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甯以前也看过提刑司和大理寺卿审案,没见他们砸过惊堂木啊!抬手揉揉饱受折磨的耳朵,燕甯有些担心地斜睨了一眼堂上的刘大人,每天都这么审案子的话,他的听力应该不太好了吧……

 


听力不太好的刘大人对自己审案的功力非常有信心,满意地看着趴跪在地,无比乖顺的陈主簿,恐吓完又施恩般说道:“不用惧怕,尔等也是遭人利用,只要如实招供,本官可保你性命。”

 


果然,那陈主簿连连叩首之后,忙不可待地说道:“大人英明,小人只是小小主簿,怎么可能私囚朝廷命官!小人平日都只能帮着知县大人处理些微不足道的公务,发现矿洞的时候,小人就劝过知县大人应当立即上报朝廷,可知县大人坚决不肯,还派了人将矿洞看守了起来,小人做的一切,都是夏大人安排的!还望大人明查,饶了小人性命。”

 


陈德樟一开口,庄逐言便知道,夏询是醒不过来了。

 


庄逐言抬眼看去,对面的齐沪也正好看过来,目光相撞,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暗藏的杀机,庄逐言薄唇微抿,片刻后竟是对他勾唇一笑,那笑容惊艳四方,暗含征伐之意却不见阴霾与不甘。齐沪鹰眼微眯,心中对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的男人的心性又有了新的认识。

 


在他的计划中,夏询注定是要背这个黑锅,从一开始行事之时,他就已做了安排,想从县衙中找到证据是不可能,显然这第一局庄逐言是输定了的,没想到这时候他竟还笑得出来。

 


两人都很淡定,原本还能安静站在一旁的夏冰儿听到陈主簿说的话,立刻就炸了,冲到堂前叫道:“你胡说!我爹早就昏迷了,根本不可能指示你做这么事情,你休想污蔑我爹的清誉,这些根本就是你做的!”

 


陈主簿颤颤巍巍地抬头,迎上夏冰儿怒火中烧的双眸,满脸悲凄地嚷了起来:“小人不知道夏小姐为何要这般冤枉小人,虽然上报的公文是小人拟写的,但是那些都是按照夏大人吩咐行事,矿洞的事,也是夏大人命令小人找人来开采铁矿打造兵器,半个多月前,夏大人忽然昏迷,小人没了主心骨,做不了主,公文也不敢再发出去,矿洞的事小人也不敢叫停,想等着大人醒过来再说定夺,哪知道大人一直未醒。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信大人可以查看府衙中的文书记录,上面都有知县大人的官印,自从夏大人昏迷之后,便没有了。”

 


“胡说!”夏冰儿不敢置信地盯着陈主簿,恨不得朝着他的脑袋提上两脚,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吼道:“我爹明明已经昏迷了两个多月了,是你偷了他的官印私自发的文书,欺上瞒下!”

 


陈主簿往后缩了缩,又害怕又不甘心似地驳斥道:“按小姐说言,小人既然偷了官印,为何半个多月前开始,就没有再继续发文书了呢?如此岂不是很容易让人发现异状从而暴露自己?”

 


“那是因为官印已经……”

 


燕甯心里咯噔一下,夏冰儿显然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若她当堂喊出官印被她偷走了,不仅她立刻就会被抓下狱,之前的供词也有可能不被才信。燕甯刚想出声阻止她说下去,就听到一声低沉醇厚的男声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夏冰儿,说你知道的事情就行了,至于孰是孰非,真相如何,自有刘大人勘察判定。”

 


对上庄逐言隐含警告的黑眸,夏冰儿脑子一清,瞬间清醒过来,隐隐感觉出来陈主簿是在激她,害她,怕自己多说不错,夏冰儿“嗯”了一声之后,就闭上嘴,乖乖推到燕甯身边,不再多话。

 


刘大人深深看了夏冰儿一眼,这官印的事有猫腻啊!此事要不要深挖?刘宇书不着痕迹地偷睨了庄逐言一眼,最后决定暂且不要多事。

 


刘大人轻咳一声,惊堂木又一次砸的啪啪作响,一脸威严地说道:“把府衙里所有衙役分开一一审问,近三个月的县衙公文全部呈上来。”
“是。”刘宇书带来了近百名衙役,其中不乏查案审理犯人的高手,不过半个时辰,环山镇内的衙役便被一一审了遍,三个月内府衙中的一切文书也全部分门别类地放在了大堂之上。

