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担心我与你抢这东西么?”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搁在触感有些粗糙的树干上,指尖稍稍用了力气,向下一动,身子一个震颤,一声巨响响起,震动声响彻整个安国寺。
一颗苍天大树断裂成两截,吓得不远处守着的侍卫脸色苍白,怯怯诺诺不敢靠近这位嘴角噙着邪气的笑容,令人捉摸不透的皇帝。
他带着满脸的笑,再次低头去望,突然停滞了动作。
因为,她已是浑身颤抖。
“哭什么?”他敛眉,语气有些生气。
双唇抖动着,她拽住他的衣角,“对不起,因为,我很怕。”
“怕什么?”
“想杀了她,可是,杀了人后…会无止尽的流血…”
春意盎然,一年时光流逝而过。
西连夜瞅着身前早已将自己忘却的女人,冰冷的指尖滑过她的面颊,拭去她的泪水,嘴角缓缓展开笑容,轻轻的,“不怕,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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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无暇公子的第四任未婚妻王家小姐,夜间遭袭,如同睡着一般闭着双眼,死在了床榻上,表情异常安宁,没有被下毒,亦没有其他的残损,是被人一把扭断了头骨,血都没留一滴,便躺在榻上长眠了。
夜雾薄烟朦胧,水烟弥漫,他与她双双漫步在漆黑而衍京中,立在了衍京桥梁上,望着江水旁柳叶凄凄,花瓣随风飘落。
她跑到江边,鞠起春水捧在掌心,流水从手指隙缝中淌下,徒留下几片桃花。
“不管你是谁,带我走!”
她抬首仰望,朝着他浅笑,语气强硬而威胁的,“你我现在,已算作杀人共犯,你休想逃脱干系!”
“去哪里?”
“哪里…”她作势认真思考,素净的小手在水中一遍遍划出水痕,“去你喜欢的地方。”
“你喜欢桃花么?”他忽然道。
她静了一会儿,从水中抬起滴着晶莹水珠的芊手。
“梅是傲骨,兰是雅洁,竹是清高,菊为淡雅,桃花美为极致,独自妖娆,聚是至纯,群芳浪漫,独爱桃花。”
他眉宇间是沉静,眸中却现出点点柔光,江边静默而立,“好,你跟我走。”
苏忘生伸出手,抓在他的衣裳上,手上晕渍的水痕染上了衣,月下她静静笑着,脸面虽是丑陋,笑容却铅华洗尽不可沾染。
他亦是讨厌生人的碰触,可这个见了两面的女子,毫无惧怕的面容,皎月下,伸出双手轻轻拽住自己的衣衫,浅浅盈笑。
带她走…他竟然兴起了这样的念头。
桥梁那头烁起了一点赤光,那隐隐而现的光芒朝着桥梁的位置急促而来。
定睛去望,在这夜雾下,仍能清楚的分辨出雪白衣衫下惊世的美貌。
“阿生——!阿生——!阿生——!”
急促的呼叫声,让抓住他衣衫的人儿浑身一颤,脸面是不可抑制的惊喜。
她松下扯住他的手,跑到了桥梁上,孤单单的站立在桥梁上,望着那奔来的人儿满面不可思议,“白玉…”
白衫绝色男子听到回应,扔下灯笼冲上桥梁,伸出强臂,毫无置疑的将她拥到了怀中,眼中全是惊慌,“阿生,你又做了傻事,对么?”
那被唤作阿生的女子,扑倒在那名为白玉的怀中,满面韶光,双颊泛红,“你来找我了,我以为你又要怪我了…白玉,我好害怕,害怕到想要逃开这里,因为…我怕你再也不理阿生了…”
抬起眼,脸面上是楚楚可怜,白玉幽幽叹息,“苏白玉,不会不理阿生的。”
苏白玉握住她冰凉的双手,不停在口边哈着热气,“你本是最惧寒冷,以后这个时辰莫要再独自待到江边了,知道吗?”
语气随时怪责,却也有着宠溺。
独自?
西连夜靠在桥梁旁玄石上,隐于黑暗中,望到灯笼垂落到江水中,轻流而去。
“因为,阿生在等白玉找到我呀”,她的嬉笑声传于西连夜耳中,“从小我躲起来,你总能找到,这次也不例外嘛!”
果然,是独自。
苏忘生…
直到远去的身影双双消失而去,他才跃到桥梁上,独自负手而立。
那江边的灯笼浸入了水中,嘶一声,熄灭了。
堂皇的大殿上烛火如此明亮,叶公公服侍着晚归的他,接过了披风,递上了一日堆积的奏章折子。
他看到了眼熟的名讳——苏白玉。
密折:此人疑为魉国遗留子嗣,留下恐是养虎为患。
斟酌片刻,“将苏白玉软禁于宫中,每逢月里初一十五,便可回府探亲。”
叶公公在一旁很是诧异,“皇上,果真要如此?”
