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不要想用这些激将法的小剂量来对付我,会让我看不起你,你今天是没命出去了。”面对叫嚣,夙擎心情颇好,他最喜欢看困兽之斗了,尤其是他们自以为聪明的样子,更是可笑。
“那可不一定。”
商君忽然半跪下身子,运足内力猛推身旁的巨石,撞向前面的乱林,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全力以赴,巨石一瞬间扑过来,推倒了好几颗大树,树木向夙擎倒下来,乱石推倒的,正是天龙阵的命门所在,只一瞬间,阵门虚空,夙擎向后跃起一丈有余,轻松的躲过树干,只是在看向那抹白影,早已了无踪迹。
夙擎摸索着腰际的烈焰鞭,眼中是怒意翻滚,嘴角却诡异的扬起,低吟的男声在乱林间响起,惊起了满地残雪,久久回荡。
“商君。。。。。。。”
三个时辰,秦修之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缓慢熬人。那个总是自信清朗的男子,是否安好?!他深知自己这样的感情,不会被世俗所接受,更不会被他接受,他只希望,能陪在他身边,知道他一直——安然无恙。
“看,是商庄主。”忽然,站在营门一直等待的雷翼一声欢呼,让帐外的众人都马上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远方,只见一匹白马,闪电划破黑夜般冲回营地,伴随这扬起的烟尘,很快,一人一马回到了营中。商君翻身下马,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是满脸的倦容掩饰不住。
商笑跑到商君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忙问:“哥,你没事吧!”商君只是拍拍她的手,轻轻的点点头。
看到商君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裴彻笑问道:“商庄主,怎么样?”
商君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一拱手,回道:“我已经大概明白了,还要参详参详如何能破,各位请回吧,明早轩辕将军帐中与各位将军讨论。”每说一句话,他的胸口就像要炸开一样,气血翻腾,周围的人,他也只是勉强能看见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应答都全凭感觉。他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借着宽大的袖子遮脸,商君用力的握了一下舒清的手。
众将军面面相觑,等待这么久,就是想听他的见解,这是怎么回事。裴彻虽也有些失望,但是这三个时辰里,商君不知经历多少凶险,看他满目的倦意,也不好强人所难,点头回道:“好吧,商庄主这一行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慕容舒清微微皱眉,商君不对劲!心里着急,却碍于男女有别,舒清只能赶紧找个借口,说道:“庄主,舒清还有一事请教,不知可否。”
商君点头回道:“到帐里说吧。”暗暗松了一口气,舒清懂得他的暗示。
慕容舒清随着商君、商笑,进了营帐,一进入帐中,慕容舒清马上上前一步,扶着商君,商君也顺势靠在慕容舒清身上,慕容舒清忙问道:“君,你怎么了?”
商君无力回答,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有舒清在身边,他再也站不住的软倒下去,商君这一倒,吓得商笑脸瞬间变得煞白,无措的叫道:“啊——,舒清姐姐怎么办?!”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商君忽然晕倒,让舒清拉都拉不住,两人一起跌倒在羊毛软垫上,舒清一边艰难的拉着商君,一边对吓傻的商笑说道:“别叫,帮我一把。”
两人合力下,才好不容易把商君抱到床上,一番折腾,商君也慢慢的苏醒过来,只是脸色白的骇人,头上渗出一颗颗的汗水,有些艰难的喘着气,慕容舒清一边帮他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问道:“君,你怎么样?”
“我,我去找军医过来。”商笑大眼里蓄满了泪水,看着商君嘴角仍不断涌出的血,就要往营外冲去。
原来已经很虚弱的商君忽然坐起身来,一把抓住商笑的手。艰难的说道:“笑儿,别去。”商笑连忙停下来,回到床边,看着他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猛烈的咳嗽,担心的再也不敢乱动一步,商君缓下了咳嗽,才低声说道:“军医来了,我的身份~~就暴露了。。。。。我们的努力就此白费,不能!”
