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未离会带她到街上的商铺里逛逛,没想到竟是这么有趣的集市,毕竟这里人多又杂乱,他真的不怕自己趁乱跑了?

 


好吧,刚在拥挤的人潮中走了一小会,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她的脚伤还没好,被旁边的人推搡几下都差点站不稳,趁乱逃走什么的,她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

 


未离也发现了她的情况不太好,直接拉着她的手腕,拨开周围的人,将她带到了一处人稍稍少一些的地方。

 


燕甯长舒了一口气,她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往年在焕阳城赏花灯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

 


“你没事吧?”

 


未离仍然扶着她,隐含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怎的,自从知道了这人不是自己的亲人之后,燕甯对于他地贴近,总有一种非常不自在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回道:“我没事,这里也有好多东西,我们逛逛吧。”

 


未离轻“嗯”了一声,如同之前作她侍卫时那般,默默地跟着她身后护着她。

 


真正开始逛,燕甯才发现,这里贩卖东西的竟然大多数都是永穆族的人,他们在地上铺了一块布,便坐在那儿叫卖了起来。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药材和动物皮毛是最普通的了,可爱的小动物幼崽也有人卖,最奇特的是还有人卖骨头。燕甯看着觉得新鲜,忍不住笑道:“这集市真有趣。”

 


她笑得眼眸中都仿佛揉进了阳光,未离也忍不住微微弯了嘴角,指着不远处的角落说道:“那

 


说道:“那边有卖森林里特产的莓果,别的地方可吃不到。”

 


燕甯眼前一亮,“那要去尝尝。”

 


两人来到那个简单的小摊前,一个个竹编的小篓里,放着拇指大小的朱红果子,色泽艳丽,味道清新。卖果子的是一名十来岁的小姑娘,看到有人来了,立刻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燕甯,期待地问道:“小姐要买莓树果吗?”

 


燕甯半蹲下身子,本想随便挑一篓就好,但那小姑娘一直用一种“快买吧快买吧”的眼神盯着她,燕甯忍不住又想逗弄她一番,捏着一个小果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能尝一尝吗?”

 


小姑娘眨巴了下眼睛,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低头挑了一颗出来,递到燕甯面前,说道:“你尝这颗吧,这颗甜,你不会选,选到酸的又赖我的果子不好。”

 


燕甯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这小丫头太逗了,难道这颗酸的不是她的果子吗?

 


小姑娘被燕甯笑得莫名其妙,再次抬头看去,才发现这个姐姐后面还站着一个人。看清那人的样子,小姑娘眼睛倏地睁大,下一刻便把一篓看起来最红的果子递到了燕甯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您随便尝,喜欢的话拿回去吃也可以。”

 


咦?这么大方?刚才不是一副不情愿的委屈模样吗?燕甯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正好落在未离身上,所以说,是因为他?

 


燕甯拿了果子,坚持留下了银两,才在小姑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一开始没注意,留意之后就会发现,那些永穆族的商贩对未离特别的友好亲切,难道是因为纵横商行的缘故?又或者说,未离和那个女人,与永穆族关系匪浅?

 


未离今天特意带她来这里,是单纯地带她到处走走,还是为了暗示什么?

 


燕甯脑子里盘旋着各种问题,脸上倒没怎么表现出来,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专门朝人多的地方去。可惜才走了半个时辰,就被未离以她的腿不能受累为由,拉上了马车。

 


当天夜里

 


“主子,有消息了!”

 


一处两进的小院落里,一道黑影飞快地往里跑,声音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正厅里,两个年轻人正在低声交谈着,听到这声低呼,其中一人惊得站起身来,身体僵硬了片刻,才又缓缓落座。

 


追了两个多月,总算有确切的消息,叶西心潮澎湃,也不用主子问,立刻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公主殿下今日在城东集市出现过,身边一直有一名黑衣男子陪同,逛了半时辰之后,就去了纵横商行,之后没再出来过。”

 


“纵横商行?”楚时蓦地瞪大了眼睛,“燕甯怎么会和永穆族扯上关系?难道未离是永穆族的人,他们想用她来威胁穹帝?”

