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封话音刚落,那好不容易收了软剑的人忽然冷笑一声,说道:“阿桑恨不得你死,怎么可能会送什么东西给你,怕是被无耻之徒盗了她的东西吧。”
澹台封面上虽然不恼,看向风一青的目光却毫不掩饰的讽刺和挑衅,“普善先生说笑了,你当年忙着济世救人,受世人敬仰,自然没有时间关心一个小丫头的事情了,我和阿桑的私交你又怎么会了解。”
“澹!台!封!”风一青眼中划过一抹痛苦之色,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咬牙切齿。
眼看两人又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剑出手之势,墨遮忽然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澹台将军,不知墨桑留在你那里的,是什么?”
澹台封也不再赘言,只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袋,打开袋口,轻轻一倒,一块白若凝脂的物件便落在了他手中。
“灵石之匙?”离得最近的风一青最先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阿桑不可能把它给你……不可能……”
夙素微微挑眉,澹台封手里的东西她虽然只看到了隐约的轮廓,可是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一把白玉钥匙,和他们在墨桑墓穴里发现的很像。
夙素细看众人脸色,发现墨渊仍是面无表情,而墨遮则是一脸凝重,看来这东西对墨家来说,确实很重要。
澹台封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又将那钥匙收入了怀中,叹道:“夜冽这孩子,是我澹台家年轻一代的希望,我来就是为了治好他身上的奇毒,事情未能解决之前,我也无心处理其它事。”
夙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之前就很奇怪,澹台封和风一青一看就是仇敌,他居然还来求医,原来是手里捏着能要挟众人的宝贝。
果然,风一青在看到那把钥匙之后,整个人再次颓废起来,沉吟片刻,竟愿意与澹台封谈条件了,“治他也可以,但是治好之后,灵石之匙必须给我。”
澹台封无所谓地回道:“我来这本来就是将东西归还墨家,若是墨族长没有意见的话,钥匙给谁我都没意见。”
墨遮面色沉静,没有回话,风一青也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都不说话,澹台封将视线再次落在了桑暖身上,“你叫桑暖?”与上次相比,他的声音依旧平静许多,只是一双鹰眸还是过于犀利,夙素站在桑暖身边,都能感受到那股深深的探究之意。
“她叫什么都和你没有一丝关系。”好不容易沉默下来的风一青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再次暴躁了起来,对着桑暖吼道:“你还不快走!”
今天的风一青实在太反常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都在了桑暖身上,就连墨遮,也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难掩淡淡的沉痛之色。
桑暖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目光如水,极其平淡,就好似这几个名动天下的人物,在她眼中,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她最后将实现落在了夙素身上,目光温暖,低声说道:“走吧,你伤的不轻,回去我给你处理伤口。”
“哦。”夙素点了点头,因为桑暖的缘故,连带的,她也成了众人的焦点。感受到来自墨遮的目光,夙素对着桑暖笑了笑,便回过头,迎上了那抹视线,笑道:“墨族长,久仰了,我是夙素,家父夙凌。”
墨遮没想到这小姑娘竟这般大方,微微点头,看到她那一身的血,还是低声问道:“夙家姑娘果然英姿飒爽,你的伤……”
夙素爽朗的一笑,回道:“皮外伤,没有大碍,只是第一次与您见面就这般狼狈,实在是失礼了,夙素就先告退了,改日再好好拜访墨族长。”
伤成这样叫皮外伤?还能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墨遮暗暗赞叹,真是个性格爽快,进退得宜的女子。墨遮微微点头,笑道:“去休息吧。”
夙素看了众人一眼,同时也对澹台封点了点头,说道:“各位,告辞了。”
夙素刚要转身,却发现墨渊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看她,夙素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转身离开。走到厉阳身边的时候,夙素忽然放慢了脚步,在他身边低声说道:“看好他!”说完夙素便跟着桑暖和敖三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厉阳愣了一下,忽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要是能管得住自家主人哪怕一点点,今天也不会是这般景象了。

☆、第八十六章 情敌(上)

