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有些欠揍啊,慕易轻笑一声,刚想刺她两句,靳羽冷漠中隐含急切地声音贸然插了进来,“这么多日了,你找到开启灵石的方法了吗?”
燕甯心下诧异,怎么感觉靳羽比穆沧更加在乎灵石是否开启?隔着玄铁面具她都能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和急切的心情。
燕甯摇了摇头,如实回道,“没有。”
果然看到她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燕甯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只要你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他的血脉可以开启永穆族的灵石,我便好好配合你们开启灵石。”
最后一句中说的好好配合,自然是那最不靠谱的用血开启灵石的方式。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穆沧和慕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不打算强迫她,不然以他们的身手,让她放点血并非难事。
燕甯话音刚落,靳羽看向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冷阴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同样冷酷,“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说过,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他已经死了!”
死了?燕甯对那人没有感情,对于他的死,自然没有什么感觉。她并未在意靳羽仿佛透过她看向某人的复杂神色,转而看向穆沧,笑道:“穆婶婶能否为我解惑?解了我的疑惑,我也好早些帮你开启灵石啊。”
燕甯将火烧到了穆沧身上,可惜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说道:“我没兴趣管你们的家务事。”
燕甯眸光微闪,果然她对灵石是否能开启并不上心,微微皱眉,她故作叹息般说道:“作为族长,难道这事连你也不知道吗?”
穆沧终于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燕甯讪讪一笑,被揭穿也不觉得尴尬,手指轻抚上细腻的黑木盒子,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发出时轻时重的声响。她嘴角含笑地看着靳羽,眼中却无一丝笑意,“既然如此,那不妨让我猜猜看好了。这个人和永穆族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他肯定不是永穆族人。你曾说,当年是迫不得已将我交给楼姨父,若你没有说谎,那时候你应该是被人追杀并且走投无路了。但在你将我送走之后,却平安活了下来,也就是说,那些人的目标是我而不是你。你选择将我交给楼姨父,是因为你很清楚,只有足够强悍的人,才能够保护我。我不知道楼姨父出于什么原因,将我送到了父亲身边,其中有一点应该不会错,那就是借父亲之手保护我。你到底惹到什么人,需要六国之主才能护得住?穹岳境内是没有这样的人的,六国之内还有谁能跟穹岳抗衡?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一个燎越了,所以说,那个男人是燎越人,而且地位不低?”
燕甯的声音比一般女子低沉,当她不紧不慢地说话时,总给人一种舒适安定的感觉。然而平日里这把能安抚人心的嗓音,今日听在某些人耳朵里,却惊骇非常。
燕甯冷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赤红的眼眸、急促的呼吸、不断颤抖的双手,每一样都在诉说着主人的惊恐和愤怒。
燕甯的指尖还在敲打着木盒,只是比之前的频率快了许多,笑道:“你不否认就是默认了?那个男人,是燎越人。”
这句话就像一个火星子掉了油桶,瞬间点爆了靳羽。她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差点将厚重的实木椅子掀翻在地,赤红的眼睛盯着燕甯,吼道:“不是!他不是燎越人!不是!”
