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雪心中不由一惊,正要转身,去看她们怎么了,眼前突地一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影,赫然站在她的面前,颀长的身影,挡住了皎洁的月色。
云沁雪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之色,张口正要叫喊,只见黑衣人蓦地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顿时,她眼前一黑,不支的倒了下去,而手中的丝娟,飘然的掉落到地上。
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有人大喊道:“来人啊,抓刺客!”
黑衣人目光森冷,瞬息之间,云沁雪被他扛在身上,迅步移动,向屋顶一跃,微风轻拂,皎月当空,只见他从一个屋檐,跳到另一个屋檐,像是一抹幻影,等侍卫看到他时,想要追上,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视野里。
当东陵弈桀在外收到消息,赶回梨花苑时,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心口好似有巨浪忽然拍打,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双腿几乎支撑不了身体,差点摔倒在地。
莫离见状,慌忙上前扶住他,沉声劝诫道:“王爷,请冷静点!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王妃的下落,属下认为,此事可能与仇刹有关。”
东陵弈桀闻言浑身一怔,眸中迸发出一股寒冷刺骨的杀气,薄唇紧抿成一线,拳头攥得死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胸内顿时翻起惊涛骇浪,好像有千万把刀子,在凌迟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莫离微微蹙眉,他头一次看到王爷如此失态,身上喷张出来的杀气森重,那骇人的气势,压抑到了极点,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东陵弈桀深邃幽如古潭的眼 ,眸光清寒冷洌,如刀刃上的寒芒,声音低沉的没有一丝温度,却让却打心底里感到寒冷,厉声命令道:“传下令去,立即封锁城门,全城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本王找出来。”
云沁雪从昏迷中醒来,唯一的感觉,就是冷,无法形容的寒冷…
那股无法抵挡的寒气,仿佛渗进了骨髓一般,只剩下绵绵不尽的疼痛,化成一张巨大的网,牢牢的困住了她,就算拼了命地想要摆脱,可是,身体像是困在一个奇怪的圈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有种骇人的压迫感,排山倒海的涌了过来。
过了许久,昏昏沉沉的脑子,总算有了些许意识,口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蝶翼似的睫毛微微抖动,她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眸,忽地,喉头一阵干涩,如鲠在喉,身体没有一丝的力气,她的眉心,不由紧紧蹙起,似乎只要多想一点事,脑中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浑身象散了架的难受,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昏迷之前的记忆,一下子涌进了脑子里,她惊恐的弹立起来,可是,却发现手脚都被套上了锁链。
云沁雪懊恼的倒在草地上,低低的喘息着,只见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黑靴,她不由惊恐的抬起头来,见一名气质阴邪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站在面前,冷冷的俯视着她。
云沁雪目光如炬,直直的望着那人阴邪的双眸,沉声喝道:“你就是仇刹?”
仇刹闻言,不禁低哑一笑,忽地,俯下身来,手紧紧的掐住她的喉颈,仿佛,随时都会掐断她的脖子,冷声道:“倒是有点胆识。”
云沁雪面色渐渐发紫,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捉我来此?”
仇刹冷眼睨着云沁雪,就像在看着濒临死亡的猎物,苦苦挣扎一般,阴冷一笑,道:“你是最好的诱饵。”
说罢,他强行拖拽起她的身子,云沁雪心中一震,惊叫道:“你想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扑通一声!
云沁雪掉进一个冰寒之极的潭中,身子被冰冷的潭水沁了个遍,不禁打了个激灵,意识也随之一震,一股无法抵挡的寒冷,直达她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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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潭水沁湿了她的衣裳,冰冷服贴在她的肌肤上,她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全身的神经都在哆嗦、悸颤,而沉重的锁链,让她行动不便,她僵硬的扑腾着手脚,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才一会儿,就冻得唇色发紫,牙齿战栗不停,浑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就是麻木!
