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甯悄悄将一枚飞刀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经过岔路口的时候,便用飞刀极快地划出一个记号。之前的两个路口,燕甯都轻松得手,到了第三个路口的时候,手才刚刚伸出去,就感觉到身后人影晃动,手腕上忽然一痛,手中的飞刀已经被慕易夺了过去,他倒没用多大的力气,只是正好抓住了她的脉门,让她挣脱不得。
慕易单手把玩着手中如艺术品般的薄刃,眼尾微挑,啧啧笑道:“不愧是青末教出来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耍花样。小公主,不想被打晕就要乖一点,别想着留记号,别说西北军营那些蠢货不一定发现得了你的记号,就算发现了,找过来他们也一定没有机会见到你。”
燕甯微微皱眉,她心里清楚,慕易说得没错,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她动作不敢太大,做的记号非常简单,西北军不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精锐之兵,很有可能会错过那些记号,但让她什么都不做,她又不甘心。
每次听到慕易用调笑的语气叫她小公主,她心里就很不舒服,好像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不谙世事无知可笑的小孩子似的。
事实上,燕甯这次真的是冤枉慕易了,他说话向来是这个调调,再加上又把燕甯看过晚辈,忍不住总想逗她几句,但他可从来不会小瞧这些小丫头们,尤其这孩子还是在将军府那个“龙潭虎穴”里长大的,他可不敢等闲视之。
当年顾云设计他掉进泥潭的时候,还没燕甯这么大呢,慕易现在想起那满身泥泞湿滑恶臭的感觉仍想作呕,他一辈子没那么狼狈过。
慕易越想越觉得对付这小丫头不能掉以轻心,狭长的黑眸扫过,语气难得的认真,“本身就危险的姑娘身上还是不要带武器比较好。”
他是男子,不能直接去摘姑娘的腰带,只能用刚刚收缴来的飞刀划向燕甯的黑色腰封,将腰封划破,里面的飞刀掉出来,燕甯自然也就没了武器。
燕甯并不知道慕易又想起了二十年前痛不欲生的悲惨经历,只觉得这人欺人太甚,心中憋着口气,没被慕易抓住的另一只手极快的摸出五把飞刀,也不管这里是狭小的地道,朝着他的脸面就飞了过去。
飞刀的速度极快,慕易瞳孔微缩,迅速后仰,五枚飞刀几乎是擦着他的胸腹和脸颊飞过去的,慕易脸色不边,细看之下甚至还能看到一丝笑意,眼眸中明晃晃地写些“我就知道会这样”!
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飞刀,慕易不退反进,狭窄的通道里,两道红影打得不可开交,时不时就有几枚飞刀咻咻地乱飞,穆沧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一句话也没说,手中的蛇皮鞭就抽了出去。
“啪!”
蛇皮鞭袭来的时候,燕甯和慕易敏捷地往后一跃,堪堪躲过起气势汹汹地一鞭。
慕易轻咳一声揉了揉鼻子,燕甯看了一眼墙壁上深达三寸的鞭痕,额头上冒出两滴冷汗,之前她还想着长鞭在地道里没有用武之处,果然还是太天真,她怎么就忘了穆族长手里的蛇皮鞭和普通的鞭子大不相同啊!
慕易和燕甯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到底没再打起来。
穆沧收回鞭子,也不理会两人,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教过你蛰伏待机隐忍不到吗?没那个实力,最好把爪子给我收起来。”沙哑地声音在逼仄的地道里响起,格外的清晰,就像是一把锉刀一点点往耳朵里戳。
穆沧虽没明说,燕甯也猜到了这个“她”说的应该是小姨。
燕甯抿了抿唇,挫败地垂下头,她确实冲动了,或许是在听到慕易说出“夙凌”两个字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已经认定这两个人不会真的伤害她,行事便鲁莽了起来。以一敌二,对方还是比自己厉害的高手,又在这样无处可逃的环境之下,她贸然出手,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若穆沧有心整治她,她只怕已经被那条诡异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了。
燕甯在将军府习武多年,看多了练兵的场面,自然明白,有时候训斥也是一种教导,穆沧刚才便是在……教导她吗?