靳羽的反应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燕甯手指微顿,终于不再敲击木盒,抬手揉了揉下巴,眼眸微眯,掩下眸底精光,叹道:“他果然是燎越人,接下来,让我猜猜他的身份……”
“不、不是!闭嘴!你闭嘴,闭嘴!”靳羽眼睛倏地瞪大,厉声尖叫,那样子就像一只暴躁的困兽,随时都会扑上去,咬断惹它愤怒之人的喉咙。而现在这个人,就是不断刺激靳羽的燕甯。
靳羽站起来的时候,未离浑身肌肉也跟着紧绷,墨色的眼眸中闪过担忧,但他仍是留在燕甯身边。
慕易微微皱起了眉头,燕甯能猜出那个男人的身份,他并不觉得奇怪。她原本就是聪明的人,身边又有那几人悉心教导,自然不可能单纯无害。
面对这样的人,不能让她找到一点弱点,不然她就能从这点弱点将你尽力隐藏的一切慢慢撕开,那个男子就是靳羽最大的弱点。
刚才燕甯一直盯着靳羽,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慢到足够她看清楚靳羽的情绪,根据靳羽的反应去说下一句话。只要给点时间,她就能慢慢揭开那个男人的身份。
只是现在的情况比较棘手,燕甯再说下去,靳羽怕是真的要发疯。
就在慕易准备制止燕甯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忽然就听话地闭嘴了,耸了耸肩,话题转移得飞快,“好吧,那么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如何开启灵石吧。”
“……”
慕易眼角忍不住抽搐,他还是小看燕甯了,她这是踩着别人底线往前走,在对方濒临崩溃之前,聪明地收回爪子退了回来。就是可怜了靳羽,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眼中的惊怒仍未褪去,却只能硬生生地僵住原地。待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真正冷静之后,估计还有暗恼自己沉不住气。
燕甯仿佛看不到众人那快噎死一般的神情,继续说道:“能用的方法我都用过了,虽然我觉得用血开启灵石这个方法极其荒谬,但是你们坚持的话,我也可以配合。”
一边说着,燕甯一边摸出一把飞刀,在手心和指尖上徘徊,考虑割哪里比较好。
薄刃锋利无比,森白的刀子在白皙纤细的手上来回比划。一想到划破皮肉,就会有鲜红的血涌出,未离脸色发青,紧紧地抓住燕甯执刀的手,不肯让她下刀。
燕甯一愣,抬头对上未离担忧的眼睛,心里有些暖,这个人是真的关心她,宽慰似地拍拍未离手背,笑道:“放心吧,我只是稍微滴几滴血上去试试,不会自残的。我自己其实也很好奇,这石头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在燕甯坚持的目光中,未离松开了手。被他这样一打岔,燕甯好像也选好了下刀的位置,迅速从盒子里拿出灵石放在桌面上,薄刃飞快地划过食指,血滴像下雨似的噼里啪啦打在灵石上,一滴也没有浪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灵石上,就连穆沧眼中也多了几分郑重。
飞刀的刀刃非常的薄,切口也极为整齐,一会之后,伤口慢慢合拢,血也凝固起来,不再往下流。燕甯觉得这么多血也差不多了,朝沁玉招了招手,从她那里拿到一条白绢,将伤口包了起来。
等她弄好一切才有心情去看那块灵石,结果……血并没有被灵石吸进去,灵石也没发出什么荧光之类的奇异景象。血就这样沿着灵石表面往下滑,一条条血线,到像是要把灵石切割开似的。最后血都流到桌子上了,除了上面多了些血迹之外,灵石还是那块灵石。
所有人都沉默了,燕甯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我已经尽力了。”都放血了还不行,她也没办法了。
就在所有人都对目前的情况无语的时候,靳羽忽然冲了过来,速度之快让燕甯和慕易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紧紧盯着灵石,满眼疯狂,手一遍遍地在灵石上摩挲,将上面原本残留的血渍摸得模糊一片,嘴上一直反复叨念,“不可能!不可能打不开,绝对不可能,他亲口说的,我和他的血脉才能开启灵石。若是打不开,那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不可能的,不可能!”
靳羽如今的模样,像是魔障了,她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男人和靳羽在一起,就是为了要一个能开启灵石的血脉?如此说来,靳羽的出身应该也不简单才是。
燕甯眉心微蹙,她总觉得那个男人的身份或许是解开谜团的关键,靳羽如今心思散乱神魂不宁,这时候套她的话,必定容易,只是这样会不会又刺激了她呢?
她还在犹豫,靳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边叫着不可能,一边将灵石扔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灵石砸到了一根柱子,又反弹掉在地上,一路翻滚。
说实话,靳羽心神不宁时砸的这一下和燕甯上次全力一砸相比,实在是轻了许多。但就是这“轻轻”一砸,那曾经水火不侵的灵石居然碎裂开了……
“?!”
