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甯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听了这话,原本打算和女子好好谈的决定立刻被她自己打破了。这个人,究竟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的亲人,评价她的人生?!
燕甯脸色铁青,一双黑眸怒火缭绕,女子看到她这样反而笑了,“不服气?那些人把你养大,也算照顾了你十多年,你被他们蒙蔽倒也还算情有可原,但你竟被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男人骗得团团转,不是愚蠢是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的人是谁?燕甯脑子里划过一张妖孽的脸庞,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女子对她还算镇定的样子很满意,回道:“姓庄的是西瑜的二皇子,你应该知道了。”
“知道。”
“那你知道在西瑜局势如此危机的时刻,他跑到穹岳来做什么?”
在找人。她记得当时庄逐言是这么对她说的,但是她不打算对女子说,于是沉默了。
她的沉默迎来了女子的嗤笑,“这个你自然不知道,他来西瑜其实——是为了你。不对,应该说,是为了你现在披着的公主身份,为了你身后的燕弘添,为了那无尽的权势!”
燕甯冷着脸并未接话,她对女子的话,其实并不太相信。她刚才也是那般武断地评价姨父,可见此人性格必定刚愎自用,惯爱以自己的心思来揣度别人。
女子根本不管燕甯神色如何,只自顾自的说话,仿佛就是为了要将她打击得如坠深渊心如死灰才罢手一般。
“你以为你们真的是巧遇的?什么悍匪劫道,救命之恩,全都是一场算计罢了。矿洞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向你坦白身份,装得凄楚可怜,只是为了把你骗回环山镇,借着你的身份,帮他扫除三皇子那块绊脚石。若不是他自私,你怎么会遭遇矿洞垮塌,怎么会被砸断脚?!结果那个本该是罪魁祸首的人,居然还敢找上门来。你以为他找了你两个月,还不怕死地跑来救你,是真的关心你,想要将你救去?别傻了,他现在已经被庄璟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孤掷一注了,而你,就是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筹码。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从头到尾都是算计你,他想得的只有皇位、利益、权势!而你,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他对你说过所有的话,所有的好,都是假的,都是骗你。而你,居然傻得信了,昨晚还放他离开,你不是蠢是什么?!”
女子说得双眸赤红,神色癫狂,原本的冰冷孤傲荡然无存,这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如今狰狞得让人生厌。
“你说完了吗?”
第六十四章 到底谁愚蠢
“你说完了吗?”
女子被燕甯冷眸逼视,浑身一震,就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泼到脚。那双眼睛黑亮清正,没有她以为的听到事实真相后,应有的疑惑痛苦、羞愤仇恨,燕甯就坐在她正对面,冷冷地看着她。
“你说完了吗?”燕甯又问了一遍。
与女子相比,燕甯冷静得可怕,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爹娘把我教得很好,他们告诉我,看人要用心,处事需谨慎,但是最重要的是,不可丢失赤子之心。就算庄逐言如你说言,骗了我,那又如何?那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我自会与他了断。你又有什么资格责骂我?我姓燕,我的母亲永远都只有青枫一个,有资格教导责备我的人,只有我爹娘。”
燕甯心里远没有脸上表现的这么冷静镇定,她心里憋着一把火,庄逐言是她的朋友,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说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根本没有讨好过她。矿洞坍塌明明是齐沪做的,为什么要把罪魁祸首的罪名加到庄逐言身上,若不是他护着,她就不仅仅只是伤了腿而已了。
燕甯想反驳她,怒斥她胡说八道,但是脑子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提醒她,这女子言之凿凿,就算说的不是全部的事实,也一定不是全然的诬陷。再想一想,庄逐言和她说来穹岳是为了“找人”时的闪烁其词,昨晚说话时,多次欲言又止,种种奇怪的举动,现在想来都无比的可疑。
庄逐言……真的是在骗她吗?
