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在下李珍,我也来一首:泽陂有微草,能花复能实。碧叶喜翻风,红英宜照日。移居玉池上,托根庶非失。如何霜露交,应与飞蓬匹。”
“在下吕欧,献丑了: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都是好诗,在下陆香依,也来凑凑热闹……”
一时之间,荷塘池畔,人声鼎沸,诗词飞扬。舒清微笑着看着这些勇于或者说是急于表现自我的学子们,这些诗,有些生动形象,也有些意境幽远,但是更多的是不想落于人后的急切,反倒与那莲之深意不符了。不过由此可见,大家还是热情高涨的,这也算的一件好事情。舒清转头看向尹宜,只见她嘴角带着淡淡的不屑与讽刺的笑容,并没有要加入的样子。在看邱桑,大家都急着想诗作词,没人再和她聊天,她独自坐在石凳上喝着酒,似乎桌上的小菜比那些诗句来的更加吸引人。
舒清轻笑,真正的人才都不屑于这种形式的自我变现呢。看来她要想想办法才是。
只是舒清还没有示意结束这场无聊的赋诗会,一道极其不屑且声音颇高地嗤笑打断了学子们赋诗的兴致,所以人都看向发出此等蔑视之音的人。
舒清也轻轻挑眉,向此人看去,不管她是刻意特立独行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或是纯粹的看不起这些人急于表现的嘴脸,总之她是成功的,起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自己。
只见绿意盎然、粉白相间的满池骄荷边,一个素衣女子反剪着双手,背手而立。娇小的身材,瘦弱的骨架,结辫的长发利落的垂在身后,微昂的头,尽显傲然之气,倒也不让人看轻。众人都渐渐安静下来,她的笑声还是忽高忽低地缓缓传来,丝毫不收敛那轻蔑之意。
待笑声减弱,女子才大方转过身来,舒清眼前一亮,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一双狐狸一般的狭长双眸,薄薄的菱唇不在乎地弯着,不同于海域女子大多高挑健美,她玲珑的曲线,甜甜的酒窝,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只是那满身的张扬之气,比起任何一个海域女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显然,女子小有名气,她一转过身,有些人马上认出了她,吴勇帼轻咳一声,讪讪笑道:“原来是瞿小姐,传闻小姐也是文采飞扬,不如也让大家见识见识您的绝词佳句。”
女子向前走了几步,不理会某些人不赞同的眼光,来到众人之中,嘴上依然不怕得罪人地说道:“免了,这种附庸风雅之事,瞿某没有这个能耐。”
“你!”吴勇帼语塞。
其他学子对她如此张狂的样子,大多看不顺,看她说话做事,大概也是我行我素惯了,惹来不少批评之声。刚才最后吟诗,被其打算的女子忍不住轻斥道:“瞿小姐既然不屑我等,何苦来此自讨没趣。”
话说得难堪,素衣女子却不甚在意,不知是早已习以为常,还是真的不畏人言到如此地步,她低笑一声,扬起精致的小脸,不急不慢地朗声说道:“诸位来此,又岂是为了吟诗作对,今日即是官家发帖宴请,何不请主事之人出来,朝廷首推科举,此举为何?瞿某想要讨教讨教,那些好诗好词,各位何不等到科举考试之时,再来展露也不迟。”
她虽然说得过于直白,但是确实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有人做出头鸟,大家乐得冷眼旁观,原来想要声讨她的人,也因为她说的这些话,而闭上嘴,等着看接下来是否有人给予解答或者给她好看。一时之间,偌大的十里莲塘,鸦雀无声。
正文 第21章 测试游戏
人家都已经逼上门来了,怎么也应该打个招呼吧,舒清轻笑一声,说道:“瞿小姐快人快语,真是让人佩服。”
不高的声音,因为荷塘宁静,传入每个人的耳里,众人纷纷回头,就见这个青衣女子浅笑盈盈的站在那里,一身的平和雅致,让她并不出色的五官格外生动起来。
不仅瞿袭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其他的学子们也未曾见过,纷纷在心理揣测女子的身份,瞿袭倒也干脆,直接问道:“你是?”
