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城市猎人之不合格猎人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随遇而安的樱花
“皇上吉祥!”
[已购买]
“皇上吉祥。”
翠珠的一句话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弘历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苦笑了一下:“免。朕本来还以为就鲁泰一个熟人呢,没曾想翠珠也跟着呢。呦,这个小可爱是谁啊?鲁泰,是你家的?”
一旁的鲁泰很明显地犹豫了。翠珠忙接口:“回禀皇上,这女孩是已退隐的陈阁老的外孙女儿,这次随夫妇二人去扬州城里游玩的。”
“皇上吉祥。”程诗语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
“陈世倌?”
“是。”
“你现在在陈世倌的府里当护院?”弘历难以置信,要知道鲁泰可是先皇的近侍,亲信,官职可不低啊,翠珠虽未进宫,但在出嫁前,她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丫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落魄到这等田地?
“是。”
“大胆陈世倌,竟敢如此苛待先皇旧臣。”乾隆满脸怒容。
呼拉,地上跪了一片:“请皇上息怒。”
程诗语一下子成了其中第二高人。因为她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所以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乾隆帽子上那块美玉,看上去像是蓝田玉,色泽圆润,算是上品,就不知道手感如何。
“请皇上息怒。陈阁老并未苛待奴才,反而礼遇备至,是奴才坚持无功不受禄,这才勉强冠以总护院之职。”鲁泰很冷静地回答。
乾隆点了点头,他知道鲁泰耿直的性子:“到底…”想到这很有可能跟先皇有关,乾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猜测,很有可能是皇阿玛生前要鲁泰秘密办什么事情,了结之后,本该灭口的,但鲁泰跟随先皇多年,皇阿玛于心不忍,故而让他隐姓埋名,了此余生。
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好。想到这里,乾隆眼珠一转,注意力转向了那个据说是陈世倌外孙女的小女孩身上。只见她大半个身子躲在了翠珠的身后,两只手紧紧拽着翠珠后备的衣服,可脸上却无一丝害怕,双眼紧盯着自己的头上?弘历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头顶上是湛蓝的天空,一片白云缓缓移动,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低下头,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好玉。”虽然从理论上了解了天地君亲师,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但事实上,程诗语还只是一个被保护过度的千金大小姐,她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理解皇帝代表着什么。
“你懂玉?”乾隆笑了,小小年纪也懂得看什么是好玉,坏玉吗?也许这小女孩是觉得这玉漂亮吧。
“有在学。”说话留三分。
程诗语深刻记得,她额娘说过才不露白,不然麻烦惹上身。最佳例子就是她那住在别院的病西施,十三叔。程诗语偷偷听额娘在私底下跟她讲,十三叔曾经是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就是因为太过摆显自己的才能,才被一句‘能者多劳’变成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她的阿玛也差点步上十三叔的后尘,不过在额娘常年苦口婆心的劝诫(在这点上,程诗语是极度怀疑的),身体力行地熏陶之下(这点倒是非常之有可能),在最后终于大彻大悟,浪子回头,将所有事物都交给了三哥打理(佟淑兰当时说的是哥哥,程诗语自动理解成了三哥,程(弘)时。)。相比较每天只能呆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能去,天天还要喝苦苦的,成堆的补品,程诗语当然想要像额娘一样,随时可以跟着阿玛到处跑,到处玩。
“大家闺秀学这个做什么?”一般大家大户的小姐不都是学一些琴棋书画,刺绣等等。
“不求能够骗人,但求不被人骗。”
“哈?”乾隆一时恍然,有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一个逝去已久的人,如此相似的神情,如此相似的语气。
“额娘说的,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嘴角抽搐,乾隆看看翠珠和她身后的陈家仆役,人人面不改色,视他们家小姐之言为寻常,他又转头看看自己的随从,弘历心安了,看来不正常的是陈家仆役,不是自己,不过…“额娘?你在旗?”
“不是啊。民女是汉人。”程诗语有些疑惑:“皇上,您为什么会认为民女是满人?”
不知为何,弘历的心里有股深深的失落感,他在期盼什么呢,转世投胎吗?挥去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乾隆展颜:“你刚刚不是还在说你额娘吗,额娘可是满人的称呼啊。”
“我有时也会叫爹娘啊。因为爹…娘…,叫起来比较有韵味,适合撒娇,有所求的时候用,平时如果一直叫,听多了,到关键时刻用,效果会差很多。所以平时我就用满文里的阿玛、额娘,反正意思都一样么,他们也没有反对啊。”好奇怪哦,“难道说大清律例有规定,汉人不可以称自己的爹娘为阿玛额娘?”回头问问阿玛,他对大清的律法的条条杠杠最熟悉了,不过如果真的有,阿玛应该会在最初就指正的,借用额娘的话,阿玛有的时候,在某些方面太一丝不苟,斤斤计较了。
乾隆和他的随从们听得是集体黑线,这陈世倌在乾隆的印象中是个老实的人,无功无过,四平八稳地从升官到退隐,乾隆怎么也想象不出他能够教出这么个孙女儿,这么个小丫头居然知道大清律例?弘历的兴趣更浓了,她,会变成第二个先皇淑妃吗?