女子看不到燕甯心中的煎熬和彷徨,她只看到燕甯一次次地强调自己姓燕,眼里心里除了青枫和燕弘添,再也没有旁人。明明自己才是她的母亲,怀胎十月,为了她不知受了多少苦,在逃亡的路上,生死之间都选择留下她,她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姓燕?”女子讽刺地大笑起来,“当年楼夕颜将你送入宫中,冒充青枫的孩子,这件事那位高高在上的穹岳之主,他知道吗?他若是知道你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还会给你无上的荣宠吗?还会承认你姓燕吗?”
燕甯整个人都愣住了,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子,像是在看傻子,摇了摇头,叹道:“我真不知道,愚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也说他是穹岳之主,有什么事还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你当真以为他会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你都没办法接近我,难道只是姨父从中阻挠吗?”
爹娘对她实在太好了,在见到女子之前,燕甯从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她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不会认为她爹不知道。在她心目中,她爹是个无所不能之人,天下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得女子,她不是没怀疑过,燕弘添可能知晓燕甯的身份,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的所作所为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是知道真相的。
燕弘添疼爱燕甯,到了一种极致溺爱的程度,为了她,做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若不是知道他在疼女儿,还以为他是被哪个祸国妖女迷住了。他那些亲生的子女,都未得到过这般毫无节制的宠爱,天下间,谁会如此疼爱别人的骨肉,这个人还是六国的霸主,实在难怪女子误会。
燕甯心中的怒火奇迹般地灭了许多,天真又愚蠢?女子说的是她自己吧。“我和你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先走了。”
女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又恼火,眼看着燕甯就这样起身离开,立刻低吼道:“站住。”
燕甯侧头看她,女子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些,才说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找来吗?”
燕甯微微挑眉,看着女子既不坐下,也没有离开。
看她似乎挺感兴趣,女子轻舒了一口气,她并不想和自己的女儿闹得这般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直到额头上跳动的青筋慢慢平复,她才继续说道:“把你找回来是为了永穆族的宝物。”
“你是永穆族人?”与未离去集市那日,她就感觉出未离和永穆族的关系很不一样,作为未离师父的她是永穆族人,也不奇怪。
燕甯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女子抿唇不语,她也没兴趣追问,只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永穆族的宝物和我有什么关系?”
“开启宝物,需要血脉传承,你或许就是能开启永穆族宝物的人。”
女子盯着她,眼神晦涩不明,燕甯奇道:“既然宝物的开启,关乎的是血脉,那你去不就行了?”她们俩唯一的交集不就是血脉?
不知道女子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了,燕甯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问题出在那个男人身上。他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
女子的眼睛又开始红了,燕甯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刺激她,轻声说道:“那你是谁,我有必要知道吗?”
女儿主动询问她的名字?!女子心下一喜,下一刻又迟疑了,想了很久,才说出了那个早已被她弃之多年的名字,“靳羽……”
?!
声音轻得燕甯都开听不清那两个字,总觉得女子说完之后,有些失魂落魄,燕甯本来想走的,想了想,又问道:“什么时候去永穆族?”
“三日后我会带你去拜见族长。”
燕甯轻“嗯”了一声,便离开了亭子。
这次女子没有再叫住她,抖着手将面具
叫住她,抖着手将面具迅速地戴在脸上,当熟悉的重量和冰凉的触感再次覆在脸上时,女子的手不再颤抖,眼底一片阴寒。子时
未离一天都没有出现过,靳羽也没有再提昨晚的事,燕甯仍是住在原来的院落里,甚至靳羽都没有加强小院的监管。除了沁玉,她没有发现其他人在院落附近出现,一切都风平浪静,就仿佛昨晚庄逐言夜闯进来的事并没有发生过。
当然,燕甯知道,只是仿佛而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未离肯定做了很多。
随着子时的临近,燕甯的心越跳越快,她有些担心,今晚庄逐言很可能进不到小院里来,那么她是应该冒险自己出去,还是再等更好的时机?
