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退部…么?
“他现在正着手接管陆家的事务,陆家家主那边有器重他的意思。”
这,才算一个大家公子应该做的事情吧。
路途遥远,我晚上在公寓收拾行李,门响了,我没管,又扣了几下,钥匙的声音,门开了。
我咬了咬唇。
半天下来,心里还是哽的,凉凉地发冷,这跟他没有关系,只是我完全无法释怀,他有他的工作和不可述说的苦衷,我应该理解的。
他说得对,人类是动尽一切手段来达到自己目的的高级生物。
他停在卧室门口凝望我时,我抬头对他笑了,“今天住这儿吗?”往常般的问话。
他扫了一眼我手中整理的简单行李,声音很轻,“陆宅山体寒气重,多带件大衣。”
我愣了愣,果然我干什么他都知道。
可他呢?
“你先洗澡吧,我去做饭,熬着汤呢,快好了。”我躲闪着他的目光,自说自笑地走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伸手猛地把我拉回来,眼前视野一晃,就被他抵在墙上了,他的吻像黑夜的大海潮水一样沉沉漫上来,却烫得厉害,臂膀搂得很紧,我几乎窒息,他含着我的唇舌一遍一遍辗转吮吸,我无力地倚着他的身体海水中沉浮,麻麻地从头到脚淹没掉。
很久之后,以为已是一个世纪,他恋恋不舍浅浅蹭着我微肿的嘴角,在两人沉默后,他抱着我,一字一顿,在我耳边,低而有力地开口。
“纪夏,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不能失去你。”
整个晚上气氛都很微妙。
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钉在了我心上。
他是除了开让我脸红的玩笑外很少说情话的人,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少之极少,正因如此,他徐徐告诉我他的心意时,我除了心脏停跳的震慑和泛滥到极致的幸福,没有别的意识来思考其他。
可静下来了却越显尴尬。
夜深时他还在书房忙,我因为第二早要出门便先睡,迷迷糊糊时感到床一侧
一沉,暖烘烘地被抱住了。
踏实又舒服,便往里又缩了缩,脑袋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眼睁开又闭上了,犹豫了一下翻过了身,他的手臂因为我的动作从我身上脱了下来。
我一直装睡没动,就背着他,脸向着落地窗,月光透过窗帘微亮澄澈。
他再也没有抱过来。
***
第二日我拜访了陆宅。
已是秋天了,山间成片的枫树燃烧为连绵火红的锦缎铺展开。
接待我的竟然是陆夫人。
“那之后,自家许多人,便一户一户分出去住了。”
会客厅华丽却清冷,陆夫人戴着白玉牡丹戒的手指拂过被茶水热气醺得氤湿的光滑杯沿,低垂着丹凤眸,紫衣金纹,长发高盘,俨然是大户贵妇端庄闪耀打扮,容颜渐不复曾经风华傲气,却仍持着经历炎凉的娴静与卓越风情。
还是被自家人…瓜分了么?
“宅内空房闲置甚多,纪姑娘若是喜欢这儿的景,便可多住几日。”
我点头谢了,无论陆家如何,坐落的地方的确是幽静清晰。四周山群幽谷,翠林枫叶,瀑水飞花,云海烟霞,怎的看都是世外仙境的地方。
我望着她的笑,很想问她。面对如今万变沧桑后支离破碎的现实,她有没有后悔过。
带着汀叔嘱咐的东西去找陆岐,侍女将我领到那梦境中出现无数次的偏僻后院,小小□,一方梨园,院中直立着一间小阁。
“从那以后二公子一直就住在这儿了,放着好好的大房子不住,怎么也劝不过来,老夫人不知为什么也由着他,”侍女见我有些出神地站在后院门口,打开了话匣子。
我望着后院里忙碌的身影,一时不知该不该叫他。
物是人非,住在这儿的昔日红颜不在。
那一夜后,三年前他栽下的梨木瞬间枯萎,虚幻梦境中开满的梨花已经抽干了它们所有的生命力,抑或是对着烟消云散的同名女子作了无声地哀念,绚烂绽放后凋零,若烟花极美的瞬间,若金发女子的倾世笑颜。
而如今我所看到的,是代替了那株株枯木的一棵棵崭新小树。从那纤细秀美而曲折的树形来看,依是梨花木。
