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微微见礼之后,便各据一方。
舒清与季悠苒分立于大殿的最前方,满意的看着这些各具风采,正值韶华的年轻人,从她们身上,可以看到向上的欣欣向荣的气息,她们,或许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和结交和自己不用层面的人,舒清从她们的眼睛中,不难看出暗暗的较劲,还有淡淡的欣赏。
舒清对那些世家子弟其实更感兴趣一些,依次看过去,在看到最后一个人时候,不禁惊讶地微微扬起了眉,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人正是在莲塘边上质问她科举为何的女子……瞿袭?她还为她没有参加科举而可惜,看来是她杞人忧天了。
今天的她与那天莲塘边上看见的完全不同,不再是普通的素衣,淡紫色的对襟金丝绣花外衫,深紫的石榴长裙,腰系一条金色丝带,一块上好的镂空翡翠玉玲珑垂于裙间,长发轻盘,别着一直精巧的琉璃八宝钗别致而华丽。那时的张扬外放稍有收敛,但是依然不减其灼灼之华。
原来她是世家之女,难怪那么张狂的性子,那么好的文章,那么俊的身手了。
瞿袭也感觉到了舒清的视线,与她对视,不见尴尬,还对她扬起一抹爽快的笑花,舒清也大方地轻笑点头,身为世家之女,却能混迹平民,好像还是孟衍颖的学生,她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子,她对她,更喜欢了。
舒清转而看向退到一旁的官员,她们也曾对这些平民学子们有着诸多看法,而今日正真看见了,却不得不承认,就单是那举手投足间隐隐流露的品行,便可看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官员低低的交谈声,在一声嘹亮的“陛下驾到”之后,立刻隐没。那抹流金海蓝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响亮的呼声也响彻整个大殿:“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烈月看了一眼站得笔直,虽然极力控制,却仍难掩激动的学子们,满意地点点头,笑道:“都平身吧。”
学子们身上洋溢的生机又急于展现自己的气息,也感染了西烈月。西烈月没有在皇位上坐下,而是走到了学子们中间。学子们立刻受宠若惊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天颜。
西烈月绕着她们走了几步,才朗声说道:“你们都是通过选拔,将来要成为国之栋梁的人,朕今天很高兴,可以看见世家子弟与平民学子一起,来接受朕的考验,你们以后,还有可能成为同僚,你们应该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没有的优点,加以学习,相互协作,将来为海域的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学子们听到陛下真诚的鼓励之词,自然又是一阵血脉上扬,纷纷大声回道:“谢陛下教诲!吾等一定不负陛下期望。”
舒清暗暗赞叹,很少见西烈月如此威严的说着这些政治术语,倒差点忘了,她是这个国家的王,所有人的天。
西烈月满意地走上台阶,坐于龙椅之上,环视了她们一眼之后,向身旁的紫竹点点头,紫竹会意的朝后面走去,不一会儿,两个人端着一个精美的长方形盒子走了出来,木盒是用上好的梨木制作而成,箱身上,雕刻着纷飞的浪花。箱子很大,比一个人还高些,看来也颇重,两人抬得很是费力。
舒清也有些好奇,西烈月的殿试题目究竟是什么?这里可是有五十个人,她要如何考?
西烈月轻轻点头,紫竹命人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副巨大的卷轴布画。西烈月带着愉悦地笑,大声宣布道:“好。这是今天的试题,你们有半个时辰作答。”
试题?不仅是学子,连大臣们都好奇了,不知道那画卷是这么样的题目。西烈月得意地看到众人期待的反映,继续说道:“答完就可以离开了,五日后放榜。”说完,便潇洒的离去。
学子们惊愕,舒清和季悠苒面面相觑,就这样?这就是殿试?不问诗才?不看反应?不说理念?舒清有些不懂西烈月了,她这是要干什么呢?答案或者在那巨大的画卷里。
所有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直直的盯着画卷看,在画卷打开之前,紫竹为学子们每人发了一张白字,仅此一张,还有一支笔,一个砚台。没有桌子,除了这些仅有的东西,不再有其他。
学子们还在纳闷的时候,巨大的画卷在学子们面前展开。
接着,是一声声惊讶地抽气之声,不仅仅是学子,就是站来两侧的官员都发出低低地惊呼,舒清和季悠苒都很好奇,画卷上的是什么,两人纷纷走到学子们旁边,想要看看引来如此多惊叹之声的,是什么样的题目。
一看之下,两人也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气,海域的全景地图!
