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甯将三枚飞刀扣在手心,下定决定,这次一定要抓住这个小偷。只是等她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时,便发现了那小偷今晚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她?!
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失望还是庆幸,燕甯刚想把飞刀收回去,忽然想到这个小院中,今晚住的人,出了她,就是庄逐言几人。燕甯再次凝神倾听,果然,那人是朝着庄逐言的房间去的。
燕甯心里有些矛盾,若是小偷进了别的房间,她肯定是不会管的,毕竟那些护卫和楚时都有武功,但是庄逐言不一样,凭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再说,若潜进来的人不是小贼,而是悍匪的话,他的小命估计就完了。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就这么死了,她还得靠着他们离开环山镇呢!
电光火石之间,燕甯已经起身,飞快地推开了房门,朝着庄逐言的房间跑去。
燕甯只想到庄逐言伤重,却完全没想起他旁边的房间住着的就是楚时“高价”请来的护卫。
当燕甯冲出房间的时候,沈羲和他身后的几人全都僵在门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出去。这小贼的武功算不上太好,所以他一进这个院子,沈羲他们就发现了,同时也肯定自家主子和楚少爷肯定也发现了。按兵不动是为了想看看这小贼想干什么,但现在燕甯动了,他们到底是应该一起冲出去呢?还是应该假装不知道,让公主殿下再“救”主子一次?好纠结!
就在几人举棋不定的时候,燕甯已经冲进了庄逐言的房里。
与沈羲料想的不差,庄逐言早就感觉到小贼进了院子,甚至进了他的屋内。庄逐言微微侧身,单手侧着脑袋,一双幽深的黑眸饶有兴味地盯着摸进屋内的暗黑人影,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猎人,只等到他失了兴致,便会随时出手,一箭射穿猎物的喉咙。
这黑影进了屋后,直奔内室,不像潜进来偷几个小钱的偷儿,倒像是为了屋里的人而来。
就在黑影快奔到
就在黑影快奔到床前的时候,庄逐言眸光一暗,暗含劲力的手已经伸出去了,却听到门外一声响,一抹暗红色的窈窕身影一脚就门踢开,踏着月光冲了进来。
是她?庄逐言勾唇一笑,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黑眸微垂,掩下了眼中的锋芒,十足的病弱模样,等着小贼再一次装着他做人质。
奇怪的是,这个小贼并没有冲过来抓他,发现有人进屋之后,便立刻想逃出去。
小贼刚跑到窗前,面前一道银光闪过,将他跳窗的退路斩断了,不得已,他只能转身朝屋外跑去,燕甯哪里会让他离开,两人就在不大的房间里打了起来。
庄逐言假装虚弱的靠在床上,眼睛紧紧地盯着打斗的两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燕甯动手,之前的几次她用的都是飞刀。
他原本以为,燕甯善暗器,不善拳脚,但是今天看了之后,他却不这么认为了。一般女子若是赤手空拳与人过招,多是选用掌法,但是燕甯不一样。她使的是拳法,或者说,也不单单是拳法,她的很多招式,还用到了手肘,膝盖等地方,去攻击敌人的弱点。
她出手,一点也不花哨灵动,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朝着人的关节和穴位上打,仅仅过了几招而已,他就已经听到那小贼闷哼了好几声,动作也没了之前的利落,已露出败象,再打下去,他必定会被燕甯打成内伤。
那种狠劲,是女孩子身上少有的,夜色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感受到那股凌厉危险的气势。燕甯的拳脚功夫,都是顾云教的,这套为了偷袭暗杀而创的拳法,不狠辣才奇怪了。庄逐言不知道这些,看向燕甯的目光,自然又多了几分探究。
不出庄逐言所料,十招之后,那小贼扛不住了,大喊道:“停!别打了!”
这一声喊出来,燕甯真的停了手,因为这声音竟然是女声,而且还是清亮悦耳的年轻女声。
所以说,这个小贼不是他,而是她?
