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齐躬身,仔细辨认,看起来,像是……食物的碎屑?他皱起眉头,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楼辰又从死者胃中取出了一些东西,回道:“死者的胃部呈褐色,有中毒的迹象。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是在申时二刻,根据留在胃部的食物消化情况判断,她吃下这些东西的时间,大约是在午时。”
陆齐轻捂住口鼻,往尸体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死者的胃部,颜色发黑发暗,剖开之后,尤为明显。
陆齐往后退了两步,暗暗深呼吸了两下,楼辰还在低头解剖死者胃部附近的器官,陆齐只能看向李固,问道:“这是什么毒?”
李固还在惊叹于楼辰解剖的速度之快,下手之准,哪里有心情理会陆齐,冷声回答:“不知道。”他只是仵作,只会验尸,又不会验毒。
楼辰头也没抬,淡淡地回道:“像是入夜草,还不能完全确定,你找刑部验毒的人来问问。”
李固惊恐地盯着楼辰,这女娃到底是什么人啊……只看了一眼,嗅了嗅,就能知道是什么毒吗?!
“我去叫。”阿七飞快地跑了出去。
楼辰专注于手里的活,都没怎么说话,曲凝双早就记完了,站在一旁,一边看着她解剖,一边还分心研究案情,说道:“午时正是用午饭的时间,接下来,就要查查马婆婆到底是在哪里用的午饭了!”
慕苒的心陡然一跳,马婆婆平日甚少出门,她最有可能用午饭的地方,就是——
宝盒清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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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会写,但是可能赶不上0点更新,大家还是明天中午来看吧。

  ☆、第九十六章 谁下的毒(上)

第九十六章谁下的毒(上)
楼辰专注于手里的活,都没怎么说话,曲凝双早就记完了,站在一旁,一边看着她解剖,一边还分心研究案情,说道:“午时正是用午饭的时间,接下来,就要查查马婆婆到底是在哪里用的午饭了!”
慕苒的心陡然一跳,马婆婆平日甚少出门,她最有可能用午饭的地方,就是——
宝盒清斋!
显然想到这点的,不止是慕苒,陆齐若有所思地看着楼辰从死者胃里取出的东西,沉默无语。
不一会,一串脚步声传来,阿七带着两名身穿刑部官府的男子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一高一矮,身材都很清瘦,蓄着胡须,文质彬彬。
两人中稍高一些那人上前一步,行礼道:“陆大人。”
看到来人,陆齐眼前一亮,也不管那些虚礼,立刻将木质托盘拿起,递到男子面前,急道:“余令史,你来看看,这里面有何种毒物,毒性如何?”
“是。”男子不敢怠慢,赶紧接过。
木托盘上还放着一副棉手套,男子将手套戴上,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还回头与那名矮个子男子小声讨论了一会,才走回到陆齐面前,恭敬地回道:“回大人,此物里面有入夜草和熏叶,这两位药毒性并不刚猛,一般要一到两个时辰才会发作。毒发时能使人浑身麻痹,不仅四肢不能动弹,口舌也不能发声,但是并不立刻致命。及时医治的话,一个时辰就恢复,就算不治,也不会毙命,只是身体会有所损伤。”
果然是中毒导致的肢体麻痹,所以死者才没有任何反抗就被凶手所杀。这样看来,凶手和死者必定认识,甚至熟悉,不然如何能知道她的行程,又如何能算准下毒的时机。
陆齐不着痕迹地看了慕苒一眼,只见她安静地站在角落的位置,巴掌大的小脸上,阴晴不定。
陆齐回过头,对着男子说道:“你回去写成文书,呈交上来。”
“是,下官告退。”男子拿着托盘,和另一名男子一起,悄声退了出去。
这时楼辰也已经完成了手里的活,刚刚放下剪刀,李固忽然走到她面前,朝着她深深一揖。一双布满皱纹却目光犀利的眼睛,带着热切与执着,紧紧地盯着她,声音里难掩激动,问道:“老朽失礼了,敢问楼姑娘师承哪位前辈?!”
楼辰其实很欣赏李固,这位老者验尸的能力自然不差,还教导出了一个好徒弟。最重要的是,他对验尸的执着和热忱,这点和母亲很像,反正她的身份早已在白逸面前公开,现在自然也不必隐瞒一位老者。
楼辰脱下手套,解下面巾,回道:“家传。”
家传?!李固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他所知的所有同行的脸,却感觉没一个对得上号,急道:“令尊是?”