第七十九章 灵石的秘密 下
说实话,靳羽心神不宁时砸的这一下和燕甯上次全力一砸相比,实在是轻了许多。但就是这“轻轻”一砸,那曾经水火不侵的灵石居然碎裂开了……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前厅的几人全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燕甯反应最快,跑过去捡起被砸碎的灵石。
灵石的表面出现了很多裂缝,这些裂缝的轨迹和之前燕甯滴血到灵石表面形成的血线一致,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血导致了灵石裂开?她微微用力,有几处裂缝较密的地方,石块纷纷掉落下来。从缺掉的地方看进去,石头里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泛着银白的光芒。
真的有宝物?燕甯有些兴奋,手上的力道更大了。灵石裂开后,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坚硬,她没费多少力气,就将石块全部剥落,露出了隐藏在灵石中心的宝物。
这是个什么东西?燕甯手心里握着一块比掌心略大些的圆盘,圆盘通体莹白,质地坚硬,圆盘上还雕刻着图案。她轻轻吹拂,将圆盘上的小石块和尘土吹掉,露出图案的原貌。
“这是……”盯着那图案看了一会,燕甯神色古怪地低喃道:“八卦盘?”
是的,这个小圆盘上的图案,就是八卦图。
燕甯剥开灵石的时候,几人也因为好奇全都迎了上来。慕易接过圆盘在手心把玩,看久了总觉得有点眼熟,又凑近看了看,心头一动,看向燕甯问道:“这个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不是夙家?”
当然是夙家,不同的是,夙家那面八卦盘,是用黄金打造的,尊贵高雅,带着磅礴之气。而这面八卦盘,则通体银白,入手寒凉。它与普通的银饰不一样,它异常绚丽,银光刺目且质地坚硬,将之握在手心,就像握着一块包裹着坚冰的玄铁,冷硬无情。
燕甯之所以认出这是八卦盘,是因为在素素十一岁那年,她曾和素素一起去夙家祖宅玩。那时候她就听说夙家的族徽是一枚八卦盘,素素特别想去看看,她俩仗着轻功小有所成,便偷偷溜进了祭祀的山洞,见到了那面黄金八卦盘。她们当时只来得及看了几眼,就被姨父发现抓了出来,因为这件事,素素被关在房里禁足了整整一个月。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姨父对素素发那么大脾气,谁求情都没有用,她当时被吓坏了,故此对那块八卦盘印象特别深刻。
手中这块白金八卦盘除了颜色之外,和夙家那块黄金八卦盘无论是样式还是大小,都一模一样,若说两块八卦盘没有关系,她绝对不会相信。
这块白金八卦盘是因为她的血而开启的,难不成她的血脉和夙家有关?这个猜测让她脑子有点晕。
此时的靳羽,好似还未从刚才的魔障中醒过来,之前她是惊恐愤怒,现在则是欣喜若狂。
她将白金八卦盘紧紧地抓在手里,就好像怕谁抢了一般,除了八卦盘什么都入不得她的眼,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眼中迸发出摄入的光芒,“黄金八卦盘在夙家,现在这块白金八卦盘终于出世了,还差一面,只要找到最后那面八卦盘……”
这时候,燕甯终于确定了,靳羽真的有病,而她颠来倒去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了惊人的信息。她显然早就知道这灵石中的宝物是一块八卦盘,甚至还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块八卦盘。
从穆沧和慕易隐晦不明的脸色能看出,他们俩并不知道八卦盘的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男人告诉靳羽的。燕甯大胆猜测,集齐三块八卦盘,应该能得到一个天大的好处。这个好处是什么她现在还不知道,但其中必定有阴谋就对了,而且还是延续筹划了二十多年的阴谋。
她悄悄走到靳羽身后,低声问道:“你知道最后那块八卦盘在哪里?”
