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白月光 作者:千岁忧

文案
她以为离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便成了离异大军的新新人
还没准备好开始新的生活
喜怒无常的老板
貌似情深的初恋情人
还有前夫一夜情的弱智女人
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生活乱了……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小夕,苏展阳 ┃ 配角:沈志邦,聂咏华 ┃ 其它:孟依依,小敏,阿春


第 1 章
舒小夕和卫广从区政府大门一前一后走出来,临了回头看了一眼那幢灰色的四层楼,发誓再也不要来这里办任何事。
卫广上前几步,扯住舒小夕疾走的步伐:“要不要吃顿散伙饭?”
“你这个提议真恶俗,用不着。”
“那么回家我给你做一顿饭吃吧,以兹纪念。”
他当然是在开玩笑,结婚四年,煮方便面也没见他动过手,永远告诉她:“男人不能做饭,但凡做那么一次,女人就会巴住不放,一朝失足,便永世不得脱身。”如今说要做饭?
“卫广,求求你,就别恶心我了,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说完舒小夕顺着区政府外的红砖路一迳向西走去,不理睬这个同自己生活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男人。
终于离婚了,刚才在区政府工作人员盖章那一瞬间,舒小夕想的是要把这几年永恒的马尾放下,买些新衣,换个形象才好。
她不是冷血,而是恋爱时美好的爱情已被不如意的婚姻岁月给消磨殆尽,没了爱情还有感情,但夫妻感情就象一张纸,再精心呵护也有把纸给戳破的时候,破了就补不回来。
卫广不依不饶地开着车追过来,脸上架着副墨镜,据说这样显得更酷。舒小夕一直没想明白,就凭他开着辆比亚迪,能酷到什么地方去?何况现在是四月天,太阳根本不刺眼。
“别这样,离婚了还能做朋友吧。”
“去你的,跟谁做朋友也不要是你。”忽然想到还要去那个曾经的家拿些东西,不得不停下跟卫广继续交涉:“对了,明天我去拿我的东西,依依陪我去,你若不想难看,最好不要在家。”
讲到依依,卫广脸一白,他不是坏人,只是在离婚这件事上他明显要负很大责任,舒小夕的亲戚朋友均唾弃他,依依在舒小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脱下脚上七寸高跟鞋痛殴站在一旁沮丧不已的他。
终于,卫广打个转向走了。
站在十字口舒小夕彻底松了口气,等着绿灯亮起穿过马路,要搭乘地铁回娘家。她此刻没有工作,以前和卫广两人夫妻档搞个小广告公司,也好,离婚此等大事需要休养,她不需要请长假,直接走人。
卫广不是坏人,真的,他不杀人放火,也不吸毒贩毒,甚至连麻将也不打,但是全中国人口这么多,能有多少坏人,对舒小夕来说,伤害她的人就是坏人,所以,卫广就是坏人。
坏人没有坏到底,离婚分割财产的时候,虽然现有的房子和车子都归了他,可他把二人现有的存款都给了舒小夕,结婚以来,所有存款用的都是舒小夕的名字,小公司刚起步,算不上值钱的资产,留着让卫广独自奋斗去,这些钱虽然不是太多,但也够她在这个城市置下个小窝。
前面不远就是C市著名的酒吧街,有个C城的大笑话,就是深夜在酒吧相遇的男女有了一夜情,第二天早上路过区政府时直接进去登记结婚,酒吧街的人为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创造一个又一个的童话。
苦笑,童话就是狗屁!在这里相遇的男女有了一夜情,第二天早上去区政府离婚的倒是不少,她就是活生生地例子。
想到这里,她没有跟着绿灯亮起穿行马路的人一同起步,而是转身又朝东边走,发誓永远不去酒吧街。
舒妈妈刚得知此事的时候,未语泪先流:“这些天杀的贱女人哟,小夕,我可怜的小夕,你可要挺住。”
她当然会挺住,又不是世界末日,还来得及在心里反驳妈妈的话:这事要怪只能怪卫广自己,和那个贱女人关系倒不大。
越走越是苍茫,还没到下午四点,她应该去哪里消磨时间?