楼辰抿了抿唇角,验尸还真的没她爹什么事,在李固殷切的目光下,她低声说道:“验尸并非家父所传,我所知所学,皆是由母亲教导的。”不忍心看老人家苦思,楼辰又加了一句,“我母亲是青灵。”
“青灵?”李固皱了皱眉头,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猛地睁大,叫道:“青灵!”
张凡也一脸惊讶地盯着楼辰,她说的青灵,真的是那个青灵吗?!
李固之前对楼姑娘的师傅有着诸多猜测,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位前辈并非燎越人,而是穹岳的青灵!李固又看了一眼死者,之前被划开的缺口已经被完美地缝合,白布也在缝合好之后,第一时间盖在了死者身上。这份对死者的尊重也是从她母亲身上沿袭而来的吧。
李固连连点头,叹道:“难怪,难怪啊!”
曲凝双揉了揉耳朵,看着老头师徒二人大呼小叫心潮澎湃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她若是成了楼辰的徒弟,那青前辈就是她师祖了!真是越想越激动呢!
当然,激动的不止他们,一直站在一旁的陆齐,也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楼辰。
“你、你是……穹岳楼相之女?”陆齐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青灵的名字现如今在各国刑部中,都是极其响亮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提出的验尸手法和规范在仵作中间流传甚广影响深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是穹岳权臣楼夕颜的妻子!
这位陆大人脸色苍白,呼吸短促,仿佛她回答“是”的话,他就要厥过去一般。这倒是有趣了,楼辰微微挑眉,很认真地回了一个字,“是。”
陆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相貌好,武功高,会验尸,还有着惊人记忆力的姑娘,真的是穹岳那位鼎鼎大名的丞相的女儿?!她怎么会出现在穹岳?这太不可思议了。
陆齐只是倒退了两步,眼睛更瞪大了几分而已,这反应显然算不上有趣,楼辰没有兴致,冷声说道:“还不走吗?”
陆齐还没回过神来,恍惚地问道:“去哪?”
“当然是查案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现在不是应该去查马婆婆中毒的原因吗?”一点小事就这般大惊小怪,曲凝双一脸鄙视地看着陆齐,完全忘了自己第一次听到楼辰身世时,呆若木鸡的蠢样。
阿七用力拍了拍手,笑道:“对!查案!”
楼辰穹岳相府千金的身份,只是让阿七觉得新奇而已,陆齐却是实实在在出了一身冷汗。难怪景王同意她跟着一起查案,难怪皇上如此重视,陆齐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这个案子若是不能完满地解决,他头上这顶乌纱帽保不住事小,就怕这颗脑袋也不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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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宝盒清斋装饰雅致的正厅里,气氛很是凝重。陆齐坐在右下首的位置,阿七和曲凝双则坐在左侧。楼辰并未坐下,而是选择站在最靠边的窗户旁,她站姿挺拔俊秀,面沉如水,即使站得远,也让人无法忽视。
屋子正中,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坐在主位上的,是身材娇小的慕苒,白色披风已经被她解下扔在椅子后。一身本该显得明媚的浅绿衣裙,配上她阴沉的脸色,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压抑。猫一般的眸子微微眯着,看着那两人的目光,就像看待等待捕杀的猎物。
“昨日的饭菜,是你做的?”慕苒的声音并不大,少女却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抖着声音回道:“是……是奴婢做的。张妈妈在旁边帮忙烧的火。”
张妈妈虽然没被吓得跪下,面色也变得苍白,哆哆嗦嗦地回道:“马婆婆平日里,都不喜欢出屋子,除了和小主子您一起用膳之外,都是奴婢二人做好饭菜端到房间里给她食用的,昨日也不例外。”
她们二人都知道,昨日马婆婆死了,现在主人忽然问她们关于膳食的事,难道是……怀疑她们?
两人脸色更白了,那少女抖得都快痉挛了。陆齐斜睨了主位上的人一眼,心中暗暗称奇,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会又这样的气势,就连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怕那两人被吓晕过去,陆齐也不等慕苒问了,自己开口问道:“昨日你们做饭的时候,有什么人进入灶房吗?”
少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张妈妈想了想,连忙摇头,“没有。”
隔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张妈妈又说道:“不过……”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张妈妈又停了下来,陆齐只得追问道:“不过什么?”
“昨日、昨日有人和马婆婆一起用午膳……”
张妈妈欲言又止,不等陆齐问,慕苒已经不耐烦地喝道:“是谁?”
张妈妈吓得浑身一抖,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说,一道温软的女声已经响了起来:“是我。”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女子步履稳健,神色平静,走到几人面前之后,还朝着慕苒行了礼。
看到来人,慕苒的脸色缓和了一下,稚嫩的声音还算温和地问道:“紫苏你为何会与马婆婆一起用膳?”