屋里传出打斗声之后,楚时和沈羲他们就不能再家假装没听到了,纷纷从房里跑了出来,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打完了。
听到屋里传出的女声,几人提着刀,装模作样地冲进屋内。
归云利索地点燃了屋里的几盏油灯,几人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本来就不太结实的屏风在两人的打斗中,早就碎了一地,燕甯一身红衣,站在屋子正中央,眼眸中有几分好奇地看着狼狈靠在墙角喘气的黑衣人。
庄逐言半躺在床上,只是他一直看着的人,是燕甯。
这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楚时轻咳一声,打破了屋里奇怪的氛围,他走到黑衣人身边,问道:“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跑到别人房里来做什么?”
那黑衣人喘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头来,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巾,狠狠地瞪了燕甯一眼。
燕甯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很年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不算美,一张微圆的小脸,配上一双大眼睛,小巧的嘴巴,怎么看都很可爱,若不是她此刻穿着一身黑衣,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燕甯都不敢相信,这样乖巧的小姑娘居然是个贼。
燕甯向前走了两步,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打怕了,立刻戒备的往后缩了缩。
燕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说道:“你就是搅得环山镇鸡犬不宁的女贼?”
第九章 女贼
燕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说道:“你就是搅得环山镇鸡犬不宁的女贼?”
女贼?
庄逐言抬眸,扫了那女子一眼,兴致缺缺地靠回床上,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反倒是楚时对着女子有些好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女子气恼,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此刻瞪得更大了,脸颊也因怒火染上了几分红霞,凶悍的抬手,想一巴掌打上楚时笑眯眯的脸,但是因为之前燕甯下手太狠,她内伤颇重,只一个举手的动作,就疼得她冷汗直流,心里也就更加越狠起燕甯来,哼道:“什么鸡犬不宁,我这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女子年级尚小,脸还有些婴儿肥,再加上现在气鼓鼓的样子,就像小金鱼似的,燕甯好笑,原本打算严厉斥责的话,现在说起来,都不自觉到这几分揶揄,“偷就偷,不管你将偷到的钱用来做了多少好事,救济了多少人,你仍然是偷。若人人都如你这般自以为是目无法度,那还有什么律法规制可言?”
“我……”女子的脸涨得更红了,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却也没反驳燕甯的话。
“说你来此的目的吧。”低沉又隐含着不耐烦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女子扭头看过去,这才看清床上之人的样貌,那是一个俊美到能让人瞬间失神的男子,她本以为,伤了她的红衣女子,已经美到极致了,但是看到这男子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世间竟有人能长成这样?!而且……还是个男人!
女子愣愣地盯着斜依在床上,神色冷傲也又带着慵懒的绝色男子,一时间像是傻了似的。
面对这种情况,楚时他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燕甯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男人没事张这么妖艳干什么?!
燕甯心中对庄逐言“招蜂引蝶”的脸有些不满,但也对这个人的敏锐有些佩服。她看到这个年轻的女子的时候,确实以为小姑娘就是那种年少轻狂又有着行侠仗义梦想的江湖儿女,但是经过刚才与这女子短短的两句对话,便能看出,她单纯直白,心中对于律法规制也有所敬畏。若真如她所言要劫富济贫,怎么会盯上他们这一群刚刚进入环山镇,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的小商队?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庄逐言脸上的不耐之色更为明显了,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看向女子,平静的目光中带出的杀气终于把沉溺于“美色”中的女子震醒。
女子仓皇地往后退了两步,抚着心口,又惊又怕,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她就觉得刚才那一刻,自己的小命就要丢了一般。
不敢再看床上那个美艳又邪气的男子,女子强装镇定的站直身子,故作高深地说道:“你们是买卖人,我来自然是和你们谈比买卖。”
楚时瞟了一眼她还在微微发抖的指尖,笑道:“行侠仗义的女侠来和我们做买卖,这可是稀奇了。”
女子无视楚时的奚落调侃,微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好一会,才缓缓的送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低声说道:“我希望你们帮我把这个盒子送到裴城,亲手交给知州刘宇书大人,事成之后,这些就是你们的了。”
说完她又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粗略算算,少数也有上万两。
女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眷恋,一直轻轻摩挲着手里的东西,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手里的盒子往前送了送。
等了好一会,周围的人都没个动静,女子偷了偷看了燕甯一眼,有怯怯地瞄了庄逐言一眼,最后将那叠一票一分为二,一半递到燕甯面前,说道:“我可以先付你们一半,东西送到了,我再付另一半。”
听了这姑娘的话,屋里的几人表情都有些怪异,她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就敢让他们送东西?难道不怕他们拿了一半钱和东西就走了?再说她既然来求他们,可见她自己是去不了翡城的,那他们送完东西另一半钱找谁要?这姑娘说得好听点是单纯,说得难听些,就是……缺心眼吧?