“舒清。”
话落良久,才听的瞿袭惊道:“舒清!你就是当朝左相?”
所有人听见这个名字,再看看眼前青衣木簪,截然而立的女子,都惊恐得面色失常。她们曾经设想过,左相会亲临诗会,却不曾想,她就这样清清爽爽的站在那里,与身后的娇荷交相辉映,仿佛与所有的普通学子无异一般,又似乎相去甚远。
就连早知她必是朝廷之人的尹宜、邱桑,都惊得双目圆睁,这个时常独自一人到店里挑选物件的布衣女子,只觉得其气韵天成,想不到竟是传奇的当朝左相?
舒清好笑地站在一片倒吸冷气,面孔泛白的学子中间,轻轻点头,回道:“是。小姐有什么疑问,不妨直言。”
瞿袭一阵错愕之后,很快回过神来,回道:“好。”眼前女子气质不凡,虽着布衣,却难掩尊贵,难得的是,没有贵族长久以来形成的轻蔑之气,或许是她隐藏得好,不管怎样,她还是为她的风采折服的,行了一个躬身大礼,瞿袭才朗声问道:“朝廷开科举,对于贫民学子来说,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瞿袭不才,今日还请左相言明,朝廷此举何意?”
原来她叫瞿袭。舒清早料到她会问什么,淡淡地回道:“科举对于学子来说,意义非凡,对于朝廷,也一样举足轻重。开科举,是因为女皇圣明,知道平民学子中,亦有才德兼备之人,故此,开先河,通过选拔,希望这些人,能够为国效力,不至于埋没了人才。”她刚才如此激动不屑,内心必是有抱负不平静之人。
舒清的解释,引来学子们低低地相互讨论着,瞿袭却忽然大笑出声,连连摇头,最后摆摆手,冷笑道:“如此说来,朝廷当真是用心良苦。那就要看,有几人能担此重任了。毕竟贫民子弟,可比不得世家千金来的识时务。”她道这左相,有何过人之处,今日看来,不过如此,一样只会说些可有可无的漂亮场面话而已。
为了这句话,荷塘边立刻再次陷入死寂。众人不自觉的向后微微退了一步,等着看左相变脸。
舒清依然浅浅地笑着,看着瞿袭无所谓的脸,回道:“说得好。”她是生动的人,很有自己的个性,学识才气应该不在话下,只可惜性子过急,情商太低,只怕进了官场,不谙此道,未能实现抱负,把命都给玩丢了。
舒清缓步走到瞿袭身边,笑道:“轮到我来讨教了,你们读书识字,学文习礼,为了什么?效忠国家?为民请命?富贵显达?名声在望?还是实现自我价值?”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就连瞿袭,也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舒清也不急,缓缓的环视一周,似乎要看进每个人心里一般。大多数人选择低下头,回避舒清的目光,有些愿意迎上去的,都发现了舒清原本带笑的眼里,慢慢的变得犀利起来,声音却依然的清淡:“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科举都是实现它最简单的方式。朝廷既然开了科举,要的,就是各位的才华品格,若是需要识时务,大可不必用你们。那些形式化的东西就自不必拿出来说了,今天来这里的人,必是有所图之人,只是图的是什么而已,你们与朝廷之间,也算各需所需,但是能够依凭的筹码只有一个,就是你们的才学见识,要不要去考,在于你们自己,科举只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而已。”
她们喜欢听**裸的对话,她成全她们,天下英才难求,却也甚多,如果连这些都想不透,也不必谈政治,入朝堂,躺这场混水了,趁早回家寄情山水,倒也清静。
一直出言不逊的瞿袭,此刻却异常安静,一双若有所思的眼,投向莲池,难得的深沉,想些什么,旁人自然不得而知。一直沉默的尹宜此时却上前一步,问道:“朝廷真的会愿意任用贫民?”
