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双手紧紧攥住,生硬的摁在冰冷的地上。
血渍,泥土,混合到一起,她的掌心,痛到无以复加,心里,也似冬日寒霜变得毫无温度。
“爱妃,朕不忍伤你呵…”他抚着她的面,“纵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朕,朕仍是狠不下心哪!”
他转过她的脸,与她正视,她的眼中有些模糊了,只看到一双黑漆如夜的眸。
一而再,再而三骗他?
苏忘生努力睁着眼,努力想发出声音,我,没有…
还未张开口,却被他下一个狠决的动作淹没,发不出一个声响来,他的大手徘徊游弋在她的脖上,颌下指间稍稍一用力,她闷哼一声顿觉呼吸困难。
他扼住自己的脖,缓缓站起了身,她只能拖着受伤流血的身躯随着他渐渐起身。
他的身形那样高大,用一只臂扼住她,将她举了起来,眼中带着冷冽的蔑视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她呼吸困难,双脸惨白,两脚腾空,肺部空气瞬间被掏空,脑中一瞬间全是空白。
也许,要死了!
她这么想着,她已望不清了眼前的一切,也看不清了西连夜的面貌。
上一秒,他不是说喜欢自己的么?这一刻,这么残忍决绝的想将自己扼死在自己手里。
纵使我骗过你,曾经伤过你,可你又有什么资格得到我的爱呢?
西连夜,你的声声喜欢,声声阿丑,声声舍不得…
不过也是得不到的说辞罢了,不过是你残忍的伪装罢了。
你对我苏忘生,不过是报复,虐待,残忍而已…
不会…相信你的…
永远…不会…爱上你。
就如,你根本不可能真心喜欢我一样!
西连夜盯着手中苍白如纸片薄弱的小女人,看到她渐渐垂下的手,血,从她的指尖,向下滴落,一滴,又一滴…
他彷佛听到了清脆的滴答声,一声声,砸在他的心上…
脑海中,忽然忆起曾经她清脆如风铃般的娇俏笑声,对他而言,“你唤我阿丑?我喜欢,从没人这么叫我。”
交换的条件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0 本章字数:7835
脑海中,忽然忆起曾经她清脆如风铃般的娇俏笑声,对他而言,“你唤我阿丑?我喜欢,从没人这么叫我。”
“我丑么?我不丑,告诉你,我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你叫什么?西连夜?”
“我喜欢!西连夜,我喜欢你!”
“从此以后,你是我苏忘生的了!”
“…”
手中,感觉不到了脉搏,他眼间蒙上了层戚戚,丢下了手,耳边,传来砰的一声。
她如同失了魂魄的尸体,跌到了地上,像一具死去的玩偶,晶莹,透明,毫无动静。
西连夜望着自己的手,她脖上的血迹沾染到了自己苍白劲道的手指上。
“朕…杀了她么?”
他眸中闪过一道绝望,忽的弯下腰,抱紧她的身体,探了探她的鼻息,有微弱的温热。
“阿丑。”
他妖媚而美丽的面庞,变得有些虚无,薄唇噌着她的鼻,“不要离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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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生再次醒来时,已回到了冷宫,怜儿趴在床榻旁候着,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望着自己的手,已不知何时被包上了白布,那身满是血渍的衣裳,也不知何时被换了去。
她这才一动,怜儿有了感应,马上睁开了眼,一望见她,泪珠儿就在眼中开始打转,抓住忘生的手呜咽,“娘娘,你到哪儿去了?怎么弄的一身伤痕回来?吓死怜儿了,怜儿以为您遇见刺客了,怜儿…”
“我没事”,忘生艰难的发出声音,喉间如堵了棉,又干又涩,“我没事,傻丫头,快别哭了。”
“呜呜,娘娘,叶公公送您回来的时候,连气儿都快没了,您到底是到哪儿去了,怜儿以为,以为…”
“没事没事”,忘生动了动身子,顿时发现身体全身上下都痛到噬骨,脖颈更是刺伤带着青淤肿痛,让她倒吸一口气。
“娘娘,您还疼吗?哪里不舒服,奴婢去找太医。”怜儿一紧张抓住她的手,忘生又是一个凉气猛吸。
“手!手!”她低下头,“你再抓下去,我这手不残也废了,都是被你抓的,还有脸去喊太医。”
怜儿慌得连忙丢下她的手!