种的虽多,但个小叶少,一眼望去稀稀落落的,像毛未长齐的小丫头片子,瘦瘦一把。
男人穿着棉布衣,袖子撸了起来把花园一角一株小树打理好了,直起了身,扶着腰另一只手用手背抹抹额头,深吐出一口气,然后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放了过来,好像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在那里一样。
“唷,小纪。”
我被惊在原地,忘记了回应。
他他他他…
他耸耸肩,若几个月前与我搭档的模样一般,自说自
话地走过来。
“哎,本来想春天再种的,可这一大把枯树看得老子真是心里硌得慌,黑黝黝跟鬼似的,全被当柴烧了,光着院子也不是个事儿赶哪天翘辫子了阿梨还不是得当着无常的面抡鞋底子抽我。”
我压根就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明白那欠抽轻浮的调调又讨厌地回来了,记忆里那欠抽轻浮的陆岐又回来了,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那张干净的脸上。
天空之神在上,他刮胡子了。
敢情叶奈那本“美男子跳跃大搜查!叶奈奈酱资料档案薄”小册子又可以多添一页了。敢情共事这么久我才发现陆岐竟然是个美青年。
胡子拉碴是猥琐大叔,刮下来就是霸气张扬美青年,这让我的小心肝如何承受得住简直和“无名学妹摘下眼镜就是闪耀萌系美少女”这一ACG定律不分伯仲。梦里见得朦胧,真人红果果摆在面前才叫震撼,眉目张扬五官坚毅轮廓硬朗,极为干净精神的一张脸,配上有力熠光的眸子,干嘛还搁这儿种树啊直接参军游行时骑在黑马上让无数少女尖叫算了。
我开始有些明白,阿梨为什么修面技术会那么好了。
“小纪?”他凑上前伸着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挑了一边眉毛,“你丫的该不会是摔坏了吧,这么晦气?”
我呛了一口气,算是反应过来了,一巴掌拍过去,“胡说,你才摔坏了,你全家都摔坏了!”
小阁屋里采光极好,简单不奢华的摆设布局,干干净净的。
我把东西交给陆岐,又掏出任务手册将汀叔的话和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他应了又签了字,算是完成了任务。
至始至终,他都是一副没心没肺又无所谓的模样,谈正事时还不忘毒舌一下乐滋滋看着我勃然大怒却无处可发。
就像是他没有退部,只不过是回了一趟家休个几天,我来拜访一样。
就像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天清晨跪在梨花树下的男子,只是幻影。不知道为何,我与他却没有过多的闲话要讲。我想,一是因为她的逝去,二是因为我心里的结。
看见他就想起中央厅办公室里开门的瞬间,保镖的脸。恍然间明白的始末这么让我措手不及,我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陆岐,那个保镖…”
他笑了一笑,不甚在意地用手势截断了我的话头。
直到我出了小阁走进梨园□时,他在我身后开口。
“直到现在,阿梨才自由了。”
他的声音很轻,我滞了身形。
“她活着的所有时光里,只有血腥与背叛,就算是活着,未来亦是如此。”他自顾自微微惨淡地笑了,“想得到她的人,太多了。”
我说不出话来,秋天的晴空,略略苍冷。
□尽头的岔道上,一株梨木下立着一个小碑,碑很小,水浸过的青石灰色,光滑平整,被下压着些泛黄细碎的杂草,竖在梨园门口一侧静悄悄的,像个抱膝盖蜷着身子的羞怯小姑娘。
陆氏阿梨之墓,夫陆岐立。
作者有话要说:要结局了,后面还有两章的样子,“梨落白”篇就会正式结束了
不过纪夏和凌邪的故事还会继续,如果学业允许的话九月份我会开始他们的故事,从相遇到相爱,经历那么多曲折在一起【好俗的赶脚= =
真正的正传
泡泡~~~花花~~~我可以说后面还有肉么【捂脸