看到乾隆眼中的精光,鲁泰和翠珠担忧地对视了一眼。
果然,乾隆收起手中的折扇,开口了:“你叫什么?”
“回禀皇上,名女叫程诗语。”
“陈诗语,你愿不愿意随朕回宫?”弘历以为程诗语是陈世倌的亲外孙女。
“请皇上三思!”乾隆身旁一人疾呼:“太后…”
鲁泰、翠珠和陈府仆役再次跪了一地:“请皇上三思。”
乾隆一抬拿着折扇的手,阻止了那人的话。然后盯着小诗语:“你说。”
“进宫?”小诗语仔细打量了弘历那张帅帅的脸,之前看他的脸觉得像三哥,有股亲切感,为什么现在却越看越像额娘形容的,拐骗小孩的人贩子?她又看了看鲁泰师傅和翠珠姨的样子,很显然,他们也不希望自己进宫,“不要。“
“为什么?天下的女人莫不以能够进宫为至高的荣耀,可以光宗耀祖。”
“阿玛说,只有弱者才会认为必须靠女人才能光宗耀祖。况且,要做我的夫婿,先要到舅爷爷那里登记,填表。据说我夫婿的候选名单的资料已经向康熙字典的厚度靠拢了。不过,就算你填了表,也是在浪费时间,因为单单择偶的第一条,做大不做小,你就不合格。”呃,好像说错话了(因为翠珠偷偷伸手捏了小诗语的脚背一下。),他是皇上,这个时候要示弱,就武学上用的术语,以柔克刚。
“民女是加中独女,虽然上有兄长,但有道是,忠孝节义,孝为先。皇上的孝心闻名天下,自然理解民女想侍奉父母终老的一片孝心。”还有什么可以用来瞎掰的?程诗语抓了抓头,看来真的如舅爷爷说的,自己的锻炼还太少,不能像额娘一样,随口掰来,头头是道,“而且,刚刚您的随从也提到了太后娘娘,也劝您三思,也就是说,您的随从们也不同意诗语进宫。就在场的民意所在,民心所向,都不愿诗语进宫,民女知道皇上是世人称颂的有道明君,自然不会罔顾这片民意,民心。”
这是一个小女孩会说的话吗?还是说,先皇淑妃转世投胎到这个小女孩身上了?乾隆和他带来的人一片呆滞,一座座彩色冰雕像就地形成,陈宅的人,个个把头低得更低了,有不少双肩在不停抖动。
机不可失,诗语偷偷在翠珠的耳边吹风:“翠珠姨,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小姐不用担心,回到陈府,有老爷在,就算是皇上,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翠珠到了这个时候,心反而定了下来。
当夕阳的余热将这些冰雕慢慢融化后,乾隆看着跪了一地,低着头的陈家人,看都没有看旁边的鲁泰:“去陈府,我要见陈世倌。”
“喳。”
110 番外七:人是磁铁
在接到鲁泰让人报的信后,隆科多机器冷静地立刻指挥、调整人员。比如戴岱、朱兰泰等一些皇上有可能认出的熟面孔,全部被踢到后宅,各种可能会露出破绽的痕迹全部抹去。比如四四和十三的墨宝,按照陈世倌的家世,他或许会有一两幅,但决不会很多,而且也只会显示在裱框的书画上,被供奉,不可能会有普通的批注、记事,更不用提先皇淑妃的字迹会流落在普通官宦之家。
胤祥依旧在别院修身养性,雷打不动。皇上来不来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是陈家出了名的病号,皇上就算想召见,也会被身边的人劝诫阻止的。
兆佳氏有些黯然,看到四伯有儿(弘时)有女(诗语)承欢膝下,弘时也早已新添家室,添儿添女,现在皇上又来了…弘历从小就聪明,不然皇阿玛不会那么喜欢他,如果他发现了真相,恐怕也会保持现状吧!只是自个儿和十三爷的孩子,知道他们都安好,却不能相见,不能相认,看到四伯家的小诗语,兆佳氏有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羡慕。
看到兆佳氏望着窗外的山茶花,胤祥知道她听说皇上来了,连带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孩子们了。他走上前,握住兆佳氏的手,轻声问:“你,可曾后悔?”
想到怡王府后宅的女人们,想到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兆佳氏收紧了相互纠缠的手指,摇了摇头:“舅舅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知道他们都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
在另一个院子里,收到消息的胤禛和佟淑兰则是另一番光景。某个女人垮下了整张脸,好不容易踢走了程诗语这个小祖宗,还在想可以让自己多清静两天,没想到扬州城没去成,半路还捡回来一个大麻烦,连带他们两个哪儿也去不了,毕竟这个时候,四四是大家的主心骨。
在详细询问了相遇的经过之后,佟佳氏淑兰极度无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老爷,这鲁泰几岁了?还这么年轻气盛,好管闲事的?他当年也是这么不知轻重吗?”