一阵蛐蛐儿叫声从手袋里传出来,手机是新款,可是哪一种流行乐曲做铃声都有点欠,都在影射自己的悲伤处境,索性换了最原始的单弦音,所有电话均一种铃 声,看到号码舒小夕便一团暖意上涌,接起来道:“离完了……现在在区政府东边不远……还没想好去哪……依依,你能来接我吗?”
电话是她一起长大的好友孟依依打来的,长得好又会玩,不象她,结了婚过得不好不坏,生活过得一点不精彩,结果还又离了婚。
那边孟依依一口答应:“好,我现在就去,你在那里别动,对了,晚上我们要给你设宴,洗去你一身晦气,相信我,2020年还早,男女比例现在还是男多女少,你的机会大大的。”
若是两人正坐在电脑面前聊天, 会立刻发给她一个狂晕的表情。她才刚从苦海中脱离出来,对男人一点心思也没有,恨意滔天也许。
挂了电话,她走到街边的木条长椅坐下,眼无焦距地看着来往车辆和路人,刚坐下就被人吆喝起来:“你没长眼睛?这里有人了!”
舒小夕吓得跳了起来,转过身来发现凳子一端确实坐着个男人,此人不知为何穿西裤只配了件衬衫,一条腿横放在椅上,怪不得她坐下时,不自觉踢到个东西,不过她没有在意,原来是冒犯到了此人。
“对不起,没看到。”
男人三十左右,坐着看不出来有多高,可是样子很粗鲁,暴躁地抽着烟,不耐烦地瞪着她。没必要与这样的人起争执,她才刚离婚,虽然也是满腹不高兴,可若真遇上个不讲理的,她不敢借吵架来发泄郁闷。
谁料她不与人争,人却来找她吵架。
男人随手一扔手中抽掉一半的香烟,将横放在椅子上的腿改为翘在另一条腿上,双臂往后撑靠在椅背,恶意地问:“瞧你的样子,刚离婚吧。”
舒小夕张口无言,他怎么知道?
“哈,猜对了,你在想我怎么知道?象你这种被男人抛弃的妇女……”
被男人抛弃的妇女?!舒小夕被深深刺激到了,她没有被抛弃,是她不要卫广好不好?这个男人凭什么这样说她,还妇女?男人果然至贱无敌,她抛却理智打断他:“我才觉得你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我可以帮你打110,警察叔叔会送你回去的。”
她生气的模样仿佛取悦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笑着点点头,说:“打吧,我正愁没钱坐车,警车不要钱,蛮好的。”
舒小夕气到极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边走边留下一句:“神经病!莫名其妙!”
还要等依依,不能离得太远,所以往前走一段再找个椅子坐下,直叹倒霉,看来她真的一身晦气。
其间舒妈妈打电话过来询 问事情办得如何,舒小夕三言两语打发过去,顺便告知晚上有聚会,晚点再回家。舒妈妈早年丧夫,一人把舒小夕拉扯大,很是吃了点苦,这次女儿执意要离婚,任 谁也劝不回来,她没有好办法,倒是替女儿哭了几场,所以舒小夕很发愁要将面对自己老妈的这段时间。
依依的黄色小POLO终于出现,舒小夕迫不及待打开车门跳上车,坐到副驾驶位置,从那个神经质男人身边路过时,看到他正目送她们离去,不由对他竖起中指鄙视之。
“你在干嘛?”依依回头看了一眼路边,没看到卫广,只有一个男人坐在长椅那里。
“别提了,刚才被人欺负,果然人倒霉连喝凉水也会塞牙缝的。”
“我还以为你是对着卫广那个烂人,我说呢,什么时候我们的温柔小夕有了谴责恶人的勇气。”
“你搞搞清楚,我一直都很有勇气,只是不想浪费在卫广这种人身上。”她浪费在卫广身上太多太多。
“是,是,说实话,刚才一瞥我发现路边只有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味道很正,该不会他欺负你了,快说说,他怎么欺负你的?”依依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好色,身边男人不是吴彦祖水准的不考虑。看男人一看一个准,基本上见一面就能说出这男人的大概性情。
