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轻功,不需借力,原地纵身就可以从小楼跃至墙头,动作还飘逸流畅,有点意思。上前一步,两人对面而立,安沁宣朝风絮门面击出一掌,另一只手附上酒壶,风絮侧身躲过迎面这一掌,收回握酒的手,强劲的掌风,已经让他对安沁宣的内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安沁宣一招未果,再横向出腿,将风絮手中的酒坛子踢落,并一个飞身接过,落于庭院之中。一边喝着,一边笑道:“别浪费了这好酒。”

只不过两招,彼此心中就已经明白,对方的实力,估计拆个数百招,两人也不一定分得出胜负来。

肯定此人只是来找麻烦而已,风絮飞身下了墙头,笑道:“里面美酒更多,不如公子进来喝吧。”或许是被他那一身邪气迷惑,又或许是惜英雄之心,风絮对他,竟是有了一点好感。

安沁宣大方地进了小楼,随性落座,对手中的炙荆爱不释手,笑道:“你这酒,果然是好酒。”喝到这样的好酒,还真是意外收获。

风絮看他喝得倒是尽兴,不禁好笑,他就不怕他在酒里下毒。

比起他的豪饮,风絮文雅得多,为自己也斟了一杯酒,风絮才说道:“可以说你此行的目的了。”这样的男人不会无缘无故来天涯芳草,风絮隐隐觉得他来的原因会很不一般。

安沁宣忽然坐直身子,稍稍向前倾,那张媚世惑人的脸几乎贴在风絮的脸上,还是那样笑得轻佻,轻轻说道:“我来卖身!”

“什么?”风絮一惊,手中的酒竟然撒出了一些。

安沁宣无所谓地笑笑,靠回身后的椅背,再次说道:“卖身。”需要这么惊讶?

风絮在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之后,反倒镇定下来,拿起身边的白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酒渍,淡淡地问道:“理由。”

理由?安沁宣举起手中的酒坛,轻勾起唇角,回道:“这酒很好。”为了这样好的酒,这天涯芳草就很值得待上一段时候,更别说这里的人也很有趣,尤其是眼前这个男子。当然还有他与慕容舒清的赌约。

有人为了一瓶酒把自己给卖了么?他的真实目的自然是不得而知,但是他连编一个像样一点的借口都懒,这个男人的骄傲和特立独行,已经渗进骨子里了。重新执起酒杯,风絮浅酌一口,才说道:“给我一个勉强可以说服自己接纳你的理由。”编也应该编一个合理一点的吧。

可惜,安沁宣又让他失望了。摸摸自己光洁的脸颊,安沁宣故作认真地回道:“我长得不赖。可以帮你招揽很多生意。”说起来,他还真的颇为兴奋,从来都是他逛青楼,今日角色互换,真是值得期待呢。

虽然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但是风絮不得不承认,美得让人心动,惑得让人失魂,邪得得让人心惊,这样浑然天成的魅惑气息,怕是怎么训练也训练不出来的吧。轻咳一声,风絮摇摇头:“我的生意已经很好了。”

安沁宣收起戏谑的笑容,抬眼盯着风絮,认真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真实目的和身份?”

他不笑时,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那是一种长期掌控权势的人才有的气势,这个男人有着绝美的容貌,邪肆的魅惑,高超的武艺,还有那潜藏着却又不处不在的迫人压力。他确实说中了风絮的心思,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眼前此人的来龙去脉,现在,他已能肯定地说道:“你不是海域人。”海域不会培养出这样的男子来。

挺有眼力,安沁宣又恢复了原来的随肆,笑道:“我确实不是。”

“你还是个危险的人物。”他的出现,极有可能会破坏或者影响他的计划。

安沁宣轻轻挑眉,仍是笑得惬意,挑衅地说道:“你的答案呢?”

风絮轻笑一声,并不挣扎和犹豫,回道:“我同意。”

这样危险的人物,留在身边,不是更让人安心吗?他承认,他挑起他少有的好奇心,看样子,他应该不是西烈皇室派来的棋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的人情愿委身天涯芳草,倒是很值得他考证考证。是你自己一定要进这天涯芳草,那就别怪他了,不管你武功多高,来了,就别想走。

安沁宣喝着酒,暗暗观察着风絮的脸色,他笑得依然干净,安沁宣却隐隐觉得毛骨悚然,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机关隐情?很好,他对于隐秘的事情一向抗拒不了。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子,在这白纱纷飞,弯月如勾的夏夜里,笑得无比欢愉。

寂静的夜,朦胧的月,轻柔的风,就连低鸣的虫鸣,都因为厢房里不时传来的毫不掩饰的欢愉低吟而显得暧昧,厢房内春色无边,厢房外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焦急地来回走着,不时朝门里看去。几次举起的手,到最后又都怯怯地收了回来,房内的动静,让她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女人轻咳一声对着门内小声叫道:“王爷……”这件事事关重大,如不及时禀报,怕是要换来更多责罚。

可惜她如此轻柔地低唤,根本打动不了房内激情的二人,女子咽了咽口水,放大声音,继续叫道:“王爷……王爷!”