“不是。”胤禛的脸沉了沉。
“那是去扬州城的必经之路。”平时总护院对他们也是照顾有加的,报信的人忍不住为鲁泰申辩几句。虽然他有听闻,府里的当家主母口才了得,但各位主子还算是赏罚分明,都很明事理的。其实佟淑兰只是挂个名而已,实际上,所有内府的事务绝大部分都是由兆佳氏处理的,毕竟人家干了几十年了,驾轻就熟。
“必经之路?且不说这路是人走出来的,在这世上还没有所谓的必经之路,只有最远和最近的路。而你们只是选择了走最近一条路罢了。要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就算你往相反的方向走,总有一天也走的到扬州城的。”
胤禛扫了那个低头报信的人一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那人不服气的神情在脸上显露无遗。也许他以为淑兰和鲁泰有私怨,所以认为淑兰想要公报私仇?可这才是淑兰的本性啊。胤禛的眼中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情。或许是远离了宫门,远离了朝堂的纷纷扰扰,少了那些规矩礼数,再加上大家无形中的纵容,佟淑兰的本性渐渐显露了出来。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和小诗语的辩论,现在是后宅最喜欢看的节目,所以隆科多才会对怂恿小诗语挑战其额娘的事情,乐此不疲。而胤禛最喜欢看的就是淑兰那滔滔不绝时的意气奋发,好似她浑身上下都在发光,不只感觉她年轻了,在那一刻,胤禛甚至觉得自己都一下子年轻了二三十岁,又回到了自己意气奋发的年代。只是她身上的那份慵懒,那份闲散,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看得透彻明白,让人估摸不透她到底知道多少。也许正是这份闲散让他羡慕,这份估摸不透,让他怎么都放不开,想要知道她到底有多了解自己。
“啊,不对,两点一线,只有按照这条弧线形成圆的路径走,才可能走到扬州城,其他的路径都到不了。”佟淑兰左手击了一下右掌。
报信的人是一头水雾,完全听不懂当家主母到底在讲什么,他关心的是,总护院会不会因此而受罚。只可惜,胤禛只是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他可没打算让自己老婆的声名广为传播。要知道博学夫人的名气太响,虽然过了这些年,听弘时说,偶尔京城还有人提起,万一传了出去,说发现一位博学的老太太,好事的人一查年龄相仿,这后果恐怕就难收拾了。还是自家人在后院,自娱自乐就好。
“为什么是圆?” 等报信的人退下后胤禛问。
“我们脚踩的地是圆的啊。”
“举例。”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到过海边吧,由远及近驶来的船只,你最先看到的是什么?”
“桅杆。”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啦,如果是平的,你看到的应该是整个船身,不可能会先看到桅杆。”在讲解的同时,淑兰还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
“可如果是圆的,我们怎么站得住?”
“磁场吸力啊,简单的们站的这个地球是个大磁场,所有的东西和人一样都被吸在了大磁场上。就像磁铁和铁器一样的道理。英格兰的牛顿写过相关的理论,好像还计算出了什么系数,被人称为牛顿定律的。如果你感兴趣,回头让弘时派人去帮你找找这书。不过要找中文的译本应该不太可能。”
“你看过?” 胤禛怀疑。
“没有,只是听说而已,再加上看了些书,综合分析得出的结论。”
这些东西她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为什么自己就听不到?胤禛有些郁闷,要知道他接触外界的机会比佟佳氏淑兰可多得多啊。如果说书,他们现在看的是同一屋子的书,为什么他就得不出这种结论?难道说,这个女人真的就比自己聪明,而且聪明得还不止一点点?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人也是一个磁场,所以宝石可以用来治病?”
“对。”佟淑兰肯定了胤禛的疑问。
“那为什么人没有吸东西的现象?”
“磁场的吸附力有强弱之分啊。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好了,两块磁铁同极相斥,异极相吸,这和人异性相吸的道理是一样的吧。毕竟这个世上,有龙阳之癖的人还是极少的。不过这种现象也可以认为是磁场产生变异。”
无言,甘拜下风,胤禛有扶额头的冲动。一股挫折和自豪的矛盾情绪油然而生。“看来能娶到像你这样的女人,本老爷的磁场的吸附力还是很强的啊。”
“那是当然,老爷可千万不要看轻了自己。”直觉到对面人的挫折感,某兰忙顺着扔了一顶高帽。好话不怕多么。
正说着,仆役又来报,皇上已经到陈府门口了。
番外八:陈府斗法
当胤禛正微蹙双眉时,仆役又来报,皇上已经到陈府门口了。
当隆科多将乾隆等人迎进府内,程诗语偷偷开溜,跑向后宅搬救兵,她可是记得翠珠的话,有阿玛在,皇帝都可以搞定。只是,她自认为跑得够远了,于是便拉开了嗓门:“阿玛,额娘…救命啊!”
