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生下了床,走到桌前,满眼的期待,登时止住了。
盘中,两只不大不小扁圆扁圆的红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玉白的盘内,丑陋的身躯配放在高贵的盘中,显得有些可笑。
折腾了半个时辰,就做出这些东西?
忘生呼出一口气,张嘴欲斥,低首,望到西连夜一脸等待夸奖的笑脸,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了。
她默默坐下身,拿起红薯,拨开皮,热气散开,冒着烟气。
好香…
她尝了一口,很热,很暖,很香。
西连夜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件东西一样。
忘生满心不自在,转过脸,“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自己做的总没得挑了,还不快吃!”
“朕是九五之尊”,他抬起面,傲然接语,“怎能自己动手?”
“我替你剥!”苏忘生没好气拿了另一个,快速的拨好,递到他面前,“皇上请用!”
“朕,习惯,阿丑,喂,朕。”
他故意靠近她,用极低极低,有些沙哑暗沉的声音说着,忘生的心头不争气的开始狂跳起来,面也开始泛起红润。
她拿起筷,小心翼翼的递到他面前,他张开唇畔,细腻的品尝着,似在品珍馐美食。
忘生看愣了去。
“又爱上朕了么?”他忽而一笑,忘生连忙低头。
西连夜揽过她的肩头,她亦没在反抗。
她一口一口喂着他用膳,一颗小小的红薯,奇怪的氛围在蔓延。
她倚在他怀中,他也不再说话,只是认真的用着,盯着她看。
忘生始终低着头,只觉得从头到尾,心跳的好快好快,已让她呼吸接近频繁的频率,甚至,有些紧张。
用完晚膳,忘生想站起身,西连夜忽然欺近她的耳边,柔声道。
“丑,这里只有一间房,一张床…”
西连夜在她耳边忽的这么说着,语气暧昧而沙哑,忘生心头的跳动开始絮乱,身子也变得局促不安。
她立起身,远离西连夜能抓到的范围,扫视了屋中一眼。
果然,狭小的屋子,只有一间内室,一张竹床,再也找不到多余的物品。
“朕有些倦了,就寝吧。”西连夜亦立起身,朝床榻走去,眼角扫到站在一旁的忘生,提醒道,“阿丑忘了自己的职责么?”
“去将被窝暖热,朕要就寝了。”
忘生皱着眉,退到离他更远的位置,冷笑一声,“妾身天生体冷,暖CHUANG这等事是做不来的,恕妾身不能从命。”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西连夜望着那背影,笑了笑,不予置否,兀自上了榻。
忘生出了房门,身后并无动静,才松了一口气,端着盘进了厨房,她静静收拾完一切,再转头看去,木屋中的灯光,已不知何时熄灭了。
西连夜定是休息了。
她咬着唇,无所适从,要她主动去找那男人是不可能的,但只有那一间房…
心一横,在厨房找了些稻草,铺到了地上,躺了上去,抱紧身躯,闭上了眼。
夜晚寂寮无声,忘生闭上眼,却难以入睡,西连夜的笑颜,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充斥在她的脑细胞中。
“丑,这里只有一间房,一张床…”
丑…
他这么唤她,谁准他这么唤自己了?阿丑,丑,总是莫名其妙给自己起这些名讳,他可问过,自己可愿意?
谁准他这么温柔哑声的唤自己,丑…
“阿丑,这么晚还没睡呢?”
是幻听了?又听到了西连夜的声音。
“阿丑,没有朕的陪伴,不觉孤夜难眠么?”
忘生瞢的睁开眼,转过脸,西连夜似笑非笑的眼睛映入眼帘。
他只着中衣,躺在稻草旁,一身月白淡笑着,侧身而躺,一支臂慵懒的撑在首旁,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发丝。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忘生一惊,拽回自己的发,噌的坐起身子,恨不得离他八丈开外,“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朕本是要睡了”,他抿着笑意,“可又怕阿丑夜深难眠,过于思念朕,便舍身前来陪伴…”
“可惜皇上不能如皇上愿,我睡的好好的,现在只觉得被打扰罢了!”