听他这么说,商笑终于忍无可忍的叫道:“可是你也不能不要命啊!”姐姐这几年女扮男装的苦楚她再清楚不过,难道现在还要为了这个连命都不要了!
商君还想再说什么,却是力不从心无法说话,只得颤抖着紧紧握住商笑的手,慕容舒清叹了口气,这对姐妹,怎么就一样的倔呢!慕容舒清对商笑说道:“笑笑,别激动,先坐下来。”
拿来棉锦,为商君擦拭脸上的汗和血迹,解开束缚着商君的围布,她自己也女扮男装过,知道被一层层缠绕,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围布解开之后,一个清晰的暗红色掌印赫然出现在商君的右胸之上,慕容舒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的掌力所制,帮他盖好棉被,舒清低问道:“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胸腔中的淤血刚才吐出来了一些,再加上舒清替他解开了胸前的围布,商君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畅顺了一些,不再像被大石头压住一般难受了,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声回道:“我胸口中了一掌,那人内力极深,已经伤及经脉。”
“是尤霄吗?”能伤君的人应该不多,传闻那个尤霄骁勇善战,莫不是他!?
商君轻轻摇头,回道:“不是,这人的武功比尤霄要厉害的多。”与尤霄,多次交手,最多也不过与他不相上下,伤她的人,武功比尤霄不知要高出多少。
武功奇高,现在又相助沧月的,难道是——,舒清连忙问道:“是不是一个绛衣男子,精瘦的身形,那双眼像魔魅一般。”
商君想了想,虽然阵中迷境不断,看不清人,但是他还是记住了那双眼睛,清没有说错,是一双吸魂摄魄的眼睛,商君问道:“你见过。”
何止见过,慕容舒清轻抚左肩,淡淡的回道:“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的回答让商君也是一惊,那人就是射伤清的人?!怪不得清身边高手众多,还是让他得逞,那人是谁?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还有那个阵,精妙之极。
慕容舒清拍拍商君的脸,淡然而柔和的说道:“你先躺着,我来想办法。”
商君轻轻点头,安心的躺着,因为有清在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便向屏风外走去,君受的是内伤,叫军医怕也是无用,反倒让君的身份暴露,虽然她并不认同他这样一直女扮男装下去,但是这是他的选择,也必有他的打算,就算是要解开身份,也应该由君自己决定。
商笑半蹲在床头,将头靠在商君的上臂上,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在商君的手上,商笑又是担心又是气恼,带着哭腔,不住的说道:“你还约那些将军讨论什么破阵之法,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破什么阵啊?!”她后悔了,她不应该让他来这的,她不能没有他啊!!
沾湿了泪的中衣贴着皮肤,并不灼热,在这寒冷的冬夜,反而显得有些冰冷,他答应过爹娘,会好好照顾笑儿,他会做到的,也一直努力着,为父报仇,为母雪恨的事,就由他一个人来做吧!他一个人苦就够了。
商君不舍的轻抚着商笑的发丝,低低的安慰道:“笑儿,别哭了,放心,我没事。”
慕容舒清找来苍素为商君疗伤,正要进入内室,隐约听见商笑压抑的哭声,脚下忽然沉重得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商君的苦,他从不肯说,总是一个人承担,每次看着他穿着男装,周旋于商贾权贵之间,阴谋诡计之中时,她就为这么一个女子心痛,知道她心中有怨,有恨,有愁,有苦。只是何时,他才能得以解脱。
慕容舒清若有所思的看向守望在帐外,立于石间三个时辰仍不能离去的男子,能带给商君幸福和快乐的,会是他吗?
第八十九章 破阵之法
苍素不解的看着舒清怔怔的站在帐前,她刚才不是急着让樊峰找他回来为商庄主疗伤吗?怎么现在又不进去呢?!看向天边渐渐沾染晨光的云暮,天就快亮了。苍素轻声叫道:“主子?”