冻得红通通的小手,好不容易,接触到岸边的青草,却被仇刹一脚踩住,剧痛蓦地传来,紧接着,他猛地朝她的胸口,用力一踢。
云沁雪承受不住力道,惊叫一声,倒了下去,还没来得及挣扎,头顶就被人施力,向下重压,整个身子,被迫栽进寒潭中,许多的气泡,从鼻子中冒了出来,她被迫吞咽大量的潭水,身体仿佛被冻结,像是被刀锯切割的裂痛袭来,让她几近窒息,生不如死。
临近死亡的煎熬,让她全身的神经都在战栗,意识在绝望中晕眩,一种无法言喻的极寒,侵入了骨髓,云沁雪顶着剧痛,双手伸向头顶,死死的揪住仇刹的手臂,使出全身仅有的力气,想要将他从岸上拽下来。
突然,一道气若游丝的喝斥,低低的响起:“仇刹,你住手!”
下一刻,云沁雪才得以喘息,猛地窜出头来,发出剧烈的呛咳,嘴里吐出大量的积水,急促的喘息着,嘴里吹出来的白气,渐渐消殆…
她意识到什么,蓦地转头,看到对面置身水中,无法动弹的柳悦儿,震惊得无以为复。
她似乎在这里,泡了很久,面色苍白如雪,嘴唇干涸发紫,原本明亮的双眸,也变得暗淡无光,看上去,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昏厥的虚弱模样。
这时,仇刹微眯起阴冷的凤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邪笑,冷哼一声,轻蔑道:“还有力气关心别人?三天的期限一过,就是东陵弈桀找到这,也救不了你。”
云沁雪目光一震,目光中闪动着痛恨的光芒,厉声叫道:“仇刹,你如此折磨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仇刹蓦地转眸,冷瞥了云沁雪一眼,眸子微微眯起,目光变得愈发阴森冰冷,让人望而发寒,突地勾唇冷笑道:“你倒是不怕死?”
说罢,他伸手在潭中一拂,掬起一点潭水握紧,没过多久,只见他整只手,散发出阵阵白烟,松开之时,有根冰针凝结在掌心。
他狭长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即已出手,那根冰针,就直直推进云沁雪的穴道。
云沁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疼得有如万蚁钻心,呼吸也变得急促紊乱,她牙关紧咬,强忍着疼痛,面色瞬间煞白,额上渐渐冒出了冷汗。
她以为上次中毒,那种剧痛,才是最为难忍的,可是,此刻的痛楚,却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奇痒与疼痛,无法形容,挠不到,抓不着,根本超乎她的想象。
片刻后,她感觉全身冰凉,寒冷得直打哆嗦,然而,一股炙烈的灼痛,渐渐向上蔓延,仿佛五脏六腑,也在被火焚烧,她的身心,在冷、痒、痛的煎熬中,辗转反复,生不如死。
每一次呼吸,随着胸腔的起伏,就痛得更厉害,终于,她再也压抑不住,发出一道沙哑破碎的痛苦呻吟,“啊…”
她死死的盯着对方,眼中彻骨的恨意,如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至。
柳悦儿泡在寒潭里的身体,早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不能动,连喝止他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嗓子也变得嘶哑:“仇刹,你是要报复我,不要牵怒无辜的人,求你不要再折磨她了!”
仇刹闻言冷冷一哼,极为不屑的睨着她,冷笑道:“柳悦儿,你不要太高看自己,这个女人,是东陵弈桀的致命弱点,更能让萧轻寒丧失理智,她是我控制他们最重要的棋子。”
柳悦儿神情一震,声音颤抖得,说不出来话来,“你…”
而此刻,云沁雪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脑中响起一片嗡鸣,强烈的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潜意识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隐约感觉小腹,传来一阵强烈的抽痛。
恍惚中,好似出现了幻觉,似近似远,传来东陵弈桀惊呼的声音,“雪儿,雪儿…”
每唤一声,心就象被扎进一根冰针,除了痛楚,还有渐渐化开的寒冷,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直达她的四肢百骸,噬骨的痛楚,令她几近晕 ,真的承受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沁雪在一阵寒风中醒来,彻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聚积过来。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入目全是雾一般的雪白,白色的寒气,在四周淡淡的萦绕,她已经感觉不到冰冷,身体僵硬无比,好像不是自己的,双腿也已经没了知觉。
这时,柳悦儿沙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王妃,王妃,你还好吗?”
