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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四周静静的,只有两边树林随夜风而起的沙沙轻响。
大道笔直到微漠的尽头,马儿依旧踢着步子。
青灯一下车四周一望便一眼看见了倒在马车后头的男性尸体,拦腰截为两半,血淌了一地夜里甚是刺目,这人身手不凡竟会如此下场,青灯感觉有些不真实,忍不住回头问堪伏渊:“这人是?”
“杨命。”
“杨命?五折手杨命?”青灯一惊,那白日里萧斩所说的连环杀手不就是他么?怎么跑到她屋子里去了。
堪伏渊瞥她一眼,唇角一丝笑意道:“你倒是晓得,哪位师兄说于你的?”
月色下男人的眉目仿佛隔了轻雾,少了一分妖魅,多了数分清俊,漆黑的眸子低垂着,睫毛浓密纤长,短短一眼却直直望进人心里。
他这么淡淡一笑,再明亮的月光都不及他的辉煌。
青灯看着出神,这男人生得太美,她有多久没见他了,这数个月她恍惚又觉得很久。
飒——
此时树林一阵耸动,止水跳了出来。
“查出来了,那紫剑山庄弟子身上果真有神枢堂烙印,看模样应是烙了七八年。”他一边拍身上的落叶一边颇为烦躁地挠着头发哼哼,“可惜了我的刀。”
“止水你应该感激常封提醒你多带一把大刀才是,鬼鲛刃真与‘五折手’撞上还不晓得怎么个回事儿,人家可是连千斤金刚杵都拍的碎的杨命。”樱桃穿成马夫模样托着腮坐在马车前眯着美眸道。
止水啐了一口,先是向宫主行礼,又轻蔑扫了青灯一眼,青灯直接瞪回去,接着他走到马车边,弯腰一摸车底,呛琅一响,拔出一把被锁链缠绕的大刀来,爱抚似摸了摸,扛在肩上。
“来了来了,那迷药不知是杨命还是那卧底放的,药效掐得狠,这才醒来。”
正说着,林子里又冲出两人,正是邵华邵岐,邵华面色紧张,手中紧紧握着剑,微微喘息。邵岐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跟在后头,一见眼前这阵仗搓眼屎的手僵住了,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看看马夫装扮的樱桃,看看一脸嫌弃扛刀的止水,又看看身子被男子红袍裹住的青灯以及她身旁黑衣男人。
“我勒个去…”
这气压都不对劲儿。
邵岐张了张嘴巴,戳戳已经拉开姿势握剑的邵华,据他所知,全江湖敢穿红衣的男人就那么一个,“师兄…这该不会是…”
邵华死死盯着堪伏渊,又一寸寸将目光挪到青灯身上,他的目光灼热得几乎将她身上的男袍烧穿,青灯想上前解释,却被堪伏渊暗中掐住了手腕。
气氛僵滞,末了,邵华咬牙开口:“我家师弟邵晨可是你下的手?”
止水一旁双手环胸嗤笑,“那你可就问问你自个儿的小师妹,她的师兄对她做了什么,又是谁对你们放了迷药。”
邵华不可置信望向青灯,扫视她袍子下露出的凌乱衣衫,脸色变了。
青灯低下头。
“师妹,邵晨对你…?”
“你口中真正的‘邵晨’早已亡故。”堪伏渊淡淡开口,“现在这位只是六朝神枢堂的人,潜藏在庄内与神枢堂接应,近日贵庄是是否遭遇了些变故?”
青灯心里一惊,他这都可以推测出来么,那时金蚕娘子她猜测便是神枢堂的人,难道是庄里内外接应才落下如此局面?
“不可能,邵晨从小就生在紫剑山庄,不可能…”邵华出声。
“所以,是被替换了,六朝神枢堂多易容能士,这般也不在话下,”堪伏渊理理自己的衣袖,“而时间,大抵是七八年前。”
邵华眉头紧蹙,邵岐挠挠脑袋,想了半晌一拍脑壳道:“八年前好咱们下山时邵晨师兄好像的确迷路过吧?晚上才回来?”
八年前…?