便是在……教导她吗?燕甯悄悄抬头,盯着走在前方的墨色身影若有所思。
这次燕甯是真的“乖”了,沉默地跟着穆沧,没再做多余的事,只是在脑子里记下所走的路径,防止日后有机会从这条地道逃出去的时候自己迷路。
三人又在地道里七拐八拐地走了两刻钟,终于看到出口。
这个出口比五里亭的入口要宽一些,穆沧往上轻轻一跃,便跳了出去,燕甯紧随其后。
出了洞口,燕甯才发现,他们居然是在一座假山里面!是的,假山,就是平常富贵人家造景用的假山。透过山石间的缝隙,能看到假山外,是一座院子。
永穆族居住在森林之里,是不可能有这样一座宅院的。所以说,他们是把地道的出口选在了佩城。
燕甯瞬间了然,心中不免有些佩服,佩城离五里亭很近,挖起地道来方便许多,出口也不容易让巡查的西北军发现。再则永穆族一直居住在森林深处,卫都尉多次强调让她不要进森林,说明西北军对森林很忌惮,卫都尉一定以为,她会被带到永穆族的大本营之中。
说不定,地道里那些岔路的出口,就是向着森林方向的,如此一来,西北军必定会往森林的方向追查,反而忽略了人来人往的佩城。
燕甯有些想笑,难怪将军们一直强调,永穆族人狡猾,如此看来,倒是说得极对。
待慕易也从地道中出来之后,三人便一起走出了假山。
早有人等在庭院中,待三人走出来便迎了上去。看清那两道熟悉的身影,燕甯脚步停顿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从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道:“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站在燕甯对面的人,正是带着玄铁面具的靳羽和黑眸微亮神色依旧漠然的未离。
西北军议事楼
“什么?”章危手里拿着的兵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瞪着前来报信的吴聪,双目圆睁脸色发白,呼吸都放轻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叫做公主殿下失踪了?”
被将军大人直勾勾地瞪着,吴聪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今日五里亭之约,只有永穆族长一人前来,公主殿下命我等退到二十丈外等候。永穆族长和公主坐下说话,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永穆族长忽然甩出蛇皮鞭绑住公主的腰,五里亭内的石板也猛然下陷,公主就被拖了下去。我等赶过去的时候,石板已经复原,公主殿下……失踪了。”
章危只觉得脑门嗡嗡作响,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这怎么可能?原本答应公主殿下派一千兵马驻守在五里亭周围,后来担心发生变故,他就又加了一千人,两千人马加三百精兵,居然还是护不住公主!这才过去短短两个时辰,公主就……失踪了!
吴聪看将军的脸色,由白转青,满脸的络腮胡气得都抖了起来,连忙又说道:“卫都尉已经派人找来了铁锹和锄头,想办法撬开石板,也调了人在五里亭附近搜索地道出口,寻找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打得议事楼里的几名将领措手不及,纷纷看向章危,急道:“将军,公主失踪非同小可,现在怎么办?”
议事楼内众人脸色大变,章危反倒渐渐冷静了下来,“调一万兵马将永穆族人经常出入的山谷全部围住,再派五千兵马搜索附近所有山头林地。”
“是,末将这就去办。”刘副将自告奋勇上前接令,刚走出两步,又听到将军说道:“等等,再拿我的帖子去见佩城知州大人,令其封锁佩城,三日内禁止出入。”
“是。”接过将军的名帖,刘副将不敢耽搁,迅速冲了出去。
章危站在巨大的案桌前,沉吟片刻,抽出一张宣纸,拿起毛笔蘸了点墨,刷刷刷地写了起来,片刻后放下毛笔,又看了一遍,待墨迹干透立刻塞入信封之中,大声叫道:“来人。”
“是。”候在门外的小将跑了进来。
“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
“是!”小将的手抖了一下,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啊,多少年没有发生过的事了!小将将信封牢牢抓在手里,连忙跑了出去。
众将也被“直送御前”惊了一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参将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将军,您这是?”