舒清那句为民请命震了她的心神,若是入朝为官,能让更多贫苦的孩子读书识字,为平民做点事情,也不枉费老师多年教诲。怕只怕,一切不过水中月雾中花。有时候,政治只适合上位者把玩,更多的人,只怕是要被政治玩弄的。
她终于感兴趣了吗?舒清回视尹宜,认真地回道:“唯才是举,前三甲必是四品之上,官居六部要职。”
虽然早就听说科举前三,将获得官位,只是没有想过,竟能位列四品以上,这是平民从来不能高攀的,而且今天是左相亲口承诺,可见必定属实。原本安静的莲池,再一次喧闹起来。就在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瞿袭对着舒清笑问:“不知可是左相任主考官?”
舒清摇摇头,坦然回道:“主考官为右相。我协管评卷,到时学子名字均会被封起,且卷子全部由专人誊印,以免因字迹,名讳影响考试成绩。右相与我将会评议出三十名成绩优异者,参加殿试,由陛下钦点前三甲。”
陛下亲自殿试?瞿袭轻轻勾起唇角,再一次微微躬身,向舒清行了一礼之后,缓缓后退,走到莲池边上,轻轻拨弄湖水,将手洗净,甩甩水渍,自在的赏起荷花来。
舒清微笑着看向那娇小的背影,这个瞿袭,是个有趣的人,或者,她并没有刚才表现的鲁莽和锋芒毕露,这个人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舒清稍稍正色,再次朗声说道:“还有谁有疑问的,也可一并问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只是拱手,舒清也不想再与她们谈下去,正想回帐篷里问问西烈月经过刚才一番讨教,她有什么想法,刚要转身,就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向她走来。
顺着舒清的眼光,众人也看了过去,只见孟衍颖出现在眼前,一身银灰长袍,脸上带着欢愉的笑容。舒清微微上前一步,轻轻拱手,说道:“孟老师,您来晚了。”她终究还是来了。只是她今日亲和的笑容和那日木阁前的冷漠完全相反,这让舒清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孟衍颖左右看看,不以为意地笑道:“晚了吗?我看刚刚好!”刚才的那番精彩对峙,她可没有错过,只是不便那时现身而已。
舒清也只是回以淡淡一笑,也是,她只要出现在诗会就已经足够,刚才那么直接的剖析时政,可以说是她与年轻一辈的交流,以孟衍颖德高望重的身份,还是不出现的好。
众学子看见孟老师也亲临现场,心里不免有些激动,是康宁学院学生的,立刻上前行礼道:“见过老师。”
有些是其他地方初次进京的,大抵也听说过这位大师的名字,只是行着恭敬的躬身大礼,却不敢自称学生。一直独坐池边的尹宜立刻起身,懒懒散散的邱桑也赶快放下酒壶,两人都恭敬地走到孟衍颖身旁,老实地行礼:“老师。”
就连已经躲到一旁的瞿袭,也满是恭敬地行礼道:“见过老师。”
舒清微笑,请孟衍颖来,还真是对了,原来尹宜、邱桑、瞿袭都是她的学生。这位老师可比自己受人待见得多。那种或敷衍或献媚的恭敬和发自内心的折服尊敬,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孟衍颖向着众学子微微额首,示意大家不用行礼了,看了一眼围上来的人群,孟衍颖笑道:“不是开始做诗了吗?继续吧!让我也看看你们是否长进。”说完还微笑着看了舒清一眼,这女子的才学也深得她心,上次的穷达之论,已是佳句,其中还隐隐透出的大气淡定,让她印象深刻。
老师已然发了话,众学子自然连声叫好,得孟老师指点,是平民学子最大的荣幸。所以各人都开始准备诗句,就连尹宜和邱桑,还有刚才极之不屑的瞿袭也开始低头思考起来。
舒清浅笑着看着这些人,国之栋梁应该就从这些人中间产生了,她对于所谓的诗词歌赋,还真的不太感兴趣,就如那瞿袭所言,那些尽可以等考试当日再来展现不迟,她想看看这些学子自身性格及修养上的不同。
舒清对着孟衍颖低声说道:“诗刚才已经做了,不如,来点新鲜的,如何?”