除了喜欢美男之外,她对朋友最好,简直是万能女友,曾经她这么说过:“崇拜我吧,我是万能的。”
“你可真有能耐,只一瞥便瞥出这么多形容词。”舒小夕不屑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休息:“目前我一点都不想提到男人,少来。”
依依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没有刻意不提卫广,也没有长篇大论地安慰她,离婚在现代社会普遍流行,世人见怪不怪,一时的不适总会过去。
“那么咱们接下来去哪,还没到晚上,阿春和小敏在小九龙定了房,晚上准备给你大庆一番,那两人很疯,你当心点。”
舒小夕睁开眼:“有多疯?来吧,我就需要疯狂的庆祝。”
苏展阳望着那个胆小 的女人在车窗里比着中指渐行远去,不由地放声大笑两声,又干涩地止住。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比如说昨天晚上那个小妞,本来好好地在西餐厅吃饭,气氛融洽, 只为了他没有将她介绍给偶遇的堂哥,开房后便开始摆着个怨妇脸,最后流着眼泪用极其琼瑶的口吻问他:“你有没有一些些地在意我?”
笑话!他们只不过吃过两顿饭,开过一次房,平时短信都没有发过一个,何来在意之说?她把他的美好之夜破坏掉,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不顺利,公司状况百出,刚刚车还坏在路边,他等了一个小时司机还没有过来,导致他看哪个人都不顺眼。
舒小夕无意间做了苏展阳的出气筒。
第 2 章
所谓疯狂的庆祝也不过是去海吃一顿,再到“人间四月天”里扯着嗓子唱K,四人一见面,小敏便咋呼起来:“不带这样的,怎么着也得红肿着双眼,让姐姐好好心疼一下,你倒好,一副没事人似的,眼泪呢?鼻涕呢?”
一到包间,依依就立马脱外衣,率性地只穿着件无肩泡泡纱衣,边脱边说:“拉倒吧,早被大爷我给安抚没了,在我无比宽大的爱里,从没有治不好的伤痕,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清纯羞涩的新新人小玉女,跟眼泪绝缘。”
小敏看向阿春:“你白生为男人,依依虽然外表无比娇媚,可她都比你象男人。”
阿春是新生代人类,喜欢泡网络,一般男生上网都是打游戏,他不同,他专门搜集耽美小说看,迷得不行,自诩美少年一个,女人靠边站,故眼前这三个女人在他眼中没有性别。
“我是不是男人不靠这个证明,你过一边去。小夕妹妹,来,让哥哥看看,这小模样生的,如果你是男的该多好,哥哥我会好好心疼你的。”
舒小夕挣开阿春的手,两手拉着他的脸蛋住两边扯,咬牙切齿地说:“卫广是男的,你不防考虑一下他,如果你能把他“治愈”,我一定祝福你们。”
“松手啊姐姐,我还未成年,我是小孩子,说话不经大脑,你饶了我吧。”阿春哀求不已,这个舒小夕,手劲也太大了。
他是孟依依的远亲拜托她爸妈要照顾的朋友的儿子,考大学到了这里,现在大四,刚到这里时候,十分抵触同依依一家接触,后来被孟依依收拾一顿后老实地跟 着她混。跟孟依依、舒小夕、小敏三人同行了几次后,自觉自动和她们打成一片,生生让三人行变成四人行,不得不说他外型占了很大优势,有这么帅的小生陪着三 个大女人,还是很过瘾的。
“好了,先吃饭,后唱歌,就这么定了,别闹,谁敢再闹今晚就灌谁。”孟依依发话,无人敢不听。
“小敏,你儿子呢?就这么出来谁看着他?”
