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起身,走至窗边,轻轻推来窗棂,初春的暖阳和着微凉的寒风,洒满木屋。靠着窗棂,商君微笑着回道:“我说过你是一个奇女子,救你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本身就是要闯一闯这龙峡谷的。”
阮听雨抬头,盯着那抹几乎要融入阳光中的身影,他脸上似乎总是在这那样温文的笑容,只是笑容表背后,就像一个黑洞,用着无穷的力量和神秘感,让人疑惑却欲罢不能。
他说他本来就是要来龙峡谷的,还有他自信的眼神,莫不是:“你是想~?”除掉这些山贼?!
阮听雨话只说到一半,商君将手轻轻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还在疑惑,敲门声立刻传来。
商君向阮听雨扬扬眉,起身走到门后,打开门,见到一张笑颜如花的脸。
“阮大哥!”冷芙捧着一套衣服,递到商君面前,献宝一样的笑道:“我给你也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你试试?是新的!”拉起商君的手,也不管他的意见,就将衣服塞进他手里。
商君看着自己手中的纯白锦衣,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笑道:“多谢姑娘。”这姑娘的热情还真让人有些受不了。
冷芙摇摇头,笑道:“你叫我芙儿好了,我该谢谢你肯帮我哥哥治脸。你换衣服吧,明叔说让你到主寨去一趟。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一阵风一般的又跑了出去。
商君还在感叹那丫头来去如风的爽利个性,只听见背后阮听雨凉凉的说道:“小姑娘是看上你了!”眉目带笑,粉脸含情,只怕是迷上他了。
“听雨~~!”商君头疼的低叫。他可不想惹上任何少女的怀春心事!将衣服放在一旁的木椅上,商君出了木屋。
阮听雨瞥了那白得晃眼的衣衫,不禁有些懊恼,她是怎么了,为什么看那丫头为他准备衣服,她就隐隐觉得不高兴,而他没有穿,自己又有些欣喜!
烦躁的抓起被子,将自己的脸蒙了起来,她一定是休息不好,才会这么莫名其妙!!
商君才走出阮听雨的房间,坐在屋外长凳上的萧纵卿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憨厚的笑道:“谢谢大哥把我从上面那鬼地方救下来。”
商君轻轻拍着他那俊秀的脸,笑道:“不用谢我,我只是觉得,你这只小狐狸,带着身边看着更加安全。”
“呃!”萧纵卿前一刻还笑得阳光灿烂的脸,这一刻僵在那里。他有什么破绽吗?是他掩饰的不够好,还是这个男人真的如此敏锐?!
不再看他审视的眼,商君绕过他,说道:“从今天开始你的是我的助手了,走吧。”这少年身上的秘密一定不比自己少,而他——感兴趣。
萧纵卿狭长的眼眸微眯,他似乎不用再演了,也好。很久没有事让他有兴奋的感觉了,被虏来算一件的话,他就是第二件!快步跟上商君,他这么喜欢把他带在身边,他一定全力配合。
不算远的路,冷芙一直撅着嘴,他居然不穿她给他准备的衣服,她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套最好的白丝锦缎给他耶!不领情!哼!
才刚走到主寨前,一声狂暴的怒吼从室内传来!
“我不会治的,明叔,你不用再说了。”
这吼声吓得冷芙不敢再踏进一步,是哥哥!好可怕,哥哥从来没有和明叔这么说过话!
商君轻扬唇角,这男人都喜欢让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是他不应该叫冷冽应该叫“火爆”?!
“冽儿~~”伴随着老者的低喊声,冷冽粗鲁的踢开木门。
冷冽的气恼让他本来就骇人的脸更加可怕,冷芙悄悄咽了一口口水,小步的后退。
看见门前的商君,冷冽直直的朝他冲了过去,冷芙吓得赶紧捂住眼睛,天!哥不是要杀了他吧!
不要啊——
第二十二章 冷冽(下)
商君气御于掌间,身型微侧,双眼紧紧盯着冷冽的举动,如果他动手,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冷冽冲到商君面前,却并未出手,他的双眼因为怒火已布满血丝,拳头也握得咯咯作响。瞪着眼前这张俊逸的脸,冷冽吼道:“你给我滚回牢房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他不需要什么大夫,不需要!