在女人坚持不懈地叫了几声之后,房内传来一声呵斥:“嚷什么嚷!”

暴怒的声音让女人吓得后退了一大步,赶快对着房里小声回道:“王爷,古大人……死了。”

她话音才落,只听见屋里片刻的安静之后,接着就是一阵杂乱之声。门被匆忙打开,西烈凌只批着一件外袍,脸上依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脸色却是有些不信,有些惊慌,更多的是愤怒:“怎么回事?说清楚。”

“古大人刚被发现死在狱中。”女人赶快低下头,不敢看西烈凌的脸色,更不敢看房里凌乱的衣物和狼藉的大床。

死了?刚才还有些混沌的脑子,此刻仿佛冷静了下来,西烈凌接着问道:“怎么死的?”

“畏罪自杀。在狱中撞墙而死。”刚刚接到刑部的消息。

“畏罪自杀?”不可能,西烈凌恨恨的握紧了双手,她已经将证据销毁得差不多了,刑部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新的理据,再撑个数月,最多是丢官去职,她犯不着死。

西烈月,一定是西烈月,她先是假意放过古秋意,让自己麻痹大意,再暗中杀人。西烈月想要断她的左臂右膀,然后再慢慢削她的权,西烈倩是个病秧子,能和她斗的只有自己了,既然她这么急着想要灭了她,那么她也不需和她客气。

西烈凌冷冷地骂道:“滚。”

女子看见西烈凌阴狠而扭曲的表情,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连忙说道:“是。”转身快速离开。

一双结识却白皙的手臂慢慢的环上了西烈凌的腰肢,紧紧贴着她的背后,肆意地轻吻着她的脖子。西烈凌心不在焉的接受着男子的示好,心里想的却是齐青桐。

他冷漠清高的气质,俊美无涛的容貌,出众的才华确实深得她心,也是一个很好的炫耀身份的资本,最重要的是,他特殊的身份,他是西烈月的亲表弟,有了他,齐家就算不能成为她的助力,却一定不会成为他的阻力。而且西烈月和这个表弟的感情一向不错,他可利用的地方,确实不少。所以,齐青桐,她志在必得。

皇位,最终也会是她的。

西烈月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想想不到两个时辰就要早朝了,西烈月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才踏入门廊,就看见菁葮也向着她寝宫的方向疾行而来。

看见西烈月,菁葮躬身行礼道:“主子。”

摆摆手,西烈月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个时候她还急冲冲的找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菁葮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古秋意死了。在狱中撞墙自尽,狱卒说,是,畏罪自杀。我已经去查看过了,确实是头部重创所致,但是却不是一击既死,而是连续撞了三次以上才导致头部重创,失血而亡。尸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西烈月先是一惊,然后玩味地笑道:“畏罪自杀……这时候畏罪自杀。”她已经有意放她一马的时候畏罪自杀?这也太是时候了。

以牢房的距离和她没有武功的身手想要一次撞死自己还真不容易。连续撞三次?一个人在奋力撞了一次之后就已经头昏眼花,重伤才对,她还有力气继续?狱卒都是些死人?在她折腾这段时间竟不会去查看,而是在她死后才“发现”?

真是一出闹剧,而这出闹剧的背后是谁,才是西烈月担忧的地方。不管是西烈凌还是西烈倩,都让她如芒刺在背,关在刑部大牢的重囚,若是还能有人轻易将其置于死地而无人得知,可见这刑部上下,从尚书到狱卒,都有她的势力。这样重要的国家机器,却不是完全掌握在她的手里,她如何能安心。

选拔新吏,是势在必行了。

西烈月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查!”