“客居”的房间里,点了七八根蜡烛,照得屋内非常明亮,角落的位置,放着两盆火炭,驱散了初冬的严寒。茶几上凌厉地摆放着几块干净的白棉布,茶几下,一盆清水早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芭蕉难得乖巧的蜷缩在躺椅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夙素。夙素趴在躺椅上,背后的伤已经得到了处理,肩膀上的伤口也包扎好了,只是这手臂……
夙素无奈地看着身边显然开始魂不守舍的人,桑暖一手拿着药膏,一手给她抹药,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药一直抹在同一个位置,力道也越来越重,夙素疼得咧了咧嘴,干脆往后挪了挪,桑暖还是保持着抹药的动作。
“你很不对劲。”
“什么?”安静的房间里,夙素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桑暖还是像被吓了一跳般惊得差点将手里的药膏打翻。定了定心神,桑暖看向夙素,才发现她已经坐直了身子,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居然还傻傻的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做着抹药的动作。
桑暖尴尬地放下手,夙素摇摇头,叹道:“我说,你很不对劲。”说完,夙素直接拿过她手中的药膏,利落的把药抹匀,再拿起旁边的棉布条,熟练地缠绕之后,单手打了一个结,匆匆披上放在躺椅旁边的棉袍,总算结束了这大半个时辰的上药折磨,若是没有屋里这两盆火炭,夙素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冻死。
桑暖看着夙素缩在袍子里,身体还是冷的抖了抖,再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还走神,心里很是内疚,“小素,对不……”
夙素拢了拢身上的袍子,打断了桑暖的话,继续说道:“准确的说,是你看到那白玉钥匙之后,就很不对劲。”
桑暖一愣,随即苦笑,她怎么忘了,这丫头的眼有多利,之前那般混乱的情况之下,她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异状,罢了,本来也没想瞒着她,桑暖点了点,坦然回道:“我来墨家要找的东西,就是它。”
折腾了一天,夙素觉得浑身疲累,静静地靠在躺椅上,夙素也没催促,等待着桑暖理清头绪,告诉她事情的始末。
桑暖沉默也只是片刻,很快便恢复了往日淡然的模样,低声说道:“母亲去世得很早,我根本不记得她是什么样子,唤狼岛上,也没有人敢提及她。但是,她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伴随着我成长。她给我留下了满满一箱的手札,手札中大多数是母亲总结的用毒之术和医术,剩下的,都是关于墨家。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知道灵草,会讨厌墨家的原因。”
桑暖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墨家就像是一个冰窟,里面的人,说得好听点,就是清心寡欲淡定安然,说得难听,就是冷酷无情。当年只不过因为墨白舅舅和之前那个所谓叛徒一样,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超乎常人的能力,便心生怨恨和恐惧,对他诸多刁难,而我的母亲,为墨家找到了叛徒当年拿走的灵石之匙,却因为墨家几个长老用秘术占卜出母亲持有灵石,就逼着她必须交出来,母亲百口莫辩继而叛出墨家,他们还对她赶尽杀绝!”她一直在想,若是墨家没有这么冷酷,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而她和阿冷,是不是就不用来到这个世上,受这么多苦楚。
夙素敏锐地发现桑暖的情绪不太对劲,立刻坐直身子,抓紧她的手,说道,“阿暖,别这样,都过去了。”
手上骤然一痛,桑暖看到夙素眼中的担忧,慢慢压下心中的愤懑,微微一笑,回道:“我没事,母亲手札里多次提过灵石之匙,但是我唤狼岛上,却没有找到,所以我以为,以母亲的聪慧,有可能是将钥匙留在了墨家,就当东西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却永远也找不着。我这次来,也是想从母亲以前住过的房间里找找有没有留下线索,没想到,母亲居然会把钥匙交给澹台家的人。”
关于墨家和墨桑的事,桑暖所说的和敖叔叔所言略有些不同,不过夙素心里更偏向桑暖,觉得她说的,或许更接近事实。至于那白玉钥匙……夙素低声问道:“你母亲有没有说过,白玉钥匙有几把?”
“几把?”桑暖皱起眉头,疑惑道:“不就是一把吗?”
看来墨桑手札里并没有说明有几把钥匙,夙素想了想,在桑暖疑惑的目光中,坦诚道:“不,我和墨渊在前辈的墓穴里找到了一个盒子,里面有两样东西,一样是羚草,还有一样,就是白玉钥匙。而现在澹台封也拿出了一把钥匙,那就是说,要不就是白玉钥匙其实不止一把,要不就是澹台封故弄玄虚,他那把是假的。”
桑暖脸色倏地一沉,“母亲墓穴里的钥匙现在在哪?”
“在墨渊那里,而且看墨渊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打算告诉墨家的人关于白玉钥匙的事情。”早就猜到桑暖会变脸,但是夙素觉得还是应该让她知道,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她的母亲。
“看来明天我要去看望看望墨少主了。”该死的墨渊,擅闯母亲墓地,拿走了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敢不告诉她!
