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认识,安少君没参加考校,今天才来,又是一个后门生。
安少君对花灵微笑点头,说道:“原来是灵儿,我有事耽搁了,刚到这里,正要去见院长。”又看向红袖,“先去吃饭吧,稍后再见。”说罢对众人一礼,带着仆人离去。
红袖转头看见花灵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发呆,不由笑话她:“好了好了,你再看下去我们就该饿肚子了。”柳慧恩也看出点意思,拉了花灵往回走,红袖急忙跟上,吃饭第一啊。
花灵顾不上吃饭,先盘问红袖:“红袖姐姐怎么会认识少君?啊不是,安少君。”
“去年在赤岩认识的朋友,那时候我扮成男孩,和他一起去看焰火来着,今天他看我变成女孩被我吓了一跳。”红袖边吃边答,漫不经心地。
另几人齐声问道:“你扮成男装?”
“怎么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不过在家很少,到苍宋后就多得多了,我还去学骑马了。”
卫研开口了:“真真服了你,我们高唐对女子的管教相对来说比较开明,家中也不会允许我们做这种事的,你爹娘肯定很宠你。”
红袖停下进食动作,轻轻说:“我六岁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了,爷爷一向对我宽容。”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原来她这几年过得不是一般的好,现在离家这么远,两年后才能回家,她忽然想念赤岩的家来,想得不得了。离家到现在,她还没给爷爷写过一封信,只知赵掌柜定时会把这里一切向原城汇报,真是有点不孝,做几年小孩子,脑子也有点退化了。
柳慧恩给红袖夹了点菜,叉开话题说:“快吃吧,等到今年冬天学府放咱们年节假的时候,我请你们到我家去,就在定州,到那时候城中会有许多庆典焰火表演的,想看吗?”
过年不能回家,但几个女孩子能在一起玩真是让人高兴,所以一致同意。
回到寑房,却看到李研馨的门前站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怯怯地向她们打招呼:“我是李研馨,柳姐姐,昨天我身体不适,没出来和你们几位见面,别见怪。”
柳慧恩忙上去扶了她一把,让她进屋说话,几人都进了李研馨的房间,这李研馨原来是因为自小身体不好,长年吃药,这次来求学,她父亲是不愿意的,不过耐不住女儿恳求,放她来苍宋,特别跟院长交待能照顾她多一点。今天的选修她没参加,不过也选了一门,就是棋艺,因不需要多动。几人看她多病,都不禁起了同情弱小之心,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只比柳慧恩小几月,可看起来和花灵一样大小。
在李研馨的房间里呆了半天,几人都回去休息,明日就正式开始进学,只剩下这半日整休时间。李研馨却留下红袖,因为红袖和她同为赤岩国人,多说了一会儿话,红袖想起来时爷爷交待的话,不能与官家人深交,有点为难,也不愿多待,说了几句就走了。
第二日新学子正式进学,院长带各堂主、夫子与众学子一起祭了开院祖师和历代学府之长,仪式上那院长正正经经地,一点都看不出来考校当日地样子,新学子还得向院长夫子及往届学子行礼。仪式后新学子到文艺堂上主课,今年新学子人不多,分别有六个夫子教导她们诗文、经论,每个夫子教二三十个学子,分别在坊一至坊六这六个艺室授课。红袖主课的夫子姓梁,老夫子在讲台前摇头晃脑,红袖在下面昏昏欲睡,天哪,快让她睡回现代吧,这简直是酷刑啊。
不过今天还见到了安少君,和红袖她们六个女学子是一个夫子教导,再见到他红袖也有些不自在,昨天是光顾着高兴了,可人家不一定愿意与一个女子多有往来,毕竟不是现代的大学,当成哥们来称兄道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当安少君对她点头微笑时,她也只是回以一笑,反正那安少君对谁都是这样淡淡地。
她没有好好学习,别的学子也不见得听进去了,和女子一起进学需要时间来习惯,柳慧恩皱眉是因为太多眼光盯着,李研馨仪式结束后就支不住回屋休息了,卫研在想中午会吃什么,莫语冰看着书在发呆,花灵则在不时地偷看安少君。