云沁雪缓缓转动眼珠,望向柳悦儿的方向,好半晌,才张开干涩的嘴唇,虚弱的问道:“我还好,悦儿姑娘,这里是哪儿?”
柳悦儿勉强撑开双眼,沙哑的回道:“天山。”
闻言,云沁雪面容有些怔忡,环顾四周后,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瑟瑟发抖的说道:“悦儿姑娘,仇刹好像不在,不如,我们想办法,逃走吧!”
柳悦儿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没用的,他喂我们服了软骨散,而且,手脚都上了锁链,逃不了的!”
云沁雪眉心紧颦,虚弱的脸庞,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解的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把我们扔在这里?”
柳悦儿抬了抬眼睫,气若游丝的说道:“这里的潭水,是聚集了历经万年,而不融不化,不消不凝的奇寒之水,比千年寒冰的寒意更甚,凡是在里面,泡满三天三夜的人,都会中一种奇毒,叫做‘凝雪无冰’,天下至寒,无药可解,中毒的人,只能慢慢的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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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么长一段话,显然让她很吃力,她轻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最可怕的是,这寒潭不会把人冻死,而意识却一直保持着清醒,时时刻刻体会着,那种深刻入骨的寒意。”
仿佛应验了她说的话,云沁雪冷得浑身一颤,即而想到,她被劫持的时间,眼眸蓦地瞠大,抬首,怔怔的望着她,颤声道:“那你不是在这潭中,泡了三天了?”
心内突地涌出一阵慌乱,正如仇刹所说,如果三天的时间一过,就算东陵弈桀来救她,她也会中毒而死,怎么办?
柳悦儿眉头紧蹙,面色愈发凝重,眸中的光彩,也越来越黯淡,哑声道:“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上次,不是弈桀救我,也许,我已经死了!”
云沁雪眸中闪过一丝沉痛,手紧紧的攥着,勉强的扯起嘴角,低声道:“悦儿姑娘,王爷他很担心你,这两天昼夜不分,四处搜索你的下落。”
柳悦儿闻言眸波一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随后,那笑渐渐的落了下去,脸上浮现凝重之色,低声道:“比起自己,我更担心他。仇刹在山谷中, 下了奇门遁甲,阵法奇险无比,若是不从生门进入,即会有进无出,他打算引弈桀和寒月宫的人进来,将他们困死在这山中。”
天山是位于天玥国北端,最高的山脉,地势陡峭险峻,寻常人根本无法攀登其上,何况,这里布了诸多陷阱,就算是东陵弈桀找到这里,要想将她们救出,也是困难重重。
这时,云沁雪看到柳悦儿闭上眼,浑身颤抖不止,脸上露出痛苦的模样,不禁着急的叫道:“悦儿姑娘,你没事吧?”