紫苏在慕苒面前站定,柔声回道:“昨日我新做了些糕点,都是绵软的酥糕,想着送去给马婆婆尝尝。去的时候,刚好碰上马婆婆在用午膳,所以就留下来一起用了。”
阿七双手环在胸前,绕着紫苏走了一圈,才问道:“你们用完膳是什么时辰?”
紫苏镇定自若,回道:“午时一刻。后来马婆婆说,她还有事要出门,我就先离开了。”
“那些饭菜和糕点,你也吃了吗?”
紫苏漂亮的水眸扫了阿七和陆齐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当然吃了,溪儿看着我与马婆婆一同用膳的,她吃了什么我就吃了什么。你们怀疑是我给马婆婆下的毒?杀害了她?”
紫苏轻哼一声,忽而一笑,笑容有些苦涩,但是更多的是从容,温软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找错人了,杀马婆婆的,不可能是我。”
阿七和曲凝双同时问道:“为什么?”
楼辰也稍稍转过头,看了过去。

  ☆、第九十七章 谁下的毒(下)

紫苏轻哼一声,忽而一笑,笑容有些苦涩,但是更多的是从容,温软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找错人了,杀马婆婆的,不可能是我。”
阿七和曲凝双同时问道:“为什么?”
楼辰也稍稍转过头,看了过去。
“我与马婆婆用过午膳之后,就去了天一阁,宝盒清斋中的宝物,都存放在那里。每个月需要核对账本点算一次,我昨日午时进去之后就没出来过。一直到差不多酉时,官府的人来通知,说马婆婆遇害了,我才与主子一起出门,去了悦然客栈,之后又和景王去了傅相府上。”紫苏轻叹了一口气,温婉的脸上难掩哀伤,语气倒是比之前激动了几分,“我根本不可能杀害马婆婆。”
陆齐比阿七沉稳许多,神色没有因为紫苏的激动而有丝毫改变,继续问道:“就你一人清点?”
“是。”紫苏深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微红的眼角,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些后,才回道:“天一阁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非常名贵,价值连城,我不放心让下面的人碰,所以就自己慢慢点算。但是天一阁的门是一直开着的,站在门外就能看见我的身影,外面还有两个丫鬟候着,我有没有离开,一问便知。”
“那就把那两个丫鬟叫过来吧。”
陆齐查案很有耐心也很谨慎,楼辰却已经把目光从紫苏身上转了回来,看向窗外。
楼辰没什么兴趣听陆齐审问那两个丫鬟,因为紫苏既然这么说,就不会怕对质。难怪她敢如此笃定地说,自己不是凶手,她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楼辰觉得今天在宝盒清斋,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
说起来,这宝盒清斋还真是得天独厚,这么冷的天,院内的蔓藤还长得这么鲜嫩。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茂密地攀着墙沿生长,就连窗边都爬进来几条鲜嫩的绿芽。楼辰抬手,在嫩芽上抚了抚,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不知道……靳衍痕那边,有没有线索,他在干什么呢?
被楼姑娘记挂着的靳衍痕,不负众望,还真的找到了线索。
他一大早来到湖边的时候,很巧合地遇到了来查案的赵西城和廖进。两人显然不怎么待见他,好在靳捕快的脸皮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最后两人还是同意带着靳衍痕一起查案。
和在洛水镇查案的时候差不多,靳衍痕双手抱在胸前,悠闲地走在两位官差身后,不时的东张西望,怎么看也不像是查案的样子。
好在赵西城和廖进确实有些本事,花了一个多时辰逐一排查,走访巡问之后,终于在一处寂静的湖边,找到了孤零零的小渔船。
那条渔船并不大,和普通的渔船没有什么区别。船舱小窗上的布帘正如昨夜楼辰所言,是褐色的,应该就是昨日离悦然客栈水上厢房最近的那条船了。
“进入搜一搜,如果凶手真的是乘这条船离开的,船舱内可能会有发现。”廖进一向是个行动派,话音刚落,人已经走进船舱中开始翻找起来。赵西城也有些兴奋,赶紧钻了进去。
小渔船的船舱并不大,两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找,都快把船舱拆了,连船沿船桨都没有放过,可惜,什么也没找到。赵西城挫败地吐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们找错了,就是凶手很谨慎,船舱被打扫过,里面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血迹也没有。”
廖进也有些气闷,本来还以为会有发现,结果什么都没有,跨出船舱时,看到那个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游手好闲的人,正在湖边的雪地上,来来回回地走着,一会眯眼看,一会蹲下,怪异得很。
廖进剑眉紧紧地拧了起来,说道:“他在干什么?”
