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晚餐是肉饺子和红菜汤,准确地说是混合着蔬菜和黄油用佐料调好的烤肉饼,很香很酥肉味十足,店里的芝士奶酪味道很重,浓浓的酸奶味抹上蓝莓果子酱的味道。

迦南将奶酪吃得差不多时店里的大叔们唱起了俄语歌,她看着他们的笑脸,络腮胡子堆在一起,恍如隔世。

“乔立言。”

“嗯?”

“人与人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吧,他们没有超能力和不死之身。”

“嗯。”

“乔立言的俄语名字是什么?”

乔立言笑笑,用手指蘸了酒液在木质桌子上写下来,灯光下不算太长的名字,обещание。

“什么意思?”

“承诺。”

“…好俗。”

乔立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又写了另外一串俄文,“这是迦南的名字,Ханаан,希望所存在的土地。”

迦南凑近了去看,她闻到了酒香和乔立言身上的气息,乔立言也低下头,两个人的头发扫到一起,迦南脖子僵了僵,保持着姿势没有动,男人便又将脸凑近了些,呼吸喷到了迦南的耳垂。

“迦南,乔立言今后只有你一人。”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轻说。

迦南抿抿唇,这算是今天遇见那位玛卡龙的解释?她抬头很近地去直视乔立言鸽灰色的眼睛,“乔立言,你说到做到。”

至少,在我死去之前。

“好。”

“我听程素然说,爱上一个人,然后那个人也爱自己,这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迦南仿佛在背诵小学课本那样认真复述着,“乔立言,我这种人也可以这样幸运。”

乔立言挑挑眉,“迦南是哪种人?”

迦南用叉子把最后一口奶酪吃完,“东南亚有一句话,手上不干净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乔立言将手上剩余的酒液抹在迦南微张的唇瓣上,然后微笑着靠近,“好,你陪我。”

乔立言的唇薄薄的,笑起来有漂亮的弧度,迦南总猜不清他是不是已经习惯这样的笑,他笑眯眯地在等待什么,迦南犹豫了一下,嘴巴凑了上去,如他所愿。

她闭上眼,感觉到他在慢慢引导她如何享受亲吻。这种滋味如蛊,种下了情根,不由自主靠拢,仿佛飞蛾扑火,热热的感觉温暖地流遍四肢百骸,每一次亲吻心中都仿佛有无名白色花朵开放。

夜色静寂,寒冷的街道上行人寥寥,酒馆里倒是温暖明亮,一对黑发外国情侣窗前缓缓的接吻,浮光透过落地玻璃,将外面一方寒冰土地映照得模糊。

街角处,一双高跟靴子沾上零星的雪粒,女人披散着卷发穿着黑色毛皮大衣靠在墙上,侧头望着拐角对面街道酒馆里的中国男女。

她的嘴里含着支熄灭的的烟,路灯照出她惨白的肌肤,浓浓的烟熏妆下一条长长伤疤歪歪扭扭地穿过她的右眼,她的左眼微睁着,目光迷离地注视着窗前温柔亲吻女孩的男人。

那个中国男人穿着黑呢双排扣大衣,桌子上是盘子和黑皮厚手套,他闭着眼,修长手指捧住了身旁短发女孩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女人是之前屋顶上拿狙击枪的那个。

谢谢“我是乖桑桑”的地雷~~人家记得你哦,《雅兰》连载的时候乃就追了~坐等乃们的评~这章补全了哦

☆、十八章

宴会排场颇大。

迦南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带她去看电影,讲述的是一个中世纪欧洲皇宫的爱情故事。里面的男女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翩翩起舞,美丽而梦幻,女主角穿着漂亮的白色蕾丝礼裙,骄傲地扬起下巴,宛如女皇。

