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连夜抬起脸,望向桌上相对的酒樽,看着早已空了的酒壶,叹息一声,缓缓的笑了。
“朕从来都告诉你,不会放你走。”
“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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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生醒来时,头疼欲裂,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照向面,她用手去遮掩,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强光。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木屋中的床榻上,身上盖着被褥,皱眉轻想,只记得自己酒醉,之后,全全忘了。
抬起手,发现手上被木刺刺到的伤口处做了轻微的处理和包扎,心中一阵疑惑,她没有印象自己对伤口做了处理。
瞢的,瞳孔睁大,赤脚跑下了床,打开门,迎着强烈的阳光,望到了坐在院中石桌前垂首认真雕刻的人儿。
是他。
西连夜没走!忘生立在门前一动不动,静静的凝视着西连夜的背影,心中莫名安定了。
他穿着紫色的衣,尊贵而华丽,仍然认真而沉静的雕琢着手中的沉木,忘生知道,那手中雕刻的人儿,是自己。
她动了动脚步,朝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鞋子未穿,脚下冰凉的让她忍不住畏缩。
尽管是轻微的脚步声,西连夜仍然挺直了身子,搁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回头,望向忘生的方向,“醒了?”
忘生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嗯。”
他走近她,“愿意和朕讲话了?”
忘生勾下头,“你想多了。”
他用一只指挑起她的下巴,“阿丑,你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迫不及待想见朕,衣衫不整,赤脚就冲出来了?”
他的语气不善,忘生心生愤恨,打去他的手指,“皇上自重。”
“自重?”西连夜眼角现出威胁意味,发出两声取笑,“昨晚对朕那样Yin荡的人,让朕自重?”
“你在胡说什么!”忘生抬起脸,后退两步,“西连夜,纵使你是皇上,也不要说话太过分!”
“昨晚抱住朕的是谁?躺在朕怀中的是谁?紧抓住朕拉上床榻的人是谁?怎么,全忘了?”
“不可能!”她咬着牙,“我不可能这么对你!”
西连夜脸色瞬间一变,双手扶住她的肩头,“不是对我,那么,是对苏白玉了。”
她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逼近,“苏忘生,回答朕,是苏白玉,还是朕?”
他手指修长,细腻白皙,却有着修罗一般的力量,抓在她的肩头上,顿觉要碎掉的痛,她对他蛮横的举动起了怒气,大声回道:“西连夜,事到如今,你还问我这种话语,真是太天真了!”
她吼完,西连夜手指松了力气。
“你不明白吗?我苏忘生对你西连夜,除了恨,别无他有!”她重重说着,“从你对我苏家处处为难开始,从你对白玉软禁开始,从你设计害我开始,从你利用白玉一次次威胁我开始,我对你,怎么可能没有恨!”
他放下手指,暗哑而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薄唇中一字一字发出,“既然丑妃恨朕,那朕,绝不会辜负你的希望,一定狠狠的折磨——苏白玉。”
忘生咬住唇,戒备的望着他,他忽而笑了,“你那恐惧的眼神是什么?相比较来说,朕更喜欢的昨日热情的你,奉承的你,在朕的身下欢叫的…”
“啪——!”
