雅,多年来接受的精英教育可不是白交学费的。一举手一投足,大家闺秀的气质便表露无遗。
“什么研究?”陈希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身子稍稍后倾。
面对着妹妹,他无需紧绷着神经,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古方制香呀。”
陈碧稍微跟哥哥解释了一下,古方制香与现在的合成香料区别在何处。陈希未必听得有多专注,不过听妹妹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着,他的心情很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陈碧看了看表,再次邀请哥哥去看看她的研究成果。
陈希反正也没事做,当然是听妹妹的安排了。
两人付了账,一起来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哇,哥哥你还开着这辆老爷车…”
陈碧看着哥哥那辆已经可以回炉重铸的老车,忍不住又笑了。家里又不缺买车的钱,可哥哥就不喜欢换车,真搞不懂他。
“这辆车子我开了十年,很有感情的…”其实是因为这辆车被他用各种方法改造过,很适合出任务。这些他当然不会和妹妹说,只是低头从裤兜里拿出钥匙…
忽然,陈希觉得有些不对劲。
车子…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不好,快走!”
陈希脸色大变,一拉妹妹的手臂,转身就跑。
“啊?”
陈碧还没反应过来,刚刚扭过半个身子,突然——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整辆车子爆出了一团火球,随之而起的冲击波将两人狠狠掀起…
“嘭!”
陈希紧紧抱着陈碧,两人一起被冲上半空又摔在了地上。
鲜血从他们的身下缓缓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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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生
头好晕…
陈碧从昏睡中慢慢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像是有千斤一般沉重。连眼皮子都沉得睁不开,她这是怎么了…
对了,爆炸…自己这是在医院里面吧?
不知道哥哥怎样了?
想到哥哥,陈碧总算来了点力气。她努力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
头上是陈旧黯淡的木制屋顶,梁柱间全是蜘蛛网与灰尘,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烂木头酸腐脏臭的味道。
“舒绿丫头,你醒了?”
她听到这声陌生的呼唤,撑起身子朝来人看去,却看到了一个穿着古装的矮胖大婶。

好吧,她光荣的穿了。
等到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已经是在喝完了热心大婶煎熬的药,和吃了两个硬邦邦的可以砸死野狗的黑馒头以后。
穿成了个只有自己原来一半年纪的古代小萝莉啊…陈碧第N次苦笑起来。唉,总比命丧黄泉的好。
喝了药吃了东西,她的脑子比刚才清醒多了。随后,她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的记忆,不知何时和自己原来的思维混到了一起。
小萝莉叫凌舒绿,原来与在乡下教书的祖父以及一个哥哥生活在一块。后来祖父年纪大了,要常常看大夫,一家人才卖了乡下的宅子住到城里来,又在凌家的本家后街找了间屋子住下。
年初时祖父病逝,为了给祖父办丧事,家里不多的积蓄都用光了,还是本家出了一半的丧葬费,才把祖父的丧事给办妥的。从那以后,兄妹俩一直在家守孝。
今天是隔壁人家烤火不慎点着了屋子,连带着他们也受了牵连。还是好心的邻居们冲进火场将他们兄妹俩抢救出来的,但是救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吸入了过多的浓烟,已经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凌舒绿就变成了陈碧。
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凌家本家大宅旁边的小偏院,专门给过来投奔本家的旁支亲戚借住的。他们兄妹俩出事后就被人送到了这里。
刚才给她喂药吃食的赖大婶,也是凌家的远亲,和丈夫儿女一起借本家一间小屋子住着。她平时和舒绿兄妹俩有些来往,就义不容辞地把照顾他们的责任担了下来。
现在看到舒绿苏醒,赖大婶很高兴。等舒绿吃完了馒头,赖大婶又打来热水让舒绿在屋里洗个澡,还把女儿的衣裳拿了一套过来给舒绿替换。
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啊…
陈碧——呃,现在她正在很努力地接受自己叫舒绿这个事实——看自己浑身黑得跟煤黑子一样,确实也很想洗个澡。向赖大婶道谢以后,她便匆匆就着那桶热水洗了一遍。
看到自己的平胸时,舒绿很是怨念了一下…好吧,看在萝莉的皮肤很幼滑的份上,不能计较这么多了…
穿脱衣服是个大难题,即使高智商如她,也大费了一番周折。至于头发,随意擦干之后用原来的发绳绑了个辫子就算了。
她洗刚完澡,赖大婶便喊道:“舒绿丫头,你哥哥也醒了!”
哥哥?