她还记得英俊的男演员符合大多是小姑娘白日幻想白马王子的容貌,深邃的蓝眼睛和金色卷曲的头发,公主与王子的爱情美好得几乎残忍。

多少女孩在小时候幻想过自己未来的丈夫呢,帅气多金又专情,像小说里那般,像电影里那般,每个女孩都会有的吧。

迦南也有过,只不过在情窦未开时被抹杀了。她用枪去了结一个个人类生命的时候,她觉得那些枪声是在灵魂上开孔,一个一个的孔,最后整个地被武器的力量腐蚀。

如今在这异国的初春白雪的深山庄园中,深灰色的城堡宛如古老歌谣中的童话,她觉得自己又在看电影,乔立言说得对,当灯光全部打开时,这里的辉煌穿越了时空,璀璨夺目。

宴会自然有许多权威人士参加,迦南甚至见到了著名的俄罗斯歌剧演员和社交名媛,据说俄罗斯境内一些黑手党也派了相应了的人来赴宴,音乐流淌中人们交流着股票与经济,酒杯相碰,低声谈笑。

迦南只是坐在自己房间里喝着果汁。

“迦南。”

乔立言打开门,优雅的奏乐从门缝间流淌出来,他抬起眸,女孩站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给自己礼服拉拉链,拉到最后一截没上去,雪白的手臂够了半天弯不上。

从落地镜前看见男人一身简单西装站在门口,虽是简单,可讲究的剪裁和精致的细钻石袖口还是透出其中不凡,迦南回头看了看他,“谈了几单?”

“你知道?”乔立言微笑着稳步走过来,伸手将她背上最后一段拉链拉上去,迦南的背雪白,两篇细细的肩胛骨露出一点形状。

“宴会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嗯,那是。”乔立言站在她伸手双手按住她的肩,和她一起看着镜子里的女孩。

迦南穿着玫瑰色的露肩丝绸礼裙,胸部开得有些低,正好衬托胸前明显炫富的鸽血红宝石项链,衣裙将腰肢收得窄窄的,却是浪花般的鱼尾花瓣裙摆,层层叠叠在灯光下泛出柔滑的明媚色泽。

乔立言凝滞镜子中女孩的脸

,她妆化得淡,嘴唇却是抹得鲜红,衬上一双沉静而分明的大眼睛,清纯而妖娆的魅惑。

仿佛火焰红莲盛放之地的美人鱼。

“有点紧…”迦南被他镜子里的眼神注视得有些不适,低头将领口向上拉了拉,胸脯一阵晃动呼之欲出,迦南有点窘,她以前做单子没怎么穿过如此张扬的礼裙,本想掩饰却弄巧成拙,男人的目光更为灼热了。

她的黑发挽起来,他的鼻尖蹭上去,有淡淡的香,“不,正好。”

过了会儿他眯眼又笑开,将迦南扳过来轻轻地说:“迦南,你好漂亮。”

迦南垂下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垂,红宝石耳坠冰凉,抿了抿唇,“外国女人都喜欢听这么直接的话么?”

她可记得中国男人都很含蓄的,特别是他这种受过特等教育的人。

乔立言无辜眨眨眼拉着她出门,门打开,又关上,他忽然间贴身上去,手沿着迦南的裙摆的开叉伸了进去。

迦南的鱼尾裙是一层一层交错铺展下来的,有开叉缝隙,乔立言温热的手掌直接摸到了她光滑细嫩的大腿,迦南毫不犹豫一个手肘关节技朝他下巴擂去。

哪知乔立言一手化解了,又在无辜眨眼睛,斯文微笑着,声音甚至含了几分委屈,“迦南,你暴力。”说着另一只手快速摸到了她藏在裙里的手枪,抽了出来。

“以后不必带了。”

迦南背贴着墙壁扭过头,声音低低,“我习惯了。”

常年以来的工作,没有武器相伴她坐立不安,何况得随时应付突发事件。

下面的人群里,一定有见过迦南的人,他们或许是她的仇家,她或许射杀过他们的兄弟或者手下,乔立言也一定明白。

乔立言拉着她的手走出门,楼下的声音的食物的香气向她迎面而来,金色的盏盏灯光将旋转白石楼梯映照得闪闪发亮。

“迦南,以后和我在一起,不必这般了。”他侧头朝她温文地笑,深邃的五官在金光下漂亮得几乎惊心动魄,“你只是我妻子。”