下午是红袖去功德堂学武的时间,封柔雨正在对几个往届的女学子训话,让她也在一旁听训,师姐的练功服让她羡慕了半天,又发现封夫子长得还不赖,居然会武功,打起架来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一会儿封柔雨让她们自己练习,示意红袖跟她进入内室,先给她二套练功服,又观察了她半天,才问:“你为何会选修武术?且不说你是女子,就年龄而言,也已经错过练武的最佳时机,来到怀玉学府的女学子大都只为增进学识,很少有选择武术,说说你的理由吧。”
红袖搂着衣服,回答道:“封夫子,我选修这个是真正想学武术,女子怎么了,一样可以仗剑天涯,即使您说我错过了最佳时机,不过练了也没坏处,最起码能强身健体,而且外面的师姐不和我一样都选择了这门吗?也不是为证明自己不如男子,我们和夫子一样,都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
说的好,没想到这少女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以为你会说来这里是因为好奇。”
“我确实有件事很好奇,真的有轻功这种东西吗?我没别的要求,就特别想会轻功。”
“今年这里的新学子就你一个,既然你有这样的要求,我会根据你的情况对你进行特别训练。”
“有多特别?”
“会很苦。”
“别人能受得了的苦我也能受得了。”
“每天早上卯时初起床练武,要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晚饭后得来功德堂再打坐两个时辰。”
“……好吧。”
“前半年就这样安排,先去换衣服,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
“是。”
“记住,明天早上卯时初准时到这里,如果没到,视为放弃。”
“是。”
望着她小小背影离去,封雨柔的思绪飘到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那年她发现大哥跟着爹学武,死活跟着要学,爹不允,是大哥一点点偷偷教给了她,顺从了自己的心吗?后来被爹发现,狠狠地责罚了大哥,这么些年下来,她一直坚持练武,还在怀玉学府谋得职位,年过二十却未有过一门亲事,大哥渐渐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耽误了妹妹,心中一直对她有愧疚,只有她自己没当回事。这个女孩说要顺从自己的心,那就试试她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个选择。轻功吗,很简单。
学艺难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红袖就被花灵摇醒,迷迷糊糊问她何事,被花灵生气地拖下床去洗漱,才想起自已昨晚拜托她务必在卯时前一刻把她叫起床,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这么有责任感。只好艰难地起床,头没梳脸没洗套上练功服就往功德堂赶去。天还没亮呢,好在一路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盏石灯,真浪费。
到了功德堂,只见封柔雨一人,红袖不解地问道:“怎么不见师姐们呢?”
封夫子示意让她跟着自己走,头也不回地道:“其他学子都比你早来学府,已过了这个训练阶段了。”
“这个阶段要训练什么?”
“一会儿就知道了。”
红袖跟着她走上学府中间那条大道,一直来到尽头,看到一层层地大石阶路,每一层有半米高,在将明未明的天色下也看不清有多高。封夫子指着石阶道:“这石阶共有一百单六阶,从今日起,你每日清晨都要一层一层蹦上去,然后再蹦下来,开始吧。”
红袖抗议:“夫子,弟子才十二岁,这样的训练太没有人性了。”
“正因为你已经十二岁了,所以得先从体力、耐力来训练,你太弱了。”
红袖哀号,她错了,真不该为了想学什么轻功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学书画多好,随便画几笔就是抽象派,棋艺也行,最起码坐着不动,再不然膳理也好啊,吃才是王道嘛,都怪自己太虚荣,光想轻功可以耍帅了!
最后她不抱希望地说:“今天是第一次,可不可以少蹦一半,让弟子有个适应期?”