一时间,前宅无论是隆科多还是一旁站立的仆役门,都怒目而视,他们不敢瞪乾隆,目标集体对准了鲁泰和翠珠。弘历一时感觉颜面扫地,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陈世倌,你该当何罪?”乾隆身旁一侍卫大声叱喝。
隆科多双膝及地:“请皇上恕罪。”
“那倒不必,朕已经决定,让程诗语进宫。”乾隆也直截了当。
“进宫?”隆科多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儿:“皇上,诗语无论是年龄,还是家世,都够不上选秀女的资格。”
“陈阁老所言甚是,请皇上三思。”随从甲再次劝诫,看来这个陈世倌也不想送孙女儿进宫,是个识趣儿的。
隆科多一听,微微抬头,瞄了那位不怕死的侍从一眼,就不知道此人是鲁泰,还是年羹尧。
果然,乾隆沉下了脸,不甚高兴:“你起来吧。”他对跪在地上的隆科多丢了一句后,饶过他直接在大厅首座甩褂子,坐下了。
“谢皇上。”隆科多颤颤巍巍让人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心中暗咐:咦?这小子就这么轻易松口了?看来这个侍卫有点来头啊,回头让人打听打听。演戏归演戏,怎么说,隆科多也可以算是三朝元老了,单倚老卖老来讲,他也四平八稳的,不会怕这个小皇帝,更何况,还有一个先皇在他背后撑腰,只不过,这个护身符能不用就尽量不用,不然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岔子,惹来什么麻烦。
“看来这几年,你过得不错。”乾隆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隆科多肥胖的身躯半晌,然后突然开口。
“托皇上洪福,还过得去。”
“这程诗语,小小年纪便知大清律法,懂得仁孝杰义,也是卿家教育的好。”
“皇上缪赞。诗语是我那内侄女儿老来得女,自小被全宅上下的人宠腻。这规矩礼数实在是差强人意。”宫里可是最讲究规矩的地方。
“她让朕想起了已故的皇考淑妃。”
隆科多忙又站了起来:“那丫头万不敢当皇上如此赞扬。博学夫人的威名,大清谁人不知。不敢欺瞒皇上,这丫头之所以熟知大清律例,主要是她的父亲,也就是我那侄女婿,有点古板、耿直,不知变通,老是把律法挂在嘴上,诗语年纪小,自然是听什么学什么。”
“这小丫头平时学些什么?”
“琴棋书画,女红,这些女孩子家通常要学的。”隆科多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朕在路上听那个小丫头说,她学过鉴赏玉器。”乾隆两眼紧盯着隆科多,果然,发现他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诧。他又加了一句:“不求能够骗人,但求不被人骗。朕没记错吧。”
“是。”旁边的侍卫们忙低头应道。
看来这麻烦不是鲁泰一个人惹来的,最主要的责任还是小诗语自己露出了马脚,引人注目啊,被她额娘知道了,不知道又会用什么法子惩治她了?上次是让裁缝做了件西洋的女仆装,还带猫耳朵和猫尾巴的,可爱得不得了,然后,惩罚诗语穿上,当她的贴身女仆,又是捶背,又是端茶,端点心的,整整折腾了一整天。大家伙看了有些心疼,又有些嫉妒,为什么被服侍的那个人不是自己!隆科多有些期待这次的惩罚了。似乎有些想远了,看到乾隆在瞪着他,意思就是,欺君可是重罪,看你如何解释。隆科多不慌不忙抱拳:“回禀圣上,臣等家中并未专门请师傅教其识玉,是臣等好玉,因此平时多提及罢了。”
“那卿家还有什么喜好顺带教给这个小丫头的?说来听听。”乾隆眼珠转着,一心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么好玩的小丫头弄进宫。
“回禀皇上,臣等也有教些诗词…”隆科多不知道小诗语到底露了多少,因此回答得很谨慎,想方设法要套眼前这个小皇帝的底。
前宅在打着攻防战,后宅也没有闲着。程诗语一跑进书房,就爬上了一张名曰胤禛的太师椅,一把抱住:“阿玛救我。”
胤禛一把将女儿护在怀里,脸色有些难看,小四太不像话了,居然把自己的妹妹吓成这样。“放心,有阿玛在,谁也带不走你!”
佟淑兰在桌子对面眯了下眼睛:“小语儿,先别撒娇,说说当时的情况,皇上怎么会突然和你杠上了,一定要你入宫?”
程诗语摇摇头:“不知道。”
“鲁泰带皇上和你们会合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情?仔细想想,一点小的细节都不要放过。”
“哦。”看来额娘又要扮演唐朝的那个狄仁杰了,分析案情。“记得鲁泰师傅回来后,皇上问起过他的近况,还很生气,说什么舅爷爷苛待先皇近臣。”
所以他想要惩治陈家,让程诗语以罪入宫?佟淑兰在胤禛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后来呢?”
“后来师傅说不是,还解释了一通,皇上没有说什么,他突然问我看什么,我就老实说在研究他帽子上的那块玉…”
佟淑兰越听越恍然,看来之前是冤枉鲁泰了,这麻烦还是程诗语自己摆显惹来的啊!“为什么不想进宫?皇上不是说了,进宫可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事情。”
“鲁泰师傅和翠珠姨都反对,他们是不会害我的。”程诗语老实交待。
“还算有点脑子。”
佟淑兰的评价得到对面四爷不满的一眼。不过程诗语却大大松了口气,听额娘这口气,就知道这麻烦摆得平,就不知道这次求救的代价是什么。
果然,“既然你这么喜欢玉石,能够讲得让皇上要把你抢进宫,看来你在玉石鉴赏这方面有天赋,我看,你就把那本《溪亭趣事》抄一遍吧,那里面不止有玉石鉴赏,还有天文,讲北斗七星的,地理和各处风貌的。”看到程诗语可怜巴巴的眼睛瞄向胤禛,淑兰忙加了一句:“顺便可以练练毛笔字。”
好吧,她认了,抄一遍《溪亭趣事》总比练字时反复抄写孔孟相同内容的文章强,抄那种东西实在是无聊,让人昏昏欲睡,可写不好,阿玛又会不高兴。程诗语最不愿看到阿玛不开心了。听舅爷爷说,她的阿玛是个很闷骚的人,把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肯讲出来。不像她额娘,什么都看得开,有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态势。所以,小打小闹跟本伤不了额娘那根太粗的神经,不过,做过头了,真的让额娘伤心或者是生气了,那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情了;反之阿玛的神经就纤细多了,因此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不能惹阿玛不开心。
这时,实时查看前宅情况的仆役匆匆跑到门外禀报,说是舅姥爷有些麻烦,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胤禛和佟淑兰都有些惊讶,以隆科多这个老狐狸的功力也会有招架不住的时候?是小四的功夫见长,还是隆科多合稀泥的功夫变弱了?回头想想,不无可能,隆科多离开朝堂那么多年了,在陈府又是称老大的,勾心斗角的游戏早就不完很多年了,功力减退也不无可能。
看来这父子相见是无可避免的了。
1
[已购买]
“皇上又找了什么借口?”