小敏是个地道的家庭妇女,她早早不上班,生了儿子,每天的大事就是接送儿子上幼儿园,其余时间就是和朋友聊天打游戏,人家老公争气,同样是和卫广一样开公司,做得却比他大,挣得也多,至今未听说有过花边新闻。
小敏揽揽舒小夕,示意她不必担心:“我都安排好了,有老王呢,他巴不得可以和儿子过二人世界。”
老王,就是小敏的老公,比小敏大了足有十岁,所以她一直叫他老王,舒小夕以前想不明白为何小敏会找个岁数相差这么大的老公,现在想想,年纪大好啊,起码成熟,在外面乱来的机会不多。
原来她一直都不是智慧型的,看人家小敏,简直是大智若愚。幸福还是有的,只不过她运气奇差而已。
“我睁开眼睛却感觉不到天亮
东西吃一半莫名其妙哭一场
我忍住不想时间变得更漫长
也与你有关否则又开始胡思乱想
……
原来爱情这么伤
原来爱情是这样这样峰回路转
泪水明明流不干瞎了眼还要再爱一趟
有一天终于打完思念的一场战
回过头再看一看
原来爱情那么伤
下次还会不会这样”
听着阿春的歌,舒小夕忍不住想要落泪,当然不会是为了爱情,又强忍住,她不认为以时和卫广之间还有爱情这一说,不过每一对不幸福的夫妻都曾经幸福过,即使再短暂,当时都还是甜蜜的。
孟依依眼尖地看到,住她身边靠靠:“怎么回事,今天下午到刚才,我看你都比较镇定,除了有一点点忧郁外,其他都很好,一下子又想到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离婚呗,妈的,我当初怎么就结了婚呢?”
“停,我明白了,你这是强忍悲痛期已过,进入情感狂燥期,完了,这个时段一般较长,有得熬了。”
正好阿春一曲唱完,孟依依这句话大家都听到,阿春手持话筒递到依依前面,装得特有深度:“请问孟依依小姐,什么是情感狂燥期,这个时段是否真的很难熬?”
“情感狂燥,顾名思义是由不同原因所致的大脑功能紊乱,实出表现为精神活动的异常,主要症状有猜疑、思维混乱、言语文字难以理解、情绪不稳定、欣快、忧愁、烦燥等等等等,没药可医,只能等着病人自己熬过去。”
“哇哦,依依小姐,乃好强,我好崇拜乃!”不止是阿春,小敏吃着果盘中的水果,也不住点头,她大学副修的就是心理学,依依这一段话,说的头头是道。
下一曲的音乐缓慢响起,舒小夕瞪着她道:“我岂止是情感狂躁,简直还在强忍悲痛!”
孟依依抢过阿春手中的话筒,塞到她手中:“那这首歌正适合你,来吧。”
屏幕画面出现了一行字:不要再来伤害我。
将近午夜,四人还未散去,但已无力再嚎,单放着音乐聊天,阿春被小敏拉去划拳,孟依依与舒小夕靠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说实话,你真这么伤心?我一直觉得你是趁此机会离开卫广的。”
孟依依说的没错,舒小夕早就觉得和卫广过着没滋没味,生活中一切的琐事都让二人难以维持婚姻。她用手盖着眼睛说:“没离婚的时候,我觉得日子难熬,每一天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真走到这一步,却好像少了胳膊和腿似的,整个儿一残疾人的感觉。”
“我以为你心里一直忘不了沈志邦才过得不快乐。”
“切,哪年哪月的人了,我一直不是爱回忆过去的人,既然和卫广结了婚,就想着能好好的,想无关的人干嘛。”
这 是真的,她从小单亲家庭长大,向往的就是有个象样的家,婚后从不主动挑起事端吵架,家务事没让卫广动过一下手,勉强别人的事她做不来,既然他不做,那就她 来,三年多的日子里,她即使在还工作的时候再累,家务事也是她全包。可单方面的努力没用,她也累了,家照样还是散了。
孟依依瞟她一眼:“那你干嘛每次来唱歌都要点《白月光》?敢说这不是你和他之间的歌?”