这一巴掌,打的响亮,响声过后,苏忘生不可思议望着自己的手,瞬间缩了回去,可脚步却不能移动半分。
他白皙的面上生起了绯红的掌印,是苏忘生在他脸上留下的印记。
西连夜伸出臂,将她抵到门板上,冷冷的倪视,“是朕太纵容你了。”
忘生毫无惧的抬起双眼,那眼神中的倔强让西连夜不容忽视。
“既然你恨我,就朝我来。”她昂首,“就算以前的我和你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要杀要剐,冲我来,放了白玉。”
西连夜深望她片刻,放下门板上的双手,淡而优缓的踱动着脚步,又坐到了石桌前,拿起刀,垂下眉眼。
沉默的空间里,响起了木头与刀片摩挲的沙沙声响。
忘生站直身子,听到了西连夜毫无温度的声响。
“苏忘生,莫要太高看自己了,你对朕来说,什么都不是。”
忘生望着他的背影,清冷一笑,也言,“你在我心中,也不过是一个,恶魔而已。”
西连夜背脊一震,坐直了身子,她望到他立起了身子,手持着未雕刻好的沉木,踩着缓慢的步伐走了出去。
期间,不曾回头。
忘生望见,他的手指像是在隐忍一般,微微攥着,手指在阳光下极为漂亮,透明中泛着青筋的颜色,她想,他在极力隐忍着回头杀了自己。
西连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不知他到哪里去了,只知道他手拿着那沉木,迈步走出了这个木屋。
但她心中知晓,他不会走的,他会回来的。
她动了动脚步,脚心一冰凉,这才注意到自己已赤脚在这里站了许久,她垂着眼帘,迈着缓慢的脚步朝床榻旁走去,落座,拾鞋,套上软绵的白色长袜,将脚蹬进粉色的绣花鞋中。
绯韵一闪,她的脑海一闪而过的是西连夜纯白的靴,和他那双惊惶睁大妖媚而诱人的眸子。
她晃晃脑袋,脑子凌乱片段一闪而过,有些破碎的声音传入耳朵。
“不要走…”
“陪着我…”
猛然间,她忆起了双唇相碰的柔软,忆起了自己那强硬的吻,忆起了自己怎样无理的窝在他的怀中…
心慌得开始狂跳,她紧攥着衣襟,望着自己包扎好的手,痴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昨晚无理取闹的,去主动亲近他的人,是自己!
可方才,方才…她想到他的眼光,他的背影,胸口没来由一窒,她打了他一巴掌!
他白皙的面上红色的掌印那般明显,他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那样的背影面对自己,独自一人用沉木刻着她的模样。
“你在我心中,也不过是一个,恶魔而已。”
这…算是在他伤口上,又划上一刀么?
忘生移步到窗前,望着远方亮到有些刺眼的清空,眯着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气息,“西连夜,我到底该怎样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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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一日时光,西连夜都不知到了何处,忘生把做好的膳食摆在桌上,等待,看着冒着热气的瓷盘渐渐冰冷,拿去热,再次冰冷,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多回。
夜幕降临时,院外传来了栅栏推动的声音,忘生慌得立起身跑出院外,看到西连夜空手归来,他手中的沉木已不知丢到了何处。
他进了屋,抬眼看了一眼苏忘生,又撇过眼神去,不再朝她注视。
忘生咬着唇,走到他身旁,“我…”
“何事?”他冷淡相回,声音凛绝,忘生勾头别扭着说不出言语。
道歉,她想的,可面对那样的眸,她总是说不出口,对他,总是忍不住倔强,忍不住防备。
“没事…”她垂头笑声嘀咕着,西连夜已经迈开脚步朝屋中走去。
“备晚膳。”
忘生点点头,将厨房中一早准备热好的膳食呈了上来,摆放到屋中的桌上,“这是…”由于反复翻炒热了很多次,有些糊黑,一直专注于回想昨日的事,现在才发现整盘膳食已到了惨不忍睹的景象了,“我再去重做。”
“不必了。”
西连夜正襟危坐,盯着那一盘膳食,执起了筷。
“这个…”不能吃。她一句话没说出口,被西连夜一个冷冷的眼神全部打进了肚子里。
要道歉,苏忘生!她在心中这么嘱咐自己,张着口,半天发不出一个声音。
“出去吧。”他抬起云袖,扫了她一眼,“朕不想望见你。”
抬头,看到她小嘴微张,似有言语,西连夜长睫一动,扫视她一眼,“你比这膳食,更让朕没胃口。”
苏忘生一愣,半晌才意会出他言语中的出言不逊,随即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哼笑了一声,“西连夜,出言不逊似乎是你的习惯,侮辱我,似乎已经成了你的爱好,出去是么?好,这里也不是我想进来的,将我抓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若你觉得厌了,请放我出去!”