“说是让恭亲王收小姐为义女,然后让小姐入宫作三公主的伴读。”
淑兰挥挥手,让人退下之后,吐了口气:“还好,我差点以为皇上有恋童癖呢。”
胤禛横了佟淑兰一眼。
程诗语倒是很有求知欲:“什么叫恋童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歧义。”对于屋内的低气压,母女俩都习惯了,没什么感觉。“要是还不懂,去查你康熙字典,一个字一个字查,把三个字的解释合在一起就是它的意思了。”
程诗语认真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还真的就爬下她阿玛的膝头,跑到书架那里准备去搬字典。为了方便小诗语查字典,康熙字典被放在了她很容易拿的高度。佟淑兰一向鼓励诗语自己挖掘答案,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过程。虽然各科老师们(特指隆科多等人)对佟淑兰的教育方法持保留意见,不过由于淑兰并不特别教导诗语任何一个科目,属于编外闲散人员,也没有影响到诗语上课时态度问题,所以,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
不过这次,小诗语的行动受到了阻挠,胤禛伸手一捞,又把女儿捞到了自己的怀里:“你现在还小,不必知道这个。”女儿已经受到了惊吓,四儿子的印象在女儿心中已经大打折扣,他可不想他的名誉再受损。恋童癖!堂堂大清的皇帝,这传出去能听吗!
佟淑兰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儿,不过,好吧,就帮帮老爷子忙好了,“老爷子,舅舅年事已高,应对了那么久,也累了,不如让朱兰泰和戴总管请皇上一人移驾书房,与您叙叙旧,可好?”看到朱兰泰和戴岱,弘历还猜不到有什么,不敢一个人来书房的话,那只能说当初老爷子挑继承人的时候,矮子里挑长子还挑错了,虽然他可选择的人选并不多,不过看看弘时现在,做个生意,也混得人模人样的,还不赖。
“嗯。”胤禛想了一下,同意了。
“来,诗语,我们回避。”佟淑兰向程诗语招手。
母女俩手牵手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淑兰停下了脚步:“如果有必要的话,让他们兄弟联系一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年若没有老九,老八不会有那样的气候。”说完,她没有等胤禛的答复,拉着女儿跨出了书房门。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当娘的,当然先想到要保女儿,任何有利用价值的挡箭牌都要拿,就算挡不住,用来转移视线也好。
听了这话,四爷再次无语,为人父母的,都希望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在他们眼里,孩子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需要操心,就算这些年,胤禛看到弘历把国家治理得还不错,国泰民安的,但他就是放不下心,总想着能再帮儿子做些什么。而佟淑兰再次一语道破他心中的想法,娶到一个聪慧如斯的女人,而且还是站在他这边的女人,真的是他的运气啊!正在感叹,门外传进书房的母女对话,让胤禛的头僵住,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再抽搐。
“诗语啊,知道为什么你鲁泰师傅和翠珠姨不希望你进宫吗?”
“因为皇帝住在宫里,而且他有恋童癖?”果然,小孩子对于新鲜的名字总是记得特别牢的。
“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的是,这皇宫是个禁地。绝大多数女人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就像关在笼子里一样,哪儿也去不了。除非是当宫女,二十五岁之后被放出宫。当宫女就是服侍人,讲规矩,不但要慎言慎行,还要当主子的出气筒。记不记得上次让你当侍女一天的惩罚了?在宫里可比那要凄惨百倍不止。”
听到这里,胤禛不得不叹了口气,替自己的四儿子惋惜,没有起个好头,先把人吓着了,现在再加上她额娘这番添油加醋,这兄妹俩人的关系要处好,恐怕是难上难。
另一厢,在看到朱兰泰和戴岱两个人之后,乾隆的脸变得非常奇怪。如果说遇到鲁泰是巧合,那么朱兰泰和戴岱也在,就该是某种必然,“你们…”
“程爷在书房恭迎圣驾。请圣上单独移驾。”
“放肆!”侍卫甲再次跳了出来。
“住口。你们都留下。”乾隆尽量压抑自己莫名的激动。
“请皇上三思。”这次是所有的护卫的劝阻。
“留下!”乾隆的脸沉了下来,口气是不容置疑的。
“喳。”阻挡的人退开。
在走向书房的路上,三人没有说一句话,乾隆在努力压抑着自己越来越激动地情绪,真的会是那个人吗?真的会是他现在心中猜测的那个人吗?