燕甯没看那些银票,目光落在那个木盒上,它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盒子外面被一层树胶一样的东西包裹着,一把精致的小铜锁将盒子锁得牢牢的。
燕甯伸出手,接过木盒,问道:“你偷了半个月东西,就是为了掩饰这个?”
女子一愣,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垂着头,一直盯着木盒,虽然东西交给了燕甯,目光却不肯离开它分毫。
燕甯对着小盒子里的东西有了几分好奇,轻轻掂了掂,木盒并不重,轻轻摇一摇,里面好像有个块状的东西动来动去,燕甯一边把玩着盒子,一边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女子的呼吸明显一滞,身子瞬间僵硬,却还努力装作若无其事般说道:“你们不需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需要将东西送到地方就行。”
一直站在女子身边的楚时将她刚才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微微一闪,摇了摇头,笑嘻嘻地回道:“这可不行,万一里面有装的是什么赃物,我们帮你送到知州府衙,岂不是自投罗网,你可是贼!”
“我才不是!”女子羞恼的低呵了一声,刚想和这个笑得阴险的男人理论一番,余光看到燕甯居然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小刀,对着小铜锁用力一削,随着那铜锁哐当落地的声音响起,女子的神色大变,一脸惨白。
女子再也不顾身上的伤,一边叫着一边往前扑,“住手
着一边往前扑,“住手!别拆!”
楚时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肩头,看起来轻轻巧巧地动作,却让挣扎不已的女子再也不能上前一步。
铜锁掉地之后,燕甯将飞刀收回腰带之中,抓着木盒用力一掰,包在外面树胶一般地东西立刻剥落,木盒也随之打开。
看了一眼木盒里的东西,燕甯的脸倏地一沉,“官印!”
是的,那不起眼的木盒之中,放着的正是一杯方方正正的官印。
燕甯将官印从盒子里倒出来,仔细查看,穹岳的朝廷印鉴,除了天子的传国玉玺是玉质的,其他的,全部都是统一的金印,各级各部的金印,都有固定的样式和图纹。而手中这枚印,印鉴金光夺目,最上方嵌这一块墨玉,印身上,雕的是菱形图纹,这样式确实是知县府衙所使用的官印。将官印翻转过来,上面赫然刻着“环山官鉴”四个字。
看到这枚官印时,不仅燕甯变了脸色,屋里的其他人也不由得心神微动,偷到官家印鉴,不管在哪国,都是重罪,当处以极刑,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株连九族。
楚时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盯着女子苍白又格外稚嫩的脸庞,不敢置信地说道:“你居然偷官印?”
眼见事已败露,女子面如死灰,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回应。
“为什么偷官印。”燕甯的声音本就低沉,此刻冷着脸,神色肃穆,别说那小女子,就连沈羲几人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从她身上荡出,让人心中无端生出惊惧之感,
女子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却仍是倔强的不肯说话,燕甯黑眸微眯,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不说,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县衙门去了。”
“不要!”女子低叫一声,对上燕甯黑沉沉地双眸,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红衣女子此刻的样子,比刚才动手凑她的时候,还要可怕数倍。
强忍下心中的惧意,女子微抬起下巴,倔强又不甘地说道:“我没有偷,这官印……本就是我爹的!”