封夫子看看天,皱眉道:“不可以,时间不早了,开始吧。”
认命地不再多说,红袖开始一层一层往上跳去,上次这样下力气锻炼还是在学校吗?时间太长都要忘记了,封夫子的声音又响起,不时指点她如何用力,即使这样红袖也喘得要死。刚开始还努力边说话边跳,唠叨自己正在发育,超体能的动作会影响她的骨骼发育等等,后来呼吸都困难,也就闭嘴了。
天色已渐渐变亮,封夫子听着她的胡言乱语无动于衷,不过见红袖居然一层层坚持下来,嘴角也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待红袖又从顶端蹦下来,瘫倒在地,听到封夫子交待的声音:“明天我会直接在这里等你。”
走了几步又停下,再次交待:“看在你能坚持下来的份上,提醒你一件事,呆会上课的时候不要想偷懒或者睡觉,梁夫子的来历是出了名的。”
那个老学究?不信,不管了,先喘过来气再说。
蹒跚着回到恒院,正赶上吃早饭,先抓着大家诉了半天苦,李研馨替她出主意说:“要不然找文堂主换一个你选修的课业?”众人无语。红袖想起一件事,忙告诉她们:“不说这个,付出这么大代价给你们搞来一条可靠消息,梁夫子其实很严厉,我看大家还是小心一些。”
虽然将信将疑,但大家还是答应下来。
吃完饭去上主课,红袖浑身疼痛,慢慢走在最后,遇到安少君,问她:“早上去练武了吧,我们在功德堂,可没见到你。”这恬淡如玉的小子也学武?比她去学武还让人想不到,答道:“封夫子拉我去后山了。”
“怪不得,给你。”递过来一个长颈的玉瓶。“这是外用的药露,对初学武的人很有帮助。”
红袖犹豫着,没有接。她总觉得再见到这个一起看焰火的少年,却仿佛已离那晚过了很多年,他的疏离,已让她决定有点自知之明和他保持距离,她想最好还是拒绝这份好意。
“难道你不认为我们是朋友了?”安少君问她。
“呃,当然不是。”应该是她质问他这个问题好不好?
“那就收下。”
这小子,又决定和她做朋友了吗?少年心思真是没有定性,一天这样,一天又那样,红袖觉得自己特别需要个心理医生。
往后几日就这样过去,安少君给的药派了大用场,不管第一天如何难受,晚上一用,第二天照样爬得起来,居然让红袖将每日晨练坚持下来,下雨也没落下,因为封夫子会把她从被窝里揪出来。晚上她依封夫子所教,打坐练气,平日虽大大咧咧,遇事可一点也不含糊。主课上红袖几人暗自警醒,规规矩矩,读书认真,自有一些少年依然顽皮如故,梁夫子在上面也晕晕乎乎,当没看见。到第九日上午,梁夫子突然对前几日所学一一考校,那些顽皮的少年个个没铙过,老大的戒尺往他们身上招呼的时候没一点含糊,并被罚做苦工,逢十的休息日不能休息,要把文艺堂所有地板擦拭干净才行,怀玉学府到底没让大家失望。
如此过了三月有余,红袖也可蹦着往来石阶不再瘫倒,并在途中对着封夫子唠叨些有的没有的,让本来话不多的封夫子也跟着她话多起来,将学府内所知情况说给红袖听,哪个夫子最严厉,哪个院落设计得最合她意,哪一届学子出了个宰相,哪一年朝庭曾差点封了怀玉学府,种种种种,女人不论老少,都是长舌的潜质啊。
期间红袖利用这种非亲密关系磨得封夫子对其放松管理,允许她下午不用在功德堂见习,可自由支配整个下午的时间,反正她的锻炼时间是早晨和晚上。