“哦?”他挑起眉,缓缓起身,修长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灯盏的煤油灯映出他的影子,半昏半暗的投在她的面上,“原来如此。”
西连夜望了她半晌,什么都不说,看的忘生有些不自在。
“皇上看着我做什么?”
他沉静摇头,起身,拂袖,朝着门外走去,立到门前,头也不回道:“朕会侯着你。”
关门声响起那一刻,油灯耗尽,嘶一声熄灭,厨房中顿时一片黑暗。
苏忘生勾下头,轻声低喃,“我不会去的,我会逃开你,一定会逃开你…”
她躺下身,手下忽然触到了柔软的东西,垂眉去望,顺着月光,看到了厚厚的被褥,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背后。
忘生犹豫一下,缩进被褥里,冰凉的身躯顿时一暖。
被褥里温温热热留有余温,是被人暖过的;缩在被褥里,依稀能闻到浅浅淡淡的桃花香气…
随着这醉人的香气,忘生脑中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睡了。
这是…西连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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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晴。
忘生醒后出厨门,便望到西连夜坐在院中石凳下,手中执着小小的刀,认真沉静的雕琢着什么。
她迈步走近了去,看清了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块沉木。
西连夜眉眼不抬,已对她的到来有所察觉,“爱妃醒了?”
忘生点点头,望着他手中的物品,是较为奇怪的形状,看不出来在雕什么,“皇上在刻什么?”
“木。”她眉眼一瞪,她也知道是木,罢了,雕什么和她也没干系,她也没有欲望想知道。
她转身就要走,西连夜抬起面,薄唇笑道:“阿丑昨晚睡的可好?”
“很好。”她头也不转。
“看来阿丑并不讨厌朕的味道,不是么?”
忘生不去理他,强装镇定朝门外走去,她心中带着忐忑,走的快步而急速,可并没有听到西连夜追赶的声音。
“阿丑,是要逃么?”
她定了定身子,回头,“三次机会,是你给的!”
“嗯”,他缓声应,“自然,想逃,便走吧。”
苏忘生怔愕,“你果真愿意放我走?”
“君无戏言。”他又拾起桌上的刻刀,神情专注于手上的沉木,“只是…”
他抬起头,一脸笑容,有些妖媚,有些难测,“机会,只有三次,要好好利用才是…”
忘生倒退着脚步,观察着他淡如远天的眼神,心中一阵迷惑,这么悠然放自己走的人,是西连夜吗?
“你还有两次机会!”他搁下木,立起身,“这次,就算着火,也不要回来了。”
忘生想起自己昨日做的蠢事,心中大愤,又望到他嘴角那抹取笑,握紧了拳头,跨出了栅门,与他遥遥相对,决绝说道:“西连夜,就算你果真死了,我也绝不会再回来。”
西连夜眼无波澜望着她,“朕留不住你,这满山桃花,亦是如此…”
他的眸中如同云卷般绽开一丝丝缱绻,忘生捂住胸口,毅然转过身去。
既然,这是他给自己的机会,她必须要逃,亦是定然要逃的。
只要…只要能离开他的身边。
那时的她,满脑中都是这个想法,所以,脚步飞快,气喘吁吁朝远方的山口奔去,期间不曾停歇,不曾滞留,更不曾回头望一眼。
西连夜,善变。
此刻的他,对自己说,走吧。
下一刻,也许,便立在山口处,用那双谁也无法媲美玛瑙一样的双眸,沉沉注视着自己,笑而自然的禁锢住自己,说,不准,离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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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纷扬,月色明媚,昏暗中飘飞的绯色如同撩动的层层薄纱,静静笼罩着山间小屋,亦安安静静照射在坐在那院中埋首执刀的男子,他眉眼如画,手指细长缓慢的雕琢着,神情比何时都认真,满面沉静,蘸黑的眸,专注的谁也不舍叨扰。
直到,带着沉重的脚步声慢慢传来,由远及近,缓缓走近屋子,停在栅栏旁。
这时,他抬起头,笑眯了眼,“回了?”