在这个时代,绘制一张地图,绝不是容易的事情,连舒清都不得不惊叹于这丝线绣成的地图,画面之细致和精美,让她大开眼界。尤其是汇成如此之大的地图,足足有十来丈长,仿佛每一寸土地都在你脚下,你随手就可以触摸一样。大好的河山,就如此呈现在你眼前,心中的那种激荡,是无法形容的。
舒清都如此,更别说这些学子们了,有些看得眼睛都不眨了。舒清留意了一下尹宜,只见她只是短暂的惊叹之后,便将视线专注在了一点之上。邱桑显然随意得多,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仿佛没有重点,还有瞿袭,她本来就站在最后一排,她此时更是退的更后,几乎要走到殿外了。
多数人还在惊叹,紫竹已经轻轻拍手,画卷慢慢卷了起来,收拾好之后,一个女官拿着水漏站在了学子们面前,示意着已经开始记时。另一个女官托着金盘等在大殿的门口。
片刻之后,有些人还没有搞清楚题目是什么,有些人却已经交了试卷,第一个交卷的,是邱桑,她是最为洒脱之人,席地而坐,在纸上挥洒几笔,就算完成了,前后不到一刻钟。将试卷放在托盘之上,她拍拍衣襟,潇洒离去。
接下来,是瞿袭,她似乎胸中早有沟壑一般,下笔如有神。时间过半之时,就已经完成了试题。
舒清微微低下头,若有所思。季悠苒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断过,心情颇好的站在大殿的一角,舒清相信,她是真的想要隐退,可是这样的心愿,却是不能实现的。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女官宣布时间到的时候,很多学子都没有完成,而尹宜也是到了这时,才缓缓放下笔,不大的白纸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来她的心得很多,就不知道是不是西烈月要的了。
学子们交了试题,离开了大殿,殿试结束,官员们也纷纷离去,刚才还显得有些拥挤的大殿,瞬间变得冷清,这就是曲尽人散的无奈吧。
舒清在台阶上坐下,站了一个时辰了,她的脚有些疼,轻轻揉着脚,却看见另一边的台阶上,季悠苒也如她一般,坐在台阶之上,两人相视苦笑,被人看见当朝左右相这样毫无形象的坐在大殿之上,可会吓倒不少人。
舒清轻轻捶着小腿,问道:“还不走吗?”
季悠苒也不示弱的回道:“你不也没走吗?”
两人再次相视而笑,是啊,她们都很想看看那些学子们都答了些什么。为了等西烈月的召见,也只有在这等了。
一会之后,紫竹走进了大殿,错愕地看着一左一右聊天的左右相,想笑,却不敢太过明显,低着头,紫竹轻咳一声,说明自己的到来。
舒清和季悠苒慢慢起身,无所谓的拍拍裙摆,等着紫竹带路。紫竹却对着她们笑道:“两位丞相,陛下有旨,明日早朝之后,请二位到御书房,现在二位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回去?舒清轻轻抚额,这个西烈月,存心吊她们的胃口,知道她们着急知道结果,却偏偏不让她们看试题。
季悠苒也是一怔之后,笑了起来,“走吧,看来我们被耍了一回。”说完一边笑着,一边朝殿外走去。
舒清哭笑不得,摇摇头,也唯有慢慢晃了出去。
舒清回到竹林,菁葮就将这几天查到的关于季悠苒的行踪向她汇报,虽然她相信季悠苒辞官,是出于隐退之心。但是她答应了西烈月要彻查季悠苒辞官的原因,所以该查的还是得要查。
舒清随手翻看着,一边看一边摇头,这季悠苒的生活,比清教徒还无趣。每日早朝,朝后在贡院处理朝中的事务,戌时回府,子时入睡。基本上不参加社交活动。薄薄的两张纸,就已经详细记载了她近十日的日常生活。
连她这么喜静的人,都觉得闷了,这么多年,她就是这样生活的?舒清还在感叹,炎雨忽然走到她面前,说道:“主子,有人说想要见你。”
舒清好笑,问道:“谁?”常来她竹林的人,谁这么有礼貌,还要通报?她们一般都直接闯进来吧。
炎雨没有回答,他身后的人就已经出声:“我。”
炎雨退下之后,就见一身轻薄布衣的青桐站在她面前,舒清奇道:“齐公子?”没想到是他,看他今天刻意简朴的装扮,该不会又是偷跑出来的吧?