“出言不逊?侮辱你?”他搁下筷,声音如地冻寒冰,“这样低下的爱好,朕更没兴趣。”
“你!”苏忘生怒火中烧,正要出声相训,声音在他下一个动作上止住了。
西连夜站起身,端起膳食,走到门前,长臂一动,抛到了远远的地方,忘生耳边传来啪啦的碎裂声。
“出去。”
他抱着臂,倚在门前,长发掩住他的眉眼,留下一层阴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低沉而压抑的声响。
“苏忘生,滚出去。”
忘生一扬脸,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走过门前,经过他的面前,她闻到了淡淡酒香气息…
她的脚刚跨出门,下一刻,门就已经闭严,响起了剧烈的关门声。
随着震动声,忘生的心中似乎也有些震动,她咬住唇,泪水猛然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苏忘生,你是怎么了?
怎么办,我似乎喜欢上你了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2 本章字数:12060
苏忘生,你是怎么了?
不过是想了一天该如何与他道歉?不过是想要告诉他,白玉,只是哥哥而已。不过是用心准备了一天,想念了一天的东西被他扔出了门外。不过是被这样的他侮辱而已…
那双眼睛,在脑海中,晃了一天,那双眸中所闪现的一刹那点点亮光和局促,她吻他时,他的目光,是欣喜,和迷醉。
如今,他却让自己滚。
错了,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测,自己的臆想罢了。
在我考虑是否误会了你西连夜,重新接纳认识你时,你对我说,必须恨你!
西连夜,怎么办,我苏忘生,似乎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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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生回了厨房,悄悄在打开窗棂朝西连夜所在的房间去望,灯火亮着,投出他修长的身影,他立在窗前,似乎在遥望,却一动不动。
那身影一动,转向了自己的方向,忘生一慌神,将窗棂悄悄放下,悄悄吐了一口气。
尽管隔着窗棂,却彷佛能望见那一双眼睛,而如今,只要与那双眼睛相对,她的胸口便会莫名的紧窒,甚至,连跳动也那般快速。
在她被培训成杀手时,曾被教导过,不要喜欢上男人,不能爱上自己要杀的人,否则,死的人,就是你。
喜欢上西连夜,自己可能便会死,尽管没试过,可是她打从心底,是相信的。
从头至尾,她都没看透过那个男人。
“丑!”
一声怪异而尖锐的腔调响在厨房中,怪异而惊悚。
“谁——!”
她猛然转身,向发出声音的角落望去,昏暗的灯火浅迷照明了半个屋子,却独独忽略了那黑暗处发出声音的一角。
忘生利落起身,顺手抄起灶台上的利器横刀,握在手中冷静向里走去。
“丑——!”
“丑!丑!丑!”那腔调既怪异又尖锐,似乎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一般,她动了动手中的刀刃,立定在灶台黑暗的角落里,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才松了一口气。
她丢下横刀,蹲下身子,朝声源处望去。
竹编的鸟笼,一只花花绿绿的鹦鹉踩在横木上,左右蹦来蹦去,偶尔转过脸来,大声叫着,“丑,丑,丑!”
忘生将它从黑暗处提出来,放到铺好的稻草旁,坐下与它相对而视。
这是西连夜带回的鹦鹉。
她拿着稻草去挑逗这只鹦鹉,鹦鹉仍然大叫着丑,丑,丑…
忘生听的刺耳了,从灶台旁舀了些细谷子倒进它的食窑里,用稻草伸进去敲着它的头,“再叫丑,小心我煮了你。”
鹦哥将整个小脑袋栽倒谷子里吃起来,看样子是饿坏了。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将你扔在了我这里,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忘生托着下巴,“煮了,还是炸了,或者是清炖?”