当乾隆踏进书房,房门立刻被从后面关上,书房里只剩下乾隆和一面向窗外而立之人。当那人缓缓转过身,弘历的双膝很自觉地一软:“皇,皇阿玛。”
虽然胤禛不是一个感情外露之人,但见到那么多年未曾见过的四子,他的双眼还是微微红了,声音有些哑:“起来吧。”
“阿玛这些年来可曾安好?儿臣未曾侍奉膝下,实属不孝。”平静了一下心情,乾隆站了起来。
“这里一切安好,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记着,把大清治理好便是你最大的孝顺。”
“是。不过,皇阿玛,这陈世倌?”乾隆有些怀疑,无功无过,不显眼,可刚刚看他的应对,绝非普通朝臣可比的。如果不是原本的陈世倌藏得太深,那就只有…
“这陈世倌是自己人,你可以完全信他。”从世宗皇帝开始历时三朝,佟佳家出了两位皇后,两位皇贵妃,现在的家族势力可不一般,若让人知道已故佟佳家两位大清风云人物还活着,这后果…以弘历的资质,他应该从诗语的身上猜出一位,另一位还是不要让儿子烦心了。
“是。”不要问不该问的。不要查不该查的。万一查出个烫手的,麻烦就大了。既然皇阿玛说他是陈世倌,那此人就是陈世倌!
“关于你妹妹诗语…”
“妹妹?!”惊喜,真是太大的惊喜,他自小没有姐姐妹妹,虽然宗亲的不少,可看到别家亲兄妹相亲相爱的,就算是撒撒娇,斗斗嘴都让弘历羡慕不已,就算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公主,心中仍一直若有所憾。没想到这次江南之行居然发现了一个亲妹妹!回去要是说给弘昼和弘瞻听,他们肯定懊悔没有跟着一起来…弘历的异想天开在胤禛的目光中一点点消失,回归现实。
“…还有这里的一切,朕希望保持现状。朕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实的谣言出现,有损你妹妹的闺誉。”
“是!”这不用胤禛说,弘历在知道那可爱的程诗语是自己的妹妹起,就在心中立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了。与此同时,他还暗自记下,要让人去打听一下小妹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有哪些爱好,他这个四哥一定要好好准备补送一份大礼,想想小妹这些年的生辰他可都错过了!
妹控皇帝就此诞生。但他却不知道,在同一个园子的另一个房间里,他一心念叨的小妹已经把他这个四哥归类到坏人和恶人之列,避之唯恐不及。
番外十:册封公主[VIP]
“报,扬州刺史、监察御史等一干官员在府外恭迎圣驾。”朱兰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就让他们在府门外跪着。” 胤禛的声音一沉,皇帝气势尽显。让当今皇上涉险,这些人是怎么治理地方的?更主要的是,以后他怎么放心让诗语出门玩?就算她的马术和轻功都有学,就算有再多的人保护,为人父母的还是不放心。
感受到屋内熟悉的阴沉之气,弘历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胆寒:“皇阿玛放心,回去后儿臣必定严惩那些玩忽职守的官员。”
“嗯。朕离宫前曾嘱咐他,善待齐妃,他可曾做到?”
乾隆忙弯了弯腰,垂手回答:“儿臣莫不敢忘,有特旨,齐太妃一切衣食住行从优,不敢稍有怠慢。”
胤禛点点头,脸色缓和了点,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一封信,“如果有什么不方便他出头的,就让弘时去办,他现在在江南的商场上也算小有成就。”
“三皇兄?”弘历不止是震惊了,他并没有马上拿信,而是看向了胤禛,“皇阿玛,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
“他不适合当皇帝,如果不这么办,就算他自己无心皇位,那些有心人也不会放过他,如果有机会,他们兄弟俩可以好好叙叙旧。他现在姓程,叫程时,信里的是联系方式。该怎么做,我想他心里应该清楚,不用我多说什么。”
“儿臣明白。”弘历将信收入袖中,犹豫了一会儿,他又道:“儿臣想给小妹一个公主的封号。现在似乎太委屈她了。皇阿玛以为如何?”
胤禛脑海中立刻印出一张女人一脸嫌弃的神情,对她而言,封号等同于麻烦。不过,他们也不年轻了,能不能看到女儿出嫁都是个问题,一个封号表示了一定的地位,也是一种保护。
“皇阿玛,若给了小妹一个封号,万一我与三哥的联系有所暴露,也不会惹人侧目。”外人自然认为,若没有天大的好处,皇上不会平白无故给一个以退隐的大臣的亲戚一个公主的封号。若说和亲,至少也该是宗亲的和硕格格。
“他自己跟她去说吧。”这也算是给他们兄妹俩一个联络感情的机会。想必自己的女儿会给她的皇帝哥哥在册封公主这件事情上,一个新的感受。
“儿臣告退。请皇阿玛保重身体。”
“嗯。他去吧。”两人走出书房,胤禛又命人将程诗语叫来后,自己去陪老婆了。难得两人有时间清静地独处,没想到又黄了!