 


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楚时摇了摇头,轻笑道:“也不对,永穆族现在和穹岳的关系并没有这么紧张,若是他们动了燕甯,才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

 


庄逐言并未细问纵横商行的事,只追问道:“她的腿怎么样?”

 


叶西面露喜色,笑道:“能正常走路,看不出脚受了伤。”

 


折磨了他两个月的心结总算解开了,庄逐言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楚时也庆幸不已,还好燕甯的脚没事,若她真的瘸了……

 


算了,他不敢想。看着庄逐言紧拧着两个月的眉头终于松开了,楚时也跟着开心,笑道:“现在终于知道她的下落了,你想怎么做?”

 


“今晚我亲自去探一探。”

 


“不行!”楚时面容一肃,“太危险了,还是让探子去吧。”

 


纵横商行与永穆族交往甚密,永穆族的东西几乎都是靠着纵横商行贩卖出去的。商行旗下商铺马队无数,西北的地界,纵横商行的招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西瑜皇都,也有几间纵横商行的铺面。

 


如此神秘而又庞大地存在,如未离这样的高手,不知道还有多少。庄逐言贸然闯进去,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见到了,我才能安心。”

 


楚时还想再劝,那人满含疲惫的声音将他要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楚时有些怔然地看着身旁的人,他瘦得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原本就深邃的眼睛,现在看来,更是幽深得可怕,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底。

第六十章 终于找到你(上)


西北的冬夜,比焕阳城要冷得多,虽然并没有下雪,但风呼呼的风声听在耳里,总是让人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好在燕甯这件屋子布置的很贴心,又厚又软的虎皮铺满了内室的地面,即使不穿鞋子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脚丫子陷入柔弱的皮毛中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燕甯光着脚,坐在虎皮垫子上,右脚的裤管挽到了膝盖的位置,手上沾了点粉色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小腿上。

 


这活本来应该是沁玉姑娘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燕甯对她实在亲近不起来,也不想亲近,早早把人遣出去了,自己曲着腿慢慢上药。

 


药膏凉凉的,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敷上去一会之后,又开始发热,暖暖的很舒服,燕甯对这药膏倒是有了点兴趣,打算明天向那老者再求一瓶,回去送给娘亲。

 


燕甯把玩着药盒,心里琢磨着怎么能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早点回家,忽然听到外间门栓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声。

 


燕甯眼眸中厉光一闪而过,她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地,黑眸紧紧地盯着外间的动静。沁玉离开的时候,已经熄了外间的烛火,里间也只点了两盏油灯,整个房间的光线都很昏暗,隔着屏风,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外间的情况。

 


里间的四个角落都放着火盆,屋里的温度并不低,她身上只穿了一条单裙,原本打算上了药就休息,装满飞刀的黑色腰带也就没有绑在身上。自从离开家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断告诫自己江湖险恶,因此养成了下半夜不熟睡,腰带即使不绑在身上,也绝对不离身三尺的习惯。

 


燕甯这时候无比庆幸自己的好习惯,因为这个习惯,当门栓响动的那一刻,她的手已经伸向了放在脚边的腰带中,摸出了三枚飞刀扣在手心。

 


安静了几息之后,门忽然开了,一道黑影闪了进来极快地将门关上。那人好似非常急切,才刚刚进入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往里间冲进来。

黑影越过屏风的那一刻,燕甯手中的飞刀以雷霆之势朝着他飞了过去。

 


那人身形一顿,迅速侧身躲避,紧接着,燕甯就听到了一声压得很低的男声道:“是我!”

 


这声很是熟悉,燕甯捏着飞刀的手顿了一下,只这短暂的迟疑,那人已经进了里间,瞬间站在她面前。

 


燕甯倏地瞪大眼睛,“庄逐言!”

 


那张瑰丽绝艳的脸,燕甯不可能看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今晚穿着黑衣,显得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就连嘴唇都看不出什么血色,唯有一双眼睛依旧墨色幽深,目光灼灼。

 


燕甯忽然看到庄逐言,很是高兴,一时间也没太注意他差得不像话的脸色,将手里的飞刀一收,站起来迎了上去,笑道:“真的是你?”