他没有再言语,批下了折子。
讶异?
他亦然讶异,斩草除根,是他的一贯作风,这次怎会做出如此令人不解之决定?
难道是因为,那双剪水瞳眸如琬似花道,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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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快要忘却她的模样时,她却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在御花园一次宴会后,臣子们散了去,他只着了轻便缣衣坐在亭中饮着酒酿,迷醉的双眼朦朦胧胧。
她站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朝他微笑着走来。
“原来,你是宫里的人”,她笑眯了眼,“带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醉眼惺忪,他半睁着妖媚光眸,伸手触碰了面颊,喃喃着,“丑人…”
“你取笑我丑?”她捂住脸颊,笑的很是张扬,“我告诉你,我不丑,我比任何人都美丽。”
缣袖拂面,他渐渐起身,醉倒的身躯轻轻靠在她的肩头上,“你想去的地方,是何处?”
“画师苑”,她掂起脚尖,凑近他的耳边,“我是偷偷潜进宫里来的,你带我去画师苑,我便随你去上次欠下的地方,好不好?”
“好…”眸中粼光淡淡,嘴边笑意酥浅,“你还记得…”
画师苑中,她走了出来,匐在他的肩头上,再一次扯住他的衣衫,“帮我。”
靠在冰冷墙壁上,他没有组织她窝在自己怀中,只是垂下脸面,“做什么?”
“去白家。”
她咬着唇,面容虽倔强却依然有着几分不安,他拉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入了白家。
继而,亲眼见她杀了白家小姐,极其狠毒的方法。
出门时,她的浑身还是颤抖,紧紧抱着他的臂膀。
他望着她苍白的面颊,“你既可以独自杀了她,为何要我陪你?”
“因为…害怕”,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恨不得将他的手臂抱的更紧更紧,“在你身边,我便不怕。”
在你身边,我便不怕。
他的耳边,莫名只剩了这一道声响。
夜丑番外:桃韵落帘生情诺(三)
他凝视着她的面庞,他敛去了笑容,沉默的坐在了桥梁旁,闭眼任由她靠着自己。请百度搜眼;快,即可找到本书最新最全的章节
桥梁上,她神色飘忽不安,时时向远处眺望,直到天明,才是垂下了眼,安静的一言不发。
“你等的人没来”,他轻轻推开她,拍打着身上尘埃,“我该走了。”
她没有阻拦,抱住双腿,“你不带我走么?”
仰起脸面,他停住脚步,望着她的脸面一言不发。
她的峨眉紧蹙,鼻头微微有些泛红,水光在浓黑的瞳孔中晃荡,嘴唇被咬上了一层浅浅痕迹,泪水,顺着面颊向下掉落。
这泪水,是为了他人。
西连夜与她,是陌生人。
这么想着,他毅然转身,向远方迈开了脚步。
“唉!”她唤他,他立定不言,果然是,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的陌生人而已。
“你知道吗,我的泪水,除了你,没有别人看到过”,她绕到他面前,再一次紧紧拽住他的衣襟,汗水合着泪水染到了他的衣裳上,“所以,准备好负责吧,不然,我就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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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准备好负责吧,不然,我就毒死你!”
那样的语气,是西连夜第一次听到,以至于那张平时平淡而冷漠的眼神,也变得笑意涔涔的了。
这样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是极为奇特的。
她嚣张而跋扈,喜好使毒,杀人从不眨眼,老幼妇孺,若是注定要死在她的手里,便没有同情二字。
可每每望到别人温热的尸体变得冰凉、惊惶的双眼变得无神时,她就会害怕的浑身发抖,紧紧抱住他的臂膀。
“害怕,为何还要杀他们?”
他冷冷扫视着倒在河边中毒而死的两个小童,攥住了她的手臂,紧紧皱着眉头,“杀了他们,就不要颤抖。”
她无辜的拽住他的手臂,咬住唇满眼水光,“我…他们说我丑…你没有听到吗…我只是…”
泪水侵占了这张脸庞,她吸着鼻子便朝他怀中蹭,“我不想的…我只是讨厌别人这么说我…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西连夜看着这张脸面,挑起了她的下巴。
为何做了错事却生怕被人责怪呢?
为何认为杀人是会被原谅的事呢?
为何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在望着那日桥梁上的白衫男子呢?