这是朝廷办的诗会,她还不至于自我膨胀到认为堂堂左相需要听她摆布,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为了给学子们信心而请来的旁观之人罢了,不过说起新鲜,孟衍颖也确实挺有兴致,于是回道:“就依你。”
孟衍颖刻意表现出来与她的熟稔,只怕是感念她是真心促进科举在平民间的推广,舒清对她感激的一笑,转而看向众学子,笑道:“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来做个游戏。”
游戏,对于这个词,学子们表现的有些陌生,但是还是安静的等她说完,舒清走向荷塘,信手捏来,摘下一朵初开的粉荷,说道:“大家抽签决定,分作四组,待会给你们几道考题,哪组完成了所有题目,再登上高台,取得我手上这支莲花,就算赢。哪一组中只要有一个人做到了,那一组就赢。当然,每一组都会被隔开,不能看别组是怎么做的。”
她解释完之后,学子们有片刻的呆楞,回过神来,就和身边的人轻声议论着,舒清转而看向孟衍颖,问道:“老师觉得如何?”只要她说好,其他学子就算颇有微词,也只能乖乖从命。
孟衍颖虽然一时还不太明白舒清此举的用意,但是依然笑道:“很有新意,我很期待。”
“我也是。”她也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人才。
舒清朗声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又是一阵低语,邱桑上前一步,问道:“考题完成的好坏不计吗?”她对于这个所谓游戏,还挺喜欢的,比起那些逐个论诗,要好玩得多。
舒清摇摇头,回道:“当然不是,只有考题通过孟老师审核通过之后,才有资格上高台。”
孟衍颖心头苦笑,这丫头还真会利用人,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对评判结果有异议了。
舒清环视众人一眼,继续问道:“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无语点头,也有少数兴致勃勃的,例如邱桑、瞿袭之类。
没有人反对,那就开始吧。舒清吩咐人给这五十多人轮流抽签,将她们分成了十三人一组。还有一些人则在场上拉开了白布,分出四条道。组分好之后,一切游戏所用道具也准备齐全。
孟衍颖坐在舒清为她安排好的分道尽头,这里不但可以看见各组比赛的情况,还能等距的收纳学子们交上来的答卷,谁也不吃亏,这个舒清不简单,从她提出游戏到现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切已然准备完满,可见她的安排及控制能力之强。
众学子按分组在白布隔出来的小道前各就各位,舒清朗声说道:“开始!”
众生之象立刻显现出来,有人一听令下,立刻冲入其中,拿起矮几上的试题,研究了起来。也有些人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将试题拿在手里,细细评鉴。
舒清舒服的坐于高台之上,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瞿袭果然是有傲慢的资本的,只见她拿到试题之后,只轻轻的牵动了一下唇角,不理会身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学子们,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笔墨,认真的作答起来,样子轻松惬意。
舒清转而看向另外一组,很巧合的,尹宜和邱桑居然分在一组,尹宜拿起试题,看了一眼,表情也是颇为轻松,但是她并没有急着作答,而是盯着高台看,那么高的台,没人帮忙,如何上的去?