“是。”菁葮点头就要离去,西烈月忽然叫住她:“等一等。待会到竹林,告诉舒清,让她称病,今日早朝不要来了,下朝之后,朕去找她。”

“是。”

关于科举之事,她和舒清之间,还有待沟通。季悠苒既然是右相,老是让她如此中庸闲适,就是她这个做君王的不懂用人之道了。西烈月一边走向御书房走去,一边轻揉着眉心,早就知道为君之路不好走,却不曾想才刚登基不久,她就已经这般疲于应付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齐呼,三呼万岁之后,宣告着早朝开始了,只是今日的气氛颇为不同,似乎有些凝重。整个大殿之上,安静得可怕。

西烈月在龙椅上坐下,任下面的大小官员躬身行着礼,慢慢地扫视了她们一圈。直到大臣们被这样审视的目光惊得背心暗暗出汗时,西烈月才不经不慢地说道:“平身。”

看了一眼殿前左侧,西烈月问道:“左相为何没有上朝?”

负责早朝实名的礼官立刻回道:“回陛下,左相昨夜旧病复发,心疾难治,卧病在床,故未能上朝。”

不再看她,西烈月继续问道:“各部有何要奏?”

朝堂上一片死寂,今天陛下的心情显然很糟,没有什么重大的非要今天禀报的事情,大臣们都识时务地低头不语,只是有一人,不得不禀,桂湘歆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步出一步,说道:“回陛下,古秋意昨夜畏罪自杀了。”

西烈月故作微惊地问道:“哦?畏罪?这么说你们已经查明其以权谋私的案子了?”

桂湘歆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回道:“臣在其别院密室中,找到一本其收受贿赂的账本。”

“账本?”这倒是出乎她意外,原来找了那么久,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蛛丝马迹,现在居然找到账本,如果是真的,古秋意后面又会牵扯出多少人?这时候出现账本,实在可疑。

西烈凌也睁大了眼,不可能,账册她已经找到了,而且早就烧了,怎么可能还有,莫不是这才是西烈月的计策,古秋意已死,死无对证,她捏造的假账本可以帮她除掉她想要除掉的人,这招好狠。

西烈月朗声说道:“呈上来。”

“是。”礼官将小册子呈到西烈月面前,她只大略的翻看了几页,握着账册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冷笑道:“若是账册所述是实情,难怪她要‘畏罪自杀’了。她,认罪了?”账本中显示的金额之大,牵连之光,还真是让人震惊。

所以人都感觉到西烈月的怒气,桂湘歆暗暗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回道:“没有,臣想要问清实情,她惊慌失措,拒不作答。回牢房没有多久,就趁守卫半夜困乏之时,撞墙而死。”

好个账本,好个畏罪自杀,好个并不高明却死无对证的办法。西烈月将账本丢回礼官手中,大声说道:“古秋意为官二十载,门生众多,这以权谋私案牵扯甚广,未彻底查清,也没有她的认罪书,她就死了,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此案要继续查下去。”

“桂尚书。”

“臣在。”

“此事由你负责,彻查到底。”

桂湘歆赶紧回道:“是。”

看向始终不语的季悠苒,西烈月心情忽然变得稍微好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右相。”

季悠苒平静的上前一步,回道:“臣在。”

“此事事关重大,右相负责督促统筹。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季悠苒必须卷进这场漩涡,这是她亲自见证她能力的时候,她应该不会让她失望。

“是。”看来这场争斗再所难免,必是一方再无还手之力,争斗才能结束,这就是权利的魅力。西烈月登基前似乎妥协了一次,这次,怕是不会善了。

下朝之后,西烈月马上出宫去了竹林,此时还未到午时。

才走近竹屋,就看见炎雨酷酷地站在那里,眼中原有的戒备在看清是西烈月之后,变成了淡漠,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炎雨,果然是你。”西烈月看到他挺开心,焰向她禀报舒清身边有两个冰块男,她当时就猜是炎雨苍素。有他们在,舒清的安全她可以放心了。

四处看看,院子里空空如也,西烈月问道:“她呢?”

炎雨头也没抬,冷声回道:“还在睡觉。”表情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这阳光鼎盛的正中午睡觉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西烈月轻轻挑眉,现在快午时了吧,居然还在睡,她也太好命了吧。

菁葮在西烈月身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一直在外办事,很少跟在主子身边。一直听焰说,这个左相多么的厉害,多么不同,主子对她多么的不一样,上几次匆匆见过几面,确实清雅怡人。只是明知道主子要来,还能睡到现在而不准备迎接之事,不是她过于轻狂就是确实无所畏惧。偷偷看向西烈月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微笑着,这个左相,在主子心目中,果然不同。