燕甯一整天都表现得很正常,见完靳羽后就一直在房中,看看书,吃糕点,任由沁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到了平日里休息的,她才把沁玉打发走。
燕甯依在门边,稍稍打开一点缝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子时了,校园里静悄悄和,仔细倾听,外面也没有传来什么嘈杂之声,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燕甯悄悄推开门,极快地闪身躲在回廊背阴处,静静蛰伏,她已经决定,若是庄逐言能进来,就跟着他先逃出去再说,若是他进不了,趁着他造成的混乱,自己想办法溜出去。
她不想再留在这里,见过靳羽之后,她已经能确定两人的关系。靳羽虽有诸多隐瞒,但也明确说了她的目的,事关永穆族的宝物。
穹岳与永穆族之间的矛盾已延续近百年,近些年虽稍有缓和,却仍有诸多争端,既然来了这里,她其实也想与永穆族接触一下,如果开启永穆族宝物的关键在自己身上,或许她能彻底解决永穆族和穹岳间的矛盾也不一定,若真能实现,也算是替父亲解决了一件大事。
她有心解决永穆族的麻烦,却不打算通过靳羽和永穆族接触,经过今日的短暂相处,她发现靳羽在某些时候,会陷入一种奇特的狂躁之中,很危险,她绝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任人拿捏。
在暗处静立了半个时辰,周围仍是一片安静宁和之态,燕甯皱起眉头,难道庄逐言连骚乱都制造不出来?还是说,他昨日所言,是骗她的,他根本不会来?不,不可能,若他做所的一切,真如靳羽所言都是为了权势,那么在她昨晚已经承诺借他三千精兵的情况下,他更应该来才对!
燕甯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心烦气躁,心绪难平,她知道自己还是受到了靳羽的影响,用力深呼吸了好几次,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墙外传来了极轻的响动,燕甯立刻收敛心神,放轻呼吸,将自己更深的藏入阴影之中。
一道黑影敏捷地翻进墙内,落地无声,黑影快速地来到门边,拿出匕首伸进门缝之中轻轻一挑,门栓发出一声低响,门微微打来。
燕甯站在暗处,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他脸色苍白如纸,月光也无法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柔和半分,凹陷的眼眶让他的目光更显幽深,当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眼中闪过一抹愉悦的光芒,还隐藏着一次急切,这个人,真的是在骗自己吗?
庄逐言推开房门,正准备进去的时候,燕甯从阴影中走出来,低声说道:“我在这。”
燕甯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庄逐言还是蓦然一惊,手中的匕首瞬间握紧,目光凌厉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看清是燕甯,他神色一缓,眼中的厉色迅速褪去,迎了上来,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快走。”
燕甯脚步顿了一下,庄逐言回头看,只见她目光复杂地盯着他,透着审视,又好像不认识他一般,庄逐言心底一慌,低声问道:“怎么了?”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利用,都等出去再说。她目前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燕甯摇了摇头,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带我出去。”
时间紧迫,庄逐言压下心底的不安,拉着她一起翻出墙外,回道:“我刚派人烧了这条街上几家纵横商铺,再过一会火势应该就起来了。”
“声东击西?”燕甯嘴角抽了抽,嗤笑道:“又是火攻,有没有新鲜一点的?”上次在落叶峰他用的也是这招。
庄逐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用就好。”
“未离不是那些愚蠢的护卫,你这招明晃晃地就是在告诉他,你来劫人了。”
“我就是打算让他知道,火灾不过是为了造成混乱而已。”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扬,勾出了一抹艳丽的弧度,“让他来追好了,只要他知道去追谁。”
“?!”什么意思?