 


“你的脚如何?”庄逐言只一味地盯着她看,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沉。

 


燕甯愣了一下,爽朗地笑了笑,“没事,好多……”刚想跳两下显示自己恢复得很好,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也跳不动了,或者说她整个人都懵了。

 


庄逐言毫无预兆的忽然伸手,抓住她肩膀,那力道大得让人忍不住皱眉,若是他将她抱入怀里,燕甯怕是会直接动手将人推开,可是他只是紧紧的抓着她,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他的头低垂着,几乎靠到燕甯的肩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有些……怎么形容呢?燕甯一时间说不上,很快她耳边响起了那人黯哑的声音。

 


“你没事。”这声低沉的叹息中,包含着庆幸、感激、释怀等等情绪,复杂得燕甯都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拧了起来,就像是被一句话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两人没有贴在一起,却靠得极紧,近到燕甯觉得自己都能听到他砰砰地心跳声,不,或者这是她的心跳声?她想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去感受一下那如脱缰野马一般狂奔的心跳声到底属于谁?

 


燕甯僵着身子站着,眨了眨眼睛,良久,呆呆地回了一句,“我、我没事啊……”

 


庄逐言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将她拥入怀中,低头是不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吓着燕甯,然而他没想到的时候,燕甯居然没有穿鞋?!

 

白玉般地裸足踩在虎皮垫子上,显得更加娇小纤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忽然动了动脚趾,圆润的脚趾头在虎皮里拱了拱,看得庄逐言眼中的墨色更深了。

 


狠狠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是,他已经放开了燕甯,微微别过头,低声说道:“把鞋穿上。”

 


“嗯?哦!”燕甯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脚上更是没穿鞋,脸莫名地烧得慌,赶紧小跑到屏风边,抓起自己的绣鞋就往上套,穿的太急了,一时站不稳还踉跄了两下,哪里还有半点公主殿下的高贵威仪。

 


看着她像只小兔子似的手忙脚乱,庄逐言忍不住勾起唇角,那颗惶惶不安了两个月,被愧疚和无力折腾了两个月的心终于正在的落到了原处,她确实没事,脚没事,也没受什么委屈,还是那个聪明洒脱,偶尔懵懂又糊涂的燕甯,很好。

 


好不容易把鞋穿好了,燕甯轻舒了一口气,刚转过身就看到那人站在软塌边,微笑地看着她,“过来坐下,让我看看你的脚伤。”

 


燕甯穿在鞋里的脚趾头不自觉地又动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回道:“不用,骨头慢慢长好了,我现在能走能跑,再过一个月就能完全恢复如初了。”

 


“坐。”庄逐言剑眉微挑,嘴角的笑有些渗人。

 


坐就坐,难道她还怕他不成!燕甯大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算软塌上。

 


她才刚坐下,庄逐言竟半蹲下身子,伸手来掀她的裤腿,燕甯“啪”地一下打开她的手,“喂!”

 


庄逐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很担心你,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他说的这般义正言辞,表情还如此无辜,燕甯想说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算了,之前未离天天给她上药她都忍了,不就是看看伤势嘛,没什么大不了了,一咬牙,燕甯破罐子破摔地将裤管往上拉,没好气地把脚伸到他面前,怒道:“都说了没事了,看吧看吧!”

 


伸到面前的小腿依旧很白皙,可惜本该平滑细腻的腿上,多出了很多或大或小的伤口,虽然都已经结痂了,但只看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就知道当时她的腿被岩石砸得有多严重。这些伤口和刀伤、碰伤都不一样,是被表面不平的岩石压伤的,留下的伤也非常难以愈合,更别提还有骨头上的伤了,肯定很疼吧。

 


庄逐言心痛她,目光一般般地在她的伤口上滑过,好似这样就能感受她当时的疼痛一般。然而这样露骨的凝视,却让燕甯整个人都僵硬了,原本她也没觉得自己的小腿受伤之后有多丑,可是现在被庄逐言这么盯着,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再看那条受伤的腿,就觉得伤口狰狞了许多。


燕甯沉着脸,将腿收了回来。

 


庄逐言担心她的腿伤,最怕的就是骨头没长好,这时候她忽然缩回脚,他想都没想的就一把抓住,想摸一下骨头,看看愈合情况。

 


微凉的指尖蓦然抚上她的小腿,五指仿佛带着不知名地力量,透着小腿的肌肉传到心里,燕甯打了哆嗦。这时候的她又没被点穴道,脚忽然被人抓住,反射性地就一脚踹了出去,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庄逐言的胸口……

 


“?!”燕甯盯着被自己一脚踹倒在地的男人,目瞪口呆!