红袖有时把整个下午拿来睡觉,有时去几个朋友选修的课业上转转,学个一知半解,跟柳慧恩学作诗文,去卫研那里蹭点吃的,设计个花样让莫语冰给她绣手帕,和花灵斗斗棋艺,跟安少君学剑,因为封夫子总说她不到学这些的时候,只让她跳跳跳。想起来的时候再给家里写封信,大部分时间还是玩,学府被她玩了个遍,终于在她对美轮美奂的园子腻味了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个消磨时间的地方,就在学府最后方的那座三层圆形建筑。
这是一座书阁,藏书丰富,红袖不喜读书,因为古书多为经论,无趣得很,主课她向来是能过关就行,有一天路过这里发现只有夫子们能进去查阅书籍,一时好奇偷偷从边墙的一扇小窗翻了进去,深觉自己的功夫没白练,到里面发现古书也有好看的,搜神传记,野史小说,三层全部都是书,只有一屋有人驻守,相当于一座中型图书馆。当下抽了几本书又顺原路返回,找了个隐蔽之处开始看起来,书果然是偷来的才能看得有滋味啊,感慨之余又愤然,为什么只能老师们能看学子不能,有机会一定投诉。
“唉,怎么会是这样?”秋日午后,怀玉学府后山大树下,红袖掩上书卷,想不通自己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前不能向人打听这世界的历史,更没机会看这许多的书,这段时间她在书阁里挑着看那些史记方面的书,大致了解了一些,赤岩、高唐、苍宋这三个国家古来自有,之前就没有记录了,只说是古人开创大陆,政治体制象是红袖所知的唐、宋之治一样,文化也与之相仿,只不过书上说都是自古承至今时,看不出什么。三个国家的国力也强弱不定,这些年赤岩略强,那过些年定是高唐或苍宋超与其,谁也呑并不了谁,几百年来没有出现过大的战争,历史进化的脚步在这里显得尤为缓慢。
为什么自已会来到这个架空世界,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和小红袖一样?要真这样说,21世纪的中国人起个四个字的名字还真的有必要。不管了,反正这个问题她想这么些年也没想出个道道。
在草地上坐久了,站起来腿略微有些麻,伸个懒腰,再蹦几下,运足气向天空喊道:“我——不——明——白——!”
一阵落叶飘下,练这半年功夫,除了没生病,身体轻盈了些,偷书顺溜外,她还没发现有什么惊人现象在她身上发生,武侠小说里的主角通常都会有奇遇,她也好想有个灵丹妙药一吃就有个几十年功力,一下子成了高手,不过她的运气通常没那么好。
红袖叫完正在发呆,一道声音响起:“你还是那么爱大声叫吗?”是安少君,他的轻功倒是不错,什么时候来的她都没发现。
红袖不好意思地拍拍身上的草屑,说道:“也不是了,看书看累了,换换心情。”不过那么早的事他还记得啊。“不过我记得你下午会练功,怎么会来这里,还穿着学子服。”即使是普通的兰色布服,这少年如玉的气质也没有丝毫影响,帅哥就是帅哥,虽然还小,但是比起一般学子穿上好看得多。
安少君仍是万年不变的笑脸:“我看你天天这么快活羡慕得很,决定以后和你一起训练。”
“真的?”红袖惊喜,终于有人陪她一起吃苦了,她再也不是最惨的人了。
“不过学府有规定,男学子不能由女夫子教,我们不能在一起训练。”
切,那不是白说。
“但是两位封夫子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这半年特别训练也够了,从明天起清晨不再上山练习,改在功德堂,虽然还是那个时辰,不过内容改为学剑。两位封夫子都在,我负责和你喂招。”
“这么说我不用再蹦来蹦去了?”