青桐轻轻有点算是打了招呼,说道:“你可以直接叫我青桐。”
舒清也不推脱,大方的说道:“好,青桐,你找我有什么事?”他总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她这竹林吧,看他脚上那么多的沙,就知道他应该在海滩边走了很久。
青桐微微低下头,要求道:“我想和你单独谈。”
虽然有些不妥,但是舒清看他面色凝重,或者真的有什么十分重要,难以开口的原因吧,于是她起身,笑道:“好,到屋里谈吧。”
两人进了竹屋,不习惯家里太多人,舒清来海域这么久,也没有买丫头小厮,自己亲力亲为,已经习惯了,所以进来屋内才坐下,舒清就拿来茶杯,为青桐沏茶。
这在青桐看来,也是新奇的,她的屋子如此的简单,就和外面的竹林一样,清新脱俗,她还自己沏茶,比起他见过的那些就连洗个手,也要几个仆人伺候来彰显尊贵的贵族,她的一言一行,都格外自然真实。
舒清泡茶,青桐却起身将敞开的大门关了起来,舒清有些诧异,他们这样独处一室,就已经是不妥,在这样关起门来,他不怕对他名声有损?
他不担心,舒清却不希望如此,于是将茶轻轻推到青桐面前,走到门旁,想要将门打开,青桐却在此时匆匆说道:“青桐有一事相求。”
舒清开门的手一顿,既然他刻意关门,应该是真有什么不想被外人所知的事情,想了想,舒清将锁门的木栓轻轻拨开,将门虚掩着,这样既不算关门,也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坐回青桐对面,舒清笑道:“你说吧,我能帮你的,会尽力帮的。”她与他,也算是有缘分,上次在海边,他木然绝望的眼神,她现在也不能忘记,希望自己真的能够帮到他才好。
“娶我。”
“什么?”好在端着的茶没有送进口里,不然就是没有狼狈地喷出来,也会被呛到。舒清愣愣地看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的青桐,仿佛刚才他说的不是“娶我”,而是“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舒清盯着他,青桐仍是镇定地说道:“娶我!”
这算是她被求婚?还是求娶?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舒清轻咳一声,颇有几分无奈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作什么吗?”
显然青桐很明确,不退缩地点头。
她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问题,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无措,但是很快,她就明确地拒绝道:“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青桐对于她的回答,似乎早有预料,所以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我不会破坏你和你夫郎的感情的。”他这几天想了很久,他知道舒清的感情观,也很钦佩。她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吧,即使她并不喜欢他。
不会影响?舒清很想大叫,他的脑子易于常人吗?他要她娶他,却说不会影响她的夫妻感情?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原因,舒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青桐,你既然知道,我已经有夫郎了,又何苦这样,是有什么苦衷吗?”
青桐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道:“我不想像棋子一样被安排。”
舒清在心里长长地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你可以慢慢找一个心仪之人,我会为你向陛下说明,不会有人逼你的。”如果他只是为了不想被摆布,那她或许是可以帮他的。
青桐却抬头看着她问道:“你能说服陛下,让你娶我吗?”
“你!”舒清气结,怎么又回道她的问题上了,舒清无力地解释道:“青桐,嫁娶不是儿戏,那是一种承诺,明白吗?我已经对一个人许下承诺了,就不能再娶你了,明白吗?”
显然,青桐不明白:“我只是喜欢你,想要呆在你身边,那让我很安心,很快乐。你可以只是爱着你的夫郎,这样也不行么?”
他们仍然可以一对一的爱着,他没想过要舒清也爱上他,他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呆在她身边的身份和理由,这样不行?
当然不行!
正文 第25章 金榜题名
舒清深吸一口气,试图说服他,“青桐,你现在只是想要跳出目前压抑束缚的环境,所以想通过嫁人来实现,而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的世族枷锁,只不过是刚好符合你渴望自由的条件,这并不是喜欢。如果你急于嫁给我,将来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你就失去了陪伴她的权利,也失去了一对一的权力,你明白么?”
青桐却不认为自己是为了改变现状而随便选择了舒清,她可以不喜欢他,却不能这样曲解他,仿佛赌气一般,青桐回道:“我很明白自己的心意。”
舒清觉得自己头开始疼了起来,处理这样的场面,她并不拿手,尤其面对的是一头牛!既然迂回不行,就直接了当吧,舒清看着青桐的眼,再次强调道:“好吧,既然如此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也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不会娶你的。”
“为什么?”他真的不懂了。
舒清起身,不愿再看着青桐执拗的样子,走到窗前站定,说道:“我并不爱你,娶你,只会害了你,还会伤害我爱的人。”他的执拗来源于他把对她的感情,看做是自己的事情,却不知道,她一但娶了他,这样的所谓爱,就是三个人的事情了。
她的心很小,只容纳得下一个人,她承认,自己更在乎轩辕逸的感受。
舒清背对着青桐,看不见他受伤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眼中升起的固执,只听见一阵衣物婆娑的声音。接着传来青桐恨恨地回答:“如果我说,一定要嫁你呢!”