“……”
听清女子的话,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在场的人,出了小姑娘单纯无知之外,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简单的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很多。
这明明是环山镇的官印,因归属知县管理使用,女子说它是她爹的,那么她爹最有可能的,就是环山镇的知县大人。然而知县大人家的小姐,为何会成为被官差追捕,府衙通缉的女贼,这女贼又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官印偷出来,送到翡城知州手中?
一切都是谜团,能肯定的,这件事情,牵连不小,牵扯的还是官家之事……
庄逐言仍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眼光却总是若有似无地看向静立在屋子正中央,站得笔直的燕甯。
屋里太过安静,静的让人心慌,女子握着拳头,稚嫩的脸上满是疲惫,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你们把官印还给我,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明日一早你们就赶紧走吧。”
女子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嘲讽的语气中,待会几分警告,说道:“别想着报官,这件事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简单,若你们真把我和官印送进府衙,别说立功,能不能活着走出知县衙门都成问题。”
女子原本以为,她这么说了之后,这些人就算不相信,也要深思熟虑一番,毕竟关系到官印,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只是没想到,她威胁的话才刚落下,那极美的女子便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平静的嗓音听得她心头一跳。
“我走不走得出知县衙门用不着你担心,你只需要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你是走不出这间房间了。”
第十章 智商告急
“我走不走得出知县衙门用不着你担心,你只需要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你是走不出这间房间了。”
女子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大气都不敢喘,她甚至都不敢和红衣女子对视。她心里莫名其妙的认定,若是她嘴硬的不肯开口,她是真的走不出这个房间的!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紧了紧汗湿的手心,女子喏喏地说道:“说、说就说,到时候惹上杀身之祸,可别怪我!”
“快说吧,我都等不及了。”庄逐言本来还兴致缺缺,听到“杀身之祸”四个字倒像是来了兴致,幽深的眼眸瞟了过来。
女子古怪地看了一眼像没骨头似得斜靠在床上的男子,又看了一眼站在屋子正中央,腰背始终挺直,眉宇间满是飒爽英气的女子,心中瞬间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有点……怪怪的。
女子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后,才低声说道:“我叫夏冰儿,环山县人。爹娘只有哥哥和我两个孩子,哥哥三年前去了焕阳城的奉天书院读书,平日里很少回家。我爹是环山县的知县,恪尽职守,廉洁奉公,环山县在爹爹的治理下,民心安定,生活富庶。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半年前……环山镇北面的落叶峰附近,发现了一个矿洞。”
“矿?”燕甯一惊,急道:“什么矿,铁矿银矿金矿还是煤矿?”不管是什么矿,对穹岳来说,都非常重要。穹岳的矿藏资源并不多,国内不管是哪个地方发现矿洞,都要第一时间上报朝廷,但是这一两年来,并没有听说哪个地方发现新矿洞。
燕甯盯着夏冰儿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吓得小姑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回道:“我不知道,府衙的事,爹从来不会跟娘亲和我多说,那日也是因为太过兴奋,爹才随口提了一句。发现矿洞之后,爹爹就变得非常忙碌,经常不回家,甚至后来直接住在府衙里,一开始我和娘亲都没太在意,之后娘几次煲了汤,送去给爹爹喝,都没能见到爹爹。如此过了一个月,连娘亲也不回家了,我跑到府衙去问,爹爹的副手陈主簿告诉我,娘亲担心爹爹身体,所以留在府衙照顾爹爹,让我不必担心,但我提出想见娘亲的时候,却被拒绝了,说娘亲陪着爹爹去查看矿洞情况去了。我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娘亲身体不好,爹也不喜欢娘亲管府衙里的事,不可能让娘去矿洞。”
“为了查清真相,我只能偷偷摸摸地夜探府衙。那天晚上,三更过后,我潜进府衙,去了后院的厢房,在爹爹常住的房间里,并没有找到爹爹,之后的半月里,我几乎夜夜潜入,终于让我在偏院的小房间里,找到了爹爹。只是不管我用什么方法,爹爹都没有醒过来。我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便也没有声张,暗暗观察府衙里的人和事,一看之下,便发现了奇怪之处。爹爹昏迷不醒,但官府里的一切,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公文每日依旧有人处理,每月一次向上汇报的文书也没有断过,就好像爹爹并没有昏迷似的。另外,矿洞已经发现了快三个月了,朝廷却没有派人过来查看接管,整个环山镇的人,似乎都不知道附近有个矿洞。我怀疑,陈主簿迷晕了我爹,拿走了官印,想取而代之,所以我才决定把官印偷出来,他没有了官印,很多文书便发不出去了,必定能引起上面的人注意,只要有人能来查证,就能发现环山镇的问题了。”
小姑娘越说越激动,脸色都涨红了起来。庄逐言揉了揉眉角,他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半夜不睡觉可不是为了听小姑娘婆婆妈妈地说些废话,直接开口问道:“陈主簿不过是一个小镇的主簿而已,根本没有能耐,也没那个胆子独自霸下一个矿洞,你查到他上面的人是谁了吗?府衙之中,不可能人人都听命于陈主簿,陈主簿能瞒天过海软禁你父亲,必定是有人被收买了,你查出是哪些人了吗?你偷了官印,就算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在朝廷派人下来之前,若是你爹爹不小心‘意外’去世了,一切都死无对证,到时你要怎么办?”