迦南的心抽了抽,低下头随他下楼。

他说得那么轻巧直接,煽情得令她有些无措。

******

乔立言带她去见长辈和客人,迦南只管提裙行礼,点头淡淡微笑,走了一遍过场乔立言终于放她去吃宴席,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迦南捻了各种肉搁满了盘子坐在角落里吃,肉质鲜美,她吃得舒坦。

吃了一阵抬头,发现远处乔立言正举杯与一名俄罗斯男人笑谈,举止得体,时不时会有女伴上前打招呼或者是聊天,乔立言见了也不拒绝,慢慢笑着回应,迦南看见那些女伴眼睛都亮了,甚至那个玛卡龙也出现了,像一只花蝴蝶在男人身旁飞来飞去。

迦南撇下眼,用牙不动声色一口将烤鸡腿上的肉撕下一大片来,咯吱咯吱。

宴会里也有一些乔家的中国亲戚,估计都是上的了台面的,几个认识的聚在一起便开始议论,很不幸迦南训练后听力极好,那几个女人身材细细的,脸上抹了浓淡相宜的妆,完完全全的白骨精。

“等了这么久,还以为是谁呢,乔老板最后娶了个这样的女人?”

“听说是莫家的,哪里是莫家的,莫家的那几个姨太太我都认识,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姑娘。”

“哟,你看看你看看,在那里呢!”

几个目光直剌剌刮过来,迦南立即作出埋头吃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长得这么胖,看那吃东西姿势就是没教养的!”

“穿得再好有什么用,不都是乔老板的?”

“哎呦呦,咱们都结婚了,说了半天顶个啥用,乔老板咱们反正是攀不上了,不过你看,人家乔老板也只是要她在一边坐着不见客,还不是怕没教养丢了脸,这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人家有人家自己的打算,结婚又怎样,结婚了照样可以找女人,她自己估计还以为都已经成金凤凰了呢。”

迦南继续吃肉,那先闲言碎语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嘴巴里的肉比较实在。况且,跟那三个白骨精比起来…谁都会是胖子好吧。

把一整盘肉吃完了迦南算是舒坦了,又喝了一杯果酒,夹了好几块巧克力蛋糕复又坐回去吃。

“想不到这里的胃口如此合莫小姐胃口。”

迦南抬眼,西装革履的男人笔直地站在面前,金丝眼镜,头发梳到后面,指间一杯酒。

她想了很久认出了这个人,却半天想不起名字来,被发现了也不窘,把蛋糕放到一边理理裙子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干脆地说:“你好,抱歉,我不擅长记人名。”

男人失笑,这女孩倒是直白,这样

平静又干净的眼神,只能属于未经人事的女孩,“何准。”

迦南点点头,伸出手,“你好,何医生。”

何准将酒杯晃了晃,“乔老板不管你了?”

迦南忽然想起刚才那几个女亲戚说的话。

的确…是上不了台面的啊。

“我饿了,他也有事。”

“正好,我也无事,莫小姐想不想听听自己身体的状况?”何准笑,“体检报告出来了。”

迦南和何准走到阳台前的落地琉璃门前,迦南看了看门外沉沉的夜色,只听何准说:“迦南小姐很健康,只不过体寒重了些,日后住在乔家,慢慢调理也罢。只不过迦南小姐应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透支的身体能力,日后总得还的。”

意思很明显,她身体好,但高强度运动做多了又不注意保护自己,年纪大了那些后遗症会主动找上来。甚至只过了三十岁,身体便渐渐不行了。

迦南看着他,面无表情说:“何医生的意思是我会连累乔立言?”

何准笑,“没有人会连累到他。”

迦南关心的是脑CT,之前她问过女佣,那时候是什么检查都会做的,她整个人就会住在高级医院里住一个星期的VIP来检查调养,“全面检查什么时候?”