柳悦儿的额际,渐渐渗出一层冷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断断续续的说道:“别担心,在他们没来之前,仇刹不会让我们死的…”
尽量如此,云沁雪看着她的反应,心里还是很不安,她僵硬的挪动身体,激起一圈圈水波,缓慢的接近她的位置,看着她发紫的唇,已经变成了黑色,不由猜想,那寒毒,可能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毒发身亡,可是,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冷洌的寒风吹来,像冰刃一样刺骨,云沁雪忍不住哆嗦,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喉咙出奇的干涩,像是被一根长针卡住,痛得厉害。
沁在水里的肌肤,早已冻得麻木发紫,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四肢瘫软无力,身体仿佛被冻结住了,像是快要死掉一般,四周的景物,天旋地转,昏昏沉沉中,她感觉到有人,粗鲁的将她拽离了水中,越拖越远…
与此同时,两方人马在天山崖顶大战,互相厮杀拼斗,场面十分惨烈,利剑激烈无情的砍杀,断肢残臂横飞,惨叫之声,响彻整个天山上空,无数的人在厮杀、长刀狠狠地劈下,有的被劈成两半,血雾飞溅,血流成河,尸骨迅速堆积。
鲜血喷溅到的脸上,激起更为猛烈的攻掠,浓烈的杀气席卷,场上厮杀一片,尘土飞扬,尸骨遍野,十分惨烈,整个崖顶,一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东陵弈桀身着一袭黑衣软甲,锐利森寒慑人,站在高处,居高临下,锐利的双眸如冰刃,冷峻的注视着,眼前厮杀的情景,面容愈发寒澈如冰,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但是,他紧蹙的眉头,以及微眯的眼眸,泄露出一丝深藏于心底的忧乱。
仇刹没料到东陵弈桀,会比自己预想的时间,更快抵达这里,而且,对方似乎有高人相助,谷中设置的奇门遁甲,竟然在一个时辰内,被人轻易的破解,他还将京师一半的兵力,聚积到此,专门对付他,一番拼斗下来,他门下的杀手,死伤过半。
他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的身影,眸中迸出冷洌入骨的杀气,看来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真的比柳悦儿还要重要,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邪的冷笑。
这场仗,谁输谁赢,不到最后,不见分晓!
东陵弈桀深邃的眸中,迸射出蚀人的寒气,冷声喝道:“仇刹,我东陵弈桀在此,说出你的条件,要怎样,才能放了本王的妻子?”
仇刹眸中闪过一道恶毒之色,嘴角浮现一抹讥笑:“东陵弈桀,你还真是无情啊,心爱的女人有了危险,其他的人都不管了!”
东陵弈桀深邃清幽的黑眸微眯,眸中迸射出骇人的寒芒,压抑着心中绝顶的愤怒,冷声喝道:“仇刹,用不着激本王,你大费周张,引本王来此,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迅速从怀中,拿出一张破旧的皮卷,略略举了起来。
仇刹面上一喜,眸中闪动着精锐的厉光,嘴角勾起一抹阴侧侧的笑,冷声道:“我又如何能断定,那是不是真的?”
东陵弈桀的目光沉淀下来,眸中幽芒一闪,寒入骨髓,“信不信,随你!”
仇刹面色一沉,眼中露出一丝寒光,思虑的半晌,沉声道:“东陵弈桀,如果你答应,手下的兵力,退居三里之外,我就告诉你,其中一个人的下落。”
莫离眉心紧皱,沉声道:“王爷,万万不可…”
东陵弈桀目光一沉,抬手制止,冷声威胁道:“这个条件,本王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若是敢欺骗本王,那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随即,他传命下去,莫离等人,也不得不跟着兵卫后退。
仇刹见状,得意的目光闪动,忽地冷笑起来,沉声道:“爽快!柳悦儿在离这不远的寒潭中浸泡,你应该听过‘凝雪无冰’这种毒,她已经泡了将近三天,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毒发身亡,而且,无药可解!”
东陵弈桀冰冷的眸中,迸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咬牙切齿道:“你竟敢…”
话音未落,他就纵身一跃,向他所指的方向飞驰而去。
见状,仇刹阴柔的眸子微眯,唇角轻勾起来,抬手示意,一个娇小的女子,被带了出来,他微微眸目,望着那女子,冷笑道:“寒王妃,看来,他还是比较重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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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沁雪的目光,愈发冷凝,愤怒的望着他,冷声道:“仇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你只是要得到某样东西,根本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仇刹微微一怔,挑了挑眉,微眯着眼眸,居高临下,俯视云沁雪异常平静的面容,沉笑问道:“王妃觉得呢?”
云沁雪看着他阴冷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目光不由怔住,直直的逼视他的双眼,怒不可遏的喝道:“玩弄别人,很有趣吗?”
仇刹蓦地转过头来,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阴侧侧的说道:“当然有趣。为情爱苦苦挣扎,而变得扭曲的脸,最有趣了!”
