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嘴角耷拉了下来,低声回道:“主子您也知道青桐公子的脾气,他没理属下,属下也不敢强抓他来……”

“蠢货,没用的东西!”西烈凌一巴掌拍在苏茵后脑勺上,好在她病了这些日子,手脚无力,打这一下苏茵只觉得有点疼而已,害怕西烈凌说她办事不利,苏茵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主子您别生气,属下虽然没把青桐公子请来,但是属下打探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横了她一眼,西烈凌并不相信她会打探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才站了不到一刻钟,她竟然累得有些喘,西烈凌转身准备进屋内休息,背后传来苏茵刻意压低的声音, “青桐公子是去见了左相大人。”

“什么?”西烈凌脚下一滞,转过身急道:“你是说……舒清?他去找她干嘛?”他们之间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这个……属下就查不到了。”眼看着西烈凌又要发怒,苏茵赶紧解释道:“左相大人身边有两个高手轮流保护,属下要是靠近肯定会被发现。而且,上次送青桐公子回家的那个黑衣男人,就是左相大人的贴身侍卫!”

她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确实有一个身手不俗的黑衣人,送脚部受伤的青桐回家,想不到那人竟是舒清的人,这么说,青桐和舒清之间早有来往?据说舒清到海域也不多半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是西烈月安排的?还是……

越想越觉得其中有些蹊跷,青桐她是志在必得,且不论样貌才智,单是他的身份,就足够吸引人。对着苏茵勾勾手指,苏茵附耳过去, 西烈凌低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派人日夜盯着齐青桐,还有……也盯紧舒清!”

“是。”

寂静的夏夜,虽已深沉,然丝丝的暖风,丝毫没有缓解盛夏的暑意。夜幕上繁星璀璨,明月也竭尽所能的绽放光华,从华美的窗棂,直照进轻纱掩盖的秀床之上。

急促地喘息慢慢平定之后,低浅慵懒的女声悠悠问道:“什么时候走?”

安沁宣轻抚着发丝的手一僵,抵着她的额头,狭长的美眸危险地轻眯,嘴角却性感地扬起弧度,笑道:“你想赶我走?”

长成这样,还真是一个祸害,西烈月抬起手,摩挲着安沁宣的俊脸,回道:“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走是迟早的。”他来海域快两个月了吧。

抓住脸颊上胡乱游走的皓腕,安沁宣将它扣在手心,问道:“我只问你想不想我走?”这女人很擅长惹他生气,刚才还热情奔放,现在却冷情的赶人了。

虽然脸上依然是绝美魅惑的笑容,只可惜手上越来越重的力道显示着他的心情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惬意。

西烈月看进安沁宣带着恼意的眼里,两人眼神复杂地对视良久之后,西烈月轻轻偏过头,别开视线,话语冷淡,“你何苦逼我说些无用之话。”嘴角晦涩的笑容里,多少有些无奈。他的决定会因为她想不想而有所改变吗?答案是不会。

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能逃避地看着自己,西烈月眼里隐含的怅然取悦了安沁宣,她并不像她变现出来这般不在意。安沁宣的心情忽然好转,轻笑起来,低沉的声音在寂寥的夜里,显得更为蛊惑人心。微微低头,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安沁宣低语道:“你舍不得我走。”

西烈月别过头,躲避着安沁宣在耳边炙热的呼吸,这男人,很懂得如何撩拨女人。安沁宣却不打算放过她,嘴角地笑越发肆意,“放心,赌局胜负未分,我也舍不得走,好好管住你的心,我的女皇陛下。”

这算是挑衅?西烈月轻轻扬眉,一个用力,将安沁宣推倒,披散的发丝,有着张狂的魅力,西烈月骑在他的腰间,修剪得略锋利的指甲滑过他裸露的胸口,留下一丝丝猫爪般的红痕,最后直直的戳向心口的位置,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对于他们来说,夜还很漫长。

早朝过后,舒清和季悠苒如约来到御书房,两人彼此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便一左一右的站在殿内,等待的过程中,两人也没有交流。

没等多久,西烈月进入御书房,两人躬身行礼道:“参见陛下。”

西烈月随意的点点头,也不浪费时间,指着案几上整齐摆放的几张白纸,说道:“这里有十份答卷,朕都很满意,决定三甲的难题就交给你们了。”

由她们决定?舒清和季悠苒对视一眼,都微微皱起眉头,显然西烈月不容她们多想,也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接过紫竹端上来的茶,惬意的喝了起来,仿佛不经意一般问道:“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够了吗?”