 


刘宇书一边翻看文书,一边听着下面的衙役回禀,“禀大人,县衙**有衙役五十七人,三十六人负责看守城门和镇中巡防,皆是听差办事,平日很少进出府衙,没什么机会见到知县,除了半个月前镇上出现过女贼之外,并没有发现异状。剩下的二十一人,其中十八人的口供中,夏大人确实在两个月前就称病,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有三人则称夏大人一直在后宅理事,由陈主簿传递公文,半个月前忽然昏迷不醒,与陈主簿供词一致。这是五十七份供词,请大人过目。”

 


衙役将一叠白纸恭敬地呈于案桌上,垂首立于一旁。

 


环山镇只是一个

 


环山镇只是一个小镇,公务并不繁忙,半盏茶的时间,刘宇书就已经把公文全部看了一遍,非常的规范也非常普通,上面的印鉴清晰可见,确实是环山镇知县的官印。近半个月的公文明显少了很多,且统统没有官印。

 


刘宇书又将供词翻阅了一遍,目前最大的疑点是,夏询到底是半个月前昏迷的,还是两个月前昏迷。

 


抬手在供词上拍了两下,刘宇书扬声问道:“陈德樟,你说夏询是半个多月前昏迷的,那为何府衙的衙役有近两个月没有见过他?”

 


陈主簿连忙摇了摇头,一会儿后又疯狂地点了点头,大嚷道:“小人原本也不知夏大人为何要称病躲在后院,所有文书还都让小人拟写,现在小人想通了,夏大人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东窗事发时,推说自己重病在床,全不知事,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小人头上啊!大人,这一切真的是夏大人吩咐小人做的!大人明查!”

 


夏冰儿哪里听得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自己父亲,又忍不住怒斥道:“胡说!若一切都是我爹的计策,那他怎会昏迷不醒?!明明是你对他用了药,现在还血口喷人!不该死!”

 


若不是燕甯一把拉住夏冰儿的手,只怕她真要冲上前将人狠揍一通。

 


“小人真的不知道夏大人为何昏迷不醒啊!小人真的冤啊!冤枉!”陈主簿像是被吓着了,趴伏在地上,连连磕头,连呼冤枉,仿佛真的蒙受了什么千古奇冤似的。

 


刘大人再一次动用了惊堂木,才让正堂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用力地长叹一声,刘宇书一边暗暗观察庄逐言和齐沪的神色,一边状似无奈苦恼地叹息道:“目前看来,唯有先将夏询治好,待他醒来再与之一一对质了。”

 


庄逐言轻笑一声,夏询是好不了了,从他昏迷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死,齐沪果然好算计,若是一切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进行,等到兵器卖完了,炸了矿洞再弄死夏询,他的死就是畏罪自杀,而现在,让他就这样昏迷致死,便是死无对证,确实高明。

 


正堂内静默了片刻,一直保持沉默的庄逐言忽然开口了:“刘大人,不知可否让在下问两句?”

 


刘宇书哪里敢说不,连忙笑道:“公子请。”

 


“陈主簿,你说矿洞里那些铁匠和护卫,都是夏大人让你找来的,那么夏大人可告诉你,这批兵器是卖给谁的?”

 


庄逐言语气平和,神色温柔,乍一看好真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陈主簿却不见一丝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微垂着头也不看他,好一会才低声回道:“好像是……西瑜国的人。”

 


庄逐言轻“哦”了一声,笑道:“夏大人可说了是西瑜国的谁?”

 


“是……西瑜的二皇子,其实……小人并不知情,小人负责帮大人处理府衙公务,矿洞的事……实在知之甚少。”与之前又惊又怕却还是滔滔不绝地喊冤不同,此刻的陈主簿仍旧匍匐在地上,说话时明显游移不定。

 


庄逐言好似没听出他说话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似的,继续问道:“夏大人既然把府衙的事情都交给你处理,你也算他的左膀右臂了,你可知夏大人都和西瑜国的谁联系?书信联系还是西瑜国派了什么人前来?”

 


陈主簿沉吟片刻,回道:“小人不知。”

 


庄逐言单手撑着案桌,身体微微前倾,声音越发低沉,“夏大人昏迷半个月,府衙的事情都是你处理,想必夏大人的书房你也经常出来,你可曾看见过什么夏大人与西瑜国往来的证据?”

