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冰的,她喝得很舒服,一口气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半。
他又点了核桃奶油西饼,“缓缓,胃别着凉了。”
“嗯。”她吃了几块,又开始喝可可,太阳大路又长,她的确是渴了。
可可也好,饼干也好,的确敌不上在帝都雅兰宅邸、在皇宫里吃得美味,相比甚至可以说是粗糙,但在这家南方城市的小小店里,和他在一起,莫名觉得一切都可口起来。
两个人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一起,多么神奇,明明是之前最不敢想象的事情。
两天前的早上,他抱着她,说了世上最动人的情话,至少她觉得是这样的,声音和字句,进入她的耳,她的心,将她软软热热地蒸腾成一个个梦幻烂漫的小泡泡,咕咚咕咚冒出来,眼前白成一片,他喜欢她,他原来是喜欢她的,何等美好的一件事情,她觉得自己要快乐到飞起来了,而那个时候她只是哭,哭得一塌糊涂,蹭得雅兰名贵的衬衣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坏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偷偷抬眼望着雅兰,正撞进他的目光,他一直在看着她,她不好意思了起来,虽然关系是明明白白地确立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念起一块饼干,“呐,雅兰也吃一块吧。”说着就伸到他面前,发现对方目光有些微微闪烁她才反应了过来。
这、这个动作也太亲昵了,她脸又红了,刚想收回手,雅兰已经一口咬下饼干,离开时舌尖还坏坏地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酥麻从指间窜了过来,菲特瞪了他一眼,雅兰的笑意越深。
“那个,打扰一下…”
试探而小心翼翼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店主站在雅兰旁边双手拿着笔记本,怯怯又莫名激动地问道:“请问…您是‘风隼’将军大人吗…?”
哎?菲特愣了愣。这是什么状况?
雅兰抬头望向店主,店主马上眼睛直了脸颊红了,他却清清淡淡笑起来,“抱歉,我不是将军。”
他的确已经不是将军。
“啊,果然啊…那么有名的加里弗雷德公爵大人怎么会来这种偏僻的小地方呢…”店主的头马上失落低下去,“明明还想要签名的说…”又马上抬起头来,眼睛晶晶亮的,“话说,二位是来度假的?”
“是,准备在此住一段时间。”
“那请以后务必再次光临!”店主有点兴奋地鞠了一个躬,将笔记本摊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转头对菲特道:“你先生长得真好看,你看,真像报纸上和传说里那位大将军呢!”
菲特脸上热了,“呃,他不是我的…”
雅兰很认真的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煞有介事道:“嗯,是挺像。”
菲特:“…”
店员一走她就悄悄说:“原来你还是大名人啊。”
雅兰笑了一下望向窗外,算是应答。
出门的时候她问雅兰,“饼干,还可以再要吗?”
雅兰没回答她,心下明白她要干什么,招手让店主又包了几份。
一出门,果然,那群跟着她的小孩还在,躲躲藏藏,只留一双双骨碌碌的眼睛,她叫那群小孩过来,蹲下来把饼干全部分给他们,阳光映得地面金灿灿发亮,她的笑容仿佛也发亮了。
雅兰站在她身旁,沉默地替她打伞,眼角温柔。
回去的时候叫了马车,菲特还想着店里那事,说:“这么有名的大名人啊。。”
他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喜欢你的女孩子好多啊。”
他斜了她一眼,马车上山路上颠簸,两个人身体都摇摇晃晃的,菲特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雅兰果然是很了不起的人呢。”
“是么。”他慢慢接口,沉默不说话,菲特心里轻轻一紧,这大概是他不愿触及的话题,也不要多问了,小时候母后教过,话问多了回招人厌的。
想到这里还是有些失落,自己果然了解他太少。又过了十几分钟,菲特有些困意时,他却轻悠悠开口。
“杀戮,血腥,残忍,以正义的名义来掩盖残暴的恶行,踏着人类和血族的白骨头颅拾级而上的,所谓的荣誉,菲特觉得很了不起么。”
他话说的平淡,流水冰凉。
菲特望着窗外的景色好久,才转过身,眼睛莲花一般水润,“是的,很了不起。”她心底有点疼,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雅兰而心疼,可又有点高兴,雅兰还是把话说给她听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人更近了一些呢,“在历史上总需要一个人来扮演这种角色,需要承担美誉和骂名,人类也好血族也好,生命是很重的,一条一条需要背负,这么悲伤的事情,雅兰一个人承担了那些逝去了生命,而且承担的很好,揽掉了所有责任,所以很了不起,雅兰不是‘风隼’的话,总会有人是‘风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冒泡有利于身体健康和千里疯狂更文哦
收藏有利于万事如意和千里疯狂更文哦
千里继续爱你们呢

 


☆、55Chapter 55

“雅兰不是‘风隼’的话,总会有人是‘风隼’。”
说完了才觉得有点大义凛然装腔作势,赶紧道歉,“对、对不起。”
雅兰静静注视她半晌,唇边漾出一抹微笑,“菲特,谁教你的这些大道理?”