她们可以说不够吗?!西烈月已经懒得看她们,仔细品尝起手中的茶来。

“是。”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之后,只能老实地摊开试题。一炷香,来不及细细研究内容,只得粗略的看过一遍,很快排了次序,不时调换一下位置,期间,两人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手不住地忙碌着。

西烈月才喝了一半,两人已经自案几旁退来,季悠苒拱手,回道:“回陛下,臣等已经有答案了。”

这么快?西烈月放下茶杯,走到案几前,试卷已经分成三份放好,西烈月也不翻看,在龙椅上坐好,看着垂首立于殿内的两人,说道:“好,说出来。”

舒清不作声,季悠苒转头看向舒清,只见她仿佛没有听见陛下说话一样,盯着脚下的方砖,季悠苒只得上前一步,解释道:“平民三甲为尹宜、卫澜、邱桑;世家三甲为:瞿袭、斐芯舞、席芹。此六人,尹宜居礼部侍郎,正三品,瞿袭居吏部侍郎,正三品。卫澜居吏部郎中、斐芯舞居刑部郎中,邱桑居户部郎中,席芹居工部郎中,正四品。其余平民学子李珍、吕欧、世家之后朱依柔、吴泳儿位列六品。”

和她原来心中所想相去不远,西烈月不动声色,继续问道:“理由。”

轻轻摊开试卷,季悠苒继续说道:“从殿试答卷看:尹宜洋洋洒洒说的,都是国之大,应重视人才,兴教育,且说得理据分明,在礼部最适合发挥她的才学;而瞿袭思路明晰,观察的视角重法据,在吏部会是一股强势清流;卫澜心胸颇为广阔,顾全大局,与瞿袭互补,居户部最为合适;至于斐芯舞——”

季悠苒稍稍停顿了一下,思考着如果说明,毕竟斐芯舞的身份比较特别,她是斐家年轻一代中最为出色的,也是斐汐渃亲妹妹的女儿。

舒清出声提她解围,“刑部最为适合她的身份。”斐芯舞这样的身份,高不得,底不得,刑部即是六部中重要的部门,却又不关系到民生、人事,岂不是再适合不过?

季悠苒浅笑,她看得出舒清与陛下交情嫡深,也唯有她敢这样敷衍的和陛下说话吧。轻咳一声,季悠苒继续说道:“邱桑精算统筹的能力在她只看一眼地图,就已经算出海域还需增减粮仓的数目便可知,户部需要这样的人才,席芹为前工部尚书席秀礼的孙女,对于屯田、工匠、水利颇有见地。故此做了以上决定,请陛下评鉴。”

西烈月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就按照你们说的做,季相去准备圣旨吧。”

“是,臣告退。”微微躬身,季悠苒退了出去。

舒清依然微低着头,站在殿内,西烈月刻意留下她,怕是有什么事情,正好,她也有事想要问问她。舒清静默不语,等着西烈月发问。

西烈月盯着舒清看了好一会儿,才撑着案几,问道:“你和她很熟?”

谁?季悠苒?舒清抬头,对上西烈月饶有兴味的眼,笑道:“还好。”如果一起喝过几回茶可以算是熟的话。

西烈月不容她敷衍,站起身,脸色并不太好,走到舒清面前,啧啧称道:“简直是心有灵犀。”不到一盏茶时间,一句话也不说,就达成一致,这样的默契可不是谁都有的。她怎么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暗度陈仓。

心有灵犀?舒清哭笑不得,是她自己逼着她们在一盏茶时间内评出三甲,现在又嫌她们评得太快?意见太统一?难不成这位国君想看她的左右相意见相左,大吵一架?这样她会比较开心?

舒清心里腹诽着西烈月难伺候,嘴上还是解释道:“在初试评卷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几人颇为出众,现在只是根据殿试决定一下次序而已。”而且西烈月心中应该早有定论,选出来的这几个人适合做什么,一眼已经明了。

西烈月拿起斐芯舞的试卷,问道:“斐芯舞不是第一?”她确实是个人才。

舒清轻轻摇头,“瞿袭更适合一些。这样的安排已经起到安抚斐家的作用,且那可高可低的位置,也是在暗示斐家,让她们摆正自己的位置,对你也更加有利。”斐家人不是傻子,西烈倩已经死了,月在位,对斐家有利无害,起码她是赏罚分明的明君。