“皇上吉祥。”
再次见到程诗语,弘历的感觉已经是完全不同了,看这个妹妹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免礼。”看到小妹那张有些防备的小脸,弘历忙露出自以为最和蔼的笑脸。
没曾想,这反而让程诗语更为戒备,舅爷爷每次想要算计她时,那张老脸开成菊花,绝对比面前这张脸要献媚多了。
看到更为僵硬的小脸,有些挫败,乾隆考虑回去后是不是要对着镜子多多练习,免得吓着自家小妹,“既然他不想进宫,那就不进宫。”
嗯,意料之中的事情,翠珠早就说过了,有阿玛出马,什么事情都可以搞定,连皇帝都要听阿玛的。虽然阿玛笨笨的(只针对佟淑兰而言),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额娘一直就在鼓励她将来找一个像阿玛那样可靠的男人嫁。
“不过,朕决定收他为义妹,给他一个公主的封号。”
公主?程诗语在脑中综合总结了一下舅爷爷和额娘对公主的不同定义,又抬头看了一下天:“今天太阳还是从东面升起,往西面走的;天上既没有下红雨,更没有掉馅儿饼。”
弘历嘴角忍不住抽动,有些明了为什么皇阿玛要他自己更小妹说了,如果直接在众人面前宣旨,小妹说出这番话来,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
“请教皇上,这公主,是哪类公主?需不需要为国捐躯?”要比笑,大家比,看看谁的功力高!程诗语露出自己天真无邪的笑脸。
“为国捐躯?”弘历茫然。
“就是会不会上那张流放塞外,下半辈子去牧羊的名单?去塞外玩一年半载的,我不介意,如果是要一辈子挤羊奶,那还是算了,这个公主我不要了。”
张了半天嘴,弘历才挤出两个字:“不,会。”
“那更不会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要留住所谓的人才,把我嫁给他哦?”
“不会。”他都没想那么多,现在的小孩子,都会想这些事情了吗?他的公主们好像还只会撒娇而已,又或者她们早知道作为公主的职责,所以都很认命?
“口说无凭,皇帝哥哥在下诏的时候,不如把这一条列在诏书上吧。”程诗语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笑得更甜了。这一招可是除了阿玛和额娘之外,其它人都抵挡不了的,用在皇帝身上应该有效吧?
“好。”虽然黑线满头,但对于妹妹那张希望的小脸,弘历还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立刻败下阵来。
最主要的协议达成,程诗语知道要适可而止,不能要求太多,不然,没有下一次不说,之前的好处说不定都没有了,有道是来日方长,好处慢慢挖就是了,回头列一张清单,让额娘参谋参谋,看看有什么要加的,或者有什么不合适向皇帝哥哥开口的,叫舅爷爷也可以,十三叔、十三婶太老实,这种事情不适合他们参与。程诗语一边跟着乾隆往前院走,一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还没等他们走到前院,就已经听到前面的喧闹,乾隆不由一皱眉,皇阿玛可是最不喜欢这样没规矩的闹事!他加紧了步伐,朱兰泰和戴岱在把乾隆送到院门口后,便迅速地退回了后宅,他们可不希望引人注目,毕竟老臣子中认识朱兰泰的人也不少。
一看到乾隆现身,一干大臣蜂拥而上,拜倒在地:“皇上吉祥。”
“他们在陈府如此吵闹,成何体统?还有徐绩、官志涵,尔等不是该跪在府门外的吗?谁让尔等抗旨闯府的?来人,全部摘去顶戴花翎,回京候审!其它人立刻给朕退出府门,若再有人抗旨,严惩不贷。”想到后宅的胤禛,弘历不由自主严厉起来。
“喳。”看到脸色极其难看的乾隆,没有人敢上前为两人求情。
隆科多悄悄退在后面,看戏看得津津有味,陈府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唱这么大一出戏,在陈府里还是第一次!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弘历忙低头,扯开了笑脸:“诗语,有没有吓着?”
遥遥头:“阿玛说过,没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事就该受罚。”想到自己要罚抄的《溪亭趣事》,程诗语很哀怨地看了即将上任的皇帝哥哥一眼。
乾隆点点头:“陈世倌。”
“老臣在。”隆科多忙颤颤巍巍从人后挤了出来。
“他的孙女儿,朕很喜欢,是亲家教导有方。”
“老臣惶恐。”
“朕决定认她为朕的义妹,册封为和硕海宁公主。”
隆科多还没有开口谢恩,侍卫甲再次出列劝阻:“皇上,这万万不可,和硕公主必须是宗室王妃所出之女。皇上这么做,有违礼法,会遭人非议的。”
乾隆不高兴地皱起眉头。隆科多暗自一乐,他本来还想做戏,推辞几句,现在可以免了,继续看戏,他顺便给小诗语使了个眼色,要她千万不要乱插嘴,看着就好。其他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突然会认这个小女孩为义妹,而不是收为义女,看年龄,这个小女孩可是比长公主还要小,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很明显,这个小丫头已经是皇帝面前新冒出来的红人了!
什么宗亲之女,给诗语一个和硕公主已经是委屈了,她事实上是大清国的长公主!乾隆心中不满,坚决不准备让步,自己可就这么一个亲妹妹!