白月光,心里多荒凉。
舒小夕没有说话,是不是每次唱的时候想起沈志邦她不清楚,也许一半一半吧,总觉得生活太过折磨人,让她心中无比荒凉。这种事解释不清楚,每个人总会有一段两段的过住,悲伤的过往,在未来的路上,就变成了心中的白月光,只是,谁是谁的白月光?
喝得多了,往洗手间去,一小段的距离灯光时明时暗,路过一间房间便会换一个歌曲,恍惚间象走在虚幻空间,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人。
是个男人,很高,他站在拐角处默默地抽着烟,相撞时烟头不甚烫到舒小夕的右脸,疼得她低叫一声,男人慌问:“对不起,伤哪儿了?”
抬头一看,电光火石间认出他是下午出口伤人的恶心男,他倒换了身体面的衣服,比下午那身皱巴巴地西服强得没样,整个人气质也变得不一样。
舒小夕捂脸瞪着他不发一言,气到了极点。
苏展阳也认出了她,有些诧异:“是你?能不能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其实就疼了一下,估计问题不大,舒小夕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快走两步拐过弯去洗手间。
歌房最静的地方大概就是男女洗手间了,她在里面左照右照,确定没有严重烫伤后,消停地在里放松自己,也让酒劲散散。
等洗完手整理好出来,苏展阳站在那里,一见她迎过来:“没事吧。”
他有一把浓郁的好嗓音,此时没了下午那种轻佻找事的口气,甚是好听。
眼见着她脸上只有个淡淡的红印子,他松口气,又说:“你是不是眼睛不太好使,走路看不见人?”
过来过往那么多人,没一个撞到自己的,除了眼前这个女人,她下午就带着这种恍惚的神情,走过来坐下,要不是他动作快,她一定坐到他的大腿上。
舒小夕最恨有人批评她,尤其是错不在她的时候:“我是妇女,而且是老妇女,眼睛当然不好使!”
趁着还有几分酒意,她走过他面前的时候,五寸后跟准确无误地踩在他的脚上,说了句:“对不住啊,眼神不好。”
说完快步跑回自己那伙人的房间去,推门进去,孟依依招手说:“快来,这首姐姐我特意为你点的。”
小提琴音缓缓响起,是《白月光》,舒小夕接过话筒,熟练地唱起来: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跟着她过来的苏展阳意外地听到歌词内容,忍不住怔怔地听了下去,忘记被踩疼的脚。
第 3 章
离婚不是世界末日,所以舒小夕还活着。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她都心情郁闷,为什么女人不拥有一面魔镜,她希望镜子告诉她世界上最悲惨的女人不是她。
在舒妈妈第八百次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提议和她一起去旅游的时候,舒小夕百忍成仙的愿望破灭,逃出家门。说真的,她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妈妈她老人家用古 老眼光看待她,也不想想她才二十八岁,严格的来说,好多女人这么大的时候,还没结婚,正是花样年华,都市里到处是单身男女,把握好的话,第二春不是找不 到。
站在四月末的街头,舒小夕不知何去何从。朋友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唯一的幸福主妇小敏最近外出了,他们一家三口提前去南方过五一假期,避开假期的游客潮。
谁让她出得学校不久,便跳进婚姻的围城,现在才尝到没有事业的难熬滋味。
要听从依依的话快快找份工作吗?其实她羡慕的是阿春,想过的日子是去上学,名正言顺的挥霍青春,而且到毕业也挥霍不完。
她厌恶工作,且不论卫广此人有什么对不住她的,他在她犹豫着去找工作时说:“我们家小夕和我一样,都不是爱上进的人,对工作天生厌恶,所以她若不爱上班,我就养着她。”
单想起这点,她就恨不起卫广的一夜情。