托着疲惫身躯的忘生站在栅栏前,衣衫因奔跑了一天而有些凌乱,发髻也因自己的跌跌撞撞散落不堪,脚下的靴子布满泥土,面上,还遗留着被野兽追跑时的汗渍…
西连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静静坐着,望着面前月下华素而立的女子,“阿丑,果然是舍不得朕…”
“你故意的。”她紧攥拳头,“西连夜,你故意的,对吗?”
西连夜寂静不语。
“这里是衍南缘四季如春的桃花迷境,虽美丽,虽引人,却从无一人敢进来,因为,这里遍布奇门遁甲,八卦隐术,进来的人,便,再也难以出去!”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何目的!”忘生怒斥出声,手恨恨的抓住栅栏,“你假装好心放我走,不过是虚情假意,你明知谁也出不去,谁也走不出去!你却将我带向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三次机会!你那所谓的三次机会,我不应该信你!你这骗子,西连夜,你这大骗子!”
忘生吼出声,手紧抓着栅栏,手心攥的生疼,不留意间,木上的刺,刺进了手心,有血珠涔出,顺着指,滴到木上,瞬间,被木吸噬…
此刻的她,心中全是恨意!
这就是禁锢,这才是真正的禁锢吗?
当她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的走遍整个山坞,脚也痛了,汗也留了,发髻散了,衣裳破了,才可笑的发现,这里,原来是史书上记载,谁也不敢靠近的桃花迷境。
三十年来,进来的人,从未有人走出去过!
他将她带到这里,便是要把自己永远锁在这里,永远逃不开!
忘生动了动手指,生生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手心,抬起,早已血肉模糊。
西连夜只是一直静静望着她,他移动着脚步,离开了石桌,向前踱了几步,垂眸望着她血肉模糊的手心,张口道:“是。”
“今晨,你要走时,朕便知道,你没有逃走的可能”,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狭促,瞬间,又是冰冷,“机会,是朕给的。可阿丑你现在,已是绝望了吧。”
“朕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他薄唇一扯,唇有些干涩,可依然笑得美丽,“希望,变成绝望,绝望,变为无望,最终,只有乖乖待在朕的身边。”
“这,就是朕的目的。”
“你——!”忘生身形一蹙,带着满心的怒扬起手向那张俊美的面掴去。
“啪!”他抓住她的手,甩到了一旁,长臂一摆,将她从栅栏外直直扯进院中,冷冷一推,她闷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备晚膳。”他服侍着她,“朕不想再看到昨日那样的东西。”
“我不可能伺候你!”
