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七岁那年,北齐郡王来穹岳朝拜,带了小女儿一块来。那小姑娘比阿辰大两岁,笑起来很甜,性格也很大方。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双巧手,能把棕榈叶、麦秸杆编成好多可爱的小动物,什么小蚂蚱,小蝴蝶,小兔子什么的。阿辰觉得有趣,就和她学,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朋友。那小姑娘回去前和阿辰约定,每年北齐进贡的使者来穹岳的时候,就给阿辰带一只她新学会编的小动物来,送给阿辰。头两年的时候,确实每年都有使者送来小礼物,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而阿辰每年,都会在北齐使者进京的那日,在驿馆等着,一等就是一天。直到三年前,小郡主嫁给了北齐肃亲王,阿辰让人带去了礼物,那小郡主才想起来,自己儿时在穹岳还交过一个朋友。”
“阿辰八岁的时候”
楼曦也不管靳衍痕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着话。
靳衍痕静静地听着,这就是她小时候发生的事吗酒一口一口地往下灌,只是喝到后面,那原本还能烧灼整个胸腔的热度,也抵不过心口的冰凉和疼痛。记得原来竟也是这么痛苦的事。
“任何她看过的东西,经历过的事,就好像是一幅画,深深地刻在脑子里,永不消减。过目不忘,多么惊人的能力,若是可以选择,我希望她没有这样的能力。最好只是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哭一哭就能忘记,睡一觉起来,就又是全新的一天。可惜因为不会遗忘,不能遗忘,那些别人能用时间来平复的伤口,淡化的伤害,她却不能。”
楼曦长舒一口气,按下诉说那些往事给他带来的心痛之感,瞟了一眼那目光已经有些迷离的人,确定他喝光了一整壶的“殉梅”酒之后,楼曦将内力运转了一圈,压低声音,缓缓说道:“靳衍痕,你个性散漫,行事不羁,还有些少年心性,这些并不是什么坏事,但你这样的性子,并不适合阿辰。有些事,有些承诺,你可能早已忘记了,她却会永远铭记。她的不能遗忘,对她自己是一种折磨,对潇洒不羁的你来说,何尝不是所以,为了你们俩好,还是放手吧,在你们相交不久,用情也不深的时候。”
带着盈盈内力,仿佛蛊惑一般的声音,一点点地钻进靳衍痕的耳朵里。
“不。”
楼曦等了很久,只见那人依旧靠在柱上,眸光并非清明,声音却很是坚定。
“我觉得我很适合。”
楼曦凤眸微眯,眼中倒是有了几分兴味和好奇,“为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记忆力确实不佳,人也懒散。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都不太记得第一次见到辰儿时说的第一句话到底是什么。兴致起来的时候,也经常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逗她,那些胡编乱造的东西,说过了自然很快就不记得了。比记忆力,别说我,就算是你,都不可能比得过她。她是个特例,你不可能找到一个和她一样过目不忘的人,来共度一生。那么,谁才是你口中适合的人呢辰儿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她不是易碎的瓷娃娃。过目不忘,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或许小时候,她还不知道怎么运用和面对这样的天赋,但是今天的她,显然已经学会了。那些过往的经历,没有让她失去内心的纯净,清冷的外表下,依然包裹着温柔纯善的心,她超然物外同时也心系凡尘,她的内心也足够的坚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钟情这样的她,我会忘记很多事情,很多话,但不会忘记爱她的心情。所以我不会因为你说我不适合,就放弃她的。”靳衍痕慢慢地说着,眼中的迷离和恍惚也渐渐散去,那双桃花眼闪过了流光,竟然亮得楼曦都觉得刺眼。
楼曦暗暗点了点头,居然这么快就摆脱了“殉梅”的影响,倒是个心志坚定之人。