西烈月才踏近舒清的房门,炎雨动作极快的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几乎同时,菁葮也身手敏捷的立在了西烈月身边,大有炎雨敢阻拦,就要动手的架势。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炎雨终于仔细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坚定的眼神,漂亮的身手,她也算是他见过女子中,武功最好的了。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两不相让,西烈月玩味地看着他们,在想里面的女人是不是也有兴致欣赏一出打戏。这时,房里传来一声慵懒的女声:“让她进来吧。”

听见舒清的声音,炎雨才向后退了一步,不再理会她们主仆二人。菁葮斜睨了一眼炎雨冷傲的侧脸,才随着西烈月进了竹屋。

卧室里的摆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一张大床,床旁边是一个小书柜,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连张椅子也看不见,西烈月也是第一次进舒清的卧室,有时候她很怀疑舒清的审美异于常人,一间不小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会比较好看吗?

一目了然的房间,根本没有欣赏的空间,舒清正坐在床中央,未梳理的头发有些散乱,倒是为她平添了几丝妩媚。西烈月在床沿上坐下,一边打量着凌乱的床帏,一边笑道:“轩辕逸呢?”

舒清揉了揉眼睛,不理会西烈月暧昧的眼神,自如地回道:“原来你是来找他的,那你来晚了一些。”说完抓起一个枕头垫在腰上,舒服的靠坐在床上。

看她睡眼稀松的样子,西烈月忽然觉得很不痛苦,她这个做皇上的,一大早就是早朝政务,她倒好,睡到日上三竿。西烈月酸酸地说道:“你倒是很会享受!”

舒清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提醒道:“臣奉旨卧床不起。”虽然这样的旨意她是再喜欢不过。

看她眼睛又要闭上的样子,西烈月敢保证,要是和她这样瞎聊下去,她一定要睡着了,西烈月轻咳一声,说道:“科举之事要尽快进行。”

要整治朝堂风气,重振格局,没有人才她寸步难行,虽然从她懂事以来就已经在构建自己的人员体系,但是其他皇女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她必要瓦解。古秋意的死,让她更看清这股势力的存在。

正文 第10章 值得结交的人

舒清稍稍坐直身子,看西烈月苦恼的样子,估计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说,做皇上真是一个劳心劳力的活。知道她急,舒清依然中肯地说道:“我知道你求才若渴,但是我担心的是来应试的,都是写沽名钓誉之辈,真正的人才一般都比较孤高,我怕他们会以为皇室不过是在做戏而已,到时只怕辛苦选出来的,并不是你要的。”

西烈月就是太明白这点,才把这件事交给舒清做,一来,她信任她选人的眼力和办事的能力,二来,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吸引着人靠近追随,看她身边不离不弃的人就知道了。三来,借着这次科考,为她以后在朝中积累些势力。

舒清久久的停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西烈月猜想,她一定又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了,问道:“你既然已经想到了,一定也有了解决的方法,说吧,别卖关子了。”

果然知她者,西烈月也,舒清忽然来了兴致,困意一扫而空,看着西烈月的眼睛,舒清既自信满满,又可以说是有些无赖地说道:“你要是准我经常‘旧病复发’,我倒是可以帮你解决这样问题。”这个早朝问题她是一定要解决的,偶尔早起几次那叫锻炼身体,每天早朝估计她很快就要精神不济,然后真的可以卧病在床了。

西烈月哭笑不得,她居然“威胁”她,就只是为了不上朝,可以多睡一会?有些无力的点点头,西烈月苦笑道:“说吧!”

看西烈月答应了,舒清终于舒了一口气,以后,她就可以不用经常早起,心情很好的她,也没有再吊西烈月胃口,说道:“读书人一般分为四类,一,有才学,但是孤高自诩;二,没有才学,但是有品格;三、有才学,且愿意为民请命,有抱负;四、没有才学,也没有品格,沽名钓誉之辈。这四种人中,我们需要的,其实只是第三种人,所以,只要针对第三种人对症下药,她们自然归心朝廷。”

对症下药?她要下什么药呢?西烈月也来了兴致,追问道:“你想怎么做?”