云沁雪面色愈显苍白,眸中闪动着憎恨的光芒,嘴唇颤抖,厉声怒斥道:“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就要用最恶劣的方式毁了,你真卑鄙!”
仇刹眯起阴冷的眼眸,一掌掴在云沁雪的脸上,很是清脆响亮,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云沁雪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赤红一片,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嘴角沁出一丝血迹,和另一边惨白的脸颊相比,格外的显眼。
仇刹勾了勾唇,随即挥挥手,示意身后的杀手,带着她跟上去。
东陵弈桀来到寒潭所在之处,眼前所见的情形,让他不禁大惊失色,并未多做考虑,便迅速跳入潭中,冷洌刺骨的噬痛霎时传来,没有内力护体,尽是这般的痛楚,而她却在这里面,泡了三天三夜,他无法想象,是何等的煎熬?
想到仇刹,用如此的阴毒手段折磨她,心中绝顶的怒意,越发不可抑止。
他迅速将柳悦儿抱上岸,见她气息微乎其微,全身锁链撞击,铿铿作响,而瘦弱的身体,冷如寒冰,僵硬不堪,他眉心紧皱,焦急的唤道:“悦儿…”
举首四处搜寻,不见云沁雪的身影,心中不禁稍稍安下心来。
柳悦儿听到耳畔传来的焦急叫唤,缓缓的睁开眼眸,看到对方的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惨淡的笑,然而,下一刻,她黯淡的眼瞳一阵收缩,唇角还未隐去的笑,变得有些怪异,寒毒发作的又快又猛,胸口传来一阵钝痛,身体也忍不住瑟缩起来。
片刻后,她感觉五脏六腑,有一股极寒的气流,在体内四处乱窜,她眉心紧蹙,强忍着万般不适,挤出一抹扭曲的笑,淡淡地说道:“弈桀,我没事…”
东陵弈桀神情神一怔,却见她面色不对,身子颤抖不停,心中不由升起不好的预感。
突然,柳悦儿神色一僵,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他赶紧捂住她的嘴,然而,腥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蜿蜒的流了出来。
东陵弈桀心急如焚,他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不知所措的蹙着眉,看着她痛苦不已的脸庞,不由惊慌的叫道:“悦儿!”
焦急的嗓音里,隐隐带着害怕的颤音,然而,好多的血,从她的嘴中喷洒出来,那鲜红的颜色,仿佛是凶猛的野兽般,狰狞骇人。
鲜血染红他的手心,她的嘴边,被糊弄得一片狼藉,惨白的面容,仿佛即将死去。
东陵弈桀目光一怔,握着那只冷如冰块的手,心中一阵惊恐,迅速探摸她的手腕,那里传来的微弱的脉搏,告诉他,她还活着。
就在这时,仇刹阴柔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响起,带着一股骇人的煞气,“东陵弈桀,半个时辰内,你若是不想办法救她,她必死无疑!”
东陵弈桀蓦地抬眸,一边护着柳悦儿的身体,一边戒备的注视着周围的动向,冷硬的眉峰,浮现浓重的寒气,阴鸷的盯着他,冷声喝道:“仇刹,你玩什么花样?本王警告你,倘若今日,我没能安全离开这里,你仇刹,也休想活着离开!”
仇刹阴柔俊美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戾气,隐忍半晌,突然扬唇一笑,道:“我是好心告诉你,虽然这毒,无药可解,但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不过…”
说到这,他故意停了下来,注视着他的反应。
闻言,东陵弈桀深邃的眸子微眯,心中不由生起一丝希望,但是,仇刹为人阴险狡诈,难以确定他话中的真假,他紧皱眉头,冷声问道:“不过什么?”
仇刹眉目轻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轻勾,笑得阴邪恶毒,低声道:“你肯牺牲自己,来救她吗?”
东陵弈桀眸光一闪,目光如炬的望着对方,沉声道:“什么意思?”
仇刹阴毒的眸子一眯,沉声道:“通过阴阳之法,将她体内的寒毒,吸到自已身上,但是日后,你每年,都就要饱受一次寒毒发作之苦。”
东陵弈桀的脸色,不禁难看之极,“你说什么?”