ACT·23 请让我牵着你走远

陆氏阿梨之墓,夫陆岐立
眼里见的,与脑里想出的,无异。
我站在墓前先呆了一呆,后又拜了,仰头一瞬间,心尖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我看见一片纯白梨花花瓣,从我眼前悠悠落下,
幻觉?
我愣愣地望望天望望地,又望望四周,大秋天的,哪来的梨花瓣?
离开陆家时我问他有什么打算,这个穿着棉布衣的男人抓抓自己的头发,眼睛望向了别处,一直延伸到很远。
“看看家里有什么可帮忙的,能做就做一点,反正,我也快了。”
我一震,胸口郁结得说不出话来。
“小纪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照看一下树,做点家中事,晒晒太阳,然后陪她。”
陆岐仍是漫不经心略带笑意的模样。
“很早以前起我就不够强大,足以让她摆脱枷锁去幸福,当时我能做的,只有让她恨我,离开我,死而重生,我当时,真的就只是天真这般想的,很久以后才发现这是最懦弱的做法。爱她应该做的,应是和她在一起,护着她,当下所有的苦难与不堪,现在想来终究是悔了。”
道别时他的声音很稳,也很安定。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每天这样已经很好,以后,说不定还能见上她,”他微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总有我能做的让她来原谅我,小纪你看多好,我死了以后,就再也不用放开她了。”
我一直有话想告诉阿梨。
在我未得到锁魂香真相时,边想告诉她的事情。
同时,也是想告诉陆岐的事情。
陆岐有一点说错了,她所活的短短时光中,并不是只有血腥与背叛。
就算他不爱她,从他把她从地窖里救出来开始的三年,是真实的。无论怀着何种的心情与目的,他待她的好,待她的温情,她得知有孩子时流出的泪,他搂住她时她娇红的脸,他面前时她的笑,这些,全部是真实的。
她是真切可以感受到的。
这短暂的三年已经可以成为一介少女心中最珍藏的一曲甘醴,弥足可贵,往日总总不堪,将来无尽苦痛,在这一千多个日夜的回忆面前,统统崩溃。
她可以依靠它们,活好多好多年,未见重生的两年
里,她是不是这样,一边回忆一边心里流泪,最后总是记起他最后冷漠的眉眼,痛成怨成恨。
所以我想,阿梨是不是已经自由我无从知道,我只知道,人不能活在记忆中,但也不能离开回忆而残缺,她已经完整地活过了。
因陆岐而完整活过。
可现在又觉得,我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是多余的,这些,阿梨总有一天会告诉他的。
***
回到卢科市已经深夜,灯光星盏,璀璨闪烁。街上行人甚少,我打车到北道拉面馆点了一碗超辣地狱拉面套餐,小而温暖得店面里几乎无人,我坐在吧台上吃,店主大叔便背着我在面锅里热气腾腾地忙。
“唷呀,小姑娘一个人来啊?”他朝门望了一眼,“那位小哥呢?大晚上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可不安全呐。”
我笑了笑,没答话。
大叔眯起眼咧嘴跟我搭腔,“吵架了?看把这张小脸皱的,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话说,他没哄你?”
我哧啦哧啦吸着面条辣得够呛,大叔撑着脸拿遥控器调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电视,嘴上依旧纠缠我不放。