“桃花迷境?谁也出不去?”西连夜沐浴在月光下,负手而立,向那远远的桃花源处瞟了一眼,“没有地方,能困住朕。”
“出去的方法,这世间知道的,只有朕。”
他俯下身,凝望着她。
“你,没有选择。”
忘生咬着唇,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西连夜望见血迹顺着她的指,留在了裙摆上,在素净的衣裳上,那般乍眼。
“西连夜,我不会再信你。”
西连夜走动脚步,裙摆随着雪白的靴子微微扫动,他走到她面前,拿出绢帕,伸手去拭她面上的尘土与汗水。
她大退一步,眼中全是警戒。
“阿丑,你说你是世间最懂朕的人”,他婉转的笑了,“可是你还是不懂,就算朕再怎么恨你,也不会为了你,永生永世待在这桃花坞里。”
“朕抱着你走进来,就依然能抱着你走出去。”
他将帕子一丢,飘飘落落撒在她的肩头,忘生浑身僵住一动不动,只能带着满面的愤恨怒视西连夜。
“机会,已被阿丑浪费了两次”,他用一只手指点着自己的手心,“还有一次,要珍惜。”
“朕说过,君,无戏言。”
他抬眼,望了她一眼,再也不多说一句,回到房中去了。
关门那一刻,屋中亮起了明亮的烛火,忘生紧绷的身躯终于一松,跌倒在了地上,心中勿的开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恐惧,黑暗。
那一天的温柔,只是如错愕般,一闪而过。
西连夜,还是西连夜,一切毫无变化。
他还是他,宁愿伤害也要紧锁自己的他。
她抬头,望到正前方他坐了一天的石凳,石桌上,还摆着他用来雕的刀和刻好的木。
忘生起身,踱步到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沉木。
仍然是奇怪的形状。却已然能看出端倪。
一棵树,一个女子。
桃花树,满树桃花,树下,一个瘦弱单薄女子的背影,抱着树干,将脸面贴在树上,侧头笑着。
那笑容,有几分温暖。
那脸面,有几分熟悉。
那树下笑的温暖而轻柔的女子,正是她——苏忘生。
西连夜坐在这凳上一整天,未动,未食,细细刻着这样一块沉木,在木上雕琢着她的容颜,刻画出她的笑颜…
她转头,望向屋中,窗上投出他的影,他正面立在窗前,一动不动。
也许,他也在望自己!
忘生心中一惊,将木雕扔到石桌上,仓促的扭过头去,踉跄着脚步跑到井边,将自己的手摁到冰凉的井水中,心中的混乱才得到了平复。
“一次机会…”她沉着眸,立直了身子,“我会好好利用。”
“只要能从你身边逃走”,她抬起手,翻转手心,一条不大不小的疤痕沧狼的呆在白皙的肌肤上,一颗微小的木刺,安安静静的待在伤口处,静静的,有些疼痛。
她眼中波光一闪,眼中有些黯然。
西连夜,像刺,在她心口处,划上了痕迹,有些痛,有些痛…
想拔去…却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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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生花费了许久许久的时间,终于做出了最简单的膳食,端到西连夜门前,叩响门,听到了脚步声,将碗盘放到门前,默默转身去了。
西连夜开了门,望到她急速离开的背影,眼角动了动,关上了门。
忘生回了厨房,锁紧了门,铺上了稻草,盖上了西连夜昨夜送来的被褥,闭眼深吸一口气,嘱咐自己该睡了。
灯火燃尽了,月儿由升到落,由亮到隐,直到一声鸡鸣响起,忘生发现,自己竟然还睁着双眼。
一夜不眠。
心太乱,夜太冷,手脚冰凉的她根本无法入睡,伴随着山间一夜呼啸的山风,更是让她那本就混乱的心,越吹越杂乱…
与昨晚,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稻草,一样的被褥,为何,会睡不着呢?
为何,会这么冰冷?
只是因为,少了什么,少了温度,少了某个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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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hey发夹的打赏,么么哒!
冷战对峙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2 本章字数:11782
清晨,忘生一夜失眠,早早起了,收拾了东西,到井边去打水洗漱,却发现西连夜的房中仍然亮着夜晚的灯火。
门前,她昨日摆放的膳食,丝毫未动。
她走到门前,望了望脚下冷掉的膳,一如她昨日摆放的模样,她伸出手,想叩门,犹豫了,放下了。
端起膳食,回了厨房。
再出门时,西连夜已开了门,站立在门前,穿着月白色的长衣,黑发未梳,飘洒在腰间,几缕散落在额间,面上有些不善,浓黑的双眸跟随着她的脚步,一刻不移的呆在她的身上。
苏忘生转过头,对着他,点了点头,将打好的清水放到他面前,勾着头准备走了。
臂膀上一热,被他一双大手抓住了。
“阿丑,这是冷战么?”西连夜拽着她的手臂,一只手,足以全握住她瘦弱的臂,“这是你的招数,对么?”