桑暖脸色阴沉,一副明天要去找墨渊算账的样子,夙素急道:“不行!”
桑暖眉角微挑,夙素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说不许你去看望他,我是说,关于白玉钥匙还有墨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等三日后再和他说,这三天无论如何要让他好好把毒给解了。”
深怕桑暖不答应,夙素抓着她的手,强调道:“就三天!”
手被夙素拽得紧紧的,一副自己不答应,她就不松手的架势。桑暖失笑,就算她真的去找墨渊,也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还能把墨渊怎么样吗?大小姐犯得着这么紧张,桑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我本来也只是想去看望他而已,他好歹也是我表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心疼啊?”
“瞎说!我……是担心!”夙素瞪着桑暖,义正言辞地说道:“他是因为去找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自然不能让他解毒之事再有差池,不然岂不是忘恩负义!”
啧啧,看来英雄救美都是俘获美人心的绝妙招数呢,只怕夙素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急躁吧,桑暖柔柔一笑,晃了晃夙素还紧抓住她不放的手说道:“是是是,夙小姐一向恩怨分明,那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阿暖脸上的笑容又开始怪怪的了,夙素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放开她的手,同时也不忘转移话题,“对了,你说,普善先生和澹台封两人看到你都这么激动,会不会他们当年都被你母亲的风采所折服,用情至深又求而不得……”
桑暖冷哼一声,打断了夙素接下去的猜测,冷声说道:“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用情至深’四个字,或许风一青担得起,澹台封却不配。”
夙素一愣,转念一想,她好像也明白了阿暖的言下之意,也是,不管当年如何,留在墨家守着墨桑居所,一生未娶的人是风一青;而澹台封,据她所知,他可是有妻有妾有子,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在世人眼中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当世英雄。更别说,那把白玉钥匙,对墨桑来说如此重要,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拿它来换他的儿子。
夙素打了个呵欠,说道:“好了,不说他们了,情敌也好,仇敌也罢,都是上一辈的事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桑暖点头,离开前还不忘交代道:“嗯,睡吧,小心伤口,不要碰水。”
“知道了知道了。”夙素白了她一样,她都把自己包成这样了,她想碰水都难!
夙素趴着睡了一宿,天还没亮,被子里的某个小东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蠕动着从被子里挪出来,芭蕉正准备往外跑,脖子上倏地一紧,就被人提了起来,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森,在它的耳边响起,“小家伙,你以为你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被窝里跑掉?”
芭蕉举起前爪,盖住自己的眼睛,一副不敢看夙素的样子,夙素心里好笑,脸色还是冷冷地,“我说最后一遍,你给我安分点,不然……”
小家伙浑身抖了一下,夙素很满意它的反应,不管听没听懂,知道怕就好!
将芭蕉随后又扔进被窝里打算再睡一会,院外忽然响起了一声男声,“夙姑娘。”
夙素心有疑惑,起身穿好衣服,拉开房门,说道:“什么事?”
门前站着的,是一个男孩子,听到她的问话,男孩低声回道:“我家主人请您到‘殇桑’去一趟。”
这个人是?夙素回想了一下,是风一青身边的药童。风一青找她干什么?夙素还没想明白,听到外面的动静,桑暖也推开门走了出来。
男孩看到桑暖,神色变得更为恭敬,甚至还对她行了个礼,才说道:“主人说,桑暖姑娘今日就不用去了。”
夙素和桑暖对看一眼,桑暖对她点点头,夙素笑道:“我过去一趟,你去墨渊那等我。”
“好。”桑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夙素跟着男孩走到昨晚差点被毁掉的小院前,看到完好的院墙,干净的院门,不禁一愣,墨家人还真是厉害,只一晚上,居然把一切都恢复如初,就好像昨晚发生的那场打斗都是梦境一般。
“主人,夙姑娘来了。”男孩领着夙素进了上次来的那个小门,看清小院里的人,夙素不禁要感叹一声,风一青的医术,真是了得。
“小树,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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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把小夜放出来了,虽然是后妈,好歹也是妈不是~

  ☆、第八十七章 情敌(下)

“小树,我们又见面了……”