他这是什么意思?舒清转过身,想要再劝,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立刻将头转向窗外,他……他居然把轻薄的上衣尽数褪下!
舒清此刻真的有尖叫的冲动,他怎么会想到脱衣服呢?一个大男人对着她脱衣服,角色是不是太过错乱了?她不是没有见过男子的**,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今天如果是安沁宣在她面前脱,她一定有兴趣慢慢欣赏,还可以随便调侃几句,可是这是海域,男子虽然没有惜肉如金,也不能随便宽衣解带啊!
舒清抚着额头,背对着青铜急道:“青桐,你快先把衣服穿上!”
舒清不能回头,但是没有听见他穿衣服的声音,可见,他还是那样裸着站在她身后,久久,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你真的那么爱他?”她看他的眼睛,没有一丝的停留,他已愿意为她至此,她却连看一眼都不愿。
舒清立刻回道:“是。”
“你为了他,可以拒绝所有人?”
“是。”她现在只希望他快点清醒。
“我来晚了?”如果在那个霸道的男人出现之前,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对。”其实就算没有轩辕逸,舒清也不会喜欢上青桐这样的男子,他从小就被太多的宠爱和关注包围着,让他的心,经受不起生活和现实带给他的压力和灾难,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在逃避而已。
只是今天她却不打算和他说这些,今天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舒清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你走吧,你的婚事我会和陛下说的。”
青桐自嘲地冷笑道:“不用了,嫁不成你,嫁谁都是一样。”他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要争取一样东西,结果却让自己落的如此狼狈,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青桐忽然笑了起来,他怎么会让自己这样的不堪。
“何苦把自己逼成这样?”听着他压抑的笑声,舒清也为他叹息,轻叹一口气,她想要出去,让他自己静一静,只是此时,轩辕逸的声音却从外面传过来:“清儿呢?”
接话的是焰爽利的声音:“炎雨说在屋里,我也正有事要找小姐。”
听那接踵而来的脚步声,人似乎还不止他们两个。舒清正要庆幸有人来了,终于可以结束这场闹剧了。可是转念一想,糟糕!青桐还裸着上身呢……
如果只是轩辕逸进来还好些,现在这么多人,决不能让他们看见青桐这样狼狈的样子,不然他以后要如何见人?青桐还在木讷地发着呆,舒清眼明手快地抓起椅子上的披风,立刻奔到青桐面前,为他披上。
舒清还不忘记对这门外叫道:“不要进来!”
可惜,和着她的声音,门被轩辕逸一把推开。
几声明显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让舒清身体一僵,她真的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要怎么去解释,她和青桐在做什么?
散落了一地的衣衫,凌乱而刺目,青桐目光散乱地盯着她,而为了能给比她高出一截的青桐披上披风,她只有垫着脚尖,才能够得着他,但是在别人看来,却像是她抱着青桐一般,还有这一地的衣物和青桐尴尬的表情。虽然他披着披风,但是这暧昧的气氛却不言而喻。
菁葮一怔之后,轻咳一声,把头转向别处,悄声往后退了几步,这是舒清小姐的家事,她不便参与。芪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炎雨和苍素却默契地对视一眼,炎雨向舒清身边靠近,而苍素则小心地站在轩辕逸的身旁。
轩辕逸的表情太过奇怪,眼睛里有着嗜血的冲动,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冷漠,一句话也不说地站在那里,比怒吼更让人胆颤心惊。难怪炎雨和苍素都严正以待,怕他一时失去理智。
舒清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把披风拉好,舒清对着身后的炎雨轻声叫道:“炎雨。”不需要她多说,炎雨了然的点点头,他最好是快点把这个叫青桐的男子弄走,不然轩辕逸爆发起来,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他。
舒清慢慢地走到轩辕逸面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来,轩辕逸要怎么做,舒清拉着轩辕逸的手,走出屋外,出乎意料的,轩辕逸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无语地走到海边,站定之后,轩辕逸抽回了被舒清拉着的手,更向前走了几步,直到涌上来的浪花,打湿了他的鞋袜,他才停下了脚步,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海面,那宽厚的背影,满是冷漠的气息。
舒清惘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放开她的手,以前,他不管如何生气,如何大吼,都不曾放开过她的手。舒清的心,忽然有些惶恐,说出的话,竟也有些颤抖:“逸。”
低浅的声音,很快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
微微握紧双手,舒清再次说道:“你听我解释,好吗?”