“呃…”
她有些结巴,不知道怎么说,刚才那一席话,也是太酸了点,她语无伦次也没有说清楚,“呜,就当我没说…”
雅兰看她纠结的小样,笑意更深。
“说、说起来!”她想到了什么,赶紧转移这个她不擅长的话题,“你刚才干嘛打断我的话?”
“嗯?”他支起下巴。
“就、就是刚才店主说你是我的…我的那个什么的时候!我都已经说不是了你还打断!”
男人眨眨眼睛,墨绿碧玉一般的眸子显出无辜,“哪个什么?”
“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她脸在他戏谑而玩味的目光下有些烧。
“哪个哪个什么?”雅兰继续装无辜。
她被呛到了,那种称呼她真的就不好意思说出来,男人的眸底渐渐深谙,她索性转过头不理他,心不在焉望着山间变幻的景色。
身后的温度却慢慢靠了过来,暖烫人心。
菲特觉得自己脖子都紧张到僵了,心想着要不然一拳挥过去算了,等等,他还有伤,他那么重的伤总不会对她动手动脚的吧,嗯嗯,而且这是在马车上,嗯嗯,而且外面还有人,嗯嗯,他们这两天都是分房睡的,嗯嗯…
呼——
雅兰大人的确对她什么都没干,朝她耳后低低呼出一口轻柔暧昧的热气,技巧拿捏完美,足以让任何女人酥掉大半身子。
菲特“呀”地叫了一声,娇娇嫩嫩的,鸡皮疙瘩全起来,捂着后颈回头瞪他,身子发颤。
雅兰倾身笑眯眯地看着她,距离极近,朝她唇上咬了一口然后舔上她莹白的几近透明的耳垂,软软地含,细细地吸。少女嘤了一下就软在他怀里了,由着他腻腻地折腾。
快到别墅时她已经受不了了,娇红着一张脸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每次她想挥拳推开他他就地笑着说一个字,“伤。”说完她就僵,雅兰身上有伤,她哪舍得怎样,她一僵雅兰就顺理成章地把她搂在胸前亲,如同品尝一道皇家顶级的精美甜品,唇舌缠绵悠久甘甜。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末了她喘息,面颊通红,他在她耳边声音低低,“我怎的不是你的那个什么了,”然后尾音坏心地拉长,魅惑无比,手指也隔着衣料缓缓抚过她纤细的腰,引起一连波儿颤抖,“那夜菲特可是叫得我骨头都酥了呢。”
她咬唇嗔他一眼便垂下,绯红烧到脖子下,怎么看都是女人家的羞怯娇媚。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那种火热而霸道的占有…他那样□的对她…
“菲特。”
“…不要理我。”她害羞了,埋在他怀里装鸵鸟。
“菲特。”
“…”>_<
“菲特。”
“…”没听见没听见。
马车摇摇晃晃的,细细碎碎地声音,车辙滚过树叶郁葱阳光斑驳的痕迹。
“菲特,”雅兰慢慢抱紧她,声音低低的,悠悠的,“刚才你说的话,我听了很开心。”
银剑因嗜血过多而越见凛冽光芒,曾经的战场是苍白荒芜的画卷展开在他记忆里。
少女窝在他怀里,他的语调寂寂零落,若秋风的雨声,离他更近了一点呢,她默默地想,闭上了眼。
晚上医生又来了,看着雅兰拆了绷带然后诊断上药,恩泽在一旁紧张的要命。
“嗯,恢复的不错嘛,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军人,不过这愈合速度…都抵得上半个血族了。”说着开了几副药,“不过不能折腾自己的身子,这几个窟窿眼儿估计是要留疤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恩泽更急紧张地看了雅兰一眼,没读出什么。