还是昨晚看到的那张躺椅,上面遮挡的白纱已经被掀了起来,说话的人,确实是夜冽,只是他现在的样子,早已不是初见时的阳光俊朗,他的脸和手都呈现一起灰紫之色,和墨渊之前毒发时的青灰色相比,更为恐怖,而且他整个人非常消瘦,若不细看,她真的认不出这人是曾经意气风发的澹台夜冽。
他嘴角的笑十分勉强,但那语气,却一如既往的轻快,似乎还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夙素不得不佩服这人,都这副模样了,还能有心情和她打招呼。
其实她与澹台夜冽之间,也没有什么仇,唤狼岛上的事,只不过是两人间的的一次较量吧了。夙素对着他微微一笑,回道:“是啊,又见面了。”
夙素扫了一眼昨晚那两个几乎搏命的男人,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风一青的脸色仍然不好,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已不再剑拔弩张。
夙素能感觉到从她进入院子开始,澹台封便一直看着她,夙素迎向那抹审视的目光,抱拳行了礼,大方笑道:“夙素见过澹台将军。”
澹台封鹰眸微眯,嘴角扬起一抹和善的笑,点头道:“我与你父亲相识多年,叫澹台伯伯就好了。果然虎父无犬子,我听说,之前在唤狼岛上,夜冽可是输给你呢,夙凌有你这个女儿,想必也是此生无憾了。”
夙素倒也不纠结称呼,坦然一笑,回道:“澹台伯伯过奖了,唤狼岛一战,夜冽可没有全力以赴,不过是小打小闹,让您见笑了。”
澹台封脸色仍然挂着笑容,心里却暗暗叹道,本以为夙凌膝下只有一女,已不足畏惧,想不到此女不过十六七岁,不仅武功谋略不弱,更重要的是进退有度,态度傲而不骄,谦而不卑,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家风范,而且她似乎和那墨家少主,关系不一般,若是夙墨两家联姻……万万不可!
与澹台封客套了一番,夙素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而看向一旁神色不耐的风一青,问道:“普善先生,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风一青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指了指澹台夜冽,命令道:“从今天开始,直到他康复,你照顾他。”
“什么?”夙素瞪着风一青,她没听错吧?!
夙素的脸色骤变,澹台封呵呵一笑,如长辈般上去拍拍夙素的肩膀,笑道:“因为要来墨家,伯父不好带太多人过来,夜冽在此治疗,没有人照顾,我们两家也算世交,你是女孩,心细一些,伯父想麻烦你这段时间帮忙照顾照顾夜冽。”
原来是澹台封的意思,夙素简直不敢相信,风一青绝对是个疯子吧,昨晚还和澹台封拔剑相向,今天却言听计从了?为了得到那把白玉钥匙,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吧,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若是她不答应,说不定风一青会直接绑了她留下吧……
正当夙素不知如何搪塞为好的时候,一道冷中覆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澹台将军既然是我墨家的客人,照顾澹台公子的事,墨家自然会好生安排,澹台将军无需担忧,一会儿就会有十个懂事又伶俐的丫鬟过来,澹台将军可以慢慢选,全留下也可以。”
看清走进来的人,夙素眼前一亮,“墨渊?”随即想到他应该好好待在临渊轩榭才对,夙素立刻又小声质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乱跑吗?万一又毒发怎么办?”
墨渊因为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而黑下来的脸,又因为夙素的几句质问稍稍放晴了些,声音却还是冷得掉渣,“我是来解毒的。”
“哦……”夙素觉得自己有点傻,风一青在这里,墨渊就算在这毒发也不会有事,她瞎操心什么!
夙素觉得还是闭上嘴比较好,而这时,澹台夜冽的目光在墨渊和夙素身上打了一个转时候,忽然说道:“小树,你误会父亲的意思了,父亲是想说,你我同为客人,我们……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在这没什么认识的人,小树若是有空的时候,能来……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小树会答应吗?”
澹台夜冽的声音很虚弱,一下说那么多话,对他来说显然是很大的负担,说完之后,他的气息以及乱得不成样子。
夙素总有一种感觉,澹台封这个人城府很深,他来墨家说不定并非为了给澹台夜冽解毒这么简单,反正有空的时候来和澹台夜冽说说话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看出这两父子的其它打算,心里盘算了一番,夙素爽快地回道:“好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夙素觉得身后那人身上的气势陡然冷的几分,担心他的身体,夙素回头看去,只见墨渊好好地站在那,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莫名的让她发憷。
夙素赶紧移开视线,省的被他冻死,无意中视线扫过墨渊身后,却发现桑暖的身影。按理说,桑暖不可能一个人留在临渊轩榭,而且她根本就不怕风一青,自然也不会把他的命令当回事,那么,阿暖去哪里了?夙素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阿暖呢?”