鹦鹉吃的豪迈,头也不抬,吃完谷子又埋头去喝水,发出咕噜掺杂着咯咯的怪声,模样又可笑又可爱。
“看你这笨模样,跟你主子可是有几分相像”,她想起西连夜倚靠在门板时的模样,心中一阵紧缩。
他宁愿自己去饮一天的酒,也不愿面对自己;他就那样喜欢侮辱她,伤害她,说着伤人的话语,难道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感觉,真是那么好吗?
“西连夜,是笨蛋。”
忘生托着下巴,用稻草的尾端扫着鹦鹉柔顺的皮毛,微微笑了,“你会学话吗?”
鹦鹉抬起是脸,甩甩脸上的水渍,满足的晃动着身躯,浑身花花绿绿的羽毛霎时好看,“丑,丑,丑…”
她脸色一沉,肯定是跟着西连夜学话,就学会了这一字。
“跟我学,主子是笨蛋!”
“主子是蛋。”
“主子是笨蛋!”
“主是蛋!”
“主子是笨蛋。”
“主蛋。”
“我煮了你。”
“主子是笨蛋!”
这回终于学完整了,忘生松了一口气,“明天把你送回去,就对你主子说这么一句,就再赏你些好吃的。”
“主子是笨蛋,主子是笨蛋,主子是笨蛋,主子,主子,丑,主子是丑…”
躺下的忘生耳朵一竖,顿觉不对劲,噌的坐起身拍着笼子,“你主子是西连夜,不是我,你的主子是笨蛋,我不是笨蛋。”
“丑,丑,丑…”
“丑是笨蛋,丑是主子,主子是笨蛋,丑笨蛋…”
忘生无耐了,这天杀的鹦鹉,本想明日还给西连夜是占些便宜,没想到却被它反将一军,“你跟你那主子德行差不多。”
“丑笨蛋,丑笨蛋,丑笨蛋…”
她抱来被褥,哐一下盖住鸟笼,鹦鹉埋没在黑暗中,声音才渐渐小了,最后消声了。
忘生躺下身,闭上眼睛,有些累,睡去了。
这一夜里睡的极为不安稳,耳边一直有着怪腔怪调的叨扰,尖锐的声音说着絮乱无章的话语。
“丑是主子,陪主子…”
“给丑唱歌,啦啦啦…”
“给丑讲故事,啊啊啊…”
“喜欢丑…”
“想抱着丑。”
“丑,丑,丑…”
“丑夺走了我的心,丑笨蛋丑笨蛋…”
“丑笨蛋…”
“丑笨蛋做的膳,吃了会死掉。”
“丑笨蛋,不会侍寝。丑笨蛋,是哑巴。”
“朕喜欢丑。”
“啊!啊!丑笨蛋!丑笨蛋!”
忘生的头很疼很疼,她什么都没听清,一夜间,耳朵里只能听到笨蛋几个字,一觉醒来,头脑昏沉,觉得有些疲惫。
天色尚早,她伸了懒腰,看到鹦鹉睡了。
她晃了晃笼子,掂着它站起了身,它摇了摇身躯,睁开豆大的小眼,醒了。
“我要将你还给你主人了。”
“鹦鹉,对不起,我要送你回他身边了。”
鹦鹉温顺的叫了两声,缩到了笼子的角落里,也不出声,忘生想,定是昨夜吵了一晚,现在有些累了。
“你也害怕你主子吗?是啊,谁不怕他呢,就连我,也害怕靠近他,不敢待在他的身边呢…”
“现在的我,宁愿没遇到过他…”忘生的眸中多了几分怨伤,“活在别人掌心里的感觉,并不好,你懂么?”
“你只是一只鹦鹉,怎么会懂呢?”她退了脚步,转身朝门前走去。
打开门,她愣在了那里。
天色昏暗,有几多乌云在苍穹边际徘徊不往,有些潮湿的微风吹过她的面,眼前高大的男人,面色,比这天气,要阴霾许多。
“宁愿没遇到过朕,是么?”