也许是不爱他,才不是很在乎,也许是不愿提起那件让人恶心的事。
站在立交桥上看下去,公路上车辆流水般不息,路边一幅巨型广告上的女模特正甜甜笔着,无比魅惑。太神奇了,连个毛孔都没有,舒小夕愿意象这些女人一样做个明星,每天只操心能有多少进帐即可。
她是个性格模糊、天生懒散的女人,不象依依那样精明能干,所有事都能想得一清二楚,也不象小敏那样温柔聪慧,家庭诸事在她手中样样稳固。
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模糊心理,跟风流浪,忽然想起自很小的时候起,她便是前期接受新事物快,理解力也强的一类人,可是往往在达不到极致的水平前就不再 出挑,就是通常说的一瓶不满,半瓶晃荡。没结婚前,她也曾做过一份工,在小公司里做文职而已,表现平凡,不见过人之姿。
所以结婚后理所当然地不再去外面工作,即使后来与卫广一起办起公司,也是发表意见多,做事情少,如今她这样与办公室生活脱节三年,再去工作必定极为不适应。
慢慢腾腾地往孟依依工作的地方走去,也许她可以找好朋友吃个午饭,这也不算打扰。正好路过会展中心,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春季招聘会,许多应届毕业生在这里找机会,当然也少不了象舒小夕这样的非应届毕业的人。
一时心动,舒小夕决定进去转转。
她愣愣地站在如潮的人流中,想不到如今的社会竞争竟比自己那会儿厉害得多,个个手拿简历,寄希望与今天来招聘的各个大小公司。
依依的电话适时响起:“在哪儿呢美女?”
“你猜。”嘈杂的环境让她说话不由大声。
“莫非你在菜市场?小夕,你还是快点让自己振作起来,虽然你彷徨你失落你无助,可也没必无聊到同妇女们挤菜市场吧?”
舒小夕失笑,她拿着手机被人潮挤到一个一家公司的展位前,轻轻扶了一下桌子站稳:“别提妇女这个字眼,我还没到那地步,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在明珠会展中心,快到你们公司了。”
“咦?我今天早上路过那里,好像有什么招聘会,怪不得听你那边那么乱。小夕,你听我说,别在那里拼命,你的小身板挤得过谁?我这两天替你找了几家公司,感觉还不错,呆会见了面咱俩研究研究。”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后不等舒小夕回答,便挂掉电话。
舒小夕拿下放在耳边的电话,含着笑意转过头来,正好对上展位后面负责招聘的公司主管一脸不爽的表情,才发觉自己占据着人家的地盘讲起了电话,她带着歉意笑着点点头,还未等她转身离开,就被叫住:“这位小姐,请留步。”
说话的是个女人,公司统一的灰色套装穿在她的身上特别合贴。
相对与别的展位前人潮拥挤的情况,这家公司的展位前寥寥无几,套装女士又说:“你是来应聘的吧,别急着走,本公司目前正在招聘总经理助理,我觉得你的气质还可以,你有没有兴趣来试一下?”
舒小夕打量了一下这个公司的展位,成悦实业发展?桌上倒是放了不少应聘者的简历,但是没有别的展位那种互相攀谈的景象,有些疑惑,虽然她不太了解情况,可是总经理助理这样的职位应该是热门岗位,怎么会这样冷清?
“这次我们带来的岗位并不包括这个,只是刚刚接到通知,临时加了一个,小姐,你可以试试。”崔媛媛嘴上客气地解释,其实心里在哀叹:快说你愿意啊,这可是天上掉馅饼,若不是总经理又赶走了一个小秘书,我哪会如此轻率拉着路人乱问?
舒小夕没有多少应聘的经验,她觉得这是个机会,不过好像应该问一下工资啊,公司地址什么的,依这个展位冷清的样子来看,应该不是大公司,也没有什么好岗位,一时间有些犹豫:“可我没带简历。”
“不要紧,你可以留下你的电话,来,填了这张表,把基本情况留下,面试我们会通知你——你应该有本科学历的吧?”
“哦,有的。”
崔媛媛放下心,她到此刻才想起如果自己随手拉的人连大学都没毕业该怎么办。
“那好,来填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