庄逐言没再解释,两人又往大门的方向跑一段,燕甯已经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红色的火光冲天,就天空都映红了。
想起那条街上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店铺,燕甯都有些心疼,这次肯定损失不少钱,不知道靳羽会不会被气疯。
第六十五章 公主的怒火(上)
想起那条街上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店铺,燕甯都有些心疼,这次肯定损失不少钱,不知道靳羽会不会被气疯。
燕甯以为庄逐言会趁乱带着她从前门跑出去,没想到他却拉着她拐了一个弯,跑了一个一座小宅子的墙根下。
近了燕甯才看清,阴影处还藏着十来个人,应该是来接应他们的,奇特的是,竟有人穿着红衣?
燕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不禁有些傻眼,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这声笑声引来了数道凌厉的目光,燕甯连忙压下嘴角,憋得差点内伤。不是她想在这样逃命的时刻笑出声来,实在是这些人太逗了。
一群人中,有七八个男子身上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发饰也极其相似,他们应该都是经过挑选的,身高比她略高,但都很年轻,身形消瘦,腰被黑色腰带紧紧束着,还真有几分蹁跹美态。
她现在知道庄逐言那句“让他来追好了,只要他知道去追谁”是什么意思了,他们经过这样一番打扮之后,奔跑在夜色之中,还真的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子,尤其外面火势还如此之大,烟尘漫天,不到面前,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一下子之间多了这么多个“燕甯”,追捕的难度的确高了很多,她都有些佩服庄逐言剑走偏锋的奇思妙想了。
这七个“女孩子”中,大多数她都不认识,其中有两个人,她还是挺熟的。
一个是方一平,另一个居然是……楚时!
燕甯忍不住弯了嘴角,楚时本来就年轻,又是娃娃脸,这样装扮起来,竟然又一种灵动的娇俏小美人之感,看得燕甯连连点头!
楚时面如锅底,两个小虎牙恨不得咬上燕甯,这人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能拍能跳,到底哪里像是被人困禁的样子,逐言根本就是瞎担心。
楚时瞪了燕甯一眼,冷声说道:“别笑了,快走。”
燕甯不敢笑得太多,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庄逐言之前应该已经部署好了,他留下一句“半个时辰后在城门外汇合”便拉着燕甯往侧门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们选的侧门就是燕甯当时乘马车进来时走的门,外面的火势很大,还未走来门前,就能感受到热浪滚滚,刺鼻的浓烟刺得人眼睛刺痛,喉咙发痒。
即将走出侧门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五六名黑衣人正在追着他们而来,庄逐言抓紧燕甯的胳膊,运足了内力,带着冲进了浓烟之中。
借着烟雾的掩护,他们很快甩来了身后的黑衣人,两人朝着里驻军最近的北城门跑去。
“脚疼吗?”
奔跑中,燕甯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在耳边说话,心下一怔,“不疼……”
庄逐言回头看了一眼,拉着她拐进了一个小巷口,松开她的胳膊,半蹲下身子,急喘着说道:“那些人已经甩到了,我背你。”
小巷里黑得根本看不清人影,燕甯只能听到那人气喘吁吁的声音,甚至都看不见他清瘦的背影,她感觉到他就蹲在自己面前,这样的细心体贴,处处关心,真的不是真心吗?