“还不快去倒水,是想渴死你主子我是不是?”忘生没好气看着手足无措的丫头,“怎么我当时就选上了你这笨丫头,一点儿也不识时务,改天把你毒害了再换个丫鬟去!”
怜儿又是满脸惊吓慌慌张张站起身,退了几步向桌上茶杯走去,倒了茶水递过来,忘生去接。
怜儿又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把茶水抽走了,忘生一脸仇恨看着她,“怎么了?”她已经渴到极限了。
“太医说娘娘喉中受伤,这些日子不易饮食生冷和茶水,若是渴了有专门配置的药茶来饮,才能快些调理好,不然定是会受损伤,落下病根!”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药茶拿来!”
忘生又是一脸凶狠相。
怜儿点着头,哦了几声迅速朝外面奔去了。
苏忘生叹了口气,抚了抚脖上的白布,眼前全是西连夜那时的眸子。
那眼光是什么?是哀伤么?是不舍么?
她摇摇头,不,不可能!对着自己做这么残忍的事,又怎会不舍呢?
她望了望桌上陈列的那么多对糯米糕点,胸前一阵闷堵,登上鞋,跑到了桌旁,扬起袖,咬着牙,将所有的陈列糕点全全推到了地上,不留一丝眷恋的。
糕点落在地上,被砸坏了,有的脑袋掉落,有的手臂断裂,成双成对的也早已分开。
苏忘生望着,只觉得刺眼的疼痛。
她转过脸,埋着头,将自己闷到了被褥。
这天下,这世间,无论如何,我苏忘生也不会去相信你西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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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怜儿对着眼前俊美无双难以欺近的男人,小心翼翼说道:“娘娘醒了…”
“朕望见了。”他动了动唇角,立起身,一身洁白的袍子,上面还有点点血迹,是由她残留在上的,犹如一朵朵艳丽桃花痕。
厨房里,他优雅站起身,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只让人觉得普华濯光耀眼。
他亲自熬制了药物,倒入翁中,摆在托盘中,负手而立,淡淡道:“不要向她提起,朕来过。”
说罢,以轻功去了,怜儿还未来得及回神。
从娘娘被送入宫至娘娘醒,皇上在窗外望了许久,却不曾进屋,只是一直望着。
皇上亲自为娘娘熬制了药茶,却又不准自己向娘娘提起。
怜儿不懂,这些,都是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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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忘生还躺在榻上饮着一碗涩苦的药茶时,从怜儿口中得到了苏白玉发配边疆的消息,手中一抖,碗中黑色的药水全部撒到了被褥上,一片繁华被污了痕迹。
她丢下茶碗,便要下床出宫门去,被怜儿制止了。
“娘娘,太医说您身有内伤,三日内不要出屋见风寒,对身子不好啊!”
“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白玉!”苏忘生没有丝毫迟疑,随意披上了衣裳与披风,登上鞋便朝外奔去,怜儿拉也拉不住,只能慌得也跟了上去。
忘生一路奔跑,虚弱的身体有些疲惫,又有些难以负荷,她咬紧唇坚持向宫门跑去,一炷香时间后,她终于满身虚汗,脸色惨白的到了城门。
她看到了押解苏白玉的马车,看到了四周黑漆漆的侍卫守备森严,被人隔开到了远远的位置。
“娘娘,奴才劝您还是不要再见梁画师了,他这次遭受此劫是因为娘娘您,若您再执意相送,这后果…”
深秋寒风呼啸,大风吹的嚣张,将她的披风高高的鼓吹起来,她不言语,望着那小小的马车,彷佛能望到车中白玉清美如莲的容颜。
“有什么后果,一概我来承担!”她坚定的发出言语,迈出步伐朝前去,脚步才踏出一步,手臂被人拉住,一双大手禁锢的严紧。
“哦是么?后果爱妃要全全承担么?”一声低低的笑响在耳边,她登时全身僵住。
“爱妃与兄长果然是情深意切呵,冒着寒风,不顾受伤身躯,如此衣衫不整便出来相送,真是令人感动啊!”