仇刹目光一冷,笑得邪恶凛然,再一次肯定的说道:“对,就是阴阳交合之法。”
东陵弈桀不禁迟疑了,这样的方法,也没有确实的根据,他不能做出背叛雪儿的事,却也不能置悦儿的性命于不顾,两方的情绪,不断的夹击着,心中的矛盾,快要把他逼疯!
见他犹豫不决,仇刹眸色一深,讽刺道:“怎么,不愿意?”
说罢,对着已经苏醒过来的柳悦儿,冷冷讥笑道:“柳悦儿,这就是你倾心的男人,他宁愿你死,也不愿意碰你一下!哈哈哈…”
柳悦儿似气极攻心,哇的一声,吐出大量的鲜血,一时间,四周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素白色的衣襟,被染成血红一片。
东陵弈桀眼眸一怔,心中复杂万分,指节收拢,俊美的脸庞,浮现出纠结的痛楚。
仇刹见状,不禁疯狂的笑了起来,森冷的笑声中,夹杂着深刻入骨的怒意,厉声道:“柳悦儿,我说过,你敢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他拍拍手,一名黑衣杀手,随即,带着云沁雪走了出来。
这个阴险丑陋的男人,竟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云沁雪目光中露出不屑,极为不耻道:“仇刹,你内心扭曲,悦儿姑娘就算瞎了眼,也不会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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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弈桀听到声音,蓦地回头,看到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瞳孔一阵收缩。
想来,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心像是在油锅了炸了几遭,火辣辣的痛,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眼神尖锐如冰锥,冷喝道:“仇刹,放了她!”
仇刹闻言冷声大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凌厉和阴寒,“东陵弈桀,现在不是我有求于你,若是想让她活命,就老实交出图纸,不然,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语毕,他蓦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锐利的匕首,只见寒光一闪,便抵住云沁雪苍白的面颊。
仇刹冷冷一笑,手指收拢,锋利的匕刃施力,只是眨眼间,云沁雪绝美的面容上,就多了一道幽深的血痕,横跨了右边的脸颊,温热的鲜血,从伤口迅速的渗出,滴滴落下。
她紧蹙着眉,不禁倒抽了一口气,面部不由自主的痉挛,疼痛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凝聚在心里,只觉彻骨的寒冷,瞬间变得面无血色,死死的咬紧下唇,发出痛苦的呜咽。
东陵弈桀胸口猛然一震,袭来一阵痛彻心扉的痛楚,凄声沙哑的叫道:“雪儿…”
他蓦地抬首,冷如寒冰的目光,对上仇刹的双眼,眸底卷起风起云涌的巨怒,紧握着拳头,眼赤欲裂,寒声喝道:“住手!”
云沁雪全身冷汗淋漓,眸中浮现痛苦之极的神色,却强忍着剧痛,不向东陵弈桀求救。
仇刹见状冷冷一笑,手腕稍稍使力,将利刃在她的伤口处,以极缓慢的速度来回游戈,似乎想让她细细品味,利刃摩擦血肉的感觉,鲜血四处喷溅,触目惊心。
东陵弈桀痛得心胆俱裂,怒不可遏的叫道:“仇刹,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东陵弈桀发誓,必亲手将你极刑诛杀,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仇刹目光一怔,对着不远处的东陵弈桀,冷声警告道:“东陵弈桀,你若是轻举妄动一步,我就立刻,取了她的性命…”
东陵弈桀赤红的双目喷火,而身心仿佛被烈火俱焚,可是,为了雪儿的安全,他却不能轻举妄动,全身的肌肉,都在纠结中紧绷,眉宇间迸射出绝顶的杀意,恨之入骨的怒视着仇刹。
就在这时,一阵清洌的冷风拂过,一道极为魅惑的声音,突然从众人的头顶响起,“仇刹,你再敢伤她一分,本尊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那道声音,仿佛带着惑人心魂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震,不禁纷纷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