青灯心里发悚,那么这么年来一直温和又稳重的邵晨师兄,都是装出来的吗?今夜里那个满眼色`欲撕扯她衣衫,说些下`流`淫`秽话语来羞辱她的人,才是邵晨师兄真正的模样吗?
青灯身体压抑不住开始发抖,堪伏渊瞥见了,伸手将她拉近了些,道:“那么二位,就此别过。”说着便撩开门帘。
“等等,放开师妹!”邵华一步上前叫道。
堪伏渊笑笑,低头摸摸青灯的脸,半眯着黑眸注视她微笑道:“她自愿与我一起,怎的?”
青灯见他的笑意没有半分温度,脊背一阵发寒。她这时才迟钝意识到,堪伏渊是要带她走,忍不住瞪他一眼,小声说:“你不是对说死人没兴趣么?”
堪伏渊微笑:“你不是说要勾搭本座么?”
“那是我说笑的!”
“那也是本座说笑的。”
“…”青灯哑口无言。
“你胡说!”邵岐也抽出剑,大大咧咧嚷嚷道,“虽然我不晓得你是不是那个什么什么什么,但是不许抢走师妹!师妹是邵华师兄和少庄主的!”
邵岐这么叫出来,邵华脸色一时间尴尬,堪伏渊渐渐收了笑意,缓缓望向青灯,“你自个儿说说,是不是自愿与我一起。”
青灯此时手凉得厉害,堪伏渊不把她直接带走还能与两位师兄说几句话都是好的了,谁能猜出这男人还会做出个什么来,他是夜凝魔宫宫主,比起正人君子想必这男人更愿意当个妖孽。此刻他笑着的,殊不知下一刻她就再也听不见二位师兄的声音了。
青灯咬咬牙抬头,双手拦在堪伏渊身侧,邵华邵岐一惊:“师妹?”
她对邵华邵岐咽着喉咙道:“二位师兄,我们英雄大会再见。”
说完,一股脑钻进马车,摸了个角落窝着不动了。
堪伏渊淡淡扫他们一眼,轻声道:“骨瓷。”
“在。”
小少年不知何时坐在马车车顶,沐浴在月光下,银白长发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
“走。”
“是。”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这章也很肥有木有
要不撒个花?0v0
☆、第三十四章
马声轻鸣,车辙碾过大道石块,轻微颠簸。
青灯缩成一团在马车内一角,堪伏渊坐在另一边,手肘搁在车窗上,支着下巴望着她。
“过来。”他道,几分笑意。
青灯将自己缩得紧了些。
“你带走骨瓷一事,本座尚且还未追究。”
青灯身子一抖,咬咬牙缓缓地挪过去,在离他两步之远坐好了。
“过来。”
她又慢腾腾挪得近了些,用红色长袍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堪伏渊扬扬眉,直接伸出长臂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青灯轻微挣扎了一下,不动了,低头闷闷不吭声。
堪伏渊摸摸她的头发,道:“你有何不满,且说来与本座听听。”
“骨瓷呢?”
“这么在意他?在后头的马车里。”堪伏渊笑了一声,“看来除开你的天哥哥,你尚有上心之人。”
“这不是骨瓷的错,是我要带他走的。”青灯全身的弦都绷紧了,她还是怕他,一边怕,一边心扑通扑通跳。
“好,你做本座的人,本作便不怪他。”
青灯像是被沸水烫到一般跳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
堪伏渊微微眯起眸,唇角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也不言,只等她的答案。
这男人行为说话永远能把她吓得不轻,以前在夜凝宫也好,现在也好。青灯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她晓得在堪伏渊身边,一是能保证紫剑山庄的安全,二是依着他能拿到大瀚海花来救徐孟天,即便是那神枢堂估摸也是能掌握不少情报。
相反的,在师兄身边,她帮到的忙反而不多。
权衡至此,答应才是对的,青灯犹豫一阵,出口却只是:“为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
青灯觉得,以他的霸道而张扬的性子,占了便是占了,不曾费多口舌,而他却如此鲜明地,亲口宣布给她听。
堪伏渊漆黑眼眸中掠过一丝光,从怀中摸出之前从她发间抽出的石榴花玉簪,在她眼前晃晃,反问笑道:“你且告诉我,你又为何日日戴着它。”
青灯脸又热了,尴尬又是窘迫,本想否认,又说不出话来,一定是骨瓷说的,她低下头去。
男人见她耳边浮出红云,蔓延到脖颈之间,眼中明亮数分,低头将她抱好了,轻声道:“你这般戴着,很好。”
怀里的人儿轻微颤了颤,这男人说话总是犯规。
他又道:“日后,你也一直戴着罢。”
车辙发出细碎的声响,风掠过,沙沙松涛。
青灯被他抱在怀里,因为温暖而有些瞌睡,哪知恍惚一会儿当真就睡了。迷迷糊糊醒来时却发觉自己躺在床榻间,窗外微光,楼下人声喧闹。
原来已身在城中客栈。
青灯躺在床上望了一圈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角落桌子旁的银发少年身上,他正背对她坐着,指尖茶杯,肩膀瘦削,青灯一个鱼打挺坐起来翻身下床,骨瓷听见声音,刚刚转过脸来,还未言语就被青灯啪地按住双肩,只听女子急急道:“堪伏渊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神情片刻怔忪,青灯紧张得不得了握紧他的肩,上上下下看着他,“他有没有追究离开夜凝宫的事?你有没有受伤?”