想了想,西烈月点点头,好吧,就这样吧。

若是所思地看向殿外,西烈月问道:“查的怎么样?”季悠苒的事,在她看来比斐家棘手得多。

舒清轻叹,回道:“没什么异常。”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异常,那就是规矩得太异常了。据说季悠苒这样,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几年来都是这样,这就太不容易了。舒清总觉得,她身上,一定有着什么秘密,但是是什么呢?毫无头绪。

西烈月忽然逼近舒清,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最好不要和季悠苒走得太近。”左右相太过亲近,这是朝中大忌,她也不希望舒清和季悠苒太过交心,至于原因,她不会承认是自己会吃醋,舒清是她目前为止唯一引为知己的人。

舒清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她不会让自己和我走得太近的。”这朝堂中利益平衡的事情,季悠苒比她在行。

西烈月悄悄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嘟哝道:“那可不一定!”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着什么样的魅力。

清清喉咙,西烈月说道:“继续查。”她一定要撕破季悠苒那层神秘的外衣。

“好!”说实话,舒清也跃跃欲试,好奇心人人都有,她自然不能免俗。

西烈月准备批阅奏折,却看见舒清还站着,又不说话,西烈月放下笔,问道:“还有事?”

舒清想了想,虽然有些为难,还是问道:“我想问一下,青桐公子是否已经许了人家?”青桐的事情,她还是希望能够尽力为之,毕竟那样的人,如果一生都在做困兽之斗,就太可怜了。

正文 第26章 狐狸般的笑容


西烈月一愣,回道:“你对这个感兴趣?”还是……青桐自己找了舒清?舒清和青桐之间,果然还发生过其他事情,十里莲塘时,他们绝不是第一次见面。难道……舒清也喜欢青桐?这可能吗?

迎着西烈月猜测的眼光,舒清暗自苦笑,或者,她不应该问西烈月。轻轻摇头,舒清敷衍的回道:“没有。只是想要问一下。”

舒清从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此番询问必有缘由。掩下眼中的犀利,西烈月微笑着回道:“还没有,不过西烈凌对他很感兴趣。”

原来是西烈凌,怪不得青桐如此抗拒了,听说她的艳史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舒清微微皱眉,问道:“你答应了?”

西烈月轻扬弯眉,笑道:“没有。”

“最好不要答应。”西烈凌是什么样的人,月应该比谁都清楚,而且那毒瘾也不知道戒没戒掉。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一手搭在舒清的肩膀上,西烈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干什么,你看上他了?”

看她笑得怪异,舒清立刻推掉架在肩上的手,严肃地回道:“你不要胡说,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西烈月与舒清面对面站着,一脸不屑的说道:“如果你不能要他,他的事情,你还是少管的好。”这样的关心,只会让青桐更加无所适从而已。

舒清好笑:“你这算是警告我?”

轻叹一口气,西烈月回道:“是提醒,你不了解青桐,他认准的事情,会为之做出疯狂的举动也说不定。”

舒清心有戚戚焉,苦笑道:“确实够疯狂的。”还好只是脱衣服,要是他再弄出点什么花样出来,她可招架不住了。

“他做了什么?”舒清的表情很不寻常哦!

西烈月忽然逼近的脸,让舒清倒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舒清连忙摇头,回道:“没有。”她总不能说青桐和她关在一个房间里,然后他还当着她的面**上身吧,到时西烈月说她毁了青桐的清白,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没有才怪!

不过以舒清的性格,她不想说,也问不出什么。挥挥手,西烈月笑道:“他的事,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安排。”好久不见菁葮和芪焰了,或许应该召她们回来聊聊了。

“好。我走了。”

西烈月又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她还是走为上策。反正青桐的事情,她是真的尽力了,西烈月总不至于会害自己的表弟吧,以后青桐的事,她决定,坚决不管!

依然是这座大殿,依然是满朝文武在旁,就连衣饰都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现在站在大殿中间的十人,心情却与殿试之时,大大的不同。不管性格是内敛稳重,还是轻狂自大,此时,脸上的笑意都是真诚而激动的。尤其是对于平民学子来说,意义更是非凡。

两侧的官员也纷纷拱手以贺,毕竟这些人,将来都是同僚,也会是陛下的新宠,场面上的虚迎还是要的,只是相较而言,平民学子与这虚伪的气氛总显得格格不入。舒清暗叹,看来要让这些平民学子融入朝堂,又能保持那股清流,才是最难的吧。

女皇的出现,让热闹的大殿安静下来,众臣俯首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烈月心情不错,轻轻抬手,笑道:“平身。”

西烈月满意地看着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说道:“今日朕很高兴,为江山社稷挑选出了如此优秀的贤才,朕希望,你们能尽全力,为国为民,尽忠效力。”