慕容舒清回过神,轻咳一声,对着帐内叫道:“君。”
听见舒清的声音,商君轻拍商笑的肩膀,示意她把帷帐放下来,自己也艰难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商笑把帷帐放好,胡乱的把脸上的泪抹掉,才对着帐外说道:“进来。”
舒清走在前边,苍素跟着她身后进入帐中,越过屏风,只见床前帷幔低垂,窗外天未明,帐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有些昏暗,站在帷帐边的商笑一脸焦急与戒备的盯着他,主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帷帐后的人影,帐内一片寂静无声。苍素感觉到有些怪异,却又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君垂下帷帐,是何用意?他这伤要治疗,苍素必会知道他是女子,还是他只是不想让苍素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而已?!舒清心下疑惑,却也只商君的伤势不能再拖,低声说道:“君,你,把手伸出来吧。”
将手伸到帐前,迟疑了一会,商君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舒清朝苍素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苍素上前一步,轻轻搭上商君的手腕,身侧商笑立刻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干什么?他不过是个把个脉而已。凝神诊脉,苍素忽然眉头紧锁,一会之后,惊讶的睁大了眼,转头看向慕容舒清,舒清淡淡的扬起嘴角,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心中的疑问。
难怪主子和商笑这么紧张,难怪她们不找军医,不找轩辕逸,难怪床前帷帐阻隔,难怪——
只因为商庄主是——女子?!
脑中闪过商君平日里俊秀的面容,硕长的身形,漂亮的身手,果决的处事风格,他真的是女子?!
帷帐里传来艰难而压抑的低喘,换回了苍素的心神,抛开心中的疑惑,苍素认真的为商君诊脉,久久,苍素才收回手,起身对着舒清回道:“商庄主的心脉被掌力所震伤,好在他本身内力浑厚,修为也高,好好调养,加以药石,慢慢会恢复的。”
慕容舒清刚要开口问何时能恢复,帷帐内,低沉的声音已缓缓响起:“可有办法让我明日能如常下床行动。”
明日下床?!他这样的伤,还能活下来已是不易,苍素摇头。
帷帐内,只传来紊乱的呼吸声,商君没有再说什么,舒清却知他心中必定又在做什么打算了,连忙劝道:“君,不可操之过急。”
无力的靠着床框,商君缓缓闭上眼睛,虚弱的声音里,有疲惫,有坚持,更多的,是无奈。“清,你知道的,我明天必须出现。”实在不行,他只有封住自己所有的大穴、命门,总能撑那么一两个时辰吧!
君明日,确实必须出现,他不出现,军中的将士必会知道他受伤的事情,且不说他是女子的事有可能会暴露,他是轩辕逸千辛万苦请回来破阵的,好不容易大家都有了信心,而他却在阵中受伤,军中士气必将大挫,这样以来,邪阵就更难破了。
慕容舒清轻叹,这些她都东,只是心痛商君,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这么理智。
窗外破晓的阳光带来了丝丝光明,天,已经亮了。不能让商君自己胡来,舒清看向苍素,问道:“苍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苍素思索了一会,终于还是答道:“庄主所受的内伤,至阴至寒,而庄主本身的功力,也偏阴柔。若要段时间内行动如常,需要另一股刚猛的内力压制其寒气,你在以自身的内力运行全身,治疗伤势,明日有可能下床。”
还是有办法的,舒清暗暗松了一口气,追问道:“苍素,谁的内力是刚猛的内力呢?你的是吗?”
“是。”看向垂垂帷幔,苍素有些迟疑的说道:“但是治伤的时候,必须掌心相对,观其面色,以便随时调整内息,还要~~辅以针灸。”这势必有身体上的碰触而商庄主,是女子。
未尽之意,苍素没有说,商君却已明了,只是这个时候,他还有的选择吗?!他早已不再是女子,还在于什么所谓名节?!