“要是没哄你可是他的错哦,不过闹点小矛盾犯点小错也是正常嘛,赶紧和好吧毕竟惦记着彼此呢,在一起多不容易啊别错过了才哭哭啼啼。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明白了,那个时候啊,感情面前,再聪明的人都是白痴。”
他继续絮絮叨叨地说,我瞪了一眼他连忙嘿嘿笑改口,“要不,姑娘我再给你加份寿司?”
又回到卢科了。
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记得很早的时候,凌邪入队,他曾经不屑过我有时过分的老好人,即便我觉得那些事都是正常的。
他冷冷开口,眉眼淡漠。
“已经满手鲜血,何必故作如此。”
我明白他的意思。
九岁被汀叔从平民窟捡回来开始非人的训练,十一岁是从那个历练的修罗场中唯一走出来的,十三岁南方妖兽□我一人斩出两百七十只巨型兽头,之后两年,多少次提着目标的首级去和汀叔汇报。
我都是知道的。
我很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冷厉的少年,说:“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我没有过上其他生活的权利和机会,我不杀人,那
些人还是会被汀叔指派的其他人杀死,结果是一样的,这样的仁慈与心软你说有什么意义呢?甚至,那些执行任务的杀手也许会伤及无辜,与其这样,不如我去做,避免伤害到别人,同时,为其他杀人者减少肩上一份生命的重量。”
再麻木的杀手,总有一天会突然发现身上的罪孽已经不堪重负。
我至少,可以分担一点点。
这些想法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也许是凌邪唇角的冷淡和眉宇的轻蔑激了自己,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双瞳太过深邃,我认真说完后,忽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未免单薄而幼稚。
甚至,会被他认作做作虚伪。
可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不带起伏地说,“你真像个圣女。”
听起来明是嘲讽,不再言其他。
所以,我本应明白凌邪的。
那些不择手段暗黑腐朽的事情,我可以把它设想为,这是凌邪不得不做的事情。只不过是或完美或失败地去操纵发生。
可为什么这个人一定是他,站在那个位置的人一定是他。
当初身旁云之彼端的少年,没多少年,成了如今的,高高在上的,手段狠厉的中央厅领袖。
他那么高,这是他的事业与天下。
拉面馆里电视机里的声音呼啦呼啦渐渐模糊成忙音。
最后还是没出息地像个娇气的小女孩一样伏在吧台上一抽一抽地哭了。
***
视野灰暗下去,滴滴墨珠浸在清水里涂抹了四周的混沌,亮起来时水色与青灰色交织,朵朵青云变换浮起,逐渐空茫苍白成一片。
我只身立于其中,心下微惊。
又是…梦?
脑中白光一闪,我蓦然回身。
身后七尺处,金发女子白衣胜雪翻飞,容貌绝美。
她在笑,美丽的笑容绽开在她雪白的脸上,异常安静,异常单薄,如同她的气息。
即便是梦中幻影,这种生命气息,未免也单薄了些。
我呆呆定在原地,任由她鬼没幽灵般无声靠近,然后,拉起了我的右手,凉凉的。
“你…”我从震惊中回魂。
她摊开我的手掌,指尖轻划过手指和手心,垂着眼睫喃喃。
“该是修茧的时候了,这么灵巧白皙的一双手,变了形就可惜了,女孩子家总有一天会放下枪和刀的。”
她飘渺地望了我瞠然的表情,“我能这般出现于你的梦中,便意味着,我真正的魂魄,已经散去了罢…”
我抓住她的手,“难道你…”