她只不过是,被那个人骄惯坏了的丑女人罢了。
“我不会怪你,只觉得你很无用罢了。”
掠身上马,夕阳下遥望前方,他淡漠回答,“我予你,只是陌生,更不会带你走的。”
肩膀忽然被人抓住,她骑了上来,在他的身后,环住他的腰肢,“你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她咯咯笑,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的,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
他默不作声,抓住她的手,向前一摔,她的身躯就如一只轻盈的蝶从他肩头掠过,向下摔去。
她的脸色未变,惊叫一声之后,便是瞅着他,嘴角敛出微微笑痕。
身子栽落,她跌到了温热的怀抱中,双臂抬起,圈住他的脖颈,笑声清灵,“你看,我多么了解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就如…我知道你一定会带我走一样…”
紧紧一咬牙,他抱她上马,拉起缰绳,朝着远方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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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刺目,灿烂的天际被火红的云朵濯濯燃烧,马蹄声停,风起衫扬,山头被粉染成了凄厉的血红。
雾霭烟氲中,他抱着她跳下了马,遥望风中摇曳着空灵舞姿,满山飘零的桃花飞雨。
桃花纷飞在她的肩头上,脸面上,素净的衣裳上,更是衬的她眸中波光潋滟,掩去了那胎痕所带来的突兀。
“你准备好对我负责了吗?”她扭头转身,笑容自信而桀骜
他只是望着她,静静坐到了一颗桃花树下,闭目不言。
再睁开眼时,她便消失了。
轻眠浅睡,感觉到有人靠近,他伸出臂抓住那人的手腕,指尖的力气能将那瘦弱的腕捏碎掉。
“疼…”一声呜咽传入耳边,张开眼,看到她委屈的双目,泪水哗啦哗啦的向下流,“你喜欢酒酿,我去附近买了酒酿给你。”
他接过酒酿,饮了一口,便扔到了身旁。
“不好喝么?”
“苦,涩。”
沉默一会儿,她攸然开口,“对,那苦,那涩,是因酒酿中,有我的泪水。”
泪水的味道,就算合在酒中,还是掩饰不了的咸涩苦味。
她拿起地上酒斛,仰起头连连灌进口中,长长舒了一口气,“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念完后开始自顾傻笑,伸出自己白净的手放到他面前,“这双手,很漂亮吧,可是不知道害过多少人的性命呢…
酒香和桃花香气浓郁的气息在空中混杂浓撒,他抓住她的手指,指尖透着白菱一样的光芒,月光一样素净,望着她酒醉的容颜,轻声道:“是的,我们是同一类人。”
将她的手指贴在脸上,竟然和母亲的手指是一样的触感。
迟疑着伸出双臂,将她酒醉软哝的身体拥到怀中,是清新而冷艳的气息。
他只贪恋了一会儿,便松开了手,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双沾满血腥的手,这只是一个喜欢嗜杀的女人而已。
抬起脸,推开她,撑起双臂正欲起身。
下一刻,她的脸面移了过来,酒香气息在唇舌间交缠,她覆上他的唇,将他抱在了怀中…
那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吻。
他恼怒的推开她,站立到桃花树下,拔出冰凉的冷刃搁到了她的脖颈上,“不要靠近我!”
他是这么说的。
可是,那个女人好似完全没有听懂一般,看到他进了那间竹搭的屋子,也跟了进去。
自顾主张的占据了他的床榻,将他赶到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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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
她无时无刻的跟在他的身后,让他的脑中总是充斥着她的声音,
在这桃花坞里,有他所在的地方,总是有她的身影。
她的笑声总是清越婉转,一双明媚双眼娇俏妩媚,甚至左面上狰狞的胎记,也变成了她美丽的附庸。
他从未觉得她丑,就如她所说的,她是最美的。
除了母亲,她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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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不知从何处抓来了一只极小的鹦哥,羽毛七彩斑斓很是美丽,会开口吱吱学话,她很是喜欢,逗弄的爱不释手。
那只鹦哥只会学些简单字语,常常趴在她的怀中一起坐在院中晒暖轻寐。
一晚,她抱着鹦哥跑到他的面前笑道:“唉,你听,你听,它在叫什么?”
他表现的毫无在意,还是侧耳听了过去,那只鹦哥在唤娘亲,对着她的容颜。
接着,又转过脸对着他唤爹爹,他的脸色一变,将他们赶了出去。
她撒娇吵闹,他为她做了张摇椅,她说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午膳过后,她便趴躺在摇椅上哼哼唱唱,合着难听刺耳的鹦哥声。
一个笑容,足矣融化冰山的温暖,半月相处,他已习惯了身旁有她的存在。
“你还记得我的名讳么?”他垂下眼睑,抚上她的发丝,“我并不叫做唉。”
她轻轻笑着,并不回答。
“阿丑?”他随意唤着,弹了弹她的额。
“阿丑?”她猛然抬起脸,满面春风笑靥,“你叫我阿丑,我喜欢,西连夜,以后,你就这么唤我!”