赵西城顺着廖进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个奇奇怪怪的身影,忍不住从船舱里探出头去,大声问道:“喂,你在干什么?”
听到他的喊声,靳衍痕才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走过来,只是却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们说,凶手为什么要把船停在这个地方?”
赵西城白了他一眼,环视了一下周围,回道:“这里位置偏僻,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条船。而且从这里上岸,也更不容易让人发现,不把船停这停哪?!”
赵西城的语气并不好,靳衍痕也不恼,一屁股坐在船沿上,背靠着船舱,继续说道:“一身带血的湿衣太显眼了,凶手必定在船上换下了血衣。这里虽然很清静,可是再往前走百来丈,就很靠近街市了,凶手肯定不会想抱着一包湿衣服在街上走。你们说,他会如何处理那件血衣?”
廖进脑中灵光一闪,说道:“你是说,他会就近把血衣埋了?”
赵西城沉吟片刻,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禁摇头叹道:“昨晚才下了一场雪,挖掘的痕迹早就被掩盖了,就算凶手真的把血衣埋在这附近,也没这么容易找。”若不是在冬日,没有白雪覆盖,泥土只要被翻动过,就算之后重新填埋好,他们也总能看出来,可惜现在……
入目之处,一片雪色,湖面都快结冰了。
这雪还是昨晚刚下的,足足有四五寸厚,所有的痕迹早已经被掩盖得一干二净了。
两人脸上皆是愁苦之色,靳衍痕抬眸,同样扫了一眼周围,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般问道:“若你们是凶手,会把血衣埋在哪?”
赵西城和廖进同时抬眼望去,因为昨晚那一场雪,湖边一大片原本应该是草地的地方,全都被雪覆盖了,除了几棵萧索的柳树颓败地立在远处外,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只有靳衍痕走来走去时踩出来的凌乱脚印,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猜出血衣埋在哪里,实在太考验人了。
等了好一会,两人还是没有动静,靳衍痕偏了偏头,潇洒地抬手一指,笑道:“若是我,我会埋在那里。”
哪?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
靳衍痕所指之地,是距离小船三四丈远,靠近湖水的一小块地方。上面也是被厚雪覆盖着,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赵西城和廖进两人一起走了过去,仔细查看了一下,这里的雪和周围的毫无二致,上面也没有什么花草或者石块。
赵西城甚至还用力踩了好几脚,除了被灌了一脚的雪花之外,什么也没发现,实在看不出端倪,只得问道:“为什么埋在这里?”
靳衍痕勾唇一笑,从船头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衣摆的灰尘,忽然往远处街市的方向走。走出去几十丈,差不多到有人往来的小路了,他才停下来,对着两人叫道:“你过来。”
赵西城和廖进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人……没毛病吧!
“一个人来就好,另一个别动。”靳衍痕又喊了一声。
看他昨夜的表现,一开始也是东看西看,最后居然找到了重要的线索,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赵西城决定信他一回,咬了咬牙,快步走了过去,走到靳衍痕身边站定,刚想问他耍什么花样,就看到他抬手指了指廖进所站的位置,顺便朝着那边大叫了一声:“蹲下。”
廖进不明所以,但仍是听话地蹲了下来,这一蹲,高大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赵西城恍然大悟,用力拍了靳衍痕肩膀一下,哈哈笑道:“你小子行啊!在那里挖坑,渔船刚好可以挡住人的身形,就算小路上有人走过,也不会发现!”
听了赵西城的话,廖进也立刻明白了过来,立刻就在蹲下的位置,刨起土了。
赵西城也很高兴终于有了目标,快步跑了过去,在廖进身边也跟着一起挖。挖了几下,赵西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抬起头来,就看到某人风光霁月地站在不远处,还懒洋洋地伸了伸腰,不禁怒道:“喂,你为什么不挖?”
靳衍痕双手环在胸前,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笑眯眯又痞气十足地回道:“我帮你们望风啊。”
官差办案,还需要望什么风?!赵西城瞪大眼睛,真是长见识,这人的脸皮只怕比城墙还要厚实!正想骂两句出气,就听到身边的人带着惊喜的低沉嗓音响起。
“找到了!”凶手埋得不算深,廖进刨开雪,只挖了大约一尺深,就从土里挖出了一团黑色的东西。
两人小心地将那东西展开,发现是一套夜行衣。衣服很潮湿,上面沾满的微湿的泥土,血腥味反倒不明显了。
赵西城查看了一番,有些失望地说道:“很普通的夜行衣,从布料上肯定查不出什么,看大小,倒是能肯定凶手身形并不魁梧。”
靳衍痕从赵西城手里接过血衣,在手里轻轻摩挲了一下,稍稍拿近一些,嗅了嗅,淡淡地血腥味和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但是细细地闻,似乎还有一股别的味道。
这是……

  ☆、第九十八章 查封

陆齐将那两个奴婢找来询问了一番之后,又带人去马婆婆用膳的房间,还有烹煮膳食的灶房查看了一番,可惜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最后,一行人一起来到了紫苏所说的天一阁。
天一阁的位置,处在宝盒清斋的深处,周围没有其他院落,非常的幽静。
陆齐盯着前方的屋舍,面色有些古怪的问道:“这就是天一阁?”