和尹宜一样盯着高台看的,还有邱桑,她至始至终没有看过试题一眼,进入之后就开始环视周围的环境,一会儿之后,她拿起试题,对着身边同组的学子不知道轻声说了些什么,十几个人围在了一起。
再看另外一组,似乎有些人是早就相熟的,所以拿了试题,相互讨论着,只是三三两两,各自组成了一个小团体,看得出小团体由其中一人主导。
在转而看向邱桑那一组,似乎经过一些讨论商量,已经有了结果,不过就在她们商量的的时间里,很显然,瞿袭已经完成了第一题。
好在商量之后,这一组的分工立刻明确了起来,两个女子围在一起,一边讨论,一边动笔,速度也是极快。而尹宜和另三个女子分立两边,各自忙活着。其他的人,随着邱桑站在高台前,观察着路径,不时,还相互讨论着。
舒清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粉嫩,满意的浅笑,邱桑,这个将店铺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小老板,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很快,她们的第一道试题顺利完成,尹宜也在此时,将手中的绢纸递了出去。而瞿袭也完成了第二道题。
看到这里,孟衍颖已然了解舒清的用意,官场为官,涉及政治,从来都不是只要才学过人就万事大吉的,有时候,锋芒太炙,才会招来杀身之祸。舒清想的这个游戏,表面上看是比众人才智,实际上比的应该是心智吧。
文人相轻,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这些个饱读诗书之人,或多或少,心中都会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何时想过要相互合作,再则,最后拿到莲花的,只有一人,自己的付出,只为别人拿了风头,试问这些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服气,只可惜偏偏朝廷要的,就是那些懂得顾全大局之人,孟衍颖轻轻摇头,她们要学的,又岂止是那几本礼仪道德,诗词歌赋之书。
因为位处至高点,能够统观全局,所以了然舒清用意的,也就不止孟衍颖一人,纱帐中的三人都看得入神。只是各自的重点和感慨不一样罢了。
安沁宣再一次折服于舒清的心思,她竟能想到通过这样一个游戏,看出这些学子性格和行事上的优缺点,她确实是个妙人儿,发现人才,对于上位者来说,与留住人才一样重要,而她撒的这个网,已然网住了几尾大鱼。
西烈月也满意的看着学子们的表现,对于服务朝廷的人选,她心中已有经纬,舒清这一招,果然是好。心神虽然放在下边的比赛上,但是西烈月还是不是暗暗观察着青桐的表情。他停留着舒清身上的眼光已经太久了,久到让她担忧。
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青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一双眼,一颗心,似乎不由自己控制般的想要看向她,清风粉荷,都不如她淡雅恬静。原来,她的口才如此之好,原来那淡淡的笑容,也可以让人倍感压力,原来,她的心思奇巧无比,原来……原来……
西烈月从青桐平静的面容却异样炙热的眼中,看到了情动的心思。再看向舒清,她安然的站在高台之上,手中的粉荷轻晃着,淡淡地笑容随着纷飞的青衣,丝墨的长发,在风中摇曳,轻叹一口气,西烈月无奈地摇摇头,下面的学子就算再出色,青桐估计已全无心思,他的心神只怕已经系于那抹青衣之上。
舒清却不知,自己荣幸的成了“倾城公子”垂青的对象,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这场游戏上,只半个时辰,因为邱桑这组采用的是分工合作的方法,所以她们的三道试题已经破解,孟衍颖拿着手中的三张答卷,不得不说,皆是上乘之作,于是点点头,放她们通过。
这时,邱桑将手中的三道试题折好,交给一个相对娇小的女子手中,原来查看高台地形的女子们也各就各位,准备将那个较小的女子托上高台。瞿袭也已经完成的了三道试题。孟衍颖满意的点点头,能在这样短时间里,一个人完成试题,还完成的如此工整,瞿袭也算是她教过的学生中,天资出众的了,只可惜了那性子过于张狂了。
孟衍颖点头通过,瞿袭立刻赶到高台下,只见在众人的帮助下,一名女子已经快要登上高台,瞿袭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脸上淡淡的不屑却没有掩藏住,绕到高台另一边,她利落的一个翻身跳跃,已经成功的跃上了一半。
舒清暗自喝彩,果然恃才放旷的人,都是非同寻常的。她不仅才学文章出众,仪表堂堂,就是这身手,也不赖啊!舒清正看得入神,那较小的女子已经上了高台,有礼地行了一个躬身大礼,将手中的三张试题送上,舒清并没有展开试题来看,直接将手中的莲花递给她,并大声宣布道:“你们这一组赢了。”
舒清话音一落,相隔的白布也在此刻落了下来,而瞿袭也上了高台,紧紧握着手中的三张试题,她没有说一句话,翻身下了高台,她没有异议,有人却不认同地叫道:“怎么可能?”