墨渊虽然恼她,但还是回道:“我今天没见过她。”
没见过?!不可能,她们几乎是同时离开客居的,糟了!夙素急道:“敖三!快去找她。”
因为昨天她受了伤,敖三虽然没说什么,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很恼火,所以今天他跟在自己身后,夙素没敢说什么,本来还担心他又会像那天那样不理会她的命令,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那道黑影已经如流光般极快的跃出了小院,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
“还治不治了?不治就都滚!”
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风一青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声音是从两层小楼的一楼传出来了,澹台封一行几人加快了脚步,朝小楼走去。
夙素刚迈开步子,手腕上忽然一痛,夙素回头,便对上墨渊那双幽深复杂的黑眸,“为什么答应他?”
夙素眨了眨眼,不解地回望着他,问道:“为什么不答应?”只是有空的时间和他聊聊天而已,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随你。”
手被忽然甩开,夙素觉得刚才她好像听到了墨渊磨牙的声音,他,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是他生气了这一点,夙素还是看出来了,揉了揉被捏的有点疼的手腕,夙素低语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与她擦身而过的厉阳听她的喃喃自语,不禁摇了摇头,连瞪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了。
夙素轻哼一声,决定不理会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小楼的一层很宽敞,沿袭了墨家一贯的风格,比较简单。墨渊坐在右边的长椅上,澹台夜冽则被抬到了小楼的左侧,风一青抱着一个汤碗大小的瓦罐站在他身边,风一青盯着手中的瓦罐,嘴角的笑很是诡异,看的夙素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之前和墨渊闹得不太愉快,免得触霉头,夙素走到了澹台夜冽身边,其实她也挺好奇风一青要怎么给他治这个阴毒的噬骨之毒。
风一青命两个小童抬来一张矮几和一个大木盆,放在澹台夜冽身侧,然后把瓦罐放在矮几上,打开瓦罐的盖子,一股腥臭味从瓦罐了传来出来,奇臭无比。
夙素皱眉,却没有往后退,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终于看清了瓦罐里装的东西。那东西个头不大,长得像懒蛤蟆又像蜥蜴,通体发红,背后像癞蛤蟆似的皮肤一突一突的,像是有什么在皮肤下蠕动一般,它的尾巴细长,不时吐着舌头,不知腥臭味是来自于这东西还是来自于瓦罐底部的水,总之看起来挺恶心的。
夙素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这东西是什么?”
风一青瞟了夙素一眼,看到她没有脸色发白尖叫呕吐,还敢上前细看,对她到时有了几分好感,说道:“他的毒,已经进入奇经八脉,想要解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以毒攻毒。若是挺得过去,便好,挺不过去,就只有死。”
夙素不知道说什么,风一青也没心情继续解释,对着澹台夜冽说道:“把手放进去。”
澹台夜冽倒是爽快,没有废话,直接将手伸进了瓦罐之中。刚伸进去的时候,还没什么动静,之后听到瓦罐里传来一声水声响动之音,澹台夜冽浑身猛地一抖,目瞠欲裂,头上,手上,凡是有筋脉的地方,全都暴起,像是随之都要爆开似的。
又过了一会,澹台夜冽终于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那痛苦又压抑的声音,听得夙素浑身发冷。又如此痛苦的熬了一刻多钟,澹台夜冽忽然全身抽搐,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呕了出来,风一青见状,一脚将木盆提了过去,抬手用力拍在澹台夜冽背心之处,他身子一歪,血刚好吐之木盆之内。
风一青将他的手从瓦罐了拿了出来,然后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将瓦罐又抱了回去。而这时,澹台夜冽的放入瓦罐中的那只手,完全变成了黑色,抽搐和呕血却一直没有停止。
夙素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澹台夜冽身边的澹台封,他脸色凝重,眼中隐隐有痛惜之色,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她不知道澹台封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要是今天这样吐血的,是她的话,她爹爹肯定不会是这般模样。
澹台夜冽此刻的样子简直生不如死,夙素倒吸了一口气,想到之前风一青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夙素背后一阵阵发冷,虽然不得不救治澹台夜冽,但风一青一定是选了最痛苦的方法来治疗他,男人的报复心,真的好恐怖啊!
实在不想再看夜冽一边抽搐还一边呕血的样子,夙素别开头,却看到风一青已经走到了墨渊那边。
夙素赶紧走过去,只听到风一青冷哼了一声“自找苦吃”便甩袖离去。他身边的小童正在收拾之前用于治疗的东西了。夙素纳闷,这么快就好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送了一口气,若是墨渊也要收澹台夜冽刚才那般苦楚,她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在旁看下去。
夙素小声问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