忘生转回身,用力一甩,甩去他的手,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转身便进了厨房,砰的一声,关紧了门,房顶有几分震颤。
西连夜望着自己垂落的臂,水样的眸上漆上一层黯淡,他望着自己的一双手,抬起脚步朝厨房走了两步,又止住了。
清晨风淡,却也吹起了他缕缕长发,随着他衣角的纱翻飞着,清风灌进他的衣,他的骨,他冷淡的面上覆上了一层漠然。
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
他嘴角微微扯开一抹苦笑,“阿丑,告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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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生躲在房间里,深吸一口气,深吐一口气,心口异常的跳动才平静了些。
她跑到水盆旁净面,匆匆洗漱完,便打开火,悉心研究下一道膳食。
半个时辰后,悄悄打开门,望到院中无人,端着膳食朝西连夜门前跑去,敲了敲门,一如昨日一样将膳食放到门前,正要跑走,忽的看到门前的栅栏微微开着,门前挂着的斗笠,也已不见。
西连夜走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不顾一切推开了房门,哐当一声撞开门,响起剧烈的回声。
房中,空空如也。
摇椅上铺着裘褥,桌上摆着白玉酒杯,两支,双双相对摆放,屋中飘斥着淡淡酒香气,混杂着门外飘来的桃花香,让人有些迷醉。
一壶酒,饮尽。
西连夜走了。
她的心中无名的开始慌乱,绝望,害怕,失落…同时席卷心头。
西连夜,抛下她,走了。
他将她留在这么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迷境,留在这世间只有他一人才能走进的空间内,抛下自己,走了…
泪水,不自觉间涌上眼眶,鼻头有些酸,有些痛,心中,有些空,有些怨。
“西连夜,你让我怎能不恨你!”她颤抖着身躯,望着门前自己花费大半个时辰为他做好的早膳,努力抑制着泪水,“你说给我三次机会,却,抛下我走了…”
像绝情的父亲一样,利用自己,抛弃自己,毫不在乎自己。
她蹒跚着脚步,走到摇椅旁,缩成一团,躺到了椅上,晃动身躯,耳边,响起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这声音,让她有着几分安定,泪水也在此时停留在深处,不再涌流。
她睁着双眼仰望着上空,双眼无神而空洞,手指搁在椅上,一下又一下,有规律的敲打着椅木上,发出轻微的,咚,咚的声响。
好安静,寂静的让她有些恐惧。
从此,只有一个人了么?
想到此,她起了身,坐到桌旁,执起一只空斛玉杯,斟满一杯,浅酌饮品,酒香斥鼻,滑落至胸,胃处一阵火烧…
有着这样清淡气息的桃花酿,却有些这么大的热烈灼烧,是忘生从未体会过的。
西连夜嗜好这样的酒酿,是因它的清冷,还是它的热烈?
她不得而知。
一杯一杯饮着,几杯过肚,头脑变得昏沉了,一声苦笑蔓于唇边,“白玉,阿生,再也无法见你了。”
再饮几杯,屋中的所有物品都变为了双影,双个的桌,双个的杯…
她转脸向门前,门两个,人两个。
那个人的面容很是熟悉,他一脸寒意的立在门前,手中提着一只金丝笼,笼中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吵闹。
男子站立在门前,长的很好看,发黑如墨,面白如雪,特别是那双眸,虽如冰窟中的雪粒一样寒冷,可是却一直望着自己,一直一直,眼中只有自己…
他走到她面前,垂首望着醉态朦胧的苏忘生,丢下手中的东西。
“苏忘生,你想见他?”
忘生唔哝几句,抓住他的衣角,“是你吗?你走了吗?回来了吗?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西连夜望着她抓住自己的小手,伸手重重扫去,将她如棉一样柔软的身躯揪了起来,“朕不是苏白玉,看清楚,朕不是苏白玉。”
忘生只觉得这气息这么好闻,这么温暖,她一声嘤咛,猛的抱住他的腰肢,“不要走!哪儿都不许去!不许离开我!”