送医生走的时候恩泽撞见了菲特,她脸上有些白,愣了愣,才对医生行礼问了个好,医生点点头便走了。恩泽回来坐在雅兰对面把工作的内容跟他说了一遍,又讲了几个问题,雅兰静静地听,背上伤口只敷了浅浅一层药透气,末了恩泽将文件夹一合,“就这么多了,教团那边反应中立,他们还是因为雅兰大人的原因作了让步了,然后是银行基金贷券,投资方要求分享四点三个百分点,不能再低了。”
“一个。”
恩泽被呛了一下,“一个点?只给他们一个点?”
“下一个。”
“…”恩泽叹口气,他这样也忒狠了,又报了几个新闻摘要,近期的工作算是完了,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应该可以休息一阵了。
“话说回来,雅兰大人今天不顾伤下了山吧?”明明医生嘱咐不要到处乱走的,“还有啊…”
雅兰抬起眸。
“这种敏感时期,菲特小姐就算要下山,也应该遮掩一下比较好,她那头银发太容易辨认了…”戴条头巾也是好的。
“不用。”
“雅兰大人…”
“别让她不安,”
“大人这是不想让她肩负太多吗?”跟了雅兰那么多年,恩泽还是懂的,“可是雅兰大人这样会很辛苦的。”
雅兰冲他露出一个惯有微笑,随意而温雅。
那样一个女孩子,保持自我已经很不容易了了,雅兰大人希望的,大概是她永远纯粹的自由真心吧。
恩泽想着就叹口气。
晚上雅兰刚洗漱完,门就叩响了。
是菲特。
她先站在门口,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啪啦啪啦地走了过来,一手把他推坐到床沿,床上下晃了晃,她就欺身上来了,轻轻地,却毋庸质疑。
“怎的,想与我同房?”雅兰低头笑。
她没说话,也没脸红,小脸死白的,二话不说就解他衬衣扣子,柔嫩的指尖蹭过他的皮肤,他感觉上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她抬头看他,眼睛红红的,他手就松了,她埋头继续解他扣子,扣子落下后是他精壮的胸膛,晕黄的落地灯下泛着淡淡光芒,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的上体,肩宽腰窄的,绷带斜着缠了几圈又围着他的腹部缠了几圈,这么一看很有男人味,她一把拉开他的衬衣,去看他的背,有些小的结痂伤口没缠绷带,指尖轻轻触向那些狰狞而扭曲的可怖伤疤,又在前一刻颤颤地停住。
她的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我今天在门缝里看到了医生给你换药…我都看见了…”
她声音很小,他听得清。
那样的伤口,她当时看了几乎尖叫。
他从不给她看伤,换药换绷带都是她不在的时候,她提了他也一笑带过,可她还是记着的,菲特坐在雅兰身后,手足无措,没声音地掉眼泪,“对不起…雅兰,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雅兰声音很淡,“别哭,眼泪浸进纱布会感染。”
她抽了一下,马上不哭了,擦眼泪,擦完了一看他的伤眼泪又下来了,闭上眼脸轻轻贴上他的后背,来回摩挲着,温柔饱含情感的触觉让他身体轻微震了一下,他侧过身望着她的泪水,莹莹闪闪的像琉璃珠子,不由得轻轻叹息,“你怎的这么爱哭。”
她心疼,她难过,她涩的是眼眶,却不知他涩的是心里。她什么时候才会明白,他受不起她哭。
他无奈张开手臂,她挪腾着小身子蜷进他怀里,怀抱让人安心。
“雅兰,你还喜欢我吗?”