嚣张的,霸道的,命令的。
他笑,“你不是讨厌别人说你丑么?”
“别人这么唤,我就杀了他”,她侧着脸,模样俏丽而可爱,“不过,你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她将指搁在自己的唇瓣上,做出噤声的手势,很是神秘的凑近他的耳,“告诉你一个秘密,天下人都想知晓的秘密…”
她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关于那有助于他一统天下,关于那胎记,关于那麒麟解印,关于她那丑颜一切一切的秘密…
他的表情虽仍是平淡,心中却无波澜。
天下?从非他所愿。
蔚蓉也好,母亲也好,至经多年,孑身一人,他只愿,身有一人,留于自心。
“我不丑,西连夜,告诉你,我可是这天下趋之若鹜,最美的女人。”
她这么说着,嚣张跋扈。
不在于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神情,西连夜微笑,心道,阿丑,你确实很美。
“这个秘密,我只对你说过哦,西连夜”,她抓住他的发丝把玩,“所以,你是对于苏阿丑来说,最特别的人。”
最特别的…人么?
“阿丑…”他唤。
“嗯?”她应。
“答应我,不要做第二个慰蓉…”
他柔声说着,低下头去看趴在自己腿上微笑而眠的她,无声笑了。
她没有回答,闭着眼,睡的很安稳。

夜丑番外:花魂冷月葬君谣(四)
一个夜里,她跑回屋中,神色匆匆,面色苍白,脸色有些难看,“我做了坏事…”
他随她一起去探,望见那只鹦哥身子长成了平日里几倍大的模样,低声痛楚的呜咽着,嘴角残留着艳红色。自从知道用百度搜索眼快,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追不到最快更新了
“它…喝了我的血…”她神色惊慌,步步后退。
他拔剑而出,她阻拦道:“你做什么?”
“嗜血成性,吞噬人肉,杀了它。”
“不!”她摇着头,拽住他的衣裳,“它,它唤我娘亲…不要杀它…不要怪它…它没有错…”
他看了她半晌,终是放下了剑。
离开时,设置了奇门遁甲术,将那嗜血的鹦哥搬到了洞穴中,她仍是眷恋不舍,垂下眉头,可怜兮兮道:“你…会原谅我的…对么?”
他没说话,擦去她的泪,“别哭了…”
“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发生何事,绝不出手杀了它们,好么?”
她破涕而笑。
而后,他带她出了桃花坞,她笑意盎然。
望着她的笑,他温柔的鞠起她的一缕黑丝。
苏忘生,我以为你明白了呢,西连夜已经决定…守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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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的路上,他不愿她独自被人指指点点,特意易了容貌,丑陋的面具覆在面上,双双骑马而归。
草长莺飞,京城中繁华依旧,他与她双手相牵立在衍京垂柳坡旁的清湖旁,绿树葱茂旁,鹧鸪在清澈的波涛水纹中游荡,湖水水珠跳动,珠玉落盘。
鹧鸪相连,他扶住她的肩头,“阿丑,你真的知道我是谁么?”
“我怎会不知道呢?”她蹲在湖水旁摆弄碧绿清水,转脸微笑,“无论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么?”
他点头。
“你,喜欢我么?”
他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只是嘴角轻轻扯动,咧开了清淡笑容,“以后,待在我的身边。”
她跑到他的身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他的喉中一动,察觉到异常,双手去牵制她的肩膀。
她矫捷的跳离,抱起双臂,嘴角浮起冷笑,“放了我的白玉哥哥,我便考虑待在你身边,皇上!”
“你是为了苏白玉才接近我?”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定定望着她,“现在,又在威胁我是么?”