西连夜撇过她的手,强硬的背在身后,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她闷哼一声,忍住疼痛转过头,昂首道:“皇上抓住臣妾,臣妾还怎么行礼?”
西连夜眸中无任何神色,丢去她的手臂,她整了整身上的披风,弯腰行礼,转身便朝马车方向走去。
“爱妃”,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抑不扬,是那样平静而无感情的,“你去探了他,朕便顷刻送梁爱卿,入黄泉。”
她的脚步,瞬间停了,握紧了双手。
心中的愤恨一时间拙拙生长,那样剧烈。她只是想见一下他,见一下那个为自己受伤,让自己满心愧疚的苏白玉。
告诉他,到边疆了,不要再牵挂自己,忘了阿生这个人,寻一个美好的女子。
告诉他,她不是阿生,不值得他为自己如此付出,不值得他如此相待。
想亲眼看看,那为自己受伤的胸口,那箭痕,可有恢复?
这一切的一切,总是被他阻挠,被这个美到不似人间人物,心中却堪比地底恶魔的男人威胁阻挠。
苏忘生转回脸,微微一笑,“皇上对威胁臣妾,已是驾轻就熟了呢!”
西连夜回以一笑,风起,衣飘,他的发丝飘炔在风中,玉面泛着润光,伸出了手,指尖朝着她,“过来,到朕怀里。”
忘生望着那双手,看到他的眼睛笑的那样好看,可那指尖,却似乎透着冰冷的寒度。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脖颈的伤痕依然存在,手心似乎还残留着血迹,鼻间还充斥着血与他的味道,他那残忍到不可忽视的气场,还紧紧包围着自己。
可现在,他笑的这样肆无忌惮,伸出指,毫无顾忌的温柔言说,来,到朕怀里。
他的怀抱,是她绝对不想到达的地方。
可是,为了白玉。
她心中明白,若此刻自己不走到他怀中,下一刻,苏白玉可能便会香消玉损般灰飞烟灭。
不能,再让苏白玉为自己惹上任何的灾难,那样一个谪仙一般的男子。
她缓慢的走了几步,踱到了西连夜怀中,双手抱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胸膛上,“皇上,这样可好?”
西连夜不作回答,搂住她,不让她回头,不让她转身。
身后,传来了马车走动的声响,她听到垂帘掀开的声音,白玉一定是在探,阿生有没有来送自己。
可看到的,却是阿生在另一个人的怀抱里。
罢了,饶是如此,对苏白玉,对她,都是解脱,白玉走了,西连夜还能拿什么来威胁自己呢?
马蹄声音响起,宫门打开,苏白玉出城去了,苏忘生在西连夜怀中偷偷松了一口气。
肩头上的大手紧了紧,西连夜埋下头,深望着她,“阿丑。”
“你可是以为,苏白玉走了,朕不会再威胁你了?”他呵呵一笑,“朕令派了暗杀高手十名,吩咐,出京,就地处决…”
苏忘生一惊,抬起头,对上西连夜一张笑颜,比艳阳还要耀亮。
……………
……………
“你!”苏忘生咬紧牙,推开西连夜,身子向后踉跄两步,愤恨的转过脸去,看到绝尘而去的马车和遗留的尘埃飞扬。
车辘的声音愈渐愈远,愈来愈轻,忘生想,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出京,到达郊外。
她抓紧了肩头的披风,握的手指泛白,毫无血色。
“说吧”,她抬起脸,坚定的,“条件。”
西连夜笑的绝美,“条件?什么条件?”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跳弯弯的弧度,眼角泛着让她摸不透的光泽,“爱妃就料到朕有条件要与你交换么?难道朕就不能真心想杀苏白玉么?”