章危弯腰捡起掉了地上的兵书,揉了揉眉心,叹道:“公主失踪自然要上报朝廷。”
心中猜测成真,张参将又惊又急,忙劝道:“将军,此时不必如此急着上报,这文书一但送达,就算您救回公主,也必定要被治个守护不力之罪。不近年来永穆族与我军关系缓和,想必他们也不敢把公主如何,不如再等等,等把公主救回来了再上报不迟。”
“是啊,将军三思!”众将连连附和。
张参将说得这些,他何尝不懂?佩城离焕阳城如此遥远,若是其他的事情,拖个十天半个月再报也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此事事关甯公主。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宠爱公主,但是到底宠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他如今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确实会落下个守护不力之罪,但若他拖延不报,哪怕是拖半日,甯公主稍有差池,等着他的,就是死罪。
章危叹了口气,苦笑地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回道:“莫再多言,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众将脸色瞬间惨白,显然他们也想到了其中关键,立刻闭上嘴,心中惴惴不安,众人都不敢想象,皇上知道公主被劫持之后究竟会怎样震怒,只能等到雷霆落下,才知是如何的骇人。
第七十七章 呆萌都是成对出现的
燕甯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有耐心,挺沉得住气的人,自从到了西北,遇上永穆族这群人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定力实在是差了点。
她被穆沧掳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这十天里发生了不少事,章危比她预想的还要聪明谨慎一些,她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只知道当天就有佩城的官差带着士兵挨家挨户的搜索。
那个隐藏着地道出口的小院子,在三天内被搜查了不下五次,即使没出门,她也能猜到外面风声鹤唳,章危肯定是卯足了劲找她,佩城尚且如此,永穆族的大本营就更不用说了,章危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最后可能窝藏她的地方。
难怪这些日子,她只见过一次慕易,一次靳羽,身为族长的穆沧她一次也没见着,想必是忙着应对章危,收拾烂摊子吧。
燕甯莫名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叫你们绑架我!
哎!
开心不过一瞬,燕甯又无聊地叹了口气。在小院里藏了三日,她被多次转移,最后终于又回到了纵横商行那座她住过几天的精致小院里,燕甯有一种绕了个大圈,一切回到原点的感觉。
隆冬已过,春天却还没有到来,水池里仅剩的几条鱼,也因为太冷了,而沉入水底,一动不动。燕甯盘腿坐在水边的石板上,一只手抓着鱼食在水面上左右晃动,不是扔下去一下,试图引起水底几条小鱼的注意,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永穆族的宝贝,就是穆沧口中的灵石。
燕甯真的搞不懂穆沧的想法,若说这灵石不重要,穆沧也犯不着不惜得罪西北军也要把她劫过来,若说它重要,穆沧怎么就这样毫不在乎的将宝贝交到她手里,十天了也不见询问。
盯着手中白花花的石头,燕甯又想叹气了,这些日子她其实也没闲着,水煮火烤刀砍锤砸,除了滴血认主这种傻事她没做过之外,其他的都试了一遍,可惜没有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燕甯已经不觉得这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了,它绝对是一块比普通石头都要硬无数倍的石头。
燕甯走了一会神,水底的鱼儿闻到鱼食的香气,慢慢游了上来,一青一红两尾小鱼游得最快,已经在水面抢食了。
燕甯见那小红鱼鳞光闪闪,小巧可爱,比别的鱼儿灵动许多,很是喜欢,便将手里的鱼食都撒在靠石板的岸边,想将它引过来。小红鱼闻到浓郁的鱼食味道,抢食的动作一顿,果然晃了晃尾巴,往燕甯的方向快速游了过来。
鱼食刚撒下去,都浮在水面,小红鱼也不等它沉下来,便摆动尾巴,小嘴浮出水面,一口一颗,将鱼食吞进肚子里。有些鱼食太大了,吞了好几口也没吞进去,它立刻放弃,换下一个目标继续吃。
燕甯越看越觉得有趣,忍不住伸出手,去戳戳小鱼的脑袋,吓得它连忙往下游,躲在水底好久才又慢慢悠悠地游上来,小心翼翼地继续吃,燕甯等它吃了几口,又伸出了魔爪,这次是捏人家的小红尾巴,再次把鱼惊得沉入水中。
于是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都不断重复着小红鱼游过来吃食,被魔爪各种调戏,躲到水里观察,顶不住鱼食的诱惑,又游过来,继续被调戏的故事。