靳羽握着白金八卦盘的手一紧,回头看了燕甯一眼,冷冷地回道:“不知道。”
燕甯撇了撇嘴,这时好时坏的病情还真是让人郁闷。
慕易和穆沧对看了一眼,两人也觉察出其中的问题,穆沧微微点了点头,慕易轻拍了一下燕甯的肩头,笑道:“好了,既然灵石解开了,小公主你也该回去了,那位章将军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整天像只苍蝇似地追着我们跑,也颇为扰人。”
现在让她走?不行!燕甯反手抓住慕易的衣袖,笑盈盈地说道:“慕叔叔不是说,邀请我回家做客吗?我还没去过永穆族的大本营呢,很想去看看。”
慕易晃了晃袖子,笑得一脸邪气,“你确定?进了狼窝可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燕甯用力地点了点头,“确定。”
她是真的不想走,先不说她的身事还未弄明白,光是三块八卦盘的消息,她就一定要搞清楚。靳羽想要集齐三枚八卦盘,就一定会动夙家,她自己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那个男人会不会留有什么东西给她?
燕甯对那个男人的身份耿耿于怀,她担心三块八卦盘最后牵扯到的事,会影响到夙家,甚至影响她爹,所以事情查清楚之前,她不能走。
这十来天里,公主殿下过得还算惬意,她又一心想着查清真相,也就完全忘了自己是被劫持来的。
所以她也没想到,自己失踪之后,吓坏了的章将军已经将她被永穆族劫持,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消息上报了朝廷。如果她知道,就一定不会这么莽撞地跟着慕易去永穆族聚集地了。
西北军营议事楼
平日里,不管是互相闲聊调侃还是为了兵法战术争论不休,只要有人在议事楼中,肯定会很热闹。不像现在,众将齐聚,却安静得仿佛房间里空无一人。
“将军,公主殿下已经失踪大半个月了,文书应该早就送达御前,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办?”
良久,卫横书沙哑的嗓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因生性豪爽,又稳重多智,在西北军中也算意气风发,看起来比将军大人俊朗多了。可如今他却是眼底青黑,双颊凹陷,一身颓然。
不仅仅是他,屋内的众将全都瘦了一圈,神色焦躁又颓废,那样子,比打了几场败仗还狼狈。
章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地道挖开之后,里面错乱得像蜘蛛网似的,每条岔路都有一个出口,加起来有十几个,其中两三个出口还在佩城内。然而佩城他已经派兵搜了一次又一次,连公主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找到。
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天都要带人围剿一次永穆族人居住地,奈何他们在森林里就像入海的鱼,滑溜得很,有个风吹草动就逃得不见踪影,别说族长,连左右使也不肯露面。现在永穆族人越藏越深,好不容易抓到几个,又是一问三不知。
他都快愁白头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这心也越提越高。找不到公主已经让他够烦恼的了,然而最让他心惊的是,公主失踪的消息应该早就送到皇上手里了,可是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皇上忽然就不在意那位公主了,越是平静,就说明暗潮越汹涌,爆发的时候死的人越多。章危觉得自己脑袋上悬着一把闸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掉下来,太他娘的折磨人了。
整个西北军营愁云惨淡,一道不知是惊还是喜的吼声,从营门处一路吼过来。
“将军!将军!将军!”
众将面面相觑,心里担心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起身走出去。
刚走出议事楼,就看到一名小将一边叫着将军,一边朝这边飞奔过来,他跑得双颊通红,气喘吁吁,眼睛睁得大大的,不难看出他此刻兴奋不已。
人还未到眼前,章危就忍不住吼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外面、外面来了一行人,说是楼家的公子和小姐,还有夙将军家的千金!”小将指着营门的方向,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脸红得不正常,眼睛也亮得不可思议。
不明白小将在兴奋什么,诸位将领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这才刚刚丢了一个公主,现在又来了一群公子小姐!
他们到底是皇上派来了,还是私自跑来的?若这几位再有什么好歹,不用皇上下旨,他们自己就先抹脖子谢罪得了。
这都什么事啊!