何准忍不住笑容更大,“莫小姐这是准备检查前养好身体?等天气更暖和一些时,那得一个多月了。”

迦南应了声,抿着酒液若有所思。

“莫小姐,你这里…”何准注视她,忽然开口,指指自己的嘴角,“蛋糕屑。”

迦南一怔,“抱歉,失礼了。”转过头去用手抹了抹。

“还在嘴上。”何准无奈笑笑,女孩的嘴唇在这寒冷的雪天里如新鲜娇嫩的草莓,他沉下双眸,伸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下一章会很劲爆的=v=【个人感觉

写甜文总想虐一虐,又忍住了= =

后面几章千里努力日更!

啊对了,等乃们的留言~0v0

☆、十九章

“啊,大哥!”

不远处一声大喊,迦南侧过头,何准收回了手。

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黄毛少年跑过人群,向乔立言飞扑过去,“大哥~”

乔立言身子一侧,少年啪叽扑到地上。

旁人&女伴:“…”

乔立言对之前谈生意的俄罗斯人微笑说了声抱歉,事不关己。

少年迅速爬起来去抱乔立言,泪汪汪,“大哥~!”

乔立言一闪,杯中酒液只是漾起轻轻的波纹。少年星星眼满脸崇拜,“不愧是大哥,速度这么快!大哥你一定是从二次元世界里穿越过来的!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乔立言:“…”

迦南:“…”

何准笑,“不用在意,那是乔小少爷乔溪。”

迦南转过头,“我没有听说他过,他有个弟弟。”

“嗯,是他的亲弟弟,乔老爷第二位夫人生的,今年还小。”何准站在窗前喝口酒,又补充,“特别崇拜乔老板。”

迦南点点头,“看得出来。”她还记得的,乔立言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在这一行里,家人被作为筹码被虐杀是是常有的事情,再强大的家族,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所以,自己的妻子本就是个杀手,的确挺方便的。

只见那小少爷半天都没扑上去只能在一旁痛心疾首地嘤嘤嘤,很快有一些俄罗斯女伴过来,看来都是相熟的,小少爷指着乔立言继续嘤嘤嘤,“大哥,你不要小溪了嘤嘤嘤。”

乔立言声音毫无波澜,“长辈在上面等你,自己过去。”

小少爷委委屈屈地上楼了。

这会儿迦南和何准走过去,乔立言对迦南一笑,伸手自然而然地抹掉了她嘴角的蛋糕屑,“吃饱了么?”

迦南这才想起蛋糕屑方才停留在嘴角,摸了摸,男人手指的触感滞留其间,点点头。

乔立言摸摸她的脸,“累了上去歇会儿,离结束还有段时间。”

迦南又点点头。

一旁的何准突然觉得这像是主人和宠物的对话。

迦南开口:“你没说过你有一个弟弟。”

“嗯,”乔立言笑笑,他的笑总是安静无破绽,薄薄翘翘的唇角一勾配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颇有绝代风华的味道,稳重令人安心,却又总是装无辜孩子气,“我有很多同龄的家人,其他人见得少,只有乔溪是嫡亲的。”

同父异母么。迦南想了想莫家,这么一算乔立言是家主嫡长,“他没有…”做这家里的事情吧,看他那个活泼的样子就知道了。

“嗯,”乔立言一如既往没有掩饰,只要迦南问出来的,他都会回答,可迦南时时连问什么都不知道。乔立言给人的感觉永是冰山一角,后面的声音有些飘渺地淡下去,“他辈分小,做一些想做的事情过自己的生活也是好的,父亲也如此希望。”

父亲么…

不一会儿小少爷又下来了,迦南这次看清楚了他,也是一身晚宴的规矩打扮,看面容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五官白皙分明,因为年少甚至有几分阴性的柔美在里面,看来乔家的遗传基因一如既往男女通吃。大大咧咧染了一头黄毛,他一边下楼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带,一抬头就和迦南的目光对上了。

迦南眨眨眼,这小少爷竟然生了一双桃花眼,甚是风骚勾人。

“你…!”他呆了一呆,蹭蹭蹭冲到她面前,瞪大一双桃花眼激光枪似的上下将莫迦南一扫,“不许碰我大哥!就凭你这模样还想——”

乔立言轻轻接口,“乔溪,叫嫂子。”