可惜就算心里有几分赞许,楼曦也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脸瞬间沉了下来,轻哼道:“你的意思是,就算父母和我都反对你们在一起,你依然不放手要让阿辰为了你,和家人反目”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靳衍痕咧嘴一笑,摊了摊手,痞气四溢,呵呵笑道:“当然不是,你现在不是也还没找到适合辰儿的人嘛。既然没找到,就别这么快否定我啊,好歹我也是辰儿自己选的。总要给我机会争取吧,我相信你充分了解我之后,肯定也会认同,我是最适合她的。”
“总之,阿辰不弃我,我便不会放弃。”心里那种酸涩疼痛的感觉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愈演愈烈,不行,他现在就想见到她将空酒壶和杯子往旁边一放,靳衍痕倏地站起身,踉跄了两步,留下一句“多谢你的酒,告辞了”便朝着门外跑去。
明看公子没有拦下靳衍痕的意思,便也没出手阻拦他。再回头就看到自家公子拍了拍衣摆,往后一靠,半依在石柱上,一手半撑着下巴,一手轻拍膝盖,那样子,比之前靳衍痕还要懒散。
靳衍痕点点头,啧啧叹道:“这个靳衍痕果然不凡。”
明一脸莫名,“哪里不凡了”
“光脸皮厚这点来说,就足够不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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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是你们期待已久的“么么哒”,言情作者要写言情了明天将是异常艰难的一天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吻

楼辰抬手挑了挑案桌旁的油灯,火苗窜的更大了些,原本有些暗下来的光线又亮了起来,楼辰揉了揉微酸的脖子,将刚刚画好的一页剑谱放在一边,继续画下一张。热门小说
上次见识过靳家的剑阵之后,她就发现,他们使用的剑和藏锋很像,剑招有不少都是从靳家的藏锋剑谱里衍生出来的,按照靳家的说法,藏锋是杀戮之剑,止戈则是止杀之剑,难怪靳衍痕当时可以在白衣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剑招上就是相克的。
马婆婆被杀之后,靳家的藏锋剑谱就失踪了,反正她记得很清楚,不如默写出一本,让靳衍痕拿去和靳翼留下来的剑谱对照参详一下,说不等他还能得到启发。
在砚台上轻轻蘸了些墨,正准备下笔的时候,门忽然被人“砰砰砰”的敲响了,那动静着实不小。
手中的笔一顿,一小滴墨汁“啪”的一声,砸在宣纸上,楼辰皱了皱眉头,放下笔,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月光从他的背后照了进来,脸都模糊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门一开,那人就往前夸了两步,那突来的压迫感,让人心悸,楼辰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看不清脸,楼辰还是认出眼前的人是靳衍痕的。晚饭后明把他叫走的事情,她也知道。
她和楼曦从小一起长大,要说护短,楼曦比她更胜。所以一开始她就知道,刁难考验靳衍痕这种事,他绝对会不余遗力的去做。她、楼曦还有甯,出生的时间太相近了,他们之间都是以名字相称的,她很少叫楼曦“哥哥”,但却不妨碍他在她心中哥哥的地位,自然也不会剥夺他作为哥哥的权利和那点小心思。只是楼曦到底做了什么,靳衍痕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靳衍痕又向前垮了一步,楼辰终于能透过屋里的烛光,看清他的神情。
他俊脸绯红,黑眸幽深,紧紧地盯着她,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高大的身影贴的她很近,近得她都有些不安。
“你”怎么了
楼辰只觉得眼前一黑,后面的话被堵得再也说不出来。
“唔”唇被温热的薄唇贴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呼吸间全是那人的气息,楼辰条件反射地抬手想要推开身前的人,猛然又想到他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于是抬起的手举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忽然唇上一湿,他他他居然、居然舔她楼辰像被惊着似的,想要往后退,腰上却猛地一紧,一双大手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温热的舌尖小心翼翼的在她的唇瓣上轻舔,甚至尝试着伸进她嘴里