“什么话。”他眉头挑了一下,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只会哭,还会让你受伤。”
“菲特好好的,我便不会受伤。”他应了一句,抱着她望着窗外满天星星的夜色,乡下庄园就是好,宁静致远,“所以,要好好保护自己,菲特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听懂了么?”
少女点点头,埋在他怀里更深。
又想到了什么,才缓缓继续,“以后别一个人下山了,想去哪里,我可以陪你,不用顾虑我的工作。”他摸摸她银色的小脑袋说,“菲特可以任性的。”
她真的不知道当一个人明目张胆对另一个人好时,可以这么温柔内敛,她想,这还是雅兰吗,那个帝都里风流轻佻,带着个假笑面具,戏谑又可恶的雅兰吗,还是说…他其实一直是这样的人,她没有发觉?
“雅兰…”她咬唇缓了半天才说:“以后我替你擦身子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她准时来报道。
雅兰身在贵族自然爱干净,早晚沐浴是少不了的,身为军人没有让别人服侍的习惯,受伤了自己擦洗身子来洁净。菲特想为他做些什么,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反正他的身体她也见过了…大概。
浴池不似帝都加里弗雷德的豪宅那个宛如一片小湖这大的惊人的温泉浴池,却已经暗地里透露了雅兰也很奢侈这件事情,纯金钩花镀边,红云大理石铺面,三十多个普通浴缸排列起来的大小,镂空七煌宝灯香薰炉,香气袅袅。
菲特抱着衣物一进来就后悔了,浴池,白雾,暖气,熏香,还有一个…几乎赤身的,男人。
看了一眼就差点喷鼻血,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风情万种。
水只到他腰部,男人背对着她,绷带缠绕着宽阔挺拔的背,水汽蒸腾在他背上浸出一层薄薄水色,他回眸冲她笑了笑,“菲特。”
她差点就晕过去了,把衣服放到一边赤着双脚走过去,浴池里打了水,抹了浴盐给他细细地擦,她脸红不敢看水下,后来才发现他□还围着层浴巾,肩膀松弛下来。浴盐擦好了就用湿毛巾轻轻揩,她一直埋着头,不敢看下面也不敢看上面。
“伤口…疼吗?”
“没。”堂堂公主殿下为他服务,他敢疼吗?
“嗯…”
他低低笑了一声,“未想到你会干这个。”
“哎,以前在血族时,女佣就这么服侍我的,我看多了就…”其实也差远了,水汽越来越热,她的脸颊晕出了浅浅的红,似水中烫开朦胧的花,雅兰注视她,她的模样羞涩而专注。
“菲特…”他轻轻唤了一声。
他唤她的时候,Fate,淡淡的,短促却有力,尾音很浅,却给人一种深邃万言的错觉,他这么软软的一唤,她心就慌了,接下来他一只湿漉漉的大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男人的气息和味道透过来,她心更慌了,把最后一点赶紧洗完就一股脑端着盆子,站起来,冒冒失失,脚下一滑就噗通栽进水中,挣扎着呛了一口水就被捞他起来了。
从血族回来后除了因为莉露之死崩溃的那两天他是抱着她睡,其它一直都是分房,她睡在他隔壁,他忙得晚,夜里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集,男女□,直到雅兰吻她时她才回忆了起来。那是她三年间最后于他的记忆,也是仅仅一次的亲密,她怎么可能记得不清晰。
可是,也是三年前了。
水里过一遭,身上湿透,夏季穿的薄棉裙半透明地贴在身上,山峦般妖娆的曲线男人是看得一清二楚,胸衣的颜色也欲盖弥彰的出来了,她的发梢水珠滚落,肌肤愈加晶莹透白,两颊却是极好的胭脂粉红,睫毛湿嗒嗒惹人怜爱,精致的五官在水汽里越发柔美诱人。
雅兰盯着她,直勾勾的像个地道的色狼。
菲特心跳又紧张,他一手握着她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挽着她的腰,两个人浸在热气腾腾的水中,白雾朦胧,她的呼吸急促得像一只受了惊的白兔,眼神真不知搁哪儿好,他、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干什么?接下来干什么?乃们说呢摊手
那个啥,点进来就冒个泡吧好么好么这篇文我会负责到底的,不会烂尾,就算只有一个人看我也负责到底,肉肉什么的不会亏待大家的,只是时机的问题…大家放心的戳吧
冒泡

 


☆、56Chapter 56

他、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不、不行啊,他的伤…
这样的场景她再不经人事也懂得暧昧,温度直线上升,结果发展为限制级应该是看们期待的事。她正慌乱瞎想着,男人低头,唇软软熨上她的眼睑,她心跳了一下。
要、要开始了吗?