如此反复几次,小红鱼好像知道了燕甯这是在和它玩,并不是要伤它,也便不再躲了,专心吃鱼食,燕甯笑眯眯地摸了个够。
“水凉。”
燕甯玩得不亦乐乎,身后忽然响到一道熟悉的清朗嗓音,某人抓着小鱼尾巴的手一顿,讪讪地收了回来,扭头看去,果然看到未离一身黑衣,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趴在鱼池边玩人家养的鱼,还被抓个正着,不免有些尴尬,燕甯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笑笑,随便悄悄把剩下的鱼食全部撒进了鱼池。
未离看到她的小动作也不说破,黑眸中隐含着淡淡地笑意。其实若是夏天,就算她这样玩一天他也不会说什么,可是现在是冬天,水冷得很,再玩下去关节要冻伤了。
这时候燕甯也感觉到手指冰灵刺骨了,将手放在唇边轻轻哈气取暖,燕甯抬了抬下巴,看着他笑道:“坐啊,我们聊聊天,我最近还挺无聊的。”
说完她还伸手拍拍身边的石板,示意他坐在这里,未离心头微动,阿甯这次回来,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防备还在,敌意却消散了许多。
现在两人这样并肩坐在一起说话,就好像……好像朋友一样自然,他虽不明白阿甯为什么忽然变了,但这个变化他很喜欢,心里非常高兴,在这样愉悦的气氛下,此行的目的已经被他丢到脑袋后面去了。
燕甯搓了搓已经暖和的手,微微像未离的方向挪了挪,压低声音问道:“一直忘了问你,你那天放我走,她有没有为难你?”
燕甯忽然凑过来,像是在说悄悄话,未离微怔,以前他暗中保护阿甯的时候,也曾看到她和楼曦这样窃窃私语,那时他也曾想过,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和阿甯这样亲密,想不到今日这愿望竟然就成真了!
未离心潮翻涌,脸上依旧面瘫,在燕甯看来,就是他受了委屈却不愿多说。
果然还是连累了他,燕甯有些愧疚,但他不打算说,她也不好再问。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小院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小红鱼吐泡泡的声音。良久,未离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燕甯垂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心下忐忑,阿甯怎么了?刚才他做错什么了吗?是因为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是……他没能找回阿甯,师父惩罚他也是应该的,算不上为难。
未离绞尽脑汁,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才好,这副微微蹙眉的模样又被燕甯看在眼里,不禁叹息,对方也才十七八岁,和自己差不多大,又是这种沉默的性格,受了委屈也不会说,燕甯对他除了愧疚之外还多了那么一点点心疼。
两人各想各的,莫名其妙的歪打正着,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缓和。
燕甯不想他为难,连忙转移了话题,笑道:“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嗯。”
“在焕阳城?”
“嗯。”
连续两声“嗯”让燕甯有些无语,“你之前话虽少的,但也没有今天这么少。”
未离浑身一僵,他今天话少,是因为他……紧张。之前趁着阿甯脚受伤把人带来佩城,阿甯一路上根本懒得和他说话,他若再不说,两人只能相对无言,可是现在阿甯好不容易对他改观,愿意和他聊天了,他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阿甯又不理他怎么办?!
看燕甯的脸色,他也知道只说“嗯”不好,凝眉想了想,问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燕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会聊天的人,有些头疼,对上对方认真专注的黑眸,燕甯忍不住抚额,算了,她还是继续找话题吧,他记得上次说起上赏金猎人的时候,他话挺多的,于是问道:“你真的是赏金猎人?”
“嗯。”
又是嗯?燕甯嘴角抽了抽,脸都有些扭曲了,未离连忙又加了一句,“你喜欢听赏金猎人的故事。”
咦?这句话似乎暴露了很多信息,她喜欢听赏金猎人的故事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他们自然不会到处说,未离居然也知道,那必定是经常跟在她身边,暗中观察她才会知道,还有,难道他就因为她喜欢听赏金猎人的故事,就去做赏金猎人吗?!这猜测让燕甯觉得不可思议。
燕甯心中存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以前经常去焕阳城看我吗?”