忘生手提着鸟笼,微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惜,这已是不可能了”,他朝前迈一步,她便向后退一步,“你苏忘生不仅遇到了朕,还成了朕的暖床工具,岂不是很可笑?”
忘生望着那漠然的容颜,盍上了唇,面上也带上了几分抗拒,“可皇上似乎忘了,这一切并非忘生所愿,不过是你的强迫而已!”
“那又如何!”西连夜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用上了五分力气,“朕强迫你,你可以选择逃,朕不是给你机会了吗?”
“或者,逃不掉的你,可以选择死。”他面无表情说着,“这可不是正应了你的名讳,苏,忘生,忘生醉死。”
苏忘生眼色一沉,“名字,是我能选择的吗…”
“苏忘生,莫要跟朕说笑话了!”他松去大手,气力很大,忘生随着他甩手的方向踉跄两步,险些跌倒,“苏忘生,不是你此生所期盼的名讳么?不是你很重要的东西,谁也不能夺走的东西么?”
“你在说什么?”她定定的,“我不懂。”
“谁不知,为了显示你对苏白玉那至死不渝的深恋,意寓为他忘生,不惜一切将名讳改的这么轻贱的人,不正是你吗,苏漪儿?”
“苏漪儿…”她满脸惊愕,她的本名,原来是叫苏漪儿!怪不得自己在苏府的阁楼,叫做漪落阁。
苏白玉,苏忘生,曾经的自己,对白玉的痴恋已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她身子有些颤抖,因为西连夜越来越逼近自己,她看到他眼中撺掇着粒粒火星,怒意渐渐显于面上,尊神一般的容颜散发着令人害怕的气场。
“朕…”他动了动唇,又止住了话语。
他的面色忽明忽暗,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愤怒,他将她逼至死角,一双狭长的媚眸紧紧的盯着她,“你竟敢为了他,那样对朕…”
“什…呃…”
眼前顿时一片晕眩,他用手遮住了她的口鼻,密不透风,一双阴蛰的眸死盯着她的面,“朕,要杀了你!”
那是恨!那眼中的恨意,和她初次在湖边与他初次相见时如此相像。那时,仅凭这样一个眼神,她便能判定,西连夜,恨自己,所以在报复自己。
他时而chong爱,时而冷漠,在她身边徘徊游弋,在她心口摇晃深浅相入…
她此刻才真正明白,西连夜原来果然还是恨着自己,他此时眼中的嗜杀之意,让她浑身发抖,却又酥软到不可反抗。
嗜血的眸光侵略着她的全身,他的掌心捂的越来越紧,忘生只觉肺部空气渐渐被掏离,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本就昏暗的天,现已成为了一片黑暗。
她抓住他的臂,挣扎着摇头,“唔…嗯放…开…唔…”
感觉不到一丝空气时,忘生的大脑,一片空白。
“丑笨蛋,丑笨蛋——!”
一声尖锐的怪叫响彻在阴暗的屋中,西连夜身形一动,转面望了望门前鸟笼中的鸟儿,撤了撤身子,松开了手。
抵在墙上的忘生,如同归水的鱼儿,贪婪的张大口喘气呼吸着,手在自己胸口频频抚摸,并发出了剧烈的咳声。
她身子虚软,缓缓滑落,坐到了地上。
西连夜垂首望着她,面色恢复了平常,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她。
“果然还是舍不得。”
他缓缓说着,“对你来说,留在真身边,想要忘生,是如此不易之事,是否可惜了你的名讳?”
忘生抬起脸,咬着牙,戚戚笑了,“你想杀了我。”
他不言。
“可你下不了手”,她扶着身边灶台一角,站起身来。
西连夜仍是不语。
“你放心。”忘生整着凌乱的发髻,“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死,而且,我会光明正大的逃出去。”
她倨傲的宣誓,西连夜依然沉暗着双眸,转身背对她,遥望着远方阴沉的天空,“要下雨了。”
忘生朝他所说方向望去,看到乌云早已浓密的遍布整个天空,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雨后的桃花,最为娇嫩”,他眸中兀的漾起了陆离水光,有些迷离,“陪朕去采些,用来酿桃花,可好?”