西连夜浑身一震,立在原地,忘记了动作。
“再说一遍!不要朕走!还是,苏白玉?”
他抬起怀中主动扑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的下巴,“苏忘生,说清楚,朕和苏白玉,要谁?”
忘生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抬起迷蒙的双眼,娇美的笑着,“你的心跳好快,为什么?”
他抿着唇,静静的一言不发。
“我一个人,很难过”,她抬眼,梨花带雨,满面泪水,“你…陪着我,好么…”
“朕不是,苏白玉。”
他一字一字的重复着,怀中的她一眼痴迷的望着自己,满面可怜与期待。
她对自己说,陪着我。
她说,不要离开我。
“嗯…”她的手臂松了力气,身子向下滑去,他伸手去接,双臂横抱,将她抱到怀中。
“倦了。”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像只小狗一样开始嗅闻,闻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很安心的笑了,“对了,是这个味道…”
安心的味道。
“苏忘生”,他垂着眸,再一次不缓不慢的说着,“朕不是苏白唔…”
妖韶的眸子瞬间睁大,惊愕布满了脸庞。
她搂住他的脖颈,闭着眼,醉态迷离的送上自己的红唇,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
………………
酒香在唇舌间弥漫,津、、、、液相儒,舌、、、、尖交缠,躺在他臂膀中的她,用尽全身力气搂住他的脖颈,深入而又霸道的WEN着他的唇。
她将舌探的很深,tiao逗似的在他口中撺掇摩挲,躲开,又侵略,占有后,又躲开…
深长久如世纪般的长WEN在他的离开后结束。
忘生闭着眼,酡红的脸蛋如同飘摇的朝霞,酒酿的桃花,泛出诱人香气。
西连夜动着薄唇,喃喃着,“阿丑…”
她蠕动着身体,睁开眼,灿烂的笑着,对准他的唇,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这感觉,非常痛,唇被她撕咬着,薄薄的唇在她贝齿下承受这疼痛。西连夜却一动不动的沉静望着她,任由她雪白的牙齿在自己唇上狠咬着,这样霸道而嚣张的占有着。
她用舌尖描绘着他的唇线,长睫扫在他的面颊上,唔哝几声,像是得到了喂食的野猫,满足的闭上了眼,在他怀中缩成了一团。
西连夜抱着她,将她放到床榻上,她仍然保持着抱着自己的趋势,丝毫不丢。
他去扯她的手,她抱的更紧,嘴中发出不满的嘤咛声。
“苏忘生,你这是做什么?”西连夜,低声的,自言自语,“gou引么?还是新招术?”
他弯腰,除去她的鞋子,“你以为这样,朕就会放了你么?”
轻轻盖好被褥,将她裹在被褥里,隔着被褥,抱住这娇小的身躯,“别天真了,这样的招数,朕怎会上当!”
“呵呵”,他低声笑,将她的头颅放到自己怀中,“朕是九五之尊,朕君临天下,朕可以拥有后宫佳丽美人无数,怎么会在乎你这么一个丑八怪呢?”
“苏忘生,下次,别用这些让朕看透的招数,懂么?”他的手一起一落,像哄着婴儿眠睡一样,轻轻的,温柔的。
“躺在朕的怀里,主动的抱着朕,又敢那么嚣张的对朕…”
“嘴里,却唤着苏白玉的名字”,他抚着她三千青丝,看着乖巧服帖的趴在自己怀中的女人,“朕,是不会信的,懂么?”
静默许久。
还是忍不住问。
“阿丑,你方才说,不要朕离开你…是真的么?”
回答他的,是静谧的呼吸声和一脸安静的睡眼,忘生沉沉的睡了,嘴角咧着笑,不带一丝牵挂的睡得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