是了,这个舒绿也是有哥哥的。记忆中她的哥哥比她大两岁,今年虚岁十四,叫凌展眉。
展眉舒绿,都是喜笑颜开的意思。看来给他们起名字的祖父,对他们兄妹俩是真心的疼爱。
疼爱啊…
舒绿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哥哥陈希,心中不可抑制的绞痛起来。
哥哥和自己同时受到了炸弹的冲击,或许已经…不,不能再想了,无论如何,自己今生是见不到哥哥了。
舒绿抹去了眼角溢出的一滴泪水,打开门走了出去。
赖大婶将她领到院子一角的小楼梯间,带着她爬了上去。“大管家说这间阁楼拨给你们兄妹住,还让人送了十斤米面、两床被褥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过来。”
这么听起来,凌家的本家对他们还算不错。
“吱呀——”
赖大婶推开了阁楼的木门,冲里头嚷了一声:“凌小子,我把你妹妹领过来了!”
阴暗的阁楼中,一个清瘦的少年靠在木板床上呆呆地坐着。听到有人进来,他随意朝门外扫了一眼,竟是带着些凌厉的光芒。
呃?
舒绿愣了一下,却见那少年将头又扭了过去。
“来,进去吧,往后你们就住这儿了。这是炉子、这是柴火、这是米面…”赖大婶一一指着墙角那堆东西对舒绿交代清楚,然后说:“你们看看还缺什么,有需要的话过来跟我说。”
舒绿微微躬身,轻声向赖大婶道谢:“谢谢您,赖家婶娘。”
“都是亲戚,谢什么!”
赖大婶爽辣地笑着拍了拍舒绿的背脊,又吩咐她要好好将养,才踩着嘎吱嘎吱乱响的竹楼梯下楼去了。
屋里就剩下舒绿和那叫凌展眉的少年,舒绿突然有些别扭。
这就是她以后要叫哥哥,一起生活的人了吧。
不知道他脾气怎样?好不好相处?记忆中,她这个哥哥是个书呆子,从小跟着祖父读书,别的什么都不理会,有些傻气。对妹妹…也就一般,不好不坏。
是个很平常的人啊。
算了,反正总是要相处的。还是自己先打招呼吧,好歹咱心理年龄也比这小正太大许多。
“哥…哥。”她跟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那少年根本没说话,只是呆了半晌以后,才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
他不会是被烟呛傻了吧?很有可能…舒绿没话找话,随口说了句:“哥哥,要不要我打盆水来给你洗脸?”
她是洗了个干干净净的澡,可这少年还带着一身从火场里惹来的脏黑呢。
“我自己去。”
凌展眉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双手一撑床板,一下子从床上轻快地跃了下来,倒让舒绿有些失神。
这个书呆子身手还蛮敏捷的嘛。
舒绿看凌展眉在墙角找到了一个铜盆,一边翻找着擦脸的巾子,一边喃喃自语:“这个鬼地方…连个自来水都没有…”
啥?
“你说什么?”
舒绿一下子没克制住自己,冲到凌展眉的面前:“你再说一遍?”是不是她幻听了?他刚才好像在说自来水?
“…说啥。”
凌展眉皱了皱眉头,又伸手摸了摸鼻子。
这动作,这神态,这眼神…为什么如此的熟悉…
舒绿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浑身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她颤抖着说了一句:“陈希…是个…大笨蛋…”
“哐当!”
沉重的铜盆一下子砸到地板上,扬起一阵浮尘。
那叫凌展眉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也以同样颤抖的声音回应道:“陈碧…是个小白痴…”
这是他们儿时最常拿来打趣对方的话。
“哥哥,真的是你!”
舒绿瞬间失控,哭叫着抱住了哥哥。
“是我…是我…我是陈希…”
少年紧紧把妹妹搂在怀里,亦是泣不成声。
“号号号,号什么丧!”
突然间,有人一把推开虚掩的木门,闯了进来。
第二章:恶妇
“号号号,号什么丧!”
突然间,有人一把推开虚掩的木门,闯了进来。
凌展眉刷地将妹妹扯到身后护着,才凝神看向这突如其来的入侵者。
当发现冲进来的不过是个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的痴肥妇人后,他的身子稍微松弛了下来。
“你是谁?”
舒绿也皱起眉头看着这妇人,不解地问了一句。
“我是谁?”那肥婆子冷冷哼了一声,说:“住了我的屋子,还要问我是谁?住就住了,还在这里头打打闹闹砸东西,吵死人了!不要脸的小子丫头,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都想起这是凌家安置他们的屋子,又关这肥婆什么事?