她的脚很疼,疼到钻心,但她现在却不想让他背。
“我没事,马上到城门了,走吧。”燕甯在黑暗中绕过他,跑出了巷子。
庄逐言借着黑暗,刚把嘴角的血色擦干净,就听到燕甯冷淡的声音和远去的背影,中心的不安急剧扩大,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到半个时辰,十几个人已经在城外聚集,几名男子身上的红衣已经换成了黑衣。
城外有二十多人牵着马接应他们,这时候没有人说多余的话,众人翻身上马,三十多人朝着西北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刚跑出十里开外,一串纷乱强劲的马蹄声从另一条小路狂奔而来,庄逐言心头发紧,来的人若是别人,他还有八分把握,若是未离……
不过须臾之间,十多匹通体墨黑,四蹄强健的骏马从路口冲了出来,将通往西北营地的官道完全堵住。
未离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下的马狂躁的踏着蹄子,鼻子中不断的喷出白气,他身后跟着十多名蒙面的墨衣男子,他们身材高大,气势摄入,整齐地一字排开,目光冷肃地盯着对面是一行人,不因人数比对方少而有一丝的怯懦。
“我说过,让你不要来找她,再见到你,我会杀了你。”
月色下,未离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人气,一向寂静无波的黑眸中,翻滚着浓重的杀气,那杀意瞬间席卷众人,让人窒息。
庄逐言带出来的人,也都是心腹精英,在黑衣人冲入官道的那一刻,他们已经迅速的转换队形,将燕甯和庄逐言护在中心位置。
对面未离的那如有实质的杀气,庄逐言不为所动,他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沈羲,方一平,你们两个带十个人护送她到西北军营。”
“是。”两人垂下头,虽然恨不得留在主子身边以身护主,但对保护燕甯的命令却又不敢不应。这两个月来,主子的状况他们都看在眼里,若是今日燕甯又被抓回去,主子就算侥幸逃脱,也仍然会再次去拼命。
庄逐言的声音压得很低,燕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燕甯叹了口气,轻轻踢了一脚马肚子,往前走了几步,朗声说道:“未离,你非要这
道:“未离,你非要这么做吗?”
穿透过憧憧人影,未离对上了燕甯的眼睛,黑眸中的杀气散去,余下满目坚持,“你不能跟他走。”
他以为自己要和庄逐言走?燕甯忽然懂了,轻笑一声,回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怕我像你师父说的那般愚蠢,对不对?”
未离眉头皱了起来,冷声说道:“你并不愚蠢。”
燕甯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他肯定了她的智商,毕竟今天她才被他师傅痛骂了一个早上的愚蠢,还是愚不可及那种。
未离不懂燕甯为何会露出那等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不明白,她既已经知道庄逐言的所作所为,为何还要跟他走?
燕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愚蠢,只能解释道:“我不是要跟他走,我只是要去西北军营。我不喜欢被人束缚,更不喜欢被人禁锢,就算没有庄逐言,我也会自己想办法逃的。”
未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人要禁锢你!”为什么阿甯总认为他在禁锢她呢?她是师父的女儿,这里就是她的家,他会好好照顾她,守着她,她想干什么他都会陪着她护着她,这难道是禁锢?
“任何不自由,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禁锢,就像现在,我想离开纵横商行,想去西北大营,而你要把我带回去,不是禁锢是什么?”两个月的相处,燕甯对未离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有着自己特有的坚持,认定的事,你再怎么说也没用。燕甯懒得再解释,直接说道:“多说无益,动手吧。”
燕甯话音刚落,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沈羲、方一平几人团团护在中央,庄逐言驾马走到最前面,手中拿的不再是常用的匕首,而是一柄莹白长剑。
未离身后的男子也纷纷拔出了长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未离一点也没有被这样的气氛所扰,他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燕甯,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就在两拨人马上要冲上去的时候,未离忽然抬了抬手,他身后的黑衣人皆是一愣,随即立刻往两边散去,让出了一条路。
“阿甯,我说过,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未离声音的就像泉水击中岩石,清冽悦耳,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一开始燕甯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
他真的要放她走?
燕甯怔怔地盯着未离,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庄逐言看向未离的目光也复杂了几分,没想到这个人对燕甯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楚时反应极快,低叫一声,“快走。”一行人护着燕甯试探性地走了七八丈外,看到未离真的没有追过来的意思,立刻策马疾驰。
直到燕甯一行人彻底消失在未离的视线之内,一名黑衣男子才上前一步,迟疑地说道:“公子……”
未离缓缓收回视线,眼眸中一片静寂,波澜不惊,“我自会与师父交代。”
“是。”男子不敢多话,悄声退了回去。
为了防止再次横生枝节,一行人中途未做片刻停留,朝着西北大营的方向策马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