 


陈主簿暗暗咬了咬压根,摇头回道:“小人不敢翻开夏大人的东西,不曾看到什么。”

 


当然不曾,因为一切都太急了,他们紧赶慢赶日夜兼程并非毫无用处,或许齐沪来得及让人匿藏罪证,却绝对来不及准备诬陷他的证据了。正好趁现在把该问的都问了,省的过几天,陈主簿再“想起”些什么关于西瑜国的事。

 


庄逐言轻笑一声,说道:“这夏大人与西瑜勾结,私贩兵器,竟未曾留下一星半点证据?这倒奇了。陈主簿,你说是不是?”

 


陈主簿浑身抖了抖,却没敢再接话。

 


庄逐言也不再问他,转而看向身后的楚时,温度:“楚时,矿洞里抓到的犯人都押解回来了吗?”

 


楚时上前一步,回道:“昨日苏都尉传来话回来,矿洞里抓到的铁匠和护卫加起来有两三百人,而苏都尉带去的将士和衙役堪堪五十余人,落叶峰到环山镇路途颇远,中途恐生变故,所以苏都尉目前只将案犯就地关押于矿洞之中,未能押解归来。”

 


“这样啊。”抬手轻轻摩挲着下巴,庄逐言轻叹一口气,说道:“那倒是要去矿洞勘查一二了。”

 


“刘大人?”

 


被那双幽深的眸子瞟了一眼,刘宇书不自觉地挺直背脊,回道:“是该去好好勘查勘查!”

 


庄逐言又扭头看向齐沪,轻笑相邀道,“安阳侯同去?”

 


齐沪眉峰微挑,冷哼了一声,竟也爽快地回道:“好啊。”

 


庄逐言起身,轻抚了抚微皱的衣襟,往外走了两步,微微拱手,笑道:“请。”

 


齐沪也抬了抬手,回了个“请”字,两人一起走出了正堂。

 


审了一早上的犯人,此刻已经是午时了,正午的阳光异常灿烂,照在某人的白衣上似镀上了一层金光,宛若仙人,只可惜嘴角那抹笑容,那叫一个阴险狡诈,嗯,和楼曦有点像了!燕甯啧啧叹道:“想不到他也有这般模样的时候。”

 


楚时来了兴趣,凑过去笑嘻嘻地问道:“什么模样?风度翩翩运筹帷幄?”

 


“呵呵!”燕甯丢给他一个“你瞎啊”的眼神给他,直接出了正堂。

 


等等!呵呵是个什么意思?!楚时想追上去,却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正挡在前面,不管他什么闪,那人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总能挡着他,真是见了鬼了!

第五十三章 要他死(上)


环山镇到落叶峰虽然才四五十里,但山路难走,一行人来到落叶峰下的时候,已快申时了。密林遮蔽下,光线很是昏暗,好在今日阳光灿烂,还是能看得清路。

 


苏之函接管了落叶峰之后,就派了军营带出来的四名小将守在山脚下,看到庄逐言一行人,一名小将立刻领着他们上山。

 


不知是不是有人早一步上山通报,他们刚上到半山腰,就看到苏之函已经站在矿洞前等着他们。

 


“你们来了!”苏之函的嗓音很洪亮,特有的军人气质让他看起来威严又挺拔,明明矿洞门口只有几个衙役守在那里,但因为苏之函地存在,竟让人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刘宇书率先迎了上去,拱了拱手,笑道:“辛苦都尉大人了。”

 


苏之函挥了挥手,不甚在意地笑道:“小事一桩。”

 


苏之函先对着庄逐言和燕甯点了点头,正准备转向齐沪,意思意思打个招呼的时候,目光却被燕甯身后的黑衣青年吸引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燕甯身旁,黑衣挺拔,冷面无情,晃眼之下,会误会他是燕甯的侍卫,然而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演示两个字,危险。是的,就是危险,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小青年,居然会让他感觉到危险,这真是怪事。

 


苏之函一直盯着未离看,那如狼似虎的目光,燕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未离却好似毫无所觉般,就像楚时想的那样,除了燕甯,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死人……

 