 


“咳咳咳……”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到压抑的咳嗽声,燕甯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收回脚,歉意中又夹杂着一点恼意,说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抓我脚了!”

 


燕甯以为这个时而傲慢时而脸皮极厚的男人被踹了一脚,定要找她算账,谁知他跌坐在地上,竟久久没有站起来,一直捂着唇,极力地压抑着咳嗽声,但却好像怎么也止不住一般。

 


这时候,燕甯总算发现了不对劲了,她这一脚用的劲虽然不轻,把毫无防备的庄逐言踹倒是有可能的,但是把人踹得倒在地上咳嗽不止,就太不可思议了。

 


“你没事吧?”燕甯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将人扶起来。

 


真正抓着这人的时候,燕甯才发现,他的胳膊肌肉很紧实,却不如一般男子粗壮,练武之人的胳膊,不应该这么单薄吧。燕甯细细打量他,眉头越皱越紧,“你怎么瘦成这样?”

 


是的,他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屋里的灯光很暗,之前不细看便没发现,现在燕甯紧紧地盯着这个人,上上下下看了数十遍,和两个月前那个骨肉云停,丰神俊朗的妖孽比起来,现在的庄逐言只能用憔悴不堪,瘦骨嶙峋来形容。

 


怎么会这样?才两个多月而已!

 


此刻她早就没心思去计较刚才自己心里那点小纠结小愤懑了,一把抓过庄逐言的手,给他把脉。

 


一会之后,燕甯的脸沉了下来,“怎么会伤得怎么重?”这两个月都没有好好治吗?还是说已经治了两个月,伤势还这般严重?

 


庄逐言渐渐止住了咳嗽,手腕微微用力,从她的指尖中抽了回来,若无其事般回道:“一点内伤而已,没那么严重,已经慢慢在恢复了。”

 


燕甯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睁眼说瞎话,他自己闻不到说话间带出了血腥味吗?!她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后悔和懊恼过,如果那日她没有吃掉那两个药丸,或者强迫他也吃一颗,让伤势在第一时间得到治疗,他的内伤可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心口那种细细密密,难以言说的疼痛感再次出现,燕甯抓过腰带,从里面翻出药瓶,飞快地倒出一颗药,又抓过他的大手,把药丸放在他手里,想了想,干脆把整个瓶子一起放到他的掌心中,说道:“先吃一颗,之后每日都吃一颗,先吃完这些看看有没有用。”

 


庄逐言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耳朵里听着她自己低声嘀咕,懊恼不已的声音,因咳嗽而疼痛灼烧的胸口,竟更烫了几分。

 


“早知道我就应该带归元丹出来了,只需要一颗你的内伤就能痊愈,我的医术也不好,不然也能给你找些药治治,当年真不该偷懒,要是我有阿辰那么聪明就好了……”

 


燕甯自顾自地说了一通,才发现那人竟还保持着单手托着药瓶的姿势。

 


“你怎么不吃?”燕甯总觉得,这次再见到庄逐言,他整个人都透着古怪,难道盯着药瓶伤就能好不成!

 


见他还是没有动作,燕甯干脆学他之前那样,直接把药塞进他嘴里。

 


当指尖碰到温润的唇时,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原来男人的嘴唇也这么软……胡思乱想一番之后,又发现某人竟如此不配合,牙关紧闭,药塞不进去。

 


燕甯轻哼了一声,利落地用指尖挑开他的牙关,食指将药丸轻轻一推,稳稳当当地把药送到他嘴里。

 


做完这一切,燕甯满意地收回手。

 


逼人吃药她是熟练工,茯苓姑姑家的小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汤药喝下去他就给吐出去,灌进去又怕他噎着,娘亲就把汤药改成小粒的药丸。这就方便多了,掰开牙关塞进喉咙里就行了!那小子从没一次逃得过她的五指山。

 


公主殿下还在沾沾自喜,某人却彻底石化了。

 


她、她、她刚才竟用指尖压着他的舌头……


第六十一章 终于找到你(下)


公主殿下还在沾沾自喜,某人却彻底石化了。

 


她、她、她刚才竟用指尖压着他的舌头……

 


燕甯顺利把药塞进去了,却见那人木木的一动不动,身体甚至比之前更为僵硬,这又是怎么了?