那肥婆见两人没有回嘴,气焰更是嚣张:“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打一棍子也放不出半个闷屁来?”接下来又是一连串污言秽语的咒骂。
不过从她滔滔不绝的恶骂中,两人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这叫三姑的肥婆就住在他们楼下,在他们到来之前,这个阁楼也被三姑占用了拿来放置许多杂物。三姑是这院子里出名的泼妇,自然十分不爽,碍于大管家在这儿主持着不得不把自己东西搬走了。
等大管家一走,她见兄妹俩落了单,便借着凌展眉失手掉落了铜盆的事情上门来兴师问罪,想把兄妹俩吓走。
两人明白了三姑的用心,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真是龙困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这么个泼皮妇人都想踩在他们头上啊…他们要是跟她对骂起来,那才是掉分呢。
当下兄妹俩有志一同地决定把这三姑当成空气,让她自己骂个够好了。
“来,哥哥,这是洗脸的巾子。”
舒绿从那堆杂物里翻出了一条手巾。
“嗯,我先去洗把脸。”展眉把地上的铜盆捡起来,拿着就往门外走。
三姑见两人不理会她,气得脸都绿了。论起骂人,她是骂遍本院无敌手,可是人家不跟她对骂,这就让她憋气之极。
“喂!我还没说完呢,你要去哪里?”
三姑看到展眉绕过她迈出了房门,一脸愤懑地追了过去。“小子,你别跑,给老娘站住…”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阁楼门口,展眉继续不理不睬地往下走,比他还高了小半个头的肥壮三姑一伸手就想拉着他。
忽然间——
“哇——呀呀呀呀呀呀…”
一连串杀猪般的惨叫声在楼梯间响起,伴随着吱呀吱呀重物挤压竹楼梯的声音。
当舒绿走到门外的时候,只见展眉一手拿着铜盆,一手拿着巾子,满脸无辜地站在楼梯上往下看。他嘴里还很诚恳地说:“三姑,您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
楼梯底下,三姑肥脸朝下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也许摔断了两颗门牙吧…在这个没有牙医的时代啊,真是悲剧。
舒绿肠子都快笑断了,心知肯定是哥哥使了什么阴招,整治了这个上门找茬的泼妇。
整个院子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倒是心里幸灾乐祸的人多。三姑这个人脾气不好,爱占小便宜又爱胡说八道,哪户人家和她没过节?见她摔成这样,也没个人去扶她,还是自己家的丈夫儿子跑出来把她抬回去了。
自然,这么一来,这对刚刚搬来的小兄妹也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能在这儿住的人,都和凌家有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和这对原来住在后街的兄妹也是认识的。现在重新过来和他们打了招呼,又说了些客套话,大家也都散去了。
等众人走开之后,展眉发现还有一个小姑娘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他。
“展眉哥哥!”
看起来和舒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甜甜地叫了展眉一声哥哥,又举了举手里的一件衣裳:“这是我娘刚才翻出来改了一下的,我爹的旧衣裳。娘让我给展眉哥哥送过来呢…啊,还有,这是我给你和舒绿妹妹做的晚饭。”
这是赖家的小女儿,叫香秀,比舒绿大半岁,在这之前偶尔也和兄妹俩有过来往。
展眉捧着一盆水,提着衣裳和一包馒头回到阁楼,舒绿笑着打趣了他两句。
“不错嘛哥哥,即使变了个样子,还是一样有魅力啊,这么小的萝莉都被你吸引过来了。”
展眉拧着手巾洗脸,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像我这样的男人,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在哪里都会发光…低调,低调啊。”
本来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两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他们面对新环境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都极为惶恐不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该怎么生存下去…一点头绪都没有。
但当他们突然发现最亲的亲人没有离开自己,这辈子依然能够以兄妹的身份一起生活,这种狂喜的感觉就像海啸般让他们难以自持,只想大哭大笑一场来发泄自己的心情…
然而三姑这么一打岔,两人的情绪断了一断,有了一个缓冲,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了。
不再恐慌,也不再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熨帖稳妥的安心感觉…
只要有彼此在…就好。
等展眉把自己擦洗了一遍,换上赖大叔的旧衣,天色也就暗了下来。
两人就着昏暗的油灯,把赖家送的四个馒头分成两份,慢慢咀嚼着。
“唉,我知道古代发面技术不好,没想到会不好到这个程度…这用的什么酵母啊…”
舒绿以前对饮食还算有点小挑剔,毕竟是大小姐出身嘛,哪里吃过这种东西。但她也算能适应环境了,知道没得选择,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啃着这硬馒头。
“你不是生化博士么,赶紧弄点好用的发面酵母出来吧。妹子啊,我们的口福就靠你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懂不懂…起码我得弄到酿酒酵母吧,没有培养皿,没有各种实验仪器,要我徒手操作化学实验…哥哥你太看得起我了。”
舒绿长叹短嘘一番,两人将将就就吃完了晚饭,拍了拍手——没有自来水洗手,只好如此了。要适应古代人民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嘛…
“哎,哥哥。”
舒绿突然感叹了一声。
“干嘛?”