最后还是齐沪打破了这怪异的气氛,神色不耐地说道:“天色不早了,苏都尉都把人关押在哪里?要审案就尽快吧,不然天黑也都回不去。”

 


“是是是。”刘宇书连连点头,他可不想在这荒山野地过夜。

 


苏之函终于收回视线,领着一行人进了山洞。

 


进入这个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山洞之后,眼前同样出现了上次看到三个岔路口。上一次,燕甯和庄逐言进的是右边的岔路,这次苏之函带他们走的,是正中间的岔路。

 


这条通道特别的宽,很是平坦,两边插着火把,将通道照得很亮,比上次两人选的那条道好走无数倍。走了不一会,这条通道又分成两条岔路,右边的宽一些,左边要小一点。

 


苏之函领着他们往右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人我已经分开关押了,铁匠和苦力两百八十六人,一个都没逃,现在全都关在右边最大的山洞里,铸造好的四箱兵器也一并封存在那里。那边的小矿洞里关在四十三个护卫,还有十几个跑了。”

 


说完苏之函又用大掌拍拍通道内壁,继续说道:“这个矿洞不算大,但里面的铁矿都差不多开采完了,根本不像是几个月前发现的,我猜起码发现了一年多了。”也就是说,这个矿洞早就在使用,里面不知出产了多少兵器铁器,得来的钱也不知饱了多少私囊,更严重的是,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小矿洞被人自私昧下,朝堂中又有多少人卷入其中。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未尽之语不必说完,各自心中已然有数。唯有刘宇书心底叫苦,这种倒霉的事,怎么就让他撞上了!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一个洞口前,庄逐言忽然问道:“管事地抓住了吗?”

 


苏之函指了指面前的山洞,回道:“抓住了,一起关在大矿洞里了。”

 


刚走进这个巨大的山洞,燕甯就认出来了,这里正是上次他们意外发现专门铸造兵器的山洞。从中间的岔路进来只需小半柱香的时间,他们走右边的岔路却走了将近半刻钟。

 


山洞内,三十多个铁匠炉仍在,却已没有了上次见到热火朝天铸造兵器的景象,因常年炉火旺盛,虽然现在炉灶内的火已经灭了,洞内的温度还是比外面要热一些。

 


洞内空间很大,可容下千余人,近三百人被分成三队,每一百人由十名衙役负责看守,犯人全都被绑了手脚,缩在山洞角落。听到人声,不少人纷纷抬头看去,却不敢发出声音。

 


苏之函对身边的一名小将说道:“把那管事押过来。”

 


“是。”一名小将很快从一群人中,抓出一名男子,将人带到一行人面前。

 


男子年纪不大,身材消瘦,皮肤黝黑,穿得确实比铁匠和苦力们略好些,待看清那人长相,庄逐言笑了。这也是个熟人,却不是上回在洞中遇到的锦衣男子,而是锦衣男子身边狐假虎威的仆从。

 


庄逐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冷声道:“你就是管事的?”

 


那人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声音低弱蚊他吟,“是。”

 


庄逐言微微弯腰,一只大手按在那人脑袋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你那锦衣玉袍的你主子呢?”

 


男子浑身抖得厉害,只觉得灵魂都要被头顶的那只手抓碎了,牙齿一直在打颤,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命都捏着这人手上。想不顾一切地招供,但一想到主子许下的各种好处,又舍不得放弃,强撑着一口气,哆哆嗦嗦地回道:“我、我、我没有主子。我就是拿钱办事而已,有人请我来管着这些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这男子没用成这样,一看就不可能真的是管事的人,所有人都以为庄逐言接下来会严加拷问,谁知他竟然放开了男子,手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男子提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那人冷得像要结冰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现在让你说你不说,一会你就没机会说了。”
男子心尖一颤,茫然又惊恐地抬眼看去,那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青年已经背过身去,对着被抓起来的两百多人朗声说道:“所有人都听着,谁能说出管事的下落,我就放了他,还赏他一百两白银。”

 


他话音刚落,山洞里立时喧闹起来,几百人不需要有人大声说话,只小声的窃窃私语,那嗡嗡作响的声音就足够让人心烦意乱。

 


庄逐言仿佛觉得不够般,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个人四十岁出头,穿着一身锦衣,高七尺一寸,长相端正……”

 


随着他描述的越来越细致,不仅那些铁匠奴仆们讨论得越发激烈,就连齐沪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高大健硕的年轻男子忽然站了起来,说道:“我、我知道。”

 


之前众人只是窃窃私语,年轻男子地举动,就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瞬间就炸开了。开始有人纷纷站起身,大声嚷嚷了起来。

 


“我也知道,那位大人每隔一天都会来查看我等地进度。”

 


“我昨日还看到他了!”