“这时候就要发动舆论导向,当然还要你配合。”

“舆论导向?”西烈月皱起了眉头,舒清偶尔冒出了的新词让她经常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说明白些。”

舒清盘腿而坐,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才侃侃而谈到:“所谓舆论导向,就是要一种大众宣传,分为口头传播和文字传播等,我们可以组织人融入百姓常去的茶楼,戏院,或是街头市场,将科举的概念以最平民的方式转播,虽然他们不会成为科举的参与者,却可以成为传播者,推动者。其次,就是针对读书的讲授与传播,办学报,开诗会都是好办法。让他们在身边百姓口耳相传的科举上升到政治的角度。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你。”

“我?”话题忽然转到她身上,西烈月也不急,等着舒清继续说下去。

“你是海域最高统治者,就算我把科举说得多好多好,她们都会有所怀疑,只有你可以给她们信心,所以你的态度就很重要,我会安排你适时的和这些读书人交流,让更多的人了解你,支持你,拥护你。只要有人才参加了第一届,那么后面的就会越来越多,你就可以慢慢选了。”

在现代时,所有选举都是这样,作几场好秀,自然就会获得支持。西烈月虽然不需要靠这些人来巩固皇位,但是让他们对西烈月有信心,不仅仅是科举这么简单,西烈月的民众形象和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也会提高很多,西烈倩和西烈凌想要颠覆她,面对的阻力就会加大。

西烈月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以前很多君王都不屑于这些百姓、商贾及底层学者的支持,其实,他们才是一个国家的基础,士兵及仆人大多来自这个阶层,有了他们的支持,就是一股无形的力量。西烈月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很好。尽快去做,只是你所谓的大众舆论这一点时一定要小心,别让有些人借题发挥。”

舒清了然地点头,回道:“我明白。”

就在舒清以为今天该谈的应该已经谈完了的时候,西烈月忽然说道:“古秋意死了。”

古秋意……死了。舒清微惊,难怪西烈月这么急着科举之事,她能在刑部大牢里死了,这可说明很多问题。

西烈月冷哼了一声,却是另有一番计较,笑道:“不过这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始作俑者还留下了一本账本,或许我也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她知道西烈月为什么不让她去早朝了,这件事情一定牵扯甚广,而她这个才上任的左相就是彻查此事最好的人选,也意味着她会卷进很多的漩涡里,科举之事要不就交给其他人,要不就两头不能兼顾。而她不去,这事估计就会落到季悠苒手里。

看西烈月的样子,这次她是不会再善罢甘休了,想起一个多月前两人在竹林里的对话,舒清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这次想好了。”

西烈月暗暗呼了一口气,眼里的恼意渐渐变成淡漠,“纵容一向不是我的原则,而且我已经给过机会了。”既然她们不想安安稳稳的活着,那就轰轰烈烈地死去吧。

舒清欲言又止,这时候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轻轻拍拍西烈月的肩膀,她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何须别人多言。

西烈月抬起头,回给舒清一个没事的笑容,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了,起身说道:“好了,你身边有了炎雨苍素,我把焰带走了。”

舒清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对着西烈月挥挥手,笑道:“随便,不过她现在玩得不亦乐乎,舍不舍得走就不知道。”

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她这里还真有魔力不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西烈月问道:“她上那去了?”

舒清轻咳一声,掩盖下笑意,回道:“和轩辕,苍素去码头点货、看货去了,美其名曰他们两个男子太‘危险’了。”想不到芪焰居然对丝绸这么感兴趣,上次配她去码头看过新到的雪缎之后,就老是打着它们的主意,还闹着要和她学商。

西烈月一愣以后,苦笑道:“我让她来和你学学如何娴静,你倒好,把她教成钱精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对行商感兴趣了,难怪炎雨、苍素到了快半个月了,她还是没有回宫。就她那点急躁心性,没赚到钱就算了,估计还会被骗,她真以为生意这么容易做。

能交成钱精也算是她的本事了,舒清下了床,任青丝落地,随意的拢了拢。舒清走到床边,将白纱轻轻挽起,让炫目的阳光照进来,背对着西烈月伸了一个懒腰,仿佛不经意般说道:“我个人更喜欢你现在身边这个。”

“菁葮?”西烈月轻轻扬眉,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菁葮,再看舒清,她始终背对着她,享受着阳光的洗礼,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在说笑,还是在向她要人。

舒清转过身来,靠着背后的窗子,阳光从她的背后照进来,朦胧了她的面容,只看得清她在笑,“你要我做事,没有人你让我怎么做?还有,做这些要投入大量的钱!”现在不是在东隅,没有沈啸云,她身边只有炎雨和苍素,其他的就是一些搬运工和几个掌柜,没有消息网,她就会是“瞎子”“聋子”,要给她办成那些事,没人没钱一切枉然。

西烈月算是听出了舒清言下之意了,双手交叠在胸前,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客气了。舒清看着菁葮,说道:“我要焰和她,还有十万两银子,秋后,保你有三个满意的奇才。”这女子上次来传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高超的武艺,沉稳的性格,忠诚的态度却不失自己的风格,重要的是那收放自如的内敛气质,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