“嗯。”虽然自春天重新见到他后觉得他总是一幅淡然有礼的样子,不过今天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太好了!”一时激动,跳了起来,却想不到一跳差点跳到大树上,手忙脚乱地控制自己身体没成功,还是摔了下来,安少君赶紧接住,两人一起摔倒在草地上。
如果不是两个少年还小,那这个画面一定很美,少年在下,两手搂着少女的腰,少女则两手撑在少年的胸膛上,两人目光对视。真可惜,安少君为什么才十四岁?红袖心里骂娘,她可不想有什么恋童癖,爬起身来不住惋惜,完全忘了自己怎么会跳那么高。
安少君倒是红了脸,看看红袖没什么特别反应,想来她还太小,没什么男女大防,便道:“封夫子对你的训练看来很有效,你进步太多。”
红袖一直认为封夫子这样训练她很大一部分只是在整她,看来自己错怪人家了。跳这么高,要是能控制好力道,那岂不更厉害?开心地说:“我也没想到,真是太好了,走,我们去找封夫子和慧恩她们,告诉她们我快成武林高手了,哈哈!”
安少君不解,问道:“你很想做武林高手吗?”
红袖很久没和安少君象个朋友一样的交谈了,因为觉得这少年大了一点反而心思重了一点,今天又有点象在赤岩时的感觉,便眉飞色舞地对他说:“也不是了,我只是想将来能到处走走,有一技傍身,总是心安点。”
少年有点吃惊,这个女孩子总和别人想得不一样,又问:“为何会到处走?”
红袖没有看他,对着远方笑了,仿佛已经去向很远,她说:“可能是为了各地好吃的好玩的,也可能是为了找一条没有方向的路,没有理由。家里头肯定不会同意,但是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一个人吗?”
“如果能有人陪着当然最好,我也想要有人给我打点好住宿、吃饭、赶车这样的事,能舒舒服服地出游最好不过了。”
“你说的是奴仆,我说的是朋友,一个人出游会寂寞。”
“哪有这样的人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志同道合的人不好找,不过我会常常去看你们这些朋友,这样寂寞也有休息的时候。”红袖笑嘻嘻地看着安少君,道:“到时候你们管我吃管我住,陪我玩,谁也跑不了。”
安少君也笑了,到底是小孩子,只会想着玩,看来她刚才说的只是小女孩子胡思乱想,便道:“不用你到时来看我,现在你就在苍宋,放假时我陪你到处看一看,也会有更好看的焰火。”
“好啊,反正这两年都不能回家,放假的时候就去找你们。”
“我们?”
“慧恩和花灵啊,她们家也在定州,你不是从前就认得花灵吗?对了,你为什么总问花灵叫灵姑娘?”
“我们的父母是旧识,故此见过几面。”不知道为什么,红袖觉得他的声音变得又淡而有礼了,难道他和花家有过节?不会吧,花灵对他的样子蛮有好感的。
“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玩,人多热闹点。”
“再说吧。不是要下山吗,该走了。”
“好吧。”
红袖和安少君一起练武的时候发现他严重地表里不一,看起来谦谦如玉的小君子,竟然武艺高超,出手一点都不含糊。自己正式开始由封夫子传授剑法,得知自己根骨不差,但是因为半路学武,可能终生无法达到最高境界,她也不难过,照样学的有滋有味,心平气和地,一天天地进步,到入了冬,已可以和其他师姐一相高下。
心有思
怀玉学府的书阁阁主叫林润之,在当世人眼里就是个异类,从小就表现出了对书籍的狂热,进了怀玉学府求学后就再也离不开了,做学子满十年打破了怀玉学子求学最长年限纪录,最后又留任怀玉做了夫子,可又不传授学子功课,只是守在书阁,恨不能把全部藏书都熟记于心,几年下来,倒成了最有资格做书阁阁主之人。所以当红袖偷书偷得正溜的时候,林润之也逐渐发觉自己的宝贝好像隔三差五地会出现错位现象,某一日他正坐在三楼窗下苦思为何书籍会变乱这个问题时,红袖恰好翻窗进来,没想到窗下会有人,一脚踩在他身上,一大一小同时哀叫,看到被绊倒的红袖掉下来的《神女列传》,林润之几月来的疑问也有了答案。
什么都顾不上的林润之最先做的事就是把书捡起来,抱在了怀里,仿若至宝,看书没有什么损伤,才问红袖:“这位学子,你是哪位夫子的学生?怎么如此莽撞,偷书看不要紧,把书搞坏了怎么办?”