“我无碍。”骨瓷片刻后才道。
青灯舒口气,坐在一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喝,“吓死我了。”
“你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骨瓷道,“夜凝宫相隔三届在参英雄大会,你在宫主身边,将会树敌许多,些许被看见后就再也无法回到紫剑山庄。”
“我没事啊,”青灯咽下半杯冷茶,“本来我时日也不多,在此之前能报恩就好了。”
“那宫主呢?”
“嗯?”
“你这般自觉离死期不远,那宫主呢?”
骨瓷声音淡淡,青灯愣了愣,堪伏渊?下意识脱口而出:“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我死了,他能有什么事儿?”
骨瓷不言,手指搭在桌面上,青灯想了想恍然大悟,笑呵呵伸手揉揉骨瓷软软的银发,“小瓷你还小,这方面事情你也许不懂,不是说把一个人放在身边就是喜欢的,宫主他只是觉得我有趣而已,即便是喜欢,也仅仅是对一只小猫或者玩偶那样的喜欢…”青灯眨了眨眼,心里慢慢难受起来,像是有什么揪住了心口。
是,本就是这样的吧。
那么他究竟对谁才是真正重要的呢。
青灯甩甩头,笑道:“他厌了,就会把我丢掉的。”
他那种权势又高,不守礼教,生得好看又乱来的人,喜欢他的女人一大把,他哪里晓得真心是怎么回事。
骨瓷听闻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在折一张符纸,折得没有声音,他说:“你以为,他不默许,你能带我走么。”
青灯注视骨瓷,脸上渐渐浮出了吃惊,“小瓷?”
叩叩叩。
樱桃站在客房门口,敲敲门,面无表情。
青灯转过头,樱桃道:“今日还得赶路,走了。”
于是又上路,青灯又是只与堪伏渊一车。
这样独处令青灯感觉莫名压力山大,在这么下去头皮都要全部麻掉。
堪伏渊倒是没什么,也没有对青灯做出什么行为,只不过随着马车的颠簸,慢悠悠望向窗外。
半路上遇到劫匪,山路上来势汹汹,樱桃冷着脸,血鞭一抽,劫匪嗷嗷直叫。堪伏渊扫了一眼道:“新手。”
“啊?”