舒清早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之声,轻轻抬手,说道:“来人,展开试题。”
一会儿,三张试题在众人眼前依次展开。
一张生动的艳阳清荷画的惟妙惟肖,与右上角的诗歌,也正好相应成趣。所有人拿到的诗都是同样的,对于诗中的意境,她们也揣摩了很久,所以没有人对这副恰到好处的画作有任何说辞。
第二张棋局图展开,又是一片赞叹,她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这样妙的化解之法?真是妙哉!
第三张曲谱亦缓缓展开,底下又是一阵细细的讨论之声,有人还低低的哼唱起来。
精妙的三张试题,就连瞿袭这样自命不凡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原来因愤愤不平而紧握的手,也缓缓松开。然而,一个粉衣女子看过试题之后,更是激动,对着舒清说道:“左相大人,她一定是作弊。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她不可能这样快完成这些试题。”平时连做首诗也要大半天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半个时称之内作出这样的试题。
舒清依然浅笑着说道:“邱桑,不然你来给大家讲解一下。”
邱桑也大方的轻轻作揖。指着三张试卷依次解答道:“这画是李珍和刘思雨所做,棋局是尹宜所破,曲谱是卫澜所续,其他人,助她登高台。”和十三人之力,拿第一,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怎么可以这样?
舒清和孟衍颖都在这,下面的学子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愤愤不平。邱桑却不以为意,左相只说解了那些题目,第一个上高台的组别就赢,又没说要一个人完成。
舒清也只是微笑立在一旁,不做解释。不管是这些平民学子,还是那些世家子弟,所受的教育,多半是以自身学识为主,很少懂得欣赏别人,更别说,还要与别人合作,或者是将自己的功劳拱手让人了。而这些,往往是做人处事中必不可缺的,邱桑今天,也算是给她们上了一课吧,只是很多人未必懂得。
左相已经宣布了第一名,其他人纵使有什么不服气的,也只得憋在心里。舒清朝身后的纱帐望了一眼,笑道:“既然你们赢了,当然有奖励。有一个人,要给你们嘉奖。”这个时候,是西烈月露脸最好不过的时机了。
学子们好奇地看向左相身后,只见一个蓝衣女子,飒爽英姿,扬着爽朗的笑容,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到舒清的身旁。众人面面相觑,猜测着这个气宇轩昂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此时孟衍颖惊呼一声:“女皇?”
她有些不敢相信,想不到朝廷居然如此重视这一次的科举,五年前,她曾经奉旨入宫,在御书房的时候,见过当时还是太女的西烈月,那潇洒凌然的样子,让她印象深刻,五年不见,她越发大气了。如此看来,有女皇亲临,舒清请自己来,怕也只是为了锦上添花而已。
一片安静的荷塘边,孟衍颖不算大声的轻呼,已经足够学子们听得清清楚楚,学子们从不敢置信,到欣喜万分,再到惊恐跪拜,一会儿,荷塘边响起响亮地呼声:“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烈月依然笑着,笑容也颇为亲和,轻轻抬手,朗声说道:“都平身吧。今日诗会,只论诗词,其他的,能免则免吧。”
西烈月走到孟衍颖身边,扶着她的手,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笑道:“这位就是孟老师吧?有礼了。”
孟衍颖虽然没有受宠若惊,但是还是缓缓行了一个揖手礼,回道:“不敢当,陛下万福。”
西烈月再次微笑,来到邱桑这一组面前,赞许地说道:“你们这一组人,团结协作,很好。来人,赐酒。”
数十个蓝衣女侍,端着白玉青花杯,依次就酒送到她们手中。邱桑举着杯子,倒也不显得拘谨,笑道:“谢女皇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