展眉扭头看了看妹妹。他正在想停车场那场爆炸的事情。应该是自己最近负责的一个大案子出了问题吧…某些黑暗势力的报复么?所以上头才让自己放大假?可惜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舒绿幽幽地问。
呃,这是个好问题。
第三章:打猎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往后一两天,展眉和舒绿都围绕着这个问题展开了气氛友好,内容空洞的谈话。
温饱什么的,倒是不用担心。就在他们搬来的第二天早上,凌家又派了一位管事过来看望他们,并带来了凌家家主凌老太爷的关心与慰问。
据凌老太爷说,他们兄妹俩就安心在本家住下,每月会让人给他们送足够的米面过来,还有四季的衣物也不必担心,都有安排。主要是看在他们过世的祖父和凌老太爷是堂兄弟的份上,他们算是凌家血缘比较亲近的亲戚了,而且他们的祖父怎么说也是个秀才。
因为听说凌展眉原来比较爱读书,凌老太爷倒是蛮关心的,还说等凌展眉出了孝去考童生、秀才的盘缠也由凌家包了。
总之,这个安排听起来还不错。只是来传话的管事那种施恩的嘴脸让兄妹俩膈应得很,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他撑死了还不是个管事,只是个高级奴才罢了。真论起来,凌展眉兄妹算是他的半个主子呢。
虽说温饱解决了,但兄妹俩并未因此而满足。
他们又不是只求吃饱穿暖的山顶洞人。作为两个有追求的工作狂,他们从小开始就习惯了给自己定下一个又一个目标,然后通过各种努力去完美地达成这个任务,从中获得满满的成就感。
上辈子以他们的出身,就是什么都不做,都能过上比一般人优越得多的生活。他们却要“自讨苦吃”,一个去当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特工;另一个在教室与实验室之间来回穿梭,不停地做着各种研究…就是源于他们不愿意混吃等死的心态啊。
自从那次凌家的管事来过之后,一个念头就慢慢地在兄妹俩心目中成型。
那就是——搬出去,自己单过。
虽然住在凌家是不愁吃穿,可是这种嗟来之食,真是这么好吃的?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自食其力才是王道啊!
想是这么想,但真要实现这个短期目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哪来的钱和物啊…
“唉,好吧,这一定是老天对我上辈子穷奢极侈的惩罚。我不该每季都去巴黎扫货,不该每年换一辆新车,不该买一个房间的高跟鞋…”
舒绿跟在展眉后头碎碎念,展眉听得好笑,回头一捏她的小鼻子。
“唔唔唔…哥哥欺负人…”
舒绿揉着被展眉捏得红通通的鼻头,挥着粉拳捶了展眉一下。
“嗯,就是欺负你了,咋样?”
两兄妹说笑打闹着,一路出了城往城外的小山走去。重生以后,也许是和本体融合的缘故,他们的性情都有些了小小的改变,应该说…嗯,变得更孩子气了。
这次他们出城,是展眉提议的。在吃了两天黑馒头和寡淡汤面以后——关于这个生炉子的问题,又让他们死了不少脑细胞——他们终于体会到李逵同志所说的,“嘴里淡出鸟儿”来的感觉。
想吃肉啊,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展眉就说自己到郊外山上溜一圈,看看能不能打点什么野味回来改善改善伙食。
他上辈子当特工的时候,野外生存经验很丰富,对猎杀几个小动物,比如野兔野鸡什么,还是很有自信的。
没想到舒绿同样在阁楼里闷坏了,嚷嚷着要跟着他一起去。展眉拗不过妹妹,只好带她一道出了门。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和别人说。根据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打猎这种事情似乎上不得台面,尤其是读书人,更不能去干这个,不然会遭人鄙夷的。就跟当街叫卖的货郎一个档次,极惹人闲话。
因此当赖家的香秀问他们出门干什么去的时候,两人胡乱说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也没敢说出实情。
“我看人家香秀小姑娘挺关心你的呀…”舒绿没话找话说了一通,又被展眉敲了个爆栗。
“女人!脑子里装的永远是八卦…唉。”
“切,你又懂什么女人了?从来没见你谈过恋爱,冷血暴力男…”
“我初恋的时候你还在流着两管鼻涕呢,小丫头。”
“你就掰吧…”
有人陪着说闲话,路便走得很快。
昨天才下过一场雪,地上的积雪未消,湿湿滑滑的。特别是走在山路上,更有些危险,展眉只好紧紧拉着妹妹的手往上爬,一面爬一面嘟囔着:“真爱给人添麻烦…”
“反正我赖定你了,谁让你是我哥哥来着?上辈子是,这辈子是,下辈子还是!”
“怕了你了。”话是这么说,展眉的眼里却满是笑意。
到了半山,展眉找了些干枯的树枝,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用布包着的做饭的菜刀——这也是凌家给他们的家什,现在变成了展眉的凶器。他熟练而快速地用刀削着树枝,把树枝一根根削尖,扔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