楼辰浑身僵硬,呼吸都停滞了一般,血液一个劲地往头上涌,心跳如雷,快得她几乎负荷不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偏偏这人还将她抱得那么紧,腰间的力道和唇齿间的厮磨几乎让她窒息。
似乎不知道要呼吸的人不仅仅是她,终于在她快晕过去的时候,那人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喘着气,灼热的气息一下下地喷在她脖子上,楼辰忍不住缩了缩,像是怕她跑了一般,腰上的手更紧的将她涌入怀里。
“我、我喘不过气了”楼辰忍不住轻推了他一下,那人身子微微一怔,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却仍是不肯松开她。
靳衍痕今晚不太对劲,待楼辰终于把气喘顺了之后,她终于发现了靳衍痕不对劲的原因。
唇齿间淡淡的梅花酒香,这是“殉梅”特有的味道靳衍痕喝了“殉梅”,难怪情绪如此不稳。一想到自己口中的酒香是如何而来的,楼辰脸上刚刚褪去的温度再次涌了上来。
“殉梅”是家里母亲和两个姨弄出来的酒,入口虽然清淡,但是它的酒性很烈。这酒传说有着“酒后吐真言”的功能,少量饮用还不明显,饮用一壶就会让人心神恍惚,展露出真实情绪,这时候问话,饮酒之人必定口吐真言。
问题是楼曦来燎越怎么会带“殉梅”
又推了推抱着自己的人,那人却不看再放松一点力道,楼辰眉头紧紧地拧着一起,问道:“楼曦和你说什么了”
靳衍痕久久说话,就在楼辰以为这人真的醉死了的时候,耳边传来略带沙哑的低语,“没什么,说了些你小时候的事。”
楼辰浑身一僵,感觉到抱着她的手再次收紧,甚至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楼辰慢慢放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即使楼辰极力控制,那原本就清冷声音还是染上淡淡的落寞,几乎与她贴在一起的靳衍痕,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轻轻松开环在他腰上的手,靳衍痕低头看去,只看到她微微垂眸,脸色的绯色早已褪去,身子依旧站得笔直,头却极轻的靠在他的肩上。
心疼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靳衍痕眸光一闪,往后退了一步,扶着她的肩膀盯着她低垂的眼眸,问道:“真的吗他说你和北齐的小郡王小时候就互送礼物,后来他忘记了,你还念念不忘的每年去驿站眼巴巴地等着”
“”楼辰猛地抬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里来的小郡王什么叫眼巴巴地等着楼辰阴森森地说道:“楼曦是这么和你说的”
看着她漂亮的脸上,之前的落寞和孤寂尽数褪去,只剩下咬牙切齿,靳衍痕松了一口气,然后不负责任万分无辜地点了点头。亲爱的大舅子,为了让辰儿摆脱之前的坏情绪,你就牺牲一下吧
楼辰继续磨牙,“以后他说的话你都别信了”
靳衍痕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楼辰心情不爽,直接抬手拍开了靳衍痕抓着她肩膀的爪子。衣袖挥动间,他再次白皙皓腕上那条细细的红绳。
心又一次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冲撞着,靳衍痕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选我”
楼辰奇怪地看着他,回道:“为什么不选”
靳衍痕轻轻一笑,桃花眼微挑,手指轻轻撩拨着细细的红绳,笑道:“燎越应该有很多世家公子,风流才子什么的吧。”
看不得他那副又屁又得意的模样,楼辰淡淡地回道:“嗯,有很多。俊朗的,博学的,英武的,文雅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看到那拨弄红绳的指尖越拨越慢,最后缓缓停住,楼辰嘴角微勾,继续说道:“只是他们会在未知的危险来临的时候挡在我面前吗”
靳衍痕心头一怔,抬眼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会采野芋叶给我遮雨吗”
“会我给什么药都敢吃吗”