撑着床沿,艰难的挪到床边,商君抓住帷帐,利落的拉开,沉静的说道:“开始吧。”
帷帐忽然掀开,眼前的人,让苍素有些恍惚,依然是那身白衫,只是始终高耸的领口此时松松的搭在脖子上,发丝未束,披散在身后,柔美了他棱角分明的脸,汗湿的发丝贴在额间,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些孱弱,不过即使是这样,他的眼神依旧如他记忆中的坚定,苍素敛下目光,走到床边,再次为他诊脉,面对这样坦然的人,是男是女有什么分别,刚才是他迂腐了。
“笑笑,咱们出去等吧,别打扰他们。”拉着商笑的手,舒清将她牵出了营帐。
商笑木然的随着舒清走在雪地里,冰冷的晨风,让她混沌了一晚上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泪早已流干,心却依旧惶恐,抓紧慕容舒清的手,商笑急于得到肯定的问道:“舒清姐姐,他会没事的,对吗?”
回握商笑冰冷的手,舒清点点头:“嗯。”
“我真的怕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唯有他。”将头靠在舒清的肩上,商笑看着远方初升的太阳,只觉得好冷好冷。
轻轻揽过商笑纤细的腰肢,舒清只能一遍遍轻拍着她的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一定。
巳时
“够了。”商君缓缓收回手,对着对面已经满头大汗的苍素说道:“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你内力损耗过大,不要再为我运功了。”他已经输了太多内力给他了。
窗外艳阳高照,轩辕逸他们应该等的不耐烦了吧。胸口已经没有那么气闷,商君急着下床,才站定,就感到血脉翻腾。
苍素轻轻皱眉,却没有拦他,只是提醒道:“庄主的伤势只是暂时压制,最好不要勉强运功。”
轻轻点头,商君一边整理衣着发髻,一边回道:“我明白,谢谢。”查看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商君立刻出了营帐。
等在帐前的舒清和商笑看见商君出来,迎了上去,商笑上下打量着他,急道:“哥,你怎么样?还疼吗?!”
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商君一脸无事的笑道:“我没事了,不要担心。”
“真的?”商笑狐疑,他的脸色是好了一点,但是真的没事么?!
“嗯。我现在要去主帐,你一夜没睡了,回去休息吧。”
“我~”商笑才张嘴,商君立刻说道:“听话。”
眼看着商笑的大眼里再次蓄满泪水,舒清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笑笑乖,回去休息一会,我陪他去,你别担心。”
“嗯。”吸吸鼻子,放在抓着商君的衣袖,商笑不再说话,乖乖的转身走进营帐。
两人慢慢向主帐走去,舒清低声问道:“还撑的住吗?”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几个时辰他的伤就能好,只希望他不要太勉强。
转头看向舒清,商君用力点点,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笑容。
走到主帐前,还未进入,就听见一声暴怒传来:“太过分了,简直可恶!”
商君苦笑,与舒清交换了一个眼神,才缓缓进了营帐,微微拱手,商君淡淡的笑道:“让各位久等了。”
没有更多的解释,不紧不慢的步伐,几乎触怒在场枯坐了近两个时辰的将军们,他们哪里受过这种闲气。黄锡峰干脆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用力一扔,泼出的茶水顺着茶几留下来,溅了一地。
慕容舒清跟在商君身后,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这个英气勃勃的将军,脾气还真是不小,在裴彻和轩辕逸面前还敢摔杯子,轩辕逸的这些将军好像咯咯都很有性格。
商君心里哀叹,并非他想迟到,他勉强能站起来说话就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他也很无奈。细细打量着眼前双眼冒火,却沉默不语的年轻将领,商君不但没有不悦,倒是一脸的欣赏。
“庄主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裴彻暗暗观察商君,虽然他还是这样笑得闲适,但是他的脸色和精神明显不佳,再加上今日迟来这么久,莫不会昨日出了什么意外?!