“英雄大会这个时期,通往太鞍山的路上皆是江湖人,晓得的人都不会这个时候打劫。”
还有这讲究。青灯睁大眼睛,外头樱桃将这群劫匪一个个绑在树干上牟劲儿抽,劫匪在那里喊爹叫娘。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冲突了,一问止水原来是宫主挑了条又远又僻静的路走,一般人不会绕这么远路去太鞍山的。
青灯忍不住问堪伏渊:“怎么不走近的。”
堪伏渊懒懒道,“这儿安静,风景好。”
青灯望望窗外,一路上鸟语花香,蓝天白云,松涛烟霞,瀑水飞花,还真真是好景致,心想这魔宫宫主真有情调。
她虽急也不能作何,只好由着他欣赏壮哉我九州大好河山。
结果一路走一路玩,行程日子又足足拖了一倍。
今日傍晚的时候总算到了离太鞍山最近的江南青州。直接寻了城门口的一处客栈住下,不愧是江南大镇,客栈装修得精致优雅,一进去,客栈虽大,里头就餐的人不算少,一扫过去都是练过家子的,每届春季英雄大会总给客栈老板赚上不少。
此时青灯依旧着青碧色的衣裙,止水将大刀收入刀鞘拿布绑好背在身后,骨瓷更是用斗篷遮住脸立于青灯身边,堪伏渊黑发披散,外着暗纹黑衣,怎么看都是斯文温雅的模样,几人一进客栈,无数目光齐刷刷落过来,在他们身上逡巡一番,又收了回去。
“累死了。”止水依旧打了个呵欠寻张桌子坐下,招来小二,“咱们五个人,这儿什么好的全上了。”
“哎呦,好的客官您稍等。”
虽然这路上慢得跟玩儿似的,青灯依旧被这数日来的奔波折腾得有些吃不消,心里念着只想快快歇息,几人一坐,酒菜还未端上来,便听身后吃食的一桌高声道:“你晓得吗?据说这次夜凝宫要参加大会。”
旁边人群一阵抽吸,又听另一人道:“这个我也有听说,不晓得是不是真,这夜凝宫上三届大会都没有露面,那曾排行第一的《焚火碎光刀》今儿都不知挤到名单哪里去了。”
这么一开玩笑,馆子里的人都笑起来,樱桃坐在一边捏的茶杯都要碎掉。
“是啊,说不定啊是那传说中的美人宫主酒池肉林不问江湖了呢。”
“要真是如此,咱们几个派就可以打过去了,再弱也是当年夜凝宫,这么多年一直未见动静可是不对劲儿!”
“你没听说吗,那美人宫主可是有断袖之癖,今日听说他宫里没怎么豢养美女,确是有一拨儿男宠啊!”
“现在那夜凝宫都不知衰败成怎样了哦…”
客栈里一时开始讨论夜凝宫之事,樱桃气急正打算拍案而起,被一旁止水按住了手,止水一边捻菜一边大口的吃,全无反应,樱桃忍了半晌只好作罢,重新坐好了,抬眼望着堪伏渊。
堪伏渊只是喝茶,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番。
啪!
有谁一拍桌子站起来。众人目光纷纷落过来。
樱桃好不容易咽下这口气转过脸去,站起来的竟然是青灯,连止水夹菜的手也停在空中。
“你们什么都不晓得就如此妄加猜测,这般对得起你们的师父吗?”
堪伏渊将茶搁在唇边,此时微微抬眼。
青灯握紧拳瞪着那几位打头说话的江湖人,扬声道:“胜负未定,你们如此造谣,即便是魔宫,也比你强,即便是魔君,也应该得到相应有的尊重,如此在用餐之时恣意当谈资,诽谤他人,算什么好汉?”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那桌人转过身子来,面露不快,碍于所有人都在看便没发作,只是站起来,将剑搁在桌面上,上下一扫青灯的身子讽刺笑道:“小丫头,你又是哪里晓得夜凝宫残杀过多少人?你什么都不懂替那个美人宫主说话,也只是看着那宫主生得好看心里喜欢罢?那种男人有什么好,不男不女,人在道上混总得有个规矩,丫头你这么替人家讲话,要不咱们来一场?”
青灯面无表情盯着他,那人嘴角拉开不怀好意笑容,“丫头要是赢了,爷这就给美人宫主道歉,丫头要是输了,就陪爷一晚,如何?”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男人叉着腰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青灯隐隐听见有人窃笑,她扫视全场,最后瞥了男人一眼,“我为何要跟你打,这没有道理。”
“哈?”
“你道不道歉是你的事儿,我干嘛要跟你打,不过有些人,不要觉得嘴巴一张一闭泼人家一身脏水就没事儿了,你看不惯我,尽管向我出手,可没有我出手与你较量的必要,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日后别个听见了,就晓得某某某当着大伙儿的面对一个姑娘家大打出手,还要那姑娘陪他过夜。”青灯耸耸肩,扫向其他人,“大伙说是也不是?即便是魔君也不会对一个姑娘家大打出手还强迫人家过夜吧?我一介小女子只是耍耍嘴皮子罢了,你若是说耍嘴皮子,你自个儿不也是耍得利索吗?”