“嗯,我一年中大约有半年的时间会在焕阳城。”未离觉得他和阿甯已经是朋友了,有些事也不必隐瞒,未离说的坦荡,燕甯却听得心惊,她自认武功不差,也非常警觉,但是现在却知道,未离居然一年有一半的事情潜伏在她身边,知道她喜欢听赏金猎人的故事,说明潜伏的念头还不短,而她竟毫无所觉!
燕甯眼神复杂的看着面无表情,目光却格外诚恳的未离,不是滋味的说道:“原来你的武功比我厉害那么多,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你?”
其实未离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跟在燕甯身边的,每当她去将军府,或者身边有绝顶高手的时候,他就会跟得远一点,以免被发现,在燕甯“崇拜”的目光中,未离轻咳了一声,干巴巴地回道:“其实是我藏得好而已。”
“……”你是认真的吗?
燕甯这时候才发现,未离有一本正经噎死人的本事,原本还在猜测未离监视她的目的,现在她也懒得猜了,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暗中跟着我?是她叫你这么作的?”
未离摇了摇头,回道:“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想护着你而已。”
未离的声音清朗悦耳,语调平静,没有一点说谎的意思,事实上未离这个人,也不屑于说谎,燕甯有些恍惚,忽然想起,未离曾经两次对她说过,永远都不会伤害她。他说到便也做到了。
若这是靳羽的命令还可以解释为师命不可违,但那天晚上他不惜违背师命,也要放她离开,便说明了他那句誓言一般的话,并不是因为靳羽,可是……为什么呢?
燕甯发现,未离对她的感情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她看不明白,正打算旁敲侧击地问清楚,就听到一道温润柔美的嗓音从院门外传来,“公子,小姐,主子请两位到前厅去一趟。”
这声音燕甯很熟,是那位长相甜美不会武功的沁玉姑娘。
燕甯有些遗憾不能继续刚才的话题,又有些兴奋,她有预感,今天穆沧肯定会露面。
将灵石放回木盒中,拿在手里,燕甯起身拍了拍裙摆,说道:“走吧,过去看看。”
未离僵硬地点了点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想起来,他过来找燕甯到底是为什么……
第七十八章 灵石的秘密 上
燕甯还是第一次来纵横商行的前厅,和一般人家的前厅相比,它要大很多,一走进去居然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屋里的摆设古朴大方,显出了主人不俗的品味。
她的预感很准,今日穆沧果然也在,穿着一身特别的墨绿长裙。大冬天的,右臂居然就这样裸露在外面,那条诡异的青蛇也没有冬眠,懒懒地缠在手臂上,时不时地吐信子。
慕易坐在她的右手边,手里端着一杯茶,自顾自地喝着,仍是一袭扎眼的红衣,不管看多少次,都妖孽得让人不忍直视。
靳羽坐在穆沧左手边,脸上依旧带着面具,只能看到一双孤冷的眼眸暴露在外面。燕甯进来时,她520小说又重归沉寂。
偌大的前厅,三人各据一方仿佛高高在上,给人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燕甯跨步走进前厅,眉角微挑,也不急着坐,朝着穆沧和慕易咧嘴一笑,叫道:“叔叔婶婶,下午好。”
“……”
燕甯笑得无比甜腻,不是让她叫叔叔吗?不是要她乖巧吗?这有何难!
在家里,这种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功夫,都是素素用得最多。她今日想起来用一次,发现效果出奇的好,没看到穆族长那张清灵绝美的脸都快扭曲了嘛。
嗯,慕易也差点被茶水噎着,很好,燕甯笑得越发甜了。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刚才那一刻,慕易几乎看到小公主和素素那丫头卖乖狡黠的恶劣模样重合了,偏偏他还生不起气来。将越喝越没味道的茶往矮几上一放,慕易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小公主,今天精神很不错。”
“还行。”燕甯抬眸看了三人一眼,最后走到慕易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看到未离还站在原地,又拍拍身边的空位子,示意他过来坐。
未离只愣了片刻,便走到燕甯身边坐下。燕甯悄悄观察靳羽,面具掩面,看不清她的神色,光从那双眼睛上来,她似乎并未生气。
她收回视线,将装着灵石的木盒随手放在矮几上,笑眯眯地问道:“几位请我来,所为何事?是不是章将军太热情了,让人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