看到皇帝坚决的表情,另一个侍卫想了一下,上前一步:“皇上,彭春说的不无道理,若圣上觉得委屈了公主,何不给公主的封号,以和硕公主的标准礼遇,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隆科多暗自点头,这小子有前途,会动脑子说话。“老臣亦以为册封和硕公主,不合时宜。”隆科多磕头,会引人怀疑的。
点了一下头,乾隆让步:“就依亲所言,册封程诗语为海宁公主,一切从和硕公主的待遇。赐建公主楼一座。”
“喳。”
有这样的封号,在朝有她的皇帝四哥保护,在野有三哥保护,程诗语这一生应该是无忧了,他们走得也安心了,胤禛和佟淑兰相视一笑。或许这不是他们女儿想要过的生活,但就父母而言,他们已经给她做了他们认为是最好的安排。
胤禛篇
佟佳氏,大清八大贵族之一,一个不得不拉拢,不得不防备的外戚。看看佟国刚,看看佟墨兰,他们的所作所为,似乎更符合自己心中所想的佟佳家的人,追求权势和自身的利益。而这个佟淑兰,却成了这家的特例。
女人,我从不多关心,因为我知道心怡她会处理得很好,她就如家人,而年氏和李氏,则是我另一部分情感的宣泄。
可这个佟淑兰…外披大家闺秀的皮囊,骨子里却全然不是。琴棋书画,这些大家闺秀应该会的,她不能说不会,但却很平庸,更不知进取,有道是勤能补拙不是吗?对于那些邪门歪道,非正统的书籍却是兴致高昂,还好其中绝大部分是皇阿玛感兴趣的西洋学术,而非那些禁术。回头想想,似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太过纵容这个女人了!
有时候觉得她看事物太过透彻,透彻到让人感到可怕,好像什么都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有丝狼狈,却又不能放手,佟佳家这股势力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么说似乎有些自欺欺人。佟国刚早就暗示过很多次,为了子嗣的问题,要自己再收一个佟佳家的女孩儿,都被心怡按照我的意思给婉言拒绝了。至少从这点上可以看出,佟佳氏淑兰并不全然站在娘家那边。佟佳家在府里一次,两次的闹事就很说明问题了,这还真是少有。要知道女孩之于大家族,就是一枚棋子,他们完全知道其价值,至多是言语上的不敬(正室对妾室的嫉妒或是炫耀),在物质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谁知道这个女孩以后会不会比他们更尊贵呢。因此,在家族观念上的教育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依据朱兰泰的调查,她未出阁之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其对佟佳家反感,书读得不多,全部都是女诫类的,因此看到她评论的《女诫新解》才会觉得是那么不可思议。这肯定不会是佟佳家教的!
若说她背后有高人指点,自己的暗部却查不出一丝半点,如果说是换了人,当初这女人进府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低调,寒酸,却是全程严密监控之下的,绝无半途调包的可能。曾示意心怡去探过这女人的口风,自己在一旁仔细观察她的神情。
佟淑兰的脸色不自然地抽了抽,而且身体开始有些微的僵硬。
果然有猫腻!
“那个,大概,可能吧。”她笑得很勉强,与平时的口齿伶俐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
看来她是缓过来了,真的不该给她时间的。
“有人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也许我就是后面变态的那种。”佟淑兰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与心怡对望了一眼,相对无言。有人会说自己是变态吗?看到对面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在自己和心怡之间来回打量,我不由开口:“怎么?”
“没有,如果爷和福晋觉得这个‘变态’的形容词比较难听,可以改成‘化蛹成蝶’。因为蝴蝶是一种变态的生物,以此引申,花蝴蝶的意思就不单单是指留恋花丛的浪荡子,而是指变态色魔…”
“够了。你先退下吧”又让这小泥鳅给扯皮开了!
“是。妾身告辞。”佟淑兰甩了帕子退了下去。
“爷在担心什么?心怡不解。”
“你怎么看。”
“爷是指淑兰?”
“嗯。”
“就目前来看,只要有书看,她不会想要翻花样。不过,以佟佳氏的出身,若说她没有野心,谁都不会相信。”
“你多加留心,这分寸,你看着办。”
“是。”
若佟淑兰有了孩子,佟佳家必然会蠢蠢欲动,势必与乌拉纳喇氏的势力产生矛盾,这之于自己是百害而无一利!不如就这样保持现状吧。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怎么了?”
“爷对佟佳氏上心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上心?看来是真的呢。不同于对年氏的保护欲,不同于对李氏风情的舒心,在批阅公文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想到,如果这个女人在,她会怎么看待,怎么处理。所以才会搬到她的院子里吧。 不是没有后悔过自己的一时冲动,就怕她会像其他女人那样粘着自己,打搅了自己办公,有怀疑过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值得。没想到,事实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延伸。
替爷分忧解难,这个概念从来就没有在这个女人的脑子中生存过!她只会在看到自己那堆积在桌子上的公文后,很识时务地开溜到客厅,大叫无聊刺激你的神经后,跑出屋去晒太阳,做什么面膜,开发什么吃的。晚膳的时候,桌上却见不到她开发的新菜色!难道说她这么做是抗议我时常问她问题,打扰了她看书?绝不可能!这可是爷对她的抬举!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手下那些总管通过科尔克、小翠这根线,向淑兰讨教一些新奇玩意儿,大卖