很厉害的观察力!商君摇摇头,笑道:“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不碍事。”
他不愿意说,裴彻也没有在追问,直接问到重点上:“庄主昨日查看,可有破阵之法。”
“有。”
他简洁的回答,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了,没有人再淤泥于刚才的插曲。始终埋首于地图中的轩辕逸也抬起头来。
李鸣一个击掌,激动地说道:“太好了,那赶快破阵吧!”最好今日能破了这邪阵。
商君却慢条斯理的摇摇头,说道:“还不行。”
“为什么?”不是有了破阵之法了吗?!
忽然胸腔涌上一阵疼痛,让商君有些站不住,站在身后的慕容舒清赶紧撑着他的背后,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商君身上,等着他解答,也就没有注意慕容舒清的小动作,疼痛一阵一阵的发作,待这一波疼痛过去之后,商君才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简洁的答道:“破阵,讲求天时地利人和。”
第九十章 情萌(上)
“清……”
罢了罢了!舒清抬起手,阻止她说下去,她不想再听她说服自己的理由。总之,她是去定了,那么再说也是无意。既然阻止不了她,就唯有尽全力帮她了。慕容舒清再次依靠着大树,闭上眼睛,清幽的说道:“你别说了,我知道劝你也是无用。还有七天,好好休息,我会和修之说借人之事,踊阵的人选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谢谢。”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一刻却是无语,她懂他,还要说什么呢?!捂住疼痛的胸口,商君慢慢的转身离开。
就在商君离开的那一瞬,慕容舒清低低浅浅的声音传来:“君,答应我,活着回来。”
两个背对着的人,谁也没有回头,商君原来有些僵硬的嘴角,在这一刻微微的扬起,坚定的回到:“好。”说完,踏着缓慢却愉悦的步子离去,慕容舒清也淡淡的扬起唇角,感受着阳光微薄的暖意。
挺直着背,商君走的艰难,胸口的伤又开始火辣辣的烧起来,每走一步,都好像被一记重锤击中心房一般,眼前又开始模糊了起来,商君告诫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一定要坚持到帐中,极力想保持平衡的脚步,奈何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虚浮。
商君胸口灼热,四肢却冰凉,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耳边是温和而担忧的男声响起:“商君,你没事吧。”
微微眯眼,看清眼前的俊颜,商君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还好,是修之。
隔着衣衫,泰修之感觉到商君的手在不停地轻颤,他的眼神也少了平日的锐利,脸色更是白得有些吓人,不找痕迹的搀着商君的胳膊,泰修之低声说道:“你的脸色很难看,我先扶你回去。”
商君点点头,还好修之没有在这里追问他怎么了,就着他的手,两人慢慢的走回了商君的营帐。
进了帐中,泰修之明显感觉到商君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跟着软倒下来,看他几乎栽倒在地,泰修之赶紧揽住他的腰,把他抱在怀里。他,好瘦!腰发女子一般盈盈一握,身板单薄得不像练武之人,而感受到他靠着自己微微起伏的胸膛,泰修之的心一下子狂跳得让他赶紧把商君从怀里扶开,害怕他听见他如脱缰野马一般的心跳。
一直在帐内着急等待的商笑看见泰修之扶着商君进来,就知道商君的伤一定又发作了,急忙迎了上前,商君还是醒着的,不是眼神有些涣散,商笑急道:“哥!你的伤……”
手臂被商君一下用力握住,商笑问道一半的话卡在喉间,看了一眼泰修之,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眼睛里的水雾越积越多。
看商君现在的样子,在想想昨晚他的异状,泰修之大概已经猜出商君受伤的原因,商君不愿说,他不问便是了,搀着商君向内室走去,泰修之说道:“扶他到床上再说吧。”
“哦。”商笑急忙点头,扶着商君在床上坐下,看他脸色惨白,额间满是冷汗,商笑急道:“我去找舒清姐姐。”
抓住商笑的手,商君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别去了。”清已经帮他很多了,再让她知道他的伤势这么重,只怕破阵之事,她就更担心了。
“哥~”吸吸鼻子,不让泪落下来,商笑一脸恳求的含泪看着他,她知道,他若是不愿意,是不会放手让她去找人的,她也不想麻烦舒清姐姐,但是他受伤了啊,她要怎么办!!