“是,去陆家前。我留下了这个梦。”
她笑笑,我想起我祭墓时,飘落那片梨花花瓣。
“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之前也说过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她缓缓抽回手,“世上有许多已不易,错过失去的总是太多…是夜帝前次为救你强行入我梦境时我无意得到的,入梦之人需心灵洞彻敞开,他只被我见了这分毫残余。恰巧的十分有趣。”
她挥袖,周身朵朵淡墨轻云烟般化开成浅灰的水雾,朦胧却迅速地流动浮转,白光亮起,她的身体一点点透明。
我伸手去抓她,心中发紧,有些无力,“其实陆岐他…”
她一怔,眨了眨水眸,微微一笑,白玉如烟,清晖秀雅。
“我知道。”
淡淡声音随着画面的浮现而与她的身影一并消散。
“我都知道的…”
同样是深夜。
装潢大气而考究的古宅房间,点了一盏镂空雕花七煌宝灯,韵亮橘圆的烛光照了一方天地,其他却黑得难言模糊,檀木制的桌椅挂画间隐约的轮廓勾勒出暗浓的静谧。我身处于大房光线照不到的一阴影角,半展铺开檀枝莲花的屏风,遮了一般的视线。
细微凝滞的气氛,如墨一般,在房内上空渲开。
四周一扫,这儿的风格布局,几分熟悉。
不远处少年侧着我单膝跪在桌前地毯上,垂首寂静的模样,周身气场抽干空气。
我被骇住,禁不住后退几步。
这是,凌邪。
我记忆中的,十□岁的凌邪。
眉宇间含着少年老成的无尽倦意,折叠的身线利落却单薄。微冷的气息尚不知如何稳稳完好收敛,如同一把春冰未出鞘的寒剑,凛凛剑气细细外泄,却已不可直视。
我定神,这便是阿梨给我看的昔日重现梦境
吗?
面向凌邪的,坐在桌前的男人对背着我,屏风挡了他的背影,沉重的气息压抑逼迫过来。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沉稳沧桑的男声。
我听过,也识得,陈征天,凌邪的父亲,陈家当家家主。
这里是陈宅。
少年单膝跪于父亲面前,黑发黑眸,低垂的五官在烛光下少了一份清冷,多了一份柔软。
又过了许久,男人开口,“…她喜欢你?”
“我喜欢她。”
少年声音淡淡的,清澈如扣玉。
“你应知道,她是什么人。”
少年没说话。
“她本是不能拿来相爱的,迥异的世界层次,”将近不惑的男人并没有说“她不适合你”或是“早点放弃,这样对彼此都好”之类语重心长的话,茶杯盖碰撞的清脆传了过来,男人饮了一口茶,“想给这般的女孩幸福,未来的路你可想清楚了?”
“是。”
“古往今来,这样的悲剧收场的太多,你可知道?”
“是。”
“那么,你能走多远?”
少年的肩线有霎那间的僵硬。
“胜过所有人,胜过我,凌驾万人,便没有谁能阻止你和她在一起,你能做到吗?”
男人站起来,浓黑的影,居高临下,俯视凌邪。
“我不会答应这样的女孩成为陈家的人,除非我控制不了,超过我,我拥有的,你必须有,我没有的,你必须有,我渴望的,你必须有,当你强大胜过所有人,没有什么会导致最后的悲剧,你可以挡在她的前面,清除一切祸患和担忧,那么高的地方你够得着吗?”
男人波澜不惊地说。
“这其中,剖皮蚀筋淌过血河踩上累累白骨向上爬,你所做的事,你所承担的罪,她会误解,会害怕,会难过,甚至,离开你,厌恶你,即便这样…你能做到吗?
——凌邪,令所有人臣服于你,你能做到吗?”
我怔怔望着这一幕。
画面在男人尾音中逐渐溃散融化混于空间漩涡中。
烛光下,沉默许久的少年终于抬起头,缓缓地。他注视自己的
父亲,瞳孔墨黑,微微清亮,若暗色的银河。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明天更
最后说一句…有肉= =