章危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好半晌才镇定下来,说道:“人都来了,出去看看再说吧。”
众将一边腹诽,一边往营门外赶。
大营的门敞开着,守门的将士齐刷刷地盯着外面看,连将军大人来了,他们都不知道。
如此失常的将士章危还是第一次见,心下疑惑,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等他走到营门口,看清外面的情况后,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也不禁愣住了。
第八十章 故人
??西北大营外,延绵三四里,入目所见,黑压压的一片,皆是轻卒锐兵。他们身穿暗红色的战袍,漆黑铠甲,肃穆而立,气势刚健尤胜骄阳。军中没有人举军旗,然而这并不妨害章危认出他们,六*中无人不知,红衫黑甲,这是夙家军的军服。
章危觉得这瞬间,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看得出来,夙家军把骑兵放在了最后,就是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然而即使如此,一眼看去,营门外少说也有近万人,他们像是从地底下忽然冒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军营前,他竟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现在可是大白天啊,若是晚上,若是敌军,若他们想要偷袭……
章危不敢往下想,冷汗流了一脸。
他多年前曾听夙将军说过,兵,就是一把利器。在接到命令之前,沉于鞘之中,练兵秣马锋芒尽敛;接到命令之后,贯颐备戟一往无前。
令行禁止是对军队最低也是最高要求,夙家军无疑做到了极致。
章危感觉自己像被钉在原地,扭着僵硬的脖子,往前看。
队伍的最前端,站着一排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他们穿着暗青色的劲装,两手背在身后跨步而站,大腿上绑着的巴掌大小的武器。章危眼前一亮,那应该是可以连续发射七发弩箭的小型弓弩吧,传说它的威力比一般的弓箭大了十倍不止。他们目视前方,眸光凛然,只有五十人,气势丝毫不弱于身后的千军万马。
盯着这些人,章危的目光更加热切,他已经认出他们便是名声响彻六国的夙家苍鹰。不管是刺探军情暗杀敌帅;还是前锋开路善后扫尾,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轻而易举之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单独挑出来,都是足够让人胆寒的人物。
章危心如擂鼓,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在西北军营前,见到传说中的鬼将奇兵。
他心神震动得厉害,还是身边的副将早早回过神来,闭上微张的嘴,推了推晃神中的将军大人。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章危这才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还有几名年轻男女,其中一名绿衣小姑娘看样子才十岁出头。
这几位龙姿凤章的年轻人他认不得,但被年轻人围在中间,一身劲装,手持银白长剑,面容清灵秀美,眉宇间英气勃勃的女子他却是认识的,她就是一手操练出苍鹰的……夙夫人!
章危愣愣地盯着顾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云微微拱手见礼,笑道:“章将军,别来无恙。”
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章将军小心脏噗通乱跳,连忙迎上前,急道:“无恙无恙!快,夫人里边请。”
章危在心里把报信的小将骂了个狗血淋头,夙夫人来了怎么不说!起码让他换身衣裳,洗个脸收拾一下啊,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能在夫人面前丢人现眼!
大把的络腮胡完美地遮住了章危因激动涨红的脸,让他不至于那么丢人。顾云也没看出这位粗犷的将军是她头号崇拜者,微微点了点头,回道:“请。”
章危陪着顾云往营中走去,又不敢与之并行,只能落后一步陪着,紧张得直冒汗。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的西北将士面面相觑,奇怪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猜测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将军。”
章危回头看去,发现叫住他的竟是离开了几个月,带着西瑜云氏兄妹前往焕阳城的苏之函,他居然是跟着夙家军一起回来的?他稍稍后退一步,急道:“你怎么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之函左右看了看,附耳低语,随着他的话,章危的脸色不断变换,最后不敢置信地说道:“皇、皇上真这么说?”
苏之函郑重地点了点头,章危头发开始发麻,他早就知道那位宝贝疙瘩出了事,皇上肯定要发怒的,只是没想到皇上竟下了这样的命令。
果然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好在夙夫人来了,有她在,想必这事不会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对偶像信心满满的章危心头一松,这些天的郁气和烦躁都一扫而空了。脚下加快了两步,在众将不忍直视的目光中,他殷勤地将顾云一行人领到了议事楼。
议事楼建成到现在,第一次坐满了人。
章危将主位让给了顾云,自己坐在她右手边,待众人坐定,顾云立刻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为何而来,想必将军应该很清楚。这些都是家里的小辈,他们都很关心阿甯,听说她失踪了,就非要跟过来,我向将军介绍介绍吧。”
“好好。”自从见到顾云,章危脑子里全都是偶像的身影,差点忘了随行的还有几位公子小姐,连忙坐直身子,捡回来两分西北大将军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