虽然只看见商笑模糊的脸,商君还是被两行清泪震痛了心,他又让笑儿担心了,坐直身子,轻抚她的脸颊,抹去泪痕,商君轻轻的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哄道:“笑儿,我真的没事,就是有些累了而已,好了,不哭了,回去休息吧。”
冰冷的指腹划过脸颊,温柔而怜惜,可惜泪却越发的止不住,商笑抓住他的手,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用力的点头回道:“你别笑了,我不哭,我这就去休息。”
低着头,商笑匆匆的跑了出去,她怕再看着他脸上惨白的笑容,她会忍不住大哭起来,她伤心难过,就可以哭泣,他却永远的剥夺了自己哭泣的权利。她也不要再哭了,起码,不再他面前哭!!
商笑跑出去,帐中只剩下商君和泰修之,虽然商君现在疼得恨不得晕过去了事,却还是转过头,看向若有所思的泰修之,说道:“修之,你有话和我说?”
身在皇城,他从没有体会过,兄妹间的这般情谊,商君脸上的笑,不仅商笑痛,他的心也没来由的一阵紧缩,对着这张憔悴的脸,他竟也想轻抚他的脸颊,告诉他不要再笑了。而他,也真的做了。
当手指刮过冰冷的脸颊,两个人都怔住了,商君双目圆睁,瞪着眼前这个清雅的男人,他、他、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应该推开他的,但是他却如被钉在床上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迎着商君大睁的眼睛,泰修之苦叹,他在惊恐?是呀,应该惊恐吧,他不该用这样的感情来亵渎他的美好,泰修之缓缓的收回手,低声叹道:“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起身离去。
眼前落寞的背影黯然而去,商君还未明白何意他的心一阵抽痛,就只觉血脉逆流,喉头一甜,暗红的鲜血顺着唇角滑落。
听见身后的响声,泰修之回过头,就看见商君唇间和衣襟上尽是血痕。“商君?!”泰修之大惊,扶着他抵喘不已的身子,泰修之有些不知的措,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吐血呢?!!
就在此时,帐外悲彻响亮的声音清楚的传来:“商庄主,关于破阵之事,我想请教请教,不知道方便吗?”
“别叫人。”泰修之刚想开口叫人,却被商君紧紧的拽住衣袖,一边颤抖着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商君一边艰难的说道:“我不想让他想知道我受伤的事情,我……咳咳咳……”压抑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最终还是说不下去。
即使是话说不出来,商君仍是要坐起来,泰修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靠着床沿,说道:“交给我。”他不知道商君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但是只要是他的事,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掀开帐帘,裴彻一脸微笑的站来帐前,泰修之大方的笑道:“裴军师。”
他刚才看见舒清在梅树下,没和商君在一起,正想过来探个虚实,想不到泰修之会在,裴彻拱拱手,笑道:“是泰公子啊,我想找商庄主商量商量破阵的事情。”
泰修之堵在帐前,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侃侃笑道:“要说的商庄主刚才在帐中已经说了,他现在正在苦思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不过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军中一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裴军师费心,想到更好的方法,庄主自然要和将军们商量的。”
显然他是不打算让进去了!这泰修之看起来一派悠然,与慕容舒清和商君关系匪浅的样子,没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还需要谨慎,悲彻点头笑道:“这样也好。”眼角扫过泰修之的衣摆,悲彻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故作惊讶的问道:“泰公,你的衣襟上怎么会沾染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