留下怒言,冷冽飞快的向外走去。
他在隐忍?还是躲避,或者是恐惧?商君揣度着,冷冽脸上的烧伤背后,必是有一段情,或者,一场恨?将手环于胸前,商君对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声叫道:“喂,你是不想治还是不敢治啊!”
岂料商君话才出口,一个钩子一般的利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的脸面击过来,商君惊得立刻弯腰侧转,避过铁钩,谁知钩后面居然还连着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就系在冷冽手中。只见他振臂一挥,锁链带动钩子,向商君横扫过去。
商君此时跃起是可以躲过铁钩,但是站在他身后的少年一定会被铁链击中,冷冽已是下了死手,被击中少年的小命就玩完了,片刻的犹豫铁钩已近在咫尺,商君只好拉着身后的少年扑到在地,一阵狼狈的翻滚,才险险的躲过勾链。冷冽轻扯链条,倒钩又稳稳的回到了他手中。
好厉害的钩子,能如此自如的控制这少说数十斤的武器,冷冽的武功不低!商君微喘着站起身,大胆的迎向冷冽阴鹜的眼,拍拍衣摆的灰尘,低低的笑道:“怎么,恼羞成怒?!”
萧纵卿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听见商君又在大放厥词,赶紧退到他身后丈于外的地方,这男人不怕死,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似乎觉得还不够,商君上前几步,用着极尽挑衅的语气说道:“这伤能让你保持仇恨的心情?还是你要用它纪念谁?或者你害怕自己忘记?”
商君每多说一句,冷冽的脸就多冷硬一分。最后终于暴敛的骂道:“你给我闭嘴!”
随着他声音而来的,是攻势更加猛烈的铁钩。这次商君有了防备,轻踏主寨下的石梯,飞身一跃,轻巧的躲过了冷冽载满恼怒的一击,抓住钩子后边的铁链,商君与冷冽各执一端,暗使劲力,铁链左右拉扯着,一时不见输赢。
其他的山贼看见这个俘虏既然敢更老大动手,纷纷围过来,握紧手中的刀剑,向商君慢慢逼近。明华轻轻抬手,阻止了其他人的动作,这个阮听风有些本事,能接住冽儿钩链的人少之又少,现在暗比劲力,冽儿也未见得占上风,想不到阮家有此能人,难怪他昨天敢和他谈条件。但是,他有如此了得的功夫,何至于被他们掳回来?!
与商君对峙,冷冽微惊,对面那股内力醇厚而绵长,只守不攻,他越是用劲,反噬的力量就越强,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根本不是对手。
商君感受到冷冽劲力减弱,暗暗催动真气,冷冽只觉得手上一麻,在看时,商君已放下一端的长链,退后数步,脸上依旧挂着清朗的笑容,仿佛刚才出言挑衅的不是他,与他动手的,也不是他一般。
身上的布衣又是血污又是泥土,早已经脏乱不堪,刚才的打斗也让他左手的伤再次渗出血来。商君豪不在意,握紧左腕,不再看向冷冽,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仇恨是噬骨都不会忘记的,这印记不过是仇者的战利品。你若是想要保留,尽可以不治,就让它永远陪着你,说明你是一个失败者。”他若真懂得什么是不能忘却,不敢忘却的恨,就知道它根本不需要任何印记和提醒,依然夜夜蚀心!
一句失败者,再次燃起冷冽心中怒涛,但是握紧长链的手,却久久没有挥出去,只因冷冽在商君看似随意优雅的脸上,看见了他熟悉的恨意,那种如他所说夜夜蚀心的恨!
两人就这样各有所思的沉默不语,冷芙莫名其妙的看着刚才还暴跳如雷,现在却盯着阮大哥发呆的哥哥,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而这诡异的气氛被石舫一声惊呼打破。
“大哥,一线天点起了狼烟!”