呜呜,她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雅兰吻吻她的眼睛,然后把她抱出水中像放个洋娃娃似的放到边缘坐好,她这般视线几乎与他平行了,他握着她小脚看看有没有崴伤,然后抽了叠好的白毛巾将她包起来,自己出水了。
“…哎?”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在一边穿好了白浴袍,系了带子,“顺带洗一洗,下午出门。”说着对她笑笑,离开浴房,她正一个人愣着,女佣进来了,对她行礼,“小姐,雅兰大人令我服侍您洗澡。”
…哎哎?!就、就这么,没了?
她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她她她刚才到底在想什么?!还、还那么期待的表情!
雅兰刚才笑得那么…意味深长,他肯定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
她恨不得一头淹死在水里算了,女佣立在一旁,疑惑地歪歪头。
下午出门原来是有原因的。
昨天在洛灵斯顿小城里因为少女容貌一鸣惊人,有很多小孩子在说,多多少少传了开来,加上最后是雅兰接她回来,市长那边一下就明白了加里弗雷德家家主来此的山间庄园里度假这一事实,把请帖发了过来,还有什么来了这儿也不说一声让他这个市长当得十分惭愧什么的套话,务必光临寒舍共进晚餐好让他尽地主之谊。
加里弗雷德向来在套人际关系中低调,这种活动恩泽一直都是推掉的,可这次的有点为难,雅兰看了一眼请帖,也就应了,时间定于数天后。
菲特看看雅兰,回头问恩泽,“雅兰认识市长吗?”
“半个认识吧,主要是跟他的大儿子比较熟悉…”岂止是比较熟悉,恩泽心里有些沉,夏日里闷着慌,过去的往事倾泻在眼前,“该来的总是得来的。”
“?”
下午四点过后,太阳光线弱了便一起去城里,城镇一如既往安宁而喧闹。
菲特头发扎成盘花马尾,精神秀气地垂到腰际,穿着一条浅粉镂空花边的纯色洋装,薄薄的布料,蓬蓬的裙摆,腰间有亮色绸带束着打了个蝴蝶结,看上去真的就是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身边替她打伞的年轻男子倒只是穿着单衣如同一抹薄薄浅苍灰色,静谧清俊的,从头到脚干干净净,若不是气质斐然,倒有些少年的味道了。
走过时旁边的人时不时看上几眼,菲特有些不好意思,把伞从雅兰手里拿过,打低了些。
在这里估摸是要住上一段时间,帝都那边风云变化尚未平息,雅兰也不算彻底摆平教团,这儿反倒安静悠闲,他的庄园除了自己的母亲没住过其它年轻小姐,物什下人置备周到,他发现她似乎喜欢自己买东西,便带她出来,人间血族迥异,走走也是好的,何况她会快乐。
菲特有些兴奋,净看些吃的,冰激凌棉花糖,一些民间小女孩的爱好,一家店里卖烤鸡翅,香气诱人,她坐在店里连吃了好几只,手上嘴上全是汁,他见了便轻笑,拿纸巾替她擦,她红了脸,“女孩子吃太多了…是不是会被讨厌啊?”
雅兰微笑帮她擦干净,女孩子唇瓣红红软软的,他觉得比鸡翅好吃多了。
她脸更红了,心里却泛出了甜。
出门后横穿了洛灵斯顿的中央喷泉广场,白石的地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马车车辙滚滚碾过。因为城镇在大陆上规模算小的了,人口不多,也没有怎么规划过道路,大路段地区经常出现人流和马车穿插的状况,因是个慢节奏城市马车行得不急不缓,也没有多大在意了。
走到广场街口时菲特突然加快了脚步离开了雅兰,朝对面的一座屋宇小跑过去,雅兰远远地望着,屋檐阴影下站着个瘦小的老婆婆,望着来回的马车左右张望着,几次想迈动脚步还是停下了。
只见菲特到她身边,简单说了几句,少女脸上便展开了笑容,挽过了老人的细瘦的手臂搀扶着一点一点过了广场。
回到雅兰身边时她还隔着喷泉向老人打招呼,察觉到男子落下来的目光,不好意思起来,“哎,走啦。”
之后去了饮品店,点的一如既往是可可,她捧着杯慢慢地啜,逛的时候还回头瞅瞅昨天那群小孩有没有跟上来,有的话她想买鸡翅给他们吃。
“你当他们都是菲特么?”这么好吃。
“什么呀?我、我只是看他们总是眼巴巴望着我,我以为他们饿了…”
雅兰笑笑,“他们只是喜欢看漂亮姐姐而已。”
他说的不甚在意,她却红了脸,他这是在说她漂亮么?
又坐了一会儿,菲特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摊开,她低头注视自己的掌心,然后莫名轻轻开口:“其实血族里,很少能见到真正的血族的,比如长老啊大臣啊什么的,因为寿命真的很长嘛,很多都熬不到那个时候就已经自我消亡了。”
雅兰听着她说,凝视她低垂的睫毛,手指搭在干净的桌面上。
“哎,其实来人间后才知道,原来人类是那样苍老的。”
她一直记得三年前月夜里的那个老人,有着温柔深情的蓝色眼睛,他用嘶哑而沧桑的残破嗓音,再一次呼唤她的名字——隔了半个多世纪。
人类那般脆弱易逝,掌心上停留着抚过老人手臂的粗糙感,枯树枝一般的手臂,和詹姆的一样。
所有人类都一样。
“菲特。”
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动了动,男人伸手握住她摊开的掌心,拉到自己唇前,他吻了吻她的手背和指尖,“哭什么,我还在这里。”
菲特抬起眼睫,面前的男人有着年轻而英俊的面庞,这大抵是自己如今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吧,所以再也不要重蹈覆辙,坎坷无望后岁月短暂,相爱弥足珍贵。
至少现在,你还在这里,在我眼前。
天色将晚,两人准备回家时天空一阵炸响,沉闷闷倏地暗的彻底,过了几秒,哗哗雨水砸了下来,劈头盖脸的猖狂。
雅兰拉她进一家服装店避雨,南方城市夏季雨水丰沛,来也汹汹去也汹汹,躲躲就好了。
等进了店后才发现…是一家内衣店。
“…”
店里灯光不似其它店那样明亮,除了老板空无一人,内衣品种倒是很多,各种颜色和花样一排排挂满墙壁,很精致的做工。还有女性睡衣和浴袍之类的,一般内衣专卖店里卖的都价格不菲,纯粹是小姐们偶尔穿穿看的,老板见两人进来了就摆上微笑,“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菲特脸红了,悄悄拉着他的袖子意思他离开,雅兰低头微笑,真真是无害,“喜欢什么颜色?”
她脸更红了,这男人,怎么这么不害臊。
接下来他更过分,走到一套少女内衣前,内衣罩杯是粉红色蕾丝小波点中间还有个小蝴蝶结,菲特脸都要出血了,死死拉着他,“走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