“白玉出宫,皇上知我定会前来相送,又派出高手以白玉性命威胁予我,不是想以条件交换…”苏忘生定定的抬起眼,“又是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西连夜上前两步,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好,你想要条件,朕便给你…”他的眸比墨更要浓黑,“朕要你,永远,待在朕身边。”
西连夜的声音一字一字砸入她的耳中,她的头脑,在那一瞬间有些空白。
“永远?多久?”她望着高大伟岸如神谪的男子,“是皇上厌倦了阿丑为止,还是阿丑被你折磨至死为止?”
“不”,他的唇动了动,握住她的手,她伤口还有些疼痛,但能感到他手指关节的弧度,“不是朕独自的永远,也不是阿丑妄自的永远,是朕,与你的永远。”
他的手,很大,她的伤口有些痛,是因,他握的很紧,力气很大。
可这痛的感觉中,有些温暖在泛滥,有些灼热在燃烧。
苏忘生冰凉的双手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像火烤一样烈热。
她从不知道,西连夜原来有这样的温度,西连夜原来有这样执着的眸子。
在多年后回想起,她曾多次为这眸沉迷不拔,可当时的她,太过执拗,又太过相信,西连夜是绝不会对自己付以真心。
那时候的她,固执的相信,西连夜是恨自己的。
那时候的她,固执的对自己说,即使留在你身边,我也永远不会恋上你。
所以,她只顾独守自己的茧壳,却看不到窗外漫天飞舞的飘絮,和碎成片片的桃花…
“好”,忘生抽回自己的手,将身子背对西连夜,以只有风与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我答应了。”
西连夜立在她的身后,手向那一头柔顺如藻的发丝探去,放才触到那发捎,她浑身一僵,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
她一脸决绝的,像是悲壮的死生壮士般,像是听到了人生最大的噩耗,选择最糟糕的处境般,咬着唇勾下头,“只请皇上放了白玉。”
苏白玉。
他峥然立着身子,冷冷一笑,还是苏白玉呵。
水菊妃至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1 本章字数:12079
“朕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反悔。”西连夜如此言。
苏忘生对着那毫无表情的面容,弯腰行礼,漠然道:“希望如此,那臣妾,先行回宫了。”
西连夜踱开了步子,吩咐叶公公,“送丑妃娘娘回宫,召太医去再行诊断诊断。”
忘生已自顾朝前走去了,期间没有回头看西连夜一眼。
她朝深宫中走着,心中渐渐向下沉,从此后,要待在这深宫中,片刻不离,泥足深陷般,再也逃脱不开。
她逃,白玉亡。
西连夜,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牵制无处不在。
青砖瓦墙,宫阙的路又深又长,路如深巷,越来越走不到尽头。
她的心中,开始恨起了西连夜,只是因为他的一己之心,因为他那可怕而又可恶的禁锢欲而已。
苏忘生握紧拳,深呼了口气,朝着朱红色深暗的冷宫牌匾一望,迈开脚步,步步铿锵,迈了进去。
一入宫阙,侯门似海,身有桎梏,身陷泥沼,脱身,万难。
以后,苏忘生,不过是一个冷宫丑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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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生自此身在冷宫,足不出户。
天渐转寒,枯叶每日从院中的树上簌簌飘落,有时落在桌案上,有时落在她最喜欢待的藤椅上,有时落在她的左面上,风吹花落,无痕无扰。
她身上的伤已是痊愈,只是脖颈上留下了浅淡的疤痕,如同月牙的形状。
“娘娘,有客。”
一直守在忘生身旁的怜儿忽然开口道:“门外有脚步声,会不会是皇上!”
自上次城门答应西连夜强硬的条件后,他们二人已有些时日未见了,她已答应了留在这深宫中,西连夜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怕是已得到的东西已完全没了兴趣,便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了。
忘生望着自己的指尖这么想着,抬头向门前看去,“这么冷清的地方,大清早的谁会来呢?”