乔溪立马搓手转口:“嫂子,你长得真漂亮,我见过那么多妹子没见过你这漂亮的。”

迦南:“…”

乔溪一边笑一边目光里朝迦南放嗖嗖嗖的嫉妒杀气,无奈那桃花眼本就招摇美丽,怎的看都是在向她放电。

不一会儿宴会进入□,乔立言握着迦南的手将她拉到台阶上,一旁的管家站得笔挺向下面的人用俄语宣布了什么,在鼓掌声中乔立言托起迦南的手,一个标准而优美的姿势,俯身在她手背上一吻。

迦南怔怔看着他,他的黑发上洒满金光,黑黑的眼睫下是鸽灰色的眸子,温温软软望进她眼睛里。

下了台有很多人来祝词饮酒,迦南只能笑着应付,刚碰了杯准备勉强将一杯伏特加喝下去,乔立言轻轻拿过她的酒杯,喝干了放回她手中,继续和其他人碰杯。

迦南愣了愣,有些出神。

一旁乔溪咬着手绢苦逼兮兮凑过来,哀怨地说:“大哥刚才用俄语对他们说,你不能喝酒,他替你谢过了。”

迦南转头看了看他,点点头,“谢谢。”

乔溪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你谢,大哥是我的,永远是我的。”说着又攥着小手绢目光闪闪望着乔立言,“你这女人,最好识时务离大哥远点,你看看我大哥,这样貌,这身材,这气质,啧啧。”

迦南默了一默,“你确定你不是在看美女?”

乔溪又哼了一声,“粗俗的女人,我大哥岂是由你来判断的,他的美貌已经超越人类物种了~~哦哦,大哥喝酒的样子真好看哦哦哦~~”

迦南:“…”

乔溪又痴痴望了一阵饱了眼福才回到用餐区吃东西,走前又哼唧一声,声音有些憋屈:“我其实认识你。”

迦南等着她下文。

乔溪又说:“大哥有你的照片,我看过的,我本来以为照片上已经很丑,然后发现真人更丑。”说着就走了。

迦南不记得她有照过相。

何准走过来顺着迦南目光望了望,然后说:“乔溪在美国读过一阵子书,谈过一个男朋友。”

迦南瞅了瞅他瘦瘦的身子板,妖媚的桃花眼和精致的小五官,果然是男女通杀,点点头,“看出来了。”

******

宴会将近结束迦南总算把她那份应付完了,自己提前上了楼,虽然乔立言给她当了伏特加,但当地的各色果酒搭配肉菜十分入口,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一上楼,灯光暗了些空空旷旷,一静下来后劲就上来了。

她揉了揉额,颇为费神地找自己的房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大腿,没有枪。

没有枪的感觉不大好,迦南往前走,一扇扇门下去,找到自己的门一转把手拧开进去了。

随着门沿的旋转,晕黄的灯光落下来,迦南抬起眼,眼前是一排医疗仪器,老人躺在床上,干枯苍白的手臂露出来放在两边。

祖母。

窗户紧紧闭着没有拉窗帘,寂静无比,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走错了房间,迦南回身就离开。

“等等。”

身后响起了老人苍老的声音。迦南停□回头,老人睁开眼睛望着她,花白的头发散在枕间,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按了床边的按钮,床头自然抬上来,让她可以做起来看着迦南。

她的目光是属于老人特有的安静悠远,微冷。迦南确认她没有听错,这位俄罗斯老妇说的是清清楚楚的中文,将门关上免得冷风进来,面前的是乔立言的祖母,迦南向她行礼,“祖母。”

说着正准备走过来,和老人距离远了说话不好。

怎知老人加大了声音,如漏了风的老旧音箱,“别动。”

迦南站好不动,老人的目光上下将她扫了扫,迦南腰板挺得笔直,正视老人的脸。

老人开口:“我一直在等待阿乔结婚的那一天,”她说阿乔,想必能冠上乔姓被称呼的只有乔立言了,“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们不可能连这最后的自由都不给他。”老妇中文说的熟练,迦南一直以为她不会说中文的。