青灯啪嗒啪嗒说完坐下吃饭,夹了最好一块排骨到骨瓷碗里,细声轻语道:“来小瓷,这个肉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了,章章肥
累趴
千里已死,有事撒花_(:3」∠)_
待会滚过来看你们的冒泡么么哒
☆、第三十五章
那人脸一阵绿一阵黑,樱桃几分惊讶看着青灯,止水嘴角一抽一抽继续吃肉。
于是乎那男人直直瞪着青灯好半天不晓得怎么发作,青灯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看着骨瓷把米饭和菜生疏地咽下去后,笑开了花。
最后那人摆摆手,竟然将同桌的三位叫起来,一并拿起刀绕过桌子走过来。
青灯心想这人脸皮真厚,抬头看看止水,止水眯着细长的眼睛一副对她更加嫌弃的样子扒饭,那人走到青桌前,剑一拔,“你这小妮子嘴巴倒是利索,可是不晓得江湖上咱们这号人的。”
剑光雪白雪白的,那人还没摆好架势,门口一阵吆喝女声,“怎么这么多人?哎呀小二,赶紧把他们赶走。”
众人看过去,走来的五人,说话的是位水绿衣裳的女子,其次便是一名穿红衣的男人,身后跟着一名带大刀少年以及两位随从。
一看男人身上的红衣,各个都变了脸色,只听那女子拿出一大锭银元道:“小二,这客栈咱们包了,把这些人给我轰走。”
小二一脸为难,“姑娘,这都是江湖里的兄弟…”
“这我不管,”女人声音大,“全部轰走,咱们宫主喜欢清静。”
这么一说所有人皆无声捏紧了自己的兵器,一个个目光跟飞刀子似的落在男人身上,男人懒懒扫他们一眼,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几分花俏地玩着自己手指道:“樱桃。”
名为“樱桃”的女子从腰间抽出鞭子,啪地一甩,“还不快走,想吃鞭子吗?知道我们是谁吗,啊?”
青灯此时此刻嘴角一阵抽搐,很想回答,不知道。耳边正听有人耳语,“听说那宫主容貌倾城,无论男女皆赞叹不已,怎么今天看去就这个样儿?”
“鬼晓得,传言如此,那焚火碎光刀可是响当当的魔功,走火入魔不谈,不是个丑八怪就不错了。”
樱桃气得发抖,堪伏渊继续饮茶不语。那边甩鞭子的冒牌货还在嚷嚷,小二也只好一个个挨桌好言相劝,在座的客人虽不爽也只好起身离去,颇为憋屈。
正有人问道:“你说你们是夜凝宫,何以见得?”
“宫主”冷哼一声,一袖甩过去,那人人头就没了,又是漫天血雨,客栈顿时混乱成一团,青灯坐在桌前就看着整间客栈跑空,手上不停赶紧将盘子里最后块回锅牛肉和着饭吃了免得过会儿殃及无辜。
果然最后那“宫主”目光落过来,樱桃叫道:“你们怎么还不走,想掉脑袋是不是?!这间客栈咱们包了,咱们宫主喜欢清静!”
“小二。”
堪伏渊终于出声,搁下茶杯。
小二此时战战兢兢地靠过来,“这位客官…?”
“把门关好。”
“哎?…好。”小二答应着就赶紧把门关上,客栈中烛光微亮,门口那一行人回头看看紧闭的大门,莫名其妙。
结果自然是这帮人再也没走出去了。
止水扛着刀搓着鼻子扫视这几具尸体,“方才那一招倒是挺像焚火碎光刀。”
樱桃还在气愤地鞭尸,“宫主大人的名声!宫主大人的名声!都是你们坏的!宫主大人穿红衣怎可能有你这么俗?!那帮人真是瞎了眼了!瞎、了、眼、了!”