“会买糖葫芦给我尝吗”
“会记得我喜爱素食就给我买素包子吗”
“会半夜亲手为我煮面吗”
“会时刻注意我的心情,编故事哄我开心吗”
“会在疯狂的砍杀中为我舍命吗”
“会在被我哥哥刁难之后,冲到我房里,问我为什么吗”
“会”
悦耳的嗓音每问出一句,靳衍痕的心便飞扬一分,到最后他再次将人紧紧的抱紧怀里,阻止她再说下去,他怕自己再听,心胀满地会爆开来。将唇贴在她的耳边,靳衍痕小声回道:“不会,这些只有我会。”
听着她一点一滴地说着两人相识以来发生的事,靳衍痕暗暗叹息,楼曦没有所错,辰儿的记性真的很好,那么
微微低头,让两人的额头微微相抵,靳衍痕轻声说道:“辰儿,我记性没有你好,所以以后我负责制造美好的回忆,你负责记住它们,等我们老了,再一件件说给我听,好不好”
楼辰没有迟疑般立刻回道:“好”
之前听到靳衍痕说他记忆力没有她好的时候,楼辰的心小小慌了一下,她知道,从小到大,家里人因为她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有多小心谨慎地对待她,生怕忽略了什么,让她失望。对于爱她的人来说,她的不能遗忘其实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她担心,靳衍痕会怕,没想到
“那现在就开始吧。”靳衍痕低头下,准备重温一下那香甜的柔软,如兰的气息
“嗷疼疼疼”
顾忌到他身上的伤,这次楼辰直接打头了
楼辰微微眯眼,语气温和地说道:“受伤了,还敢喝酒,嗯”
那声轻轻的“嗯”听得靳衍痕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立刻无耻的出卖了队友,叫道:“不关我的事,我说喝茶,大舅子非要喝酒”
楼辰眉峰微挑,“所以喝完就来借酒装疯”
靳衍痕蔫了,呐呐说道:“不应该是真情流露吗”
“楼曦让你喝你就喝,这么听他的话,那你去找他吧。”说完,楼辰毫不留情地拎着某人的衣领往后一拖,在用力推了一把,某人就被扔出了门外。
“不是,我最听你的话,我错了辰儿辰儿你听我说啊辰儿”
“砰”门无情的在他面前关上了,说好的美好回忆呢
楼辰背靠着门板,听着房门外那人求饶的声音,轻抚了抚微烫的唇,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艳丽的笑,美得晃眼。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故人(上)

次日辰时
前几日靳衍痕伤重,靳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好几人,从昨天开始,她就被靳衍痕强行“关”在屋里休息。全集下载除了她之外,今日几乎所有人都聚在花厅里用早膳。傅府的花厅,少有这么热闹,曲凝双一边咬着包子,一双大眼一边滴溜溜地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今天早膳的气氛,怪怪的。
楼辰倒是一如既往冷着一张脸,优雅的吃早饭,只是在靳衍痕不要脸地把一堆吃的堆在她面前的时候,舀粥的手顿了一下,但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就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似的。虽说平时她也挺冷淡的,却也没像今天这般不理人
还有楼辰的哥哥和弟弟,都很奇怪,他们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楼辰身边,楼曦脸上依旧是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眸一直阴恻恻地看着靳衍痕。这还是好的,那个银发弟弟更恐怖,若目光可以化作刀子,靳衍痕肯定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但最最古怪的,要数靳衍痕了,在不怀好意和满含杀气的目光夹击中,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而且是那种很想让人揍他一顿的傻笑曲凝双觉得她完全搞不懂靳衍痕在想什么,他都被安排坐到了离楼辰最远的位置上了,还被戳了无数把眼刀,怎么还这么开心
再吃下第三个包子之后,曲凝双终于忍不住往方便挪了挪,用手肘轻轻撞了靳衍痕一下,低声问道:“阿痕,你没事吧”
靳衍痕漫不经心地回道:“没事啊。”
曲凝双歪了歪头,用手搓了搓他笑得快抽筋的腮帮,问道:“心情很好”