这也不能怪陆齐惊讶,除了宝盒清斋的人之外,其他几人,包括楼辰在内,看到眼前的景象,都不禁愕然。
所谓的天一阁,并不像一般人家的藏书阁或者珍宝阁,是一座精巧的阁楼,几人看到的,是一间用青砖红瓦盖的大房间,足有十多丈长,门也不是木门,而是两扇厚厚的青铜大门,门扉紧锁,上面还吊着两把大锁。
门上也没个门楣,甚至连窗户都没有,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文雅之地,倒像是牢房……
陆齐转念一想,早就听说宝盒清斋里,奇珍异宝无数,这样的库房,虽然不华美精致,却足够坚固,用来存放宝贝,确实安全些。
阿七走到那扇大门前,摸了摸两个差不多巴掌大的锁,吹了声口哨,笑道:“光这锁就能吓退不少小偷强盗吧。天一阁的钥匙平时归谁保管啊。”
紫苏一路上都安静地跟在慕苒身后,除了之前在正厅被询问时有几分激动之外,一直都神色平静,此刻听到阿七的话,才上前一步,一边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一边回道:“天一阁有两把锁,需要同时打开,才能进入,一把钥匙由我保管,一把钥匙由苏玉保管。昨日午时过后,正是苏玉与我一同打开的库房,他也可以证明我是何时进入库房的。”
阿七皱了皱眉头,问道:“苏玉又是谁?”
“是我。”一道文雅的男声响起,阿七寻声望去,只见一名三十出头,身形消瘦,气质温润的男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楼辰和曲凝双都认出来了,这人正是她们第一次来宝盒清斋,拿出紫玉玦让她们辨认的那名男子。
阿七看到他同样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钥匙,便问道:“你也和紫苏一起进去库房了?”
苏玉摇头,“没有,我只是过来开了锁,就离开了。”
“昨日下午,你去了哪里?”阿七在刑部呆惯了,办案时只要是与案件有关的人,总要问案发时间对方在干什么,习惯了便不觉得自己问话时咄咄逼人。
或者是苏玉比紫苏年长,相较于她的激动,苏玉一脸淡然,没有丝毫的回避,语气不卑不亢,声音不高不低地回话,“我开了库房之后,就在前院招呼客人,后来官差来说马婆婆遇害,是我通知的主子和紫苏,当时我们还一起锁上了库房才离开天一阁。”
曲凝双显然对这天一阁也很感兴趣,用手拍了拍厚实的门板,青铜大门发出了闷闷地“砰砰”声,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楼辰低声问道:“昨日到今天,还有人进去过吗?”
苏玉和紫苏各自拿着一把钥匙,对看一眼,同时回道:“没有。”
曲凝双撇撇嘴,说道:“先开门吧。”
苏玉和紫苏同时看向慕苒,慕苒的脸色,从回到宝盒清斋开始,就没好过,微微地点了点头,冷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
两人快步走到青铜大门前,很快打开了门锁。
阿七和曲凝双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陆齐站在门边,倒没急着进去,一双眼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楼辰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在门边站了一会,却不进去,反而对站在不远处微低着头一身不吭的两个婢女招了招手,待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才问道:“昨日,你们站在什么位置?”
两个女子往旁边走了几步,在靠近木门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回道:“奴婢二人就站在这里侍候。”
楼辰走到二人中间,抬眼看去。两扇青铜大门虽然不小,但从这个角度看进去能看到的地方十分有限,楼辰看了两眼,便回收了视线,问道:“这期间你们进去过吗?”
楼辰就站在她们身边,微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好听,但两人就是没来由的不敢抬头看那美丽的女子,连忙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没有,天一阁里的东西太贵重了,姑娘没有传奴婢们进去,奴婢们就只能在门外侍候。不过奴婢们一步都没有离开过门口,姑娘真的没有出来过。”
楼辰没再多问,也走进了天一阁,陆齐在她进去之后,也走到了刚才楼辰站的位置,往里看了一会,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