 


“我也看到了。”

 


昨日?很好!

 


昨日正是苏之函派人围剿的日子,也就是说,其实那位锦衣大人很有可能,根本就没逃出去。

 


苏之函也想到了这点,立刻对着刘宇书说道:“刘大人,这个矿洞不算大,但是岔路不少,还有许多已经挖空了的矿坑,我带的人手不够,昨日只来得及大致搜了一遍。今日大人又带了三十名衙役来,正好可以再搜查一遍,如何?”

 


好不容易有了新线索,刘宇书自然不会反对,立刻答道:“好,来人,将这个矿洞里里外外再搜一遍!”

 


“是!”

 


“随我来。”苏之函竟是自己带着衙役们出去搜查了。

 


原先还一直嘴硬的男子忽然往前一扑,跪在庄逐言脚边,急忙讨好地说道:“大人,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求大人饶小的一条命!”

 


庄逐言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就知道他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之前不说,是心存侥幸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一旦找到那位锦衣大人,他这种小人物根本可有可无。他又不像是那些铁匠苦力完全一无所知,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庄逐言轻笑一声,说道:“好,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的属实,立下大功,便可还你一条性命。”

 


男子显然做惯了见风使舵之事,得了庄逐言的话,心中一喜,立刻毫不犹豫地说了起来:“小人名叫王棋,梅城人士,五年前就跟在……”

 


男子声音一顿,下一刻便“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庄逐言没管男子,第一时间看向齐沪。只见他面色阴冷地站在一旁,看到男子死去,眼中并无惊讶之色,但是他所站的位置,前面还隔着刘大人和两名侍卫,是不可能出手杀死男子的。

 


山洞里有别的杀手!

 


燕甯动作也很快,第一时间走到了男子身边,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

 


男子双目圆睁,面色青灰,鼻孔和嘴角有血迹流出,显然已经死了。

 


刘宇书心中大骇,惊声叫道:“有刺客!”

 


山洞里瞬间就乱了,两百多名犯人都骚动了起来,若不是他们都绑着手脚,几十名衙役根本看不住他们。

 


“噤声!谁敢再趁势作乱,就地斩杀。”

 


隐含着内力的醇厚男声忽然响起,声音在山洞中回响,喧哗之声立刻消散,犯人全都缩在角落,再也不敢发出声音,更不敢推搡衙役。

 


刘宇书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有些惶恐。那男子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显然是被人灭口的,是谁这么大本事,能如此无声无息的就把人给杀了,若他还想杀谁,岂不是像探囊取物般容易!

 


而这样的人,竟就隐藏在周围,刘宇书只觉得颈后一阵阵发凉。

 


刘宇书还在后怕,燕甯已经将尸体大致勘查了一遍,刚要站起身,一块白色的方巾出现在面前。

 


她抬头看去,未离正站在她身后,那块方巾便是他递过来的。燕甯挑眉一笑,这护卫也太贴心了吧,不仅寸步不离地保护她的安全,连这等小事都关照到了,之后不会还能端茶递水吧?!不错,三颗药花得值!

 


燕甯忙着感叹自己请了个好护卫,也就没注意到另一边,刚刚从袖间拿出的浅金色帕子又被某人塞了回去。

 


燕甯一边用方巾把手擦拭干净,一边说道:“这人是被飞针射死的,针上有毒,而且见血封喉,所以他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毒死了。针完全没入了颈部,力道非常大,死者的伤口在左侧颈窝,凶手行凶时,应该在这个方向。”

 


燕甯抬手一指,那方向正好有一群铁匠蹲在那里。当然,还有一扇石门就隐藏在附近,上次她和庄逐言就是躲在那里观察这个山洞的。

 


庄逐言和燕甯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五十四章 要他死(下)


庄逐言和燕甯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燕甯的一席话,让那一小群铁匠再次骚动了起来,眼见着衙役们戒备地盯着他们,甚至还拔出了刀,有人忍不住叫道:“我们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怎么可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