抬手拍掉曲凝双的手指,某人不知死活地回了一句,“很好”
只听他话音刚落,咻咻咻,比刚才更为冷戾的眼刀从各个方向射了过来,杀气腾腾曲凝双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往旁边闪去,怕怕地拍了拍胸口,太吓人了
而一直沉浸在某种幸福情绪中的人,终于在千刀万剐的目光中回过神来了,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傻笑,认真地吃起了早饭。
曲凝双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昨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在好奇驱使下,曲凝双再次往旁边挪了挪,想从靳衍痕嘴巴里问出点什么,可惜一个匆忙走进来的身影打断了她要问的话。
“公子,紫苏今日一早便等在北城门前,估计城门一开,就要逃出城外。”说话的是一名近卫,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在坐的几人都听得清他所说的话。
一听到与案情有关的事,之前的好奇立刻被曲凝双丢到九霄云外,迫不及待地说道:“再过一刻钟城门就开了,要不要立刻通知予弦,让他封锁北城门,别让紫苏逃了,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曲姑娘很兴奋,可惜却被楼曦淡淡地一句“不必了”泼了一头冷水。
曲凝双瞪着楼曦,不解道:“为什么”
楼曦笑而不语,靳衍痕今天心情好,开口为曲大小姐解惑,“通缉她就是为了让她逃的。”
啊曲凝双也不是蠢笨之人,听了靳衍痕的话,再认真一想,立刻心领神会,哈哈笑道:“我懂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楼曦也不多做解释,凤眸在靳衍痕身上扫了一圈之后,看向墨无尘,似笑非笑地说道:“无尘,今日你就负责保护阿辰和她的几位朋友吧。”
“没问题。”
明明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渗人呢
楼辰微微皱眉,墨无双立刻认真地说道:“辰姐放心,我会安排好人保护大家的安全的。”
楼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喝粥。
虽然墨无双之楼辰面前,乖得像只小绵羊,但靳衍痕还是觉得心头发憷,拍了拍身边依旧能淡定吃早饭的好兄弟,低声说道:“如辉,你还是别去了吧,我感觉今天咱们若是去的话,就只有只求多福的了。”
方如辉越过他,给曲凝双又夹了一个包子放进她碗里,才瞥了他一眼,回道:“是你要自求多福吧。”
“”
靳衍痕忽然想起来,为了辰儿的安全,这两日,她房间外面,无时无刻都有人暗中守着的,那他昨天半夜去敲辰儿的门,之后又这样那样然后被辰儿赶出来的事情,岂不是已经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了
靳衍痕的智商在丢失了一晚之后,终于重新回归了,他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他今天,应该能活着回来吧,应该吧
北城门外,一匹墨黑色的快马奔驰在官道上,马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衣,身上裹着袍子,头和脸都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出男女。这人骑术很高,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骏马就已经跑出了十多里外。
官道旁有不少小村落,黑袍人又策马狂奔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冲进了玉山边的小村庄里。
小村庄依山而建,村里的道路都很窄小,黑袍人在村道上狂奔,却诡异的没有遇到一个村民,此时已近巳时了,本该喧闹起来的小村庄,却安静的吓人。
快马在一处木楼前停了下来,楼外有两名男子守着,黑衣人从马上跳了下来,利落的将缰绳甩给其中一人,快步朝楼内走去。
木楼里很是朴素,却建造得宽敞大气,正堂的高架上,摆放着一排排墨黑色的牌位,木架两边,还点这两盏长明灯,看起来威严肃穆的同时,也有着阴森之气。