石舫的吼声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向一线天。只见远处黑烟滚滚,烟雾直冲云霄。
山贼们窃窃私语,冷冽皱起了眉头,手上的锁链也感受到他的怒意而轻轻的抖动着。席邪果然是个奸险之徒,昨天下的挑战书说三日后拿下飞鹰寨,今日就迫不及待了,既然如此又何必下什么挑战书!
他早来也好,他们早就该决一死战了。将铁钩收回握在手中,冷冽向寨外奔去,奔出数步之后,冷冽忽然回身,看着商君一脸悠闲的样子,低声命令道:“把这两个人押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们出木屋一步。”
这个男人来飞鹰寨必有所图,不过他感觉得出来,他和席邪不是一条道上的,等解决了席邪,再和他较量。
明华盯着滚滚的狼烟,本就满是皱纹的脸因为愁绪而显得更加苍老,轻叹一声,转而入了内室,他要想想如何调整密林里的幻阵,希望这次它还能守得住飞鹰寨。
飞鹰寨一下子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中,就连爱闹的冷芙也跟着明华进了主寨。
商君看向萧纵卿,只见他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商君猜测,这少年脑子里一定在盘算着什么,走到他身边,商君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
萧纵卿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迎向商君笑得开怀的脸,不解的问道:“去哪里?”
商君好笑的指指围着他们的五六个壮汉,轻松的回道:“你觉得我们还能去哪?!没我们什么事,回房睡觉。”说完商君乖乖的向小木屋走去,只是那闲散的步伐,仿佛是在他家后花园散步一般。
萧纵卿快步跟上,瞟了一眼商君再次流血不止的左手,像是询问更像是讽刺的说道:“你真的不怕死!?”
“怕。”商君认真的说道。
萧纵卿一愣,盯着商君等他继续说下去,谁知商君话锋一转,闲闲的笑道:“所以趁他没杀我之前好好睡一觉。”
恼火的瞪着商君走进房间的背影,萧纵卿觉得自己被耍了,不甘心的继续叫道:“喂,你一直不声不响,为什么要在今天激怒他?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展露你的武艺?!”他忽然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
商君脚下一滞,优雅的转过身,这小子不错,脑子清晰,思维敏捷,微笑着朝他招招手,萧纵卿看见这么亲和的笑容,有些戒备,不过又想知道答案,还是跟了过去。
商君故做神秘的微微弯下身,萧纵卿赶快将耳朵附过去,一会之后,他听见了商君清润的嗓音轻声笑道:“用你的小脑子想一想。”
萧纵卿还没反应过来,商君的房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
差点被门打中他的鼻子,萧纵卿暗啐,这人就爱故弄玄虚!!
第二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
商君自然不会是真的要回房睡觉,将门拴上,听见萧纵卿在门外生气的低骂,商君轻笑摇头,他不过是逗逗他,让他生气,短时间内不要来找他,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做。
昨夜听见了看守在木屋外的山贼对话,他知道险狼寨与飞鹰寨之间将有一场恶斗,想了一整夜,他终于想到了解决龙峡谷山贼的办法,这也是他为什么沉默了这么久,要在今天激怒冷冽的原因,一是看看他的实力,二是让他注意到自己,显然,他成功了。
商君轻轻将窗推开一个细缝,向外看去,几个山贼都聚在一起,眼睛盯着一线天的方向讨论着,并没有注意他,商君利落的推开窗户,翻身出去,将窗户轻轻关上,沿着墙壁,走到了木屋的背面,躲开了守卫的监视。
木屋旁边,就是后山崖谷的斜坡,从旁边矮林过去,不需要经过狼穴,就能到达山贼藏赃物的三座山峰,那里应该可以看清一线天发生的事情。商君弯腰隐身于矮丛间,躲避周围山贼的视线。
这飞鹰寨就像是一个迷宫,处处荒草,处处是小道,让人极易迷失方向,不过成也萧何败萧何,正是这些小道荒草,帮助了商君在寨子里自由来去。
弯腰行进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商君终于到了山峰之下,脚踏岩石借力,他轻松的到了峰顶。
半蹲下身子,商君俯视,发展距一线天一里外,聚集着五六百人,个个手持大刀长剑,脸上的表情是常年嗜杀之人才会有的阴狠残酷。为首之人杀气更胜,长什么样子商君看不清楚,只见他端坐在一块垫着白虎皮的岩石之上,旁边立着一把一人高的大刀,刀锋闪着幽蓝寒光,可见这刀上淬了剧毒。
这一行人或坐或站,并没有要攻进去的样子,那他们围在这是为什么?一时猜不透他们的意图,商君向一线天上看去。冷冽已经站在狭缝之上,井向天和石舫在他身边说着什么,只是冷冽的眼一直盯着对方头子所在的方向,那决战之心商君在这么远的山峰上,都能感受。可惜对方还是闲暇的坐在虎皮之上,从气势来看,冷冽过于外放,略输一筹!