ACT·24 眼前的最幸福(大结局)

意识苏醒,轻微地一哼逸出唇间。
“醒了?”
耳边男声,简单内敛的音节,若清晨干净微白的光线。
现代风格简约大气布置的空旷宽敞客厅,黑白灰为主,一旁琉璃透明楼梯旋转着向上通到二楼,一整面墙的光洁落地窗拉着纯白的窗帘,外面庭院颜色隐约可见。
凌邪的私人别墅。
我从六个人坐的白皮沙发上支起身,毯子滑落到腿上。
凌邪坐在单人侧沙发上,手肘搁在膝盖上修长手指相互闲散交叉着。
我僵在那个起身的姿势,呆呆看着他。
“回来怎的就往拉面店跑,准备在那睡一晚上?”他松着神情去倒水,一杯温白开一杯烫的蜂蜜牛奶,其间电话响了三次他直接摁了,“店长被你吓到了,女孩子家一个人出门,碰到其他不好的男人你打算怎的。”
我看了看挂钟,快十点了,他早该去上班的。
“对不起。”我脱口而出。
他一停,回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挂了,拿着大衣靠过来,手指轻摸我的眼眶,“路上累了,洗洗睡一下,嗯?”
我注视他近了的眉眼,那么温柔,梦里的记忆连绵成刻骨铭心的片段。
他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昨晚找了我多久,心里是不是担心,他一点都没说,轻描淡写带过。甚至,连我哭得红肿干涩的眼眶他也没问。
他心里是不是都清楚的呢。
他到底为了我付出了多少。
陆岐也好,阿梨也好,甚至是拉面店老板,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我不能错过了。
我比阿梨,比世界上所有女人,都幸福很多了。
我和女佣一并做了晚餐,等着他回来。
其实我什么也没说,我没说今天会住在他家,也没问他今晚他会不会回来,他可能在中央厅里,忙一晚上,不过也没关系,他忙,我可以把饭菜送去。
我想我除了打架唯一会的只有做饭,手艺是BN暗杀部那些胃口和性格一样怪癖的队员公认的。
可凌邪真就回来了,看到我跑到玄关口帮他拿东西时,他一直在看我,我抬头,他便轻而浅淡地笑了。
“少爷回来,就是想看一看你在不在。”之后女佣在我耳边笑着说。
我心里就因为这句话一直在泛甜。
他看起来是疲惫的,两人餐桌上吃东西气氛安静得有些过分。晚上他就在书房忙,特别自然,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应该做什么,道歉,还是…?
我脸红了,以至于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时根本不知道睡哪张床,神使鬼差地跑到凌邪书房里去看他。
我、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看了我就一眼就挪不开了,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玩味似的,“纪夏,你这是在勾引我?”
我真的就想这么不矜持甚至不知廉耻地点头。
两个多月没有和他亲密了,况且,我也想他。我记得第一次时他开头是强迫我的,我被吓坏了,委屈地一直哭,他就硬是停下来了,把我身上衣服拢好了说,对不起。
我一直记得他当时笑的模样。当时两个人在一起已经很久,我自己身子也不是干净的,他其实,没有必要那么顾忌,亦或者是那么怜惜。
他手伸过来,我闭上眼,他却只揉揉我的头发,起身拉了件男式开扣单衣把我披上了,“小心冷,赶紧换衣服回房。”
他声音很轻,我瞠目结舌。
凌邪的好色简直是令人发指,他这又是演得哪出?
他垂头细细凝视我的脸,眼神很深,片刻后,他笑了一笑,“回去罢,纪夏不用这样勉强自己的。”
“…哎…?”
“你不喜欢,我们以后,可以不做。”
“…哎…?”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对我笑着然后回头继续批改文书,眼眶蓦地就酸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以为我因为阿梨的事而讨厌他吗?
想起那夜他抱我睡觉时我无声地拒绝与躲避,心里跟着就难受了。
“你…你在乱想什么…我、我都已经这样…”
“?”
“我都这样…你还…”我羞到说不出话来,索性坐在他腿上,纤白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他愣了一下,抽口气稳住我。
我脸都红到不行了,他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纪夏?”
抓住他一只扶在我腰间的手,我握着他的手指送到面前,一口含住。
他肩膀僵硬了。
然后我望着他的眼睛,眨着睫毛,用舌尖轻轻地舔。
他开始呼吸不匀。
等我尝够了,靠过去,耳根烧得火辣辣的,嘴唇含住他的耳垂,胸前的丰满柔软隔着浴巾摁在他胸膛上,一点一点蹭,把胸口的浴巾全部蹭得往下翻成卷儿,就那样毫无阻隔地贴上去画着圈圈,在他的骤然抽吸与粗喘中,我红着脸在他耳边慢慢轻轻呢喃,“今晚我什么都听你的。”
说完这些话已经我的极限了,我这辈子都没想过
我会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要烧晕脑袋,心脏扑通扑通都快跳出喉咙了,他要是再不反应我就羞愧而亡算了。
可我当瞥见他眼中一抹狡黠的光闪过,立即后悔。
上、上当了!
他温文尔雅地笑,手指指腹开始摩挲我顶端的嫣红,“纪夏,刚才说了什么,嗯?”
见我咬着唇不说话,他手掌盖在上面轻一下重一下地搓。
…T口T
“…我没有…> _ <”
“我听见了呢。”
“…> _ <”
“什么都听我的,嗯?”
“…> _ <”
“今晚,嗯?”
“…> _ <不要再说了!”
我特别想哭,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傻。
“纪夏。”他又摸摸我的头。
“干、干嘛?”
“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么。”
我看见他上扬十足的嘴角,呆了呆,这一呆就听见桌上东西哗啦啦全部被扫倒地上了,白花花文件落了一地,然后自己就被他搁在桌上了。
他慢条斯理地分开我的双腿,我脸继续滴血红,细细喘着气儿侧到一边。
“纪夏。”
他手下用劲,我手收缩成拳,不知道往哪放,只抓住身下摊开的浴巾。
“看着我。”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那么蛊惑,我睁眼一瞬间,他骤然挺进。