 


燕甯狐疑地打量他,问道:“除了内伤,你是不是还被砸到脑袋了?”

 


那天在山洞里他就不对劲了,现在好像更严重点,莫不是真地伤了头?

 


“最近头有没有疼?是不是之前没有流血你就不重视?红肿淤伤有吗?”

 


燕甯的神色极为凝重,庄逐言轻咳一声,尴尬地回道:“我没事。”他哪里是头疼,他是被她搞得整个人都懵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竟然把手指进男人的嘴里!

 


“这样还叫没事,怎么样才叫有事?”不行,她得检查一下。

 


燕甯直接绕到庄逐言身后,想要拆开他绑住头发的黑巾,庄逐言哭笑不得,抓住她的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笑道:“真的没有砸到头。”

 


燕甯一脸怀疑,庄逐言直接拉着人到软塌上坐下,岔开话题,“我刚才只是在想,怎么把你救出去。”

 


庄逐言就算再瘦,也比她高大强壮得多,他不肯让她查看头上有没有伤,燕甯也没办法,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收回了手。

 


“你现在这样肯定不是未离的对手,进来的时候,你应该也发现了。这座庄子看起来没什么人走动,其实守备森严,我现在住的院子里虽没人守着,但院子外却有很多人盯着,想带着我出这宅子可不容易。”

 


她前几天没出门,但也不是坐以待毙,她将这座宅子逛了几遍,发现只要她离开院落,就会有人跟着他,他们不会阻拦她去任何地方,只是默默地跟着。

 


这里的主人没有收走她的飞刀,盯她却盯得很紧。白日的时间,沁玉不时会进来送茶送点心送药,总是不时地进来看看她,就算她吩咐不要进来打扰,沁玉也会经常走到门边看一眼,只要她还在,沁玉便会悄悄退出去。

 


沁玉没有武功,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燕甯的眼睛,她自己也没有想隐藏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行监视之职。

 


她不知道未离为什么这么安排,只知道,她想离开没这么容易。

 


“我来想办法,明日白天你准备一下,晚上子时我就来带你出去,直接送你去西北驻军。”如果抓燕甯的不是纵横商行的人,庄逐言倒不会将人送去西北驻军的地方,但现在却是必须这么做了。不然就算将燕甯救出去,她也很难走出西北,不管她这次来佩城是为了什么事,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没有比军营更合适的地方。

 


燕甯不知道庄逐言为什么如此急切,如此仓促地决定并不妥当,她只能摇头拒绝,“先别急,马上就是新年了,我再找机会出去一趟,到了外面再伺机逃脱,比进庄子来冒险要安全。”

 


她不想庄逐言为了她冒险,而且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在离开之前,她希望能见那个女人一面,搞清楚她到底想怎么样。

 


庄逐言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沉痛之色,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我没时间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时间了?难道是他的身体……也不会,她刚才给他把过脉,虽然内伤极重,但也没到药石罔效的地步。燕甯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急道:“西瑜的局势不好了?”

 


庄逐言叹了口气,回道:“嗯,庄璟在西瑜散布我身亡的消息,还说牵扯到楼家,说我害得楼家的千金一同殒命,他正借此机会,大肆收拢金矿,笼络朝中老臣。父皇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昏迷不醒,现在朝臣摇摆不定,我要尽快回西瑜。”

 


燕甯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快回去啊!”

 


想到庄逐言为了救她而延迟了回去的时间,说实话,她心里挺感动的。毕竟夺嫡之争,时机其实是最重要的,若因为她而耽误了庄逐言,她得内疚一辈子。

 


“我在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先回去稳住西瑜的局势,等你夺了皇位再来救我也不迟啊。”

 


她这么说,其实是想让庄逐言放松一点,没想到他的脸色反而更沉了一些,摇了摇头,说道:“纵横商行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抓你,现在还没有动手,或许是有所顾忌,一旦他们从你身上未能达成原本的目的,你就会很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我先救你出去,等到了西北驻军的地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