一线天
井向天担忧的说道:“大哥,席邪已经这样坐了两个时辰了。”
冷冽默不作声,只是冷冷的盯着席邪。旁边的石舫烦躁的抓抓满脸的胡子,怒道:“他下的挑战书是三日后攻进来,现在集结于此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到底想干什么?要打就打啊!!婆婆妈妈!”
井向天苦恼,拍拍石舫的肩膀,劝道:“你不要太焦躁,席邪为人阴险,诡计多端,你这样就有可能中了他的计谋,我们一定要小心戒备。”
石舫显然是静得下心来的人,对着冷冽急道:“那要怎么办?大哥你说句话啊!”
井向天拉拉石舫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吵,冷冽却在此时命令道:“加派一百人上一线天驻守,另外占据相邻的几个山头,只要席邪靠近一线天,就把他给我射成刺猬。”
冷冽身上,杀机四起,井向天只觉得他仿佛一只想要立刻冲出去叫敌人撕裂的狮子,连理智都快丧失了,井向天很是担心,不得不提醒道:“大哥,一线天只是一个窄小的狭道,根本容纳不下一百人,还有,一线天岩壁陡峭,要将箭运上来非常费工夫,我怕这里的箭不够御敌!”
终于,井向天的提醒还是让冷冽找回一些理智,暗暗调息,按下心里叫嚣的恨意,别过头去,不再看向席邪,只要看见他那张得意的脸,他就会想到星儿在烈火中被焚烧的情形!
冷冽越过井向天,查看一线天上堆放长箭的地方,只有十来捆,如果席邪真的功过来,这些箭只够抵御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环视一眼周围的群山,冷冽说道:“调三十人上来,再调一百人运箭,直到这一线天放不下为止,席邪攻过来的时候,附近山头的兄弟先用箭阵阻其道,他们进入下边的狭道时,上面的兄弟再放箭,每一只箭都不要浪费,绝不能让他们入密林,即使入了也要让他们死伤惨重!井向天,你要守住这里!”
“是。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踏进飞鹰寨的。”井向天答的干脆,大哥终于又有了应有的判断力,刚才的他太危险了。
石舫等了好一会,冷冽也没有给他任务,不禁急道:“那我呢,大哥?”
“明叔在密林里一定还有安排,你随我回去听候差遣。”密林是飞鹰寨最后一道屏障,他绝不能让席邪进入!
“是。”石舫兴奋的跟着冷冽下了一线天,迷阵他一向不精通,这次他一定好好和明叔学!