手指一动,掐住她的脖颈,她的脸色开始发白,额头暴出青筋,呼吸更显困难,“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吻你…是我喂下你毒药…”
她的嘴角浮出诡异笑容,“你中了我的幻情散,除了我,没人能解此毒性,那么,三日后,你也将是一具死尸。”
面上一沉,他手中力气更重三分,“我说过,我讨厌威胁。”
她抓住他的臂,桀骜的抬起眼,死死的盯着他,“放了白玉,我为你解毒,从此以后,我苏忘生永远是你的。”
他的手指动了动,逐渐松了力气,将她丢到了地上。
“今晚,听到白玉出宫的消息,我便为你解毒。”
他不言语,她便毫不畏惧的凑近,“西连夜,相信我,我绝不会食言的。
因为,苏白玉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她扶住肩膀,转身朝远处走去,身子还有些摇晃。
他望着她的背影,靠在了冰凉的石背上,盯着他雪白的靴子,发了许久的呆。
靴上一束桃花幽幽氤出粉韵,那是昨日她亲手执画笔画在靴上,笑意盈盈将画料点在他的鼻尖上,“你如白靴,我似桃花,以后你的每双靴子都为你画上桃花,要你永生忘不掉我…”
苏忘生,何必招惹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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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妖娆,隐隐泛着幽蓝色光芒。
他看到她来了,除去衣衫,出水芙蓉般的面容,婵娟一般柔软的身子。
她不似平常,而是极尽温柔的抱住他,将脸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一夜迤逦缠绵,湖边流水潺潺,水珠轻溅,润湿了两人的身子。
他迷蒙着双眼紧占有着她,窝在她的怀中,听着她的喘息声,抚摸着她玉一样的容颜。
他第一次拥有一个女人,所以极尽温柔缱绻。
他想,并非世间的女人,都如慰蓉,阿丑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阿丑,你不该威胁我的”,他吻着她的面,“而又是为了他人…你以为,我没有方法解毒么?你若了解我,便知,我可以强要了你,然后…再杀了你…”
“可是…”
他的话语未完,只感到身下的她脸色惊慌如小兔,浑身颤抖着缩成一团。
“朕会不舍…”他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到。
她声如蚊音,回:“不要杀我…救…救命…救我…”
她从不求饶,第一次在她面前呈现懦弱。
一夜承。。欢,鸡鸣破晓。
晨曦初开,曙光拨开云雾撒在湖边相拥两个人的面上。
透过晨光,西连夜眼中迷蒙消失,眼神一变,瞬间冰凝。
怀中的女人,平凡而陌生,待在他的怀中无尽的发抖。
“不要杀…杀我…”她抖动着身躯,“是有人付了银子开我的苞,让我来伺候大爷一夜…”
一夜缠绵,原来是青楼红妓。
他所中的并非幻情散,而是幻香散,将交he之人看作是喜欢之人的幻香散。
从一开始,她便做好了与苏白玉一起逃的打算。
从一开始,她便没想过要留到他的身边。
那么,从接近到与苏白玉双宿双飞,是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西连夜整理了衣襟,站立到湖旁,良久良久。
他没有发怒,没有任何言语,踱起步子,向衍宫方向走去。
从他手中逃脱的人,从来没有过。
阿丑,你能逃的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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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别来无恙。”
说话之人站立在昏黄烛火下,雍容华贵的麾衣和靴子上的绒毛却散着如雪光芒,在这样纯净色彩的衬托下,更显得异彩的眸子妖气横生。
被绑着的女人轻铃一般的笑声响起,“恭喜皇上毒解了,春楼名妓开苞日,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她看着他眼神变得耽怒,继续笑的人畜无害,“一夜销魂,不知皇上可还满意?”
他欺近她,执起她的下巴,“朕该杀了你。”
她一如平常一般扯住他的衣角,咬住唇满眼水光,“你不会杀我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不可能”,他缓缓吐出三字。
她咧笑了,笑声带着极大的嘲讽。
“西连夜,你孤独,落寞,从不相信别人,你总是渴望去守护被人,可是想守着的人,到头来总是弃你而去,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你的母亲也是,慰蓉也是…”
收敛笑容,她的脸色变得冰冷,带着些绝然。
“苏忘生得不到白玉,西连夜也永远别想得到苏忘生!”
“你以后将拥有的…是生命中再没有西连夜三个字的女人…因为…我会忘了一切…忘了你…西连夜…”
她的神情激动,语气愤然,似乎积攒了许多的恨,“为什么要抓我回来,为什么要将白玉抓进宫里,你可知道他独自在宫中,抚帐长叹,你可知的,白玉没有阿生陪在身旁,是多寂寥…”
“你恨我么?”他轻轻抬起头,打断她的话,语气平淡,“该恨的,是我吧?”
苏忘生抓住他的手,抓的紧紧的,“你恨我?”
笑容狡洁,乖张的扬起了眼角,“西连夜,我知道,你会护着我的…永远…”
“是什么让你如此笃定?”
“就如我永远守着白玉一般…因为我们是如此相象呢!”
她笑了,狂妄的笑声响彻在夜空中。
西连夜望着服侍了忘忧散的苏忘生眼神渐渐涣散,钳住了她的肩头,“你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