本来就是热血青年,再听到女皇的鼓励期许,学子们立刻单膝而跪,齐声说道:“臣等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圣恩。”

尹宜暗暗握紧双拳,她一定会把握这次机会,实现她多年来的目标,为平民学子提供更多受教育的机会,当然,心里暗自起誓的,绝不仅仅是尹宜而已,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等待实现的理想。

她们的热情感染了西烈月,这就是她想要的,对,就是热情。那些个养尊处优的老臣们,早就没有了这样的激情和锐气。抬手示意她们起身,西烈月开心地笑道:“好,五日后,完成幽山祈天,你们就到各部就职吧。”

“是。”

舒清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季悠苒,看来今天心情颇好的,不止是西烈月一个人。

早朝之后,舒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竹林,而是呆在贡院的书房里。只因为,她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这几天斐汐渃不时造访故友、亲戚,虽说是近来悲伤过度,思念亲友,但是也不用如此密集吧。看似异常,却又查不出什么来,这让她很是忧虑。

舒清还在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西烈月和季悠苒,一青袍小官恭敬的来到门边,小声说道:“左相,殿试高中学子前来叩谢恩师。”

“恩师?”舒清错愕,才想到这次考试她也算主考,大家也就是走个形式吧,舒清浅笑回道:“请吧。”

不一会儿,小官领进十人,真是今科高中的学子,进了内室,整齐地行了拱手之礼:“拜见恩师。”

舒清微微笑道:“这些虚礼就免了,坐吧。”估计她们中大多数人,也并不是真的出于敬重她而来的。

“谢恩师。”随着她的话,众人才纷纷落座。

“奉茶。”

本来也不知道要和她们说些什么,心里又一直记挂着斐汐渃的事情,舒清轻抚着手中的茶杯,精神早就不在这书房里了。

学子们面面相觑,左相不言不语,她们也不知应该如何接话,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茶也喝了一半了,左相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卫澜轻咳一声,小声问道:“我们是否打扰到恩师?”

声音不高,但是也足够将舒清的神智唤回来。

糟了,她居然把这么一大群人晾在这,有些歉意地笑笑,舒清回道:“没有。”书房里再次陷入寂静,舒清扬起轻松地笑容,说道:“大家不需如此拘谨,以后在朝堂上,我们之间多的是交集。”

话虽这么说,毕竟她们还没有习惯官场中的溜须拍马,趋炎附势,现在的她们,也不屑于如此,即使是平时就老练精明的邱桑,也不愿多说,只是和众人一样,虚迎道:“是。”

好吧,一群“安分”的学子,一个不爱说教的丞相,书房里又是一阵无语,舒清有些无力的轻叹了一口气,她们就打算这么继续呆坐着不走?受不了这样怪异的气氛,舒清正打算打发她们离去,坐在最后的一个锦衣女子却低低赞叹道:“好俊的字。”

顺着她的视线,众人看去——

左相的书房并没有过多的字画古玩点缀,十分的简朴,只是门边的书架旁,挂着一副字,是草书,写着“云在青天水在瓶”。

大家都在看那副字,舒清却将视线转向说话的人,这个女子,是叫席芹吗?记得当时看过她的试卷,一手漂亮的隶书让她记忆深刻。

席芹看起来有些急切,转而问道:“不知是哪位名家的墨宝?”她从小痴迷于字画,对于好字都是欲罢不能,想不到今天在左相这样了,看到写得如此精粹的一幅字。

舒清一愣,笑道:“一幅习作而已。”这是她刚到海域养伤的时候写了,不过是喜欢这句禅语的意思,才将它带到书房,想不到却得到如此好评。

瞿袭收回视线,一边喝茶,一边懒散地回道:“是左相的墨宝吧。”这位左相的厉害,在十里莲塘诗会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儿,这幅字的好,应该是字体流畅自然的感觉和那句话的意境相得益彰,故此才特别有神韵吧。

左相的字?席芹一怔,原来如此,她,果然名不虚传。

舒清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否认,也不承认。这时,一道略显声高的女声笑道:“一直听说左相才高志远,今日得见,果然让人钦佩啊!”