夏冰儿被问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似完全没想过这些问题似的,一脸茫然地看着庄逐言。
“……”她这表情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的意思?庄逐言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忽然有一种把人扔出去的冲动。
燕甯也有些无语,以往她身边的人,各个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姑娘,她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若不是牵扯到矿洞,她都有些不想管了!
夏冰儿终于消化完了庄逐言的话,脸色从茫然到惊讶再到恐惧,瞬间手足无措起来,“那、那我现在怎么办?!我是不是害了爹爹?现在把官印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之前被打得吐血都没有流泪的姑娘忽然红了眼眶,眼看着泪就要从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掉出来,燕甯无声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别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事情没有糟到那个地步,你为什么要把官印送到翡城,环山镇应该隶属于梅城管辖才对吧。”
燕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比普通女子微低的嗓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夏冰儿刚才还惶恐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抬手胡乱的把掉落的泪珠擦掉,夏冰儿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回道燕甯的问话:“陈主簿把官印看得很紧,书房每日都
看得很紧,书房每日都有很多官差守着。为了调虎离山,我才在镇里大肆偷盗富商的钱财,让府衙不得不加派官差出去巡夜。我是七天前偷到官印的,本想把官印藏于家中,等到朝廷的人来调查,把爹爹救出来之后,再把官印拿出来。但是自从官印失窃之后,陈主簿就把环山镇几乎封锁了,每家每户的查,我怕终有一天会查到我家中,才想到让过往的商队带着东西离开,可惜最近这些日子,环山镇内风声鹤唳,听到消息的商队很少来环山镇了,就算进来了,也不过夜,匆匆离去,因此我今晚才会这么急的来这里。至于为什么送去翡城,是因为知州刘宇书大人与我爹爹曾是同窗,拜在同一位先生门下。爹爹曾说过,刘大人为人豁达,为官清廉,我现在也找不到人可以求助,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刘宇书?这种不在京城任职的小官燕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她听说过翡城。翡城又名花都,那里最出名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曙山别院里的不少梅花品种,就是从翡城运过来的,父亲还因此称赞过翡城知州“治理有方、知情识趣”。
燕甯想了想,点头回道:“借刘宇书的手救你爹,比等待朝廷的人下来调查要好得多。不过不能由我们帮你把官印送去,必须得你自己亲自去。而且就算事出有因,你偷盗官印仍是事实,最后即使从轻发落,也难逃牢狱之灾。”
她虽然有心帮夏冰儿一把,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件事,必须她自己完成才行。
“我知道,只要能救出爹爹,别说牢狱之灾,就算赔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激昂的声音显示着小姑娘内心的坚定,可惜下一刻,她又蔫蔫地低下头,说道“只是我根本……出不去。我从小在环山镇长大,府衙的官差都认识我,我若是要出城,必定会被陈主簿拦下。”
“趁夜翻过城墙出去不行吗?”公主殿下自己曾经打过这个主意,现在说起来自然毫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