冷冽离开了一线天,商君也悄悄的下了峰顶,因为,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龙峡谷入口
御枫站在绵延山道的入口,它现在看起来平静而悠长,只是进入其中,就会发现,每一面巨石,每一颗大树后面,仿佛都隐藏着一双贪婪的眼睛,时刻想要将你撕裂。今天,是第一个三天之约的日子,他奉命日出就等在这里,等那个只身前往峡谷的男子。看着渐渐偏西的太阳,御枫仍是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只是心里却不认为今天还能等到他。
轻微的草木晃动,御枫警觉有人靠近,手抚上了腰间的长剑,此人身手极快,御枫还未拔剑,他已来到他的面前。
是他!御枫拔剑的手终于缓缓放下。
商君将一张绢布递给御枫,就立刻在山道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怕时间赶不及,商君一路狂奔而来,累得不住的喘气。
御枫拿着绢布,盯着眼前喘息不已,衣衫凌乱的男子,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即使是一身狼狈,动作不羁坐在乱草间,却也只能用优雅二字来形容,仿佛他身边的一切都因为他而变得美好起来,眼前的男子就是这种人。
看了一眼商君血污的左臂,御枫并不多言,低头打开丝绢,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图案之后,不禁结舌,这是——
“这是飞鹰寨的地图。”商君轻松的笑道,起身来到御枫身旁,指着地图,商君解说:“我已经找到他们藏赃物的地方。这几日内,险狼寨与飞鹰寨会有一番对决,你带人在这附近等候,以烟火为号,看见信号你们就到这个口等候,趁他们内讧的时候,你们就把慕容舒清的货物运走。”
如果说御枫原来还在怀疑商君的能力,在他拿到这张他找了半年却连入口都找不到,而商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拿到的飞鹰寨的地图,御枫彻底的服了。
对商君有了敬佩之心,听了他的解说,御枫提议道:“既然他们内讧,我们何不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人之利,一举将他们剿灭。”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商君轻笑着摇摇头,解释道:“且不说山贼众多,我们未必能一举剿灭,即使如愿得胜,这龙峡谷内十多个山寨依然存在,就算最后真的全部歼灭了,我们也没有能力派人驻守整个龙峡谷,这里是滋养山贼盗匪的地方,你我灭得了一次、两次,可灭得了三次、四次?”
商君暗叹,御枫想的,他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最终仍觉得不可能实现。
御枫皱眉,不认同的说道:“你的意思是看着这些山贼继续杀人越货也无能为力了?”
商君没有因为御枫的咄咄逼人气恼,看看快下山的太阳,商君并不多做解释,只微笑着回道:“我自有打算,你回去安排人手吧,最好找些武艺高强的,而且要快。”
商君不说,御枫也不再多问,将丝绢放入怀里,酷酷的转身离开。
“等等。”
御枫才走了两步,商君忽然叫住了他,御枫以为他还有什么要说的,转过身来等他说,谁知商君苦笑着举起左手,轻晃着,略带恳请的说道:“我受伤的事,别告诉慕容舒清。”
虽与慕容舒清结识不久,却已知她是极善良之人,她若知他受伤,必要为他担心难过吧!那张温柔宁静的脸,最适合她的,应该是微笑。
御枫心下微怔,这人,不枉主子牵挂他!几不可闻的点头,御枫转身离去。
踏着余晖,商君也向飞鹰寨狂奔而去,他的计划,已经开始!
第二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
临风关龙峡谷外
初春,是欣欣向荣的季节,篱笆栅栏旁嫩绿的小草已经长成茂密的一大片,冬日落尽叶子的树木,也在春风的召唤下,吐露新芽。夕阳之时,余晖遍洒,柔美的霞光让人感到温暖,而鼻尖淡淡的草木芬芳则让人怡然舒爽。
木屋前的小院里,慕容舒清半依在软榻上,手上的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不厚的书看了一整天也没看几页,索性将书合上,看着渐渐被云海吞没的夕阳,慕容舒清忽然有些心绪不宁起来。御枫出去,已经一天了,商君究竟如何?那个总是如此倔强的女子,是否安好!?
慕容舒清握着手中的茶,直等到夜幕降临,才终于等回了御枫。
御枫入了院门,抱拳道:“主子。”
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茶,急道:“怎么样,他有消息吗?”
御枫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绢布,恭敬的递给她。
慕容舒清轻轻展开,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图纸,舒清仔细看了一会,才轻笑道:“地图?!”她果然没有看错他,才去三日,就拿到了如此细致的贼窝地图。舒清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还有心思画图,可见,他起码是安全的。
御枫将今日的对话一一禀告:“他说,险狼寨与飞鹰寨近日会内讧,让属下带人在龙峡谷等候,等他的信号,趁山贼恶斗的时候,将货运出来。”
舒清把地图轻轻折好递还给御枫,淡淡的回道:“恩,按照他说的做。”
御枫拿着绢布站在那,欲言又止,舒清疑惑,看着他,微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御枫捏紧绢布,虽然今天商君已经解释了缘由,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应该错过这次的机会,思考过后,御枫回道:“主子,山贼内讧,正是铲除他们的大好机会。”
慕容舒清若有所思,拿起微温的清茶,轻酌了一口,才又问道:“他怎么说?”