红袖打量了林润之一下,气质如水,一身夫子白衣,衬得分外良善,听他言语,也并不怎么责怪自己偷书之事,看来也是来借书的一般夫子,先行了礼,便求道:“夫子,我只是想多看看书而已,求夫子不要声张。”
林润之爱书,对喜欢看书之人也多有宽容,见她不想说,也不强迫,道:“学府的规矩你也知道,以后不可如此,你也太顽皮了,这是三楼,你怎么上来的?”
红袖不忿:“为什么只准夫子来看书,难道学子有好学之心也不行吗?这规矩是谁定下来的?”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被逼成了小偷,不对,小偷太难听,应该说是雅贼。
林润之抚平手中书页一角,想起自己当初也是万分不平于此例,笑道:“其实各夫子授课之余会把相关的书籍分发给各学子观阅,不允许学子私自来书阁,是怕阁中杂书太多,学子们会心有旁骛,不能专习求学。你如真想来书阁借阅,得让院长同意才行。”
有门,走后门。红袖心中一喜,这夫子人挺好,挺上道,对他说:“谢夫子指点。”便又翻窗而下,把林润之吓了一跳,从窗户上往下看她有否受伤,只见红袖已如飞鸟穿花而去。
这便是轻功吗?难道,会是她的弟子?不会,她的弟子怎么会来看书,她是最不爱看书的啊……林润之思绪飘开来去,忽然想起刚才那女娃说谢谢自己的指点,他有指点她吗?
红袖走在学府正中的大路上,来回走了几趟,一直下不了决心去找院长,来怀玉大半年,一直没有再见过那个老院长,听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游历,只有现在,也就是冬天才会回来苍宋,外面的冬天都不如苍宋暖和。
不知道院长还记不记得她,应该记得吧,赵掌柜不是说爷爷认识他嘛,还和他通过信的。不过为了看几本书就去走后门太小题大做了吧,算了,以后还是偷偷去看吧,大不了不看。
当红袖再次翻窗去书阁时,又遇到了林润之,不如说林润之是有心在那里等着的,除此之外没有再遇到别的夫子,不过林润之没说自己就是阁主,红袖自然从没有注意过书阁阁主的名字,只以为林润之是个一般夫子,没办法,学府这么大,能记住自己这一届的夫子姓名就差不多了。林润之倒是从她身上问出了教授武功的是封柔雨,不禁惊喜,他惊喜的表情让红袖猜到了一些事情,故此也不怕林润之会把自己偷书看的事情泄露,更放心大胆地继续拿书看了。
于是,两人渐渐熟识起来,红袖不客气地问他叫林书呆,因为他每次都只会问红袖“你的夫子好吗?”这之类的话,喜欢人家干嘛不去追,在这里呆相思有什么用,林书呆只说:“你太小,不要胡说。”有次被红袖缠不过,讲了为什么会在意封柔雨,竟然很简单的一件事,有次他偶然到后山去,碰到封柔雨在林中练剑,长年在书堆中浸泡的他,哪见过那样的风姿,呆愣之余,居然一脚踩空,差点从山坡上滚下去,在惊呼中被封柔雨提气飞身过来救起,至此为佳人沦陷,但佳人在救起他后说的一句话让他沮丧不已:“看来读书多了并没什么用处。”
这确实象是封夫子会说的话,一语中的啊。
红袖认为这两人不太般配,封柔雨名字柔弱,实则刚强,林润之一个书生,他们要是在一起,那是谁照顾谁?古人就是因为平时见识少,所以会发生一见钟情的事,哪象现代世界,人口爆炸,一天要见上万把人,早看花眼了,一见钟情这种事发生的机率几乎为零。不过林润之看在封柔雨的面子上对红袖偷拿书看不管不问,这个福利红袖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