“水菊娘娘到——!”
一声通报,怜儿和忘生对视一眼,眼神皆是诧异,怜儿跑到门前开了门,水菊妃顾云鬓便移着莲步频频袅袅的走了进来。
一些时日未见,顾云鬓脸色更加病恹,唇也苍白到几近透明,她微微笑着,“妹妹,我来看你,可有冒犯?”
忘生从藤椅上站起身来,腿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姐姐快快随我进屋去,院里天寒,怕你身子受不住。”
顾云鬓动了动脚步,水蓝色的披风轻微逶迤飞扬,有微风起,却也是寒冷的,她缩紧身躯,走到苏忘生面前,“妹妹方才不是还一直坐在这里么,我倒也没这么娇贵。”
说罢,自顾笑了。
忘生的心里有几分不忍浮上心头,顾云鬓如花,如同即将凋零的水菊,又如一碰触就要碎成千万瓣的透明琉璃。
“姐姐今日来我这里是有事么?”
顾云鬓侧首,长髻微斜,望了她半晌,指向她身后的藤椅,“我可以坐那里么?”
“自然。”
忘生撤了身,让出位置,顾云鬓带着笑,满眼期待的躺到了藤椅上,脚踩在边缘上,露出了小巧的秀足。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她躺在藤椅上看着忘生,“原来他一直想要的是这样的感觉呵。”
忘生不明其意。
“只是这样躺着,就能忘却许多事么?”顾云鬓的眼眸有些哀伤,“只是这样躺着,躺在你的院子里,晃着身躯,听着这吱呀吱呀的声音,就能安心么?”
她自言自语说着,苏忘生在旁一句话也接不出。
苏忘生对顾云鬓的到来有些始料不及,又对她此刻的行为极为不解,但看到那美丽到透明的人儿满面幸福的笑容时,竟然舍不得开口询问,不想开口打扰了。
这样的人儿轻言轻语,满脸幸福,是谁都不忍打破的美景,只想在旁静静观赏便足矣。
顾云鬓晃了会儿,轻轻哼起了曲子,也许是诗词,也许只是哼唱,忘生听不出是什么词曲,只能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知道是极为熟悉的曲子,似听过,却又觉得一时又想不起。
顾云鬓自娱自乐的坐了会儿,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苏忘生拾起地上的摊子,轻轻盖到她的身上,动作极其温柔,忽然,手指被握住了,她对上了顾云鬓的眼睛。
顾云鬓盯着她的右面,愣愣的。
“姐姐,怎么了?”
顾云鬓收回神,摇头,“没事。”
她站起身,“本宫只是中途累了,途径妹妹宫前,想进来歇歇,打扰妹妹了。”
忘生摇头。
“歇够了,本宫该回了”,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多谢妹妹了。”
苏忘生点着头,还未来得及相送,顾云鬓已由人搀着出冷宫去了,留下傻眼的怜儿与她二人呆呆相对。
“娘娘,水菊娘娘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苏忘生侧着面,手扶到那摇动的椅上,“可能,真的只是累了吧。”
她说的那些话语,是为西连夜吗?