一名黑衣女子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头,眼中满含兴味,嘴角还微微勾着,心情好似非常愉悦。若光看神情,还以为她是在赏花,细看就会发现,她看的是那一个个黑漆漆的牌位。
黑衣人走入正堂,在女子面前单膝跪地,“盟主。”柔美的嗓音响起的同时,帽兜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正是从靳家逃出来的紫苏。
湛无双缓缓回头,却没见她起来,低声说道:“人呢”
优雅中带着那么点魅惑的嗓音很好听,紫苏心头却猛然一颤,立刻回道:“通缉令贴出来之后,三个长老便来审问我,我推说这是官府为了挑起靳家内讧而故意使出的诡计,长老问不出什么,就将我关在厢房之中。半夜我逃了出来,靳氏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在城里追了我几个时辰。我出城前,特意在北城门逗留了一个时辰,楼曦的人应该也发现了。这一路上,我身后一直有人小心尾随,不出半个时辰,靳家和楼曦他们应该就会到。”
湛无心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些一丝满意的笑容,“做得好。下去休息一会吧,待会那场戏,还需要你好好演。”
“是。”紫苏暗暗送了一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一名黑衣男子从门外跑了进来,回禀道:“盟主,靳氏的三个长老带着五十多人朝这里追过来了。他们”
湛无心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楼曦呢”
“楼曦也带了近百人来,还有澹台儒闵,出动了一百精兵,看样子是要将整个村子都围起来了。”
听完男子的话,湛无心脸上非但没有一直慌张之色,反而眸光闪亮,呵呵笑道:“人还真不少,好在我这地方够大。”
男子垂首立于一旁,不敢多言,湛无心笑了一会,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去,把止戈拿过来。”
“是。”男子没有一丝耽搁,领命后立刻跑了出去。
小村落外,靳家的几位长老带和五十名白袍男子站在村口的位置,却没有冒然进入。
入目所见之处,没有一个人,一看就很不对劲,三人商量了一番,正准备派十人进入村内查探情况,就听到远处传来轰轰的马蹄声,两三百丈外的官道上,烟尘缭绕,似有一大群骑兵像这边狂奔而来,气势惊人。
三名长老立刻警觉起来,吩咐二十人上马,分散来开,剩下的三十人结成剑阵防御。
他们刚刚做好准备,那声势浩大的马队便已经奔到离村口十丈之内的地方。
这一队人中,走在前面开道的,是澹台家的精兵,骑在最前头的,自然是澹台家的少将军。
看清来人,三名长老对视了一眼,眼中有着一丝放松同时生出三分防备。
予弦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却没有上去与三人交谈。精兵缓缓分开,露出一队身穿锦衣,腰佩长剑的人马,他们各个器宇轩昂,和将士的感觉大不相同,这队人中间护着一人一马。
黝黑健壮的骏马上坐着一名年轻的俊秀青年,他头戴紫金长簪,身穿月白锦袍,一身清傲自矜之气,看起来竟比景王更显尊贵。
三人俱是一惊。
那青年缓缓驱马上前,俊美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揖手以礼,“几位长老有礼了,在下穹岳楼曦。”
他就是楼曦
风长老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锐利入刀的目光射向楼曦,冷声说道:“就是你大言不惭地说要捉拿我族人,灭我靳氏一族”
楼曦凤眸微挑,嘴角的笑更深了几分,回道:“前辈怕是误会了,我只说要严惩刺杀我妹妹的凶徒,难道长老是承认了,靳家派人刺杀楼辰了”
“一派胡言”马长老大呵一声,刚想继续反驳,就看到一抹天青色的身影驾马缓缓走来,马长老立刻轻踢马肚,往前走了几步,问道:“丫头,你没事吧靳衍痕那小子怎么样了”
楼辰驾马走到楼曦身侧,抬眸看向脸带担忧之色的马长老,却不肯回答他的问题。
被冷若清泉清澈澄明的眼睛盯着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马长老竟然觉得有些惭愧,抓了抓胡子,不自在地大声说道:“老夫确实是派人去抢你的剑了,但是绝对没派人杀你们,信不信由你”
说完,马长老也不管楼辰什么反应,调转马头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