御枫无奈的回道:“他说他自有安排。”
慕容舒清微笑着点点头,回道:“按他意思,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要打乱他的计划。”御枫说的没有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确实是大好的机会,但是商君既然身处其中,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她已经将他视为合作伙伴,视为朋友,信任他,就是她最应该做的。
“是。”将丝绢塞进怀里,这次御枫不再有异议,大步离去。
茶凉了,有些涩,慕容舒清缓缓放下茶杯,夜幕下,远处连绵起伏龙峡群峰,高耸而诡秘,商君,我说过会在龙峡谷的这一头等你出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
飞鹰寨里,每个人都为着即将到来的恶战在紧张的准备着,三天来,除了门口依然不变的守着四个人,商君他们的生活可以说非常平静,而他,也乐在其中。席邪没有攻进来之前,他什么也不打算做。
走近阮听雨的房间,商君轻轻敲门,没想到门没拴上,一下就被推开了,室内,阮听雨拿着一截软木做成的简易弓箭,练习拉弓,只是她的手伤未愈,才试了几次,她就已经满头大汗。
商君踏进屋内,拿下她手中的木棍,轻叹道:“你的手没好,不要乱动。”
看着阮听雨挫败在床沿上坐下,商君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你想要回你的弓箭,是吗?放心,好好养伤,我会帮你找回来的,只有你配拿它!”他可是一直忘不了她横跨于巨石之间,数箭齐发时英姿飒爽的样子。
那是师傅传给她的星月弓,听到商君说能帮她要回来,阮听雨先是开心不已,后来想一想,又担忧的说道:“你不要轻举妄动,万一惹恼了他们,你会有危险。”
商君摇摇头,笑道:“他们自顾不暇,没心思管我。”今天就是三日之约的日子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席邪要等到今天才攻进来,这场恶斗都是在所难免。
什么意思?!阮听雨还想再问,一声声整齐的吆喝声从一线天的地方传过来,远远的,纷杂散乱,听不清楚。
“什么声音?”阮听雨一脸的莫名。
商君推开窗户,吆喝与杂乱的声音更胜,看着那又一次直冲云霄的滚滚的狼烟,商君知道,这场较量终于开始了。
走到阮听雨面前,商君严肃的说道:“呆在这,千万别乱走,记住了吗?”他今天不仅要拿走舒清的货,还有把她送出去。
虽然不明究里,阮听雨还是点了点头,相信他,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得到阮听雨肯定的回答,商君终于放下心来,匆匆赶了出去。
飞鹰寨的人,一部分去把守一线天,一部分在迷阵里部署,一部分守卫主寨,留在寨子里的并不多,商君轻松的就越过矮林,上了峰顶。
半蹲着身子,商君看清一线天前的景象,不禁微惊,这席邪比他想的要难对付的多。
席邪手下,二十人一排,五十人一列,一百人就是一个方块,每三人举着一块长条形的盾牌,从四面到顶上,都严严实实的遮盖起来,将山贼护在其中,好在他们并非士兵,彼此间的协作不好,必须靠着口号行进。冷冽安排在山头上的人不停的放箭,偶尔能击中几个没举好盾牌的山贼,但是仍无济于事,还是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商君暗叹,那盾牌应该是精心设计过的,大小刚刚好可以通过一线天,等他们到了狭道,将盾牌分开顶在头上进入,即使上面的人再怎么射箭,也是伤不了他们!一线天的另一头虽然也有伏击,但是他们有盾牌,箭是用不上了,入口如此的小,只怕那边也站不了几个人。如果敌人是跑着进入,那他们又能砍伤几人?这一线天基本就是没了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