迦南点头表示在听。

“你叫…”

“迦南,莫迦南。”

“莫家的孩子,”老人声音残破却稳定,含着一种不可逾越辩驳的气质,她低低道,“你会成为阿乔的弱点。”

迦南抬起眼,老人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阿乔看着你的时候,眼神很不好,你会成为阿乔的弱点,进而毁了他。”

语毕,老人一直放在被褥里的手拿出来,迦南亲眼看见她手上竟然握着一把枪,对准她,手指扣下扳机。

一瞬间迦南做出了很多反映,脑内飞快旋转,大家族的老人,她不知她年轻时如何,可她苍老如此,握着枪的手十分稳,不像之前迦南第一次看她时那衰弱细瘦的老妇。

她会杀了她,迦南心里冒出这样的声音,因为自己和乔立言在一起么。

砰。

枪声中,子弹贯穿从左至右笔直贯穿老人太阳穴,射在墙壁上,抽出一大朵张开的血花。

迦南望向窗户,中世纪贵族装饰的窗户开了一半,不知何时一个穿皮衣的亚洲女人坐在窗沿,凛冽的寒风灌进来将窗帘吹得呼呼抖动。

老人睁大了眼睛身子歪向床的一边不动了,女人一条优美的长腿踩在地上,另一条还跨在外面,她有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披散在肩膀上,刘海长长的遮住她的脸,迦南只看见她惨白肌肤上那鲜红如血的嘴唇。

女人收了枪,对迦南一笑。

“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有爆点咩?

刀疤女人出场了~

明天继续,等你们的留言啦,最近开始冲榜了~☆、二十章

夜里的寒风吹进来,迦南感到冷。

女人抬起脸,迦南看见她画了浓浓的烟熏妆,仿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条刀疤斜斜穿过她的荒废的右眼,划在脸上颇为恐怖。

如同黑白电影里走出的古老女人。

迦南看着那条疤,想起了李师父。

女人笑起来很甜,有一种风尘味,“你应该谢谢我,是我救了你,乔家的人,即便是最老的妇人,一样杀人不眨眼。”

迦南说:“她杀不了我。”

女人歪头笑笑,黑色手枪在手中转圈,“你不怕我杀了你?”

迦南回答:“你对我,没有杀意。”

况且,这个女人要杀她,还得费一番功夫。

女人嗤笑一声,因为嘴角的拉大,右脸上长长的肉色刀疤也扭曲起来,一只眼睛转悠着将她一扫,眼前门口的女孩头发盘起,显得脖子优美修长,玫瑰色的裙摆,细细的腰肢妖娆的胸,胸口鸽血红宝石闪闪发光令人嫉妒,女人舌头舔了舔嘴唇,声音充满磁性,“你这身子真漂亮,难怪小言他会喜欢你。”

她一个眼神晃过,迦南已经掠到老人床前去拿枪,以床为遮挡一枪射过去,女人翻身跳出窗外,迦南的子弹穿过她扬起的发。

迦南想都没想翻过床到窗前,下面是四楼,一片白茫茫的雪,漆黑的夜里看不见任何,只有风呼呼地刮着吹乱了她的发。

身后房门被打开,是何准,他的身后跟着一排女佣,他看着床上身体僵硬的老人睁大了眼睛,那些俄白种女佣捂住了嘴。

尖叫声中迦南目光落在窗户对面床一边的碎花墙纸上,上面溅了大片血渍,像一团雾。

他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

林林总总算来,已经四月过了,白日里阳光多了一些,落在松林枝桠的白雪间。

乔家祖母下葬的时候迦南站在一边,她穿着黑色的旗袍站在乔立言身边,细细的腰身像一支黑莲花,她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各种目光,都是些修养极好不动声色的人物,女眷也是高雅识大体,闲言碎语不会有,可目光与心中所想已经足够。

送葬祈祷的音乐声中神父宣读悼词,隐隐有了低泣声,乔溪在一旁哭得特别厉害,迦南看着挂上白色花圈的棺椁送进墓穴中,一点点被泥土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