那样一个女子,仍然是逃不过深宫女人的命运,爱上西连夜这样的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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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顾云鬓的到来后,这种事便常常发生了,隔三差五的,一到这个时辰,顾云鬓便穿着各式各样美奂绝伦的衣裳踏足走进冷宫中,在院中的藤椅上躺着,随着吱呀吱呀的晃动声,一言不发的闭眼休憩。
苏忘生已习惯了顾云鬓的到来,用完早膳后只要听到门前那细碎优雅的脚步声,便知一定是顾云鬓,望到她如仙子般走来,便自动的移开位子,扶她躺倒在摇椅上,为她轻轻盖上小褥子。
水菊妃冷淡,又是不轻信他人的妃子,清高难以接近,就算来了冷宫中,也不与忘生多言。
不知道是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后,天气越发寒冷了,秋日的末端再也不留一丝痕迹的被冬日占据,窗外飘起了第一场雪时,忘生将摇椅移到了屋中,与怜儿一起围在火炉旁偎着取暖。
她的这副身子骨天生奇怕寒冷,白玉送来的药丸,雕花锦盒放置在梳妆台的角落里,她未有一次打开过。
坚持也好,固执也罢,她就是倔强的不肯接受白玉的心意。
忘生蹙着眉,双手在炉火上方翻转,脸色被烤烫的泛红,怜儿在一旁搭腔,“娘娘,您这样时时不离火炉子也不是办法啊,改日奴婢去找叶公公让他再帮宫里添个炉子,屋里就会变得更暖…”
“倒也不必”,忘生摇着头,“如此便好,何必去招惹他身边的人呢,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整个冬日。”
“娘娘,皇上这些日子不前来定是因为政务繁忙,您心里别…”
“怜儿,不用安慰我”,忘生轻笑,“外面天寒地冻,我只是舍不得你出门,舍不得你挨冻罢了。”
西连夜的不再莅临,已让这里成了真正的冷宫。无人叨扰,无人管问,膳食俸禄全减,二人平日的生计都面临着严重危机了。
怜儿还要说什么,忘生摆着手,“不说这些了,我有些饿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备膳食,让我想想午膳用什么既节省又好吃…”
“窗外雪景怡人美丽,却抵挡不住膳食的魅力呢!”一声带笑话语打断忘生话语,她扭头去看,是顾云鬓。
她满脸笑意披着厚重的狐裘披风踏步走进屋,肩头有着一层薄薄雪花,用指一拍,纷纷撒落,霜落无痕,“今日来歇着,发觉那椅不见了,进屋来寻了,妹妹可别见怪。”
“怎会见怪呢!”忘生动也不动,依旧是缩成一团靠着火炉子,“只是天寒身懒,不能向姐姐行礼了,姐姐别怪我才是。”
顾云鬓踱步走到屏风前的椅前,走了几步,又绕了回来,站到了忘生面前。
怜儿还在火炉前立着,顾云鬓学着忘生的模样缩成了一团,手指伸了出去,长呼了口气,“好暖和。”
苏忘生微笑着,“姐姐好好的水菊宫不待,到我这冷宫里取暖?”
顾云鬓颔首,“不欢迎么?”
忘生摇头,“每日每日的霸占我的宝位这么多天,现在才问愿意否可是有些过晚了呢?”
顾云鬓的脸被火烤的通红,她没接下忘生的话,忽然一转身,拍了拍身旁立着的怜儿,“你立在我们俩中间儿,占去的位置比我们俩加起来还多,跟主子和本宫抢位置?”
怜儿吓的浑身一缩,手也背到了身后去,满脸局促的跪倒在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顾云鬓噗嗤一笑,苏忘生叹了口气,望向不争气的丫头,“怜儿,你可知水菊娘娘为何这般说你?”
怜儿一脸委屈摇头。
“打水菊娘娘进门前,我就让你做什么了?”
“备午膳。”
“那你现在再做什么?”
“烤火。”
“为何不去备午膳?”
“娘娘说要想想什么膳食既节省又好吃,怜儿在等娘娘想好再去准备…”
“怜儿”,忘生弹了弹她的脑门,“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脑袋。”
“脑袋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怜儿想了半晌,摇头。
居然摇头!忘生双面被火耀的通红,低头愧疚的对着顾云鬓,“让姐姐见笑了。”
顾云鬓乐不可支,只笑不语。
笑完后,二人相对一视,双双不再言语,紧张的怜儿更加无措,“娘,娘娘,脑,脑袋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忘生一转脸,恶狠狠对着她,“是用来砍得!”
“啊——!”怜儿一声尖叫,“怜儿再也不敢抢火炉子了,娘娘不要砍怜儿…”
“怜儿,去备午膳”,忘生抚面,已懒得再看这丢脸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