他转脸,倏而微笑,眼细细的眯成一条缝,那笑容,煞是好看。
忘生退了退身子,别过脸去,“我不会陪你去的。”
西连夜看了她半晌,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前时,忘生出声提醒,“那鹦鹉…”
西连夜停在笼旁,垂眸看了一眼。
“那鹦鹉虽是你的,你定也是不喜欢的,不然也不会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将它给我吧。”忘生轻声说着,向西连夜索求,在刚才自己名悬一刻时,这只鹦鹉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况且有了它,相信自己在这桃花迷境中的生活也不会无聊了。
“你喜欢?”西连夜挑了挑眉,微微笑着,蹲下身来,对着七彩斑斓的小鹦鹉,“阿丑好像喜欢你!”
他提起鸟笼,“喜欢,给你便是了。”
忘生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有些局促而不自然的小声说道:“谢…谢谢…”
西连夜眼中闪着些诡光,忘生抬头相对时,不知为何,心头有些不安。
他打开小小的笼门,将手迅速伸到笼内,手扣住鹦鹉细长的脖。
忘生看到白皙的指上有轻微的筋痕突出,她心道不妙,一声大叫脱口而出,“你要做什…”
“嘎——!”
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忘生的话语,嘶一声,一股温热喷撒到她的脸颊上,顺着面,向脖颈流去。
这股温热,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喷洒到了忘生的面上。
西连夜手中的七彩鹦鹉,方才还在活蹦乱跳,这一刻,已被他掐断了脖子,手指穿透了颈骨,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手指,向下滴落…
他杀了那只鹦鹉。
满脸微笑,将自己的手指从鹦鹉的喉中取了出来,将笼递到她的面前,一脸柔情,“阿丑,你要的。”
苏忘生再也控制不住胃中的翻腾,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
她的眼前,只能望到那双雪白的靴子,靴上的桃花,幻化成了无数血滴的模样,混杂成无数的恶魔,无数蔑视的双眼在对自己声声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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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连夜静静望着趴在地上干呕的苏忘生,从怀中抽出丝帕,蹲下身来,探到她面前,“阿丑,怎么了,不舒服么?”
血!鲜红的血!
苏忘生一抬头,便望到递上前来的那双手也沾满了血迹,身子瞢的向后大撤几步,嘴中发出一声厉喝,“别碰我——!”
西连夜的手滞在半空中,眼眸一沉,“不舒服,便好好歇着吧。”
说罢,他站起身就要出门去了。
“站住!”忘生一声呼喊,“西连夜,为什么要杀它,为什么要杀了它!它刚才还活着,还活蹦乱跳的叫着,你杀了它,你杀了它!”
西连夜不转身,只侧过面来,“对,朕杀了它。”
他镇定的神情,淡定的语气,让忘生的心底如漆上了一层寒霜,她咬着唇,勾头望到鹦鹉的尸体,泪水氤氲了眼眸,“为什么视生命如草芥,即使它只是一只动物,它亦然是生灵,每个人,这世间的一切,都有活下来的权利。”
“为什么能满脸微笑,摧毁一个生灵,你难道没有一丝难过吗?”
“哗啦——!”
天空一道闪雷滑过,乌云滚滚,云滚翻腾,乌黑的云彩在天际各处飘摇滚动,远方的苍穹早已漆黑一片,屋中看不到光亮,一道闪光滑过屋中,照的鹦鹉的尸体上,忘生的泪水流的更加汹涌。
大雨临盆,豆大的雨滴猛力的砸向人间,不留丝毫余地的狠力砸着,雨声纷哗,西连夜的嘴角淡淡的,溢出一抹笑。
“因为,你喜欢。”
苏忘生身子如冻僵的尸体,再也动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