轩辕逸冷冷地声音,和着海风传来:“你说。”
舒清没来由地轻颤,不知道,是因为这逼人的海风,还是轩辕逸冷漠的态度。不管是怎样,她都有义务给轩辕逸一个解释。舒清也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想要环住轩辕逸漠然的背,最终却是伸出了手,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站在轩辕逸身后,舒清解释道:“青桐来找我帮忙,不想自己的婚姻被摆布,希望我能娶他。”
说到这,舒清明显感觉到轩辕逸的背影一僵,她马上接着说道:“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不会娶任何人,因为我有了你。”
轩辕逸不为所动。
舒清皱了皱眉,轩辕逸会生气,她早就知道,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最在意的,应该还是抱着青桐吧。微微低下头,舒清轻声解释道:“刚才我只是想帮他披上披风,这是海域,他**上身被人看见,名誉有损,仅此而已。”
轩辕逸轻哼一声,“你倒是很关心他。”
“我——”舒清语塞。
轩辕逸果然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但是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的。先不说青桐会因此羞愤,他赤身露体的和她共处一室,传出去只怕更麻烦。
舒清的无语,让轩辕逸原本就紧绷的身体更是显得僵硬起来。她不解释,她竟然不解释。也就是说,她真的在意那个男人,在意他是否受辱,在意他的名声!
轩辕逸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依然冷冷地说道:“你解释完了?”
不等舒清再说,轩辕逸转过身,完全漠视舒清的存在,根本不看她,直直的向竹屋的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舒清主动地拉住轩辕逸的手。
虽然手被拉着,轩辕逸仍是看着竹林,冷漠地背对着舒清。
舒清用力的握着轩辕逸的手,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逸,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当年我要的答案,现在,它也是我给你的答案。”
两人就这样站在海边,任海风拂面。
久久,轩辕逸冷硬地声音再次传来:“我刚才真应该杀了他。”
舒清却如释重负的浅浅的笑了,上前一步,环着轩辕逸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舒清轻轻地回道:“你不会的。”
夕阳映照的海面泛着淡淡的金光,西斜的落日,将两个相拥的人影拉的很长很长——
菁葮叼着一根竹叶,靠在竹干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海滩上拥吻的两人,刚才,她问炎雨:“你不担心?”看轩辕逸那个样子,估计不会善了,若是舒清小姐想要纳侍君,他不怕那个霸道的男人一个用力就能把他守着护着的主子捏死。
当时,他头也不回的只丢下一句话:“没有必要,主子只会有一个夫君。”
他凭什么这么确定?
一向热闹的泯王府,近一个多月以来,如乌云蔽日般,死气沉沉,西烈倩的忽然死亡,给所有人带去了阴影,西烈凌这场病来得更是蹊跷,发病时,时而癫狂,时而抽搐,时而晕厥。所有御医都未能断出病因何在,如何治疗,更是一头雾水。好在上皇请来了宣神医,但也正是因为这位宣神医,西烈倩被囚禁似的关了一个多月。
久闭多日的房门忽然被推来,一道身影晃晃悠悠的身影走了出来。站在院内多时,却不敢进屋回禀的苏茵看向来人,立刻迎上前去,急道:“主子,您怎么出来了?宣神医让您必须待在屋内,不可下地,不可见风……”
“放屁,别和本王说这些,再闷下去,本王不病死也闷死了。”西烈凌身体还虚,火气却不小,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按照宣神医的吩咐,她这病要想好,除了需辅助汤药外,还必须日日捆绑于床上,不得动弹,绑了这些日子,病症是有所好转,但她的手脚,却留下了一条条狰狞恐怖的瘀伤血痕,想她堂堂王爷,竟遭受这般对待,怎不让她气结!
西烈凌的脾气素来暴躁,苏茵自然不敢去触她的逆鳞,只得诺诺地应着。
西烈凌目光扫视了一遍院内,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怒道: “青桐呢?本王不是让你去把他接过来么?人呢?”
“这……”苏茵面色难色,吱吱唔唔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这这那那的,难道齐樱不让?”
苏茵连忙摇头,“没有,齐大人说,青桐公子出府去了。”
“废话,肯定是她的推托之词!”莫不是看她病了,齐樱便当她快死了不成!
西烈凌正要发飙,苏茵复又说道:“属下一直在齐府外候着,真的看见青桐公子从外面回来了。”
瞪着苏茵一眼,西烈凌不耐烦地骂道:“既然见到他了,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