五分钟后。
“你…你不要玩了…”
“玩什么?”
“你…唔…”
“纪夏?”
“…”
“纪夏?”
“…你…凌邪你快点进来呀…”

一刻钟后。
“凌邪,别这样…”
“…”
“呜呜…那里…脏…啊啊啊——别、别伸进来…”


“呜呜呜,求求你…不要吸…”

“怎么?”
“…太撑了…你出去一点…啊!”

“停…停啊…”
“纪夏这么说,我真的停了哦。”
“…”

两小时后。
我被抵在墙间,双腿架在他肩上,全身痉挛地被他捧着上下剧烈急促颠簸。这样淫靡的姿势让我极其无措,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凌…背疼…”
他动作停了半秒,又向上狠狠顶了几下才把我折腾得发不出声音了才抱住我往卧室走。
“…你慢点…”连着摩擦得难受。
他把我扔到床上开始狠狠地碾重重地压,长时间顶在我最脆弱敏感的地方辗转研磨,温柔厮磨,残忍冲撞,硬是把我逼得哭出了声。
那天晚上我就只记得我在求他,不停地求他,不停地哭,哭到嗓子都叫哑了,他眼睛是整个地漆黑着,一次比一次猛而深入,把我摆成各种我想也想不到的羞人姿势。
“…求你…不要了…”
“我记得是这里,嗯?”他换了个角度一顶,我全身颤栗酥麻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后来,意志完全被他的声音和动作支配。
“腿抬高一点…乖。”

“对,就是这样…”

“舒服吗?”

***
醒过来时身体虚软到像做了一百三十个俯卧撑散架了。
看看钟,下午五点三十。
我盯着这时针半晌,无力眨眨眼,又睡过去了,直到他的唇又贴上来,贴到十分不该贴的位置,慢慢吸吮舔舐。
我又崩了,感觉太羞人,软软推了推他,他抓着我的手一把把我拉到他身上。
“累了…不要了…”
“一次。”他把我双腿掰到他腰间两侧。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他不理我,细细摸着我的背,然后向下揉捏着,一使劲,我就坐进去了,呻吟卡在喉咙里半天都出不来,他扶着我的腰插了几下我就动情了,撑着他的胸膛扭着腰愉悦又难受地哼哼。
他伸手抚弄着我跳动的胸部说,“你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么?”
“…什么…”我恍惚了,羞人地觉得他摸得我很舒服。
“‘快一点’‘用力’还有…”他微笑眯眼想了想,“‘好舒服’。”
我脸红了,瞪着他,他一发力,全身血液都燃烧融化了,我喘了一声软成了一汪水,瘫在他身上。
什么叫玩火自焚?
这就叫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