虽然说的是赞誉的话,但是淡淡的不以为然还是让人轻易就听出来的。尹宜不动声色,邱桑则一脸兴味地等着舒清的回答。

舒清看向说话的女子,只见她倒也不躲闪,直接迎向舒清的视线。

她是斐芯舞吧,世家之后,不屑于她,很正常,舒清并没有因此而动怒。而是轻轻放下茶杯,回道:“初涉朝堂怀着的志向,十年、二十年之后,还能记住,才真的值得钦佩。”希望那时她们还能知道自己是谁,最初的理想是什么。

舒清仿佛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在坐的学子们皆是一怔,竟是接不上话来。看样子,左相已经无意在和她们说下去,呆下去只会尴尬,卫澜缓缓站起身,先行了一个礼,才说道:“弟子们受教了,我们还要去拜见右相,请辞了。”

舒清没有看向她们,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一群人缓缓退了出去。

待她们离开之后,舒清才扬起了一抹炫目的笑花,未来的日子,还真是……有趣了。

夜幕降临,一天,随着晚霞的消失,开始了新的篇章。

寝宫的软榻之上,安沁宣侧躺着,一手枕着头,一手满不在乎地将黑子落下,脸上轻松无聊的笑容,让他平时就邪魅的脸,增添了一抹慵懒的风情。西烈月捏着白子,眉头微皱,虽然帅气的脸,什么表情都让人赏心悦目,不过此时,她却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因为,她几乎无处可下。

想不到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安沁宣,棋艺居然如此精深。就在西烈月打算放弃认输的时候,紫竹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

捏着白子,西烈月不在意地回道:“什么事?”

“黄大人,求见。”

西烈月抬头看了看已经搽黑的天色,黄英此时求见,难道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安沁宣,西烈月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盒,对外面笑道:“宣。”

说完坐直身子,理了理因久卧而凌乱的服饰,安沁宣瞥了一眼这必输的棋局,并没有说什么,依然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躺着,只是脸上有些被扫兴的不悦。

不一会儿,身形微胖,却笑容可掬,一幅老好人样子的黄英慢慢的进了寝宫,俯身跪拜,行礼道:“参见陛下。”

西烈月回道:“平身。”

黄英起身,看到了侧躺在陛下软榻上的安沁宣,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讶异的表情,从容的揖手,说道:“见过宣神医。”他是陛下特批,随时可以进宫的神医,而且在他出现之后,陛下的身体确实也有了好转,再则那张俊帅得面若桃花的脸,会被陛下看上再正常不过,就看什么时候迎娶册封而已。

安沁宣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并不再理她,如果他知道黄英刚才心里想的是什么,估计现在他的脸色要更加精彩一些。

西烈月一脸笑意,“爱卿有什么要事?”

黄英上前一步,陪笑着问道:“陛下的龙体可有好转?”看气色,很不错。

西烈月轻轻挑眉,她果然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西烈月装作莫名的样子,轻笑道:“这……要问神医才知道了。”

黄英了然地点点头,转向安沁宣,表情却有些尴尬,“敢问神医,陛下的龙体是否安好。”

安沁宣颇为不耐,她的身体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她为什么还要将问题抛给他?碍于现在“神医”的身份,安沁宣没有多想,敷衍道:“恩。”

这个答案似乎未能让黄英满意,只见她轻咳一声,进而问道:“那是否能够……临幸后宫?”

“什么?”安沁宣一直面色不耐的脸,此刻满是惊怒。狠狠的瞪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西烈月,这女人可恶,她早就知道这胖女人要问什么,才让他回答的,一定是!

安沁宣忽变的脸色让黄英吓了一跳,但是她身为宫廷礼官,也有不得不说的话,虽然眼前两人暗潮汹涌,她还要正直地说道:“陛下已两月未曾踏足后宫,而且至今未有所出,立储君之事,关乎社稷,故此……”

“好了。”西烈月敛下笑意,抬手阻止了黄英接下来要说的话,安沁宣的脸色已经比窗外的夜空更黑了,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像捏死蚂蚁一样把黄英捏碎了。他这个样子,和轩辕逸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这样的怒气,出现在那张妖媚的脸上,颇为少见。

他生气了,而且比她想象的更加生气,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开心?还是被这怒气震得心神恍惚。

“你先下去吧,朕自有分寸。”

“这……”陛下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寂寥,黄英迟疑了一会,最后低下头回道:“是,下官告退。”

黄英的离去,让寝宫里寂静得仿佛只能听见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安沁宣的表情也恢复了常有的邪气,只见他上下打量了西烈月一番,才冷笑道:“临幸后宫……哼!”

他也不明白,这几个字和它背后的意思为什么总让他莫名的心火上扬,他不是一直很潇洒的吗?不是一直觉得海域的男女颠倒很有趣的吗?那现在这样的躁动,又是为何?

西烈月也如他一般,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才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回道:“东隅的皇帝玄天成不用临幸后宫吗?你需要如此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