青灯看那鲜红满地的尸体,被樱桃抽得皮开肉绽还颇有几分心惊肉跳,回头看看,骨瓷终于缓慢地吃完了一碗饭,堪伏渊也喝完了一壶茶,还是像没事儿似的。
自然而然这家客栈就被夜凝宫包了,想到明日就要去英雄大会青灯心中颇为紧张,也不知邵华邵岐师兄如何了,是否真能与萧斩会和。
出门时正好撞见客栈里的人送糕点和茶来,青灯想了想,自个儿去厨房泡了一壶,就着糕点再一并送去了堪伏渊的房间。
男人正坐在窗前,入春至今,已感受不到半点冬日的寒气了,月光莹莹挂在树高头,窗外城里有人提着灯打点火烛。
堪伏渊脱去了玄色袍子,露出里面暗红的衣袍来,青灯进门时怔了怔,的确只有他才能将这一身红衣穿得如此出尘夺目,一见青灯进来,黑眸抬起,似笑非笑道:“乖,洗干净自个儿送上来了?”
青灯差点又把一壶茶往他头上扣去。
“明天要去太鞍山,宫主还是早些休息罢。”她把碟子搁在茶几上,沏茶的香袅袅升起,在夜凝宫她本就是干这活,现在也这么干,她可不想真当宫主大人的女人。
“今儿你怎么了?”
“宫主大人是何意?”
堪伏渊微微眯眼,“你素来习惯置身事外,除开紫剑山庄与徐孟天,其他漠不关心,今怎么替本座说起话来了。”
青灯将茶杯浇好注茶,端到窗前呈给他,本是恭敬低着头,他这么一说心里直跳,微微抬起一只眼,男人眼中唇角皆是玩味笑意,他模样生得好,眉目如画,那一点点傲气笑意真真可将人醉了去。
青灯反驳:“我没有。”顿了顿,见男人依旧笑,有些恼,“我真的没有,我就是、就是…”
就是听着不舒服罢了。
“宫主每次出行都会遇见假冒的人吗?”
“偶尔,都是些琐碎,无须在意。”
这骗钱骗的,住得远就不好,青灯正想着,堪伏渊抿口茶,道:“茶生了些,是客栈里的?”
“不是,是樱桃护法带来的。”青灯一怔,上前去接,“我尝尝看…”
她还没说完,男人就势将她拉进怀里,她就坐在他腿上。
男子的气息太过浓郁,他的脸又太近,竟还是笑眯眯的,青灯一时间手都不知往哪搁,僵硬着身子。
“尝尝。”这次他竟然还提前告诉她,才扣住她的脑袋贴住双唇,青灯感觉到一丝丝茶液渡入口中,甘甜之间夹杂着其他特殊味道,舌尖被含住,她像是被电流通过一般颤了颤,缩紧了四肢。
男人一边吮吸她的唇瓣一边轻笑,声音醇厚,一点点哑,“你说,是不是生的?”
青灯头晕,他每次吻她她就感觉仿佛被炙烤一般,忽然感觉腰间一凉,腰带被拉开,整个人清醒不少,本下意识去推他,又作罢了,直梆梆垂着双臂咬住唇。
堪伏渊吻吻她的耳朵,热气呵进,“怎么,不喜欢?”
声音不喜不怒,只是暧昧。
不是不喜欢,坐在他怀里她全身都是烫的,分外敏感,青灯吸吸鼻子,他既然问了,她就直接告诉他:“就算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你也不会得到我的心。”
堪伏渊眨眨眼,睫毛长长似蝶翼,眼角微微弯起,“哦,好老的台词。我只要你的人,何时要你的心了。”
青灯脸红了,口不择言,“我娘亲、我娘亲说了这种事儿要跟自己的夫君做,其他人是不可以的。”
堪伏渊眉间冷了一分,却依旧细细抚摸她的眉,温和道:“你夫君在棺椁里呢。”
青灯特别害怕堪伏渊这种柔和的语气,“那也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做,你有那么多女人,你压根就不稀罕。”
堪伏渊揉揉额,“我哪来的女人。”
他这么一说她就来劲,“上次在夜凝宫后山,你跟那个叫唐烟的女人就是的!”
堪伏渊眨眨眼,忽地笑了,宛如严冬里拨开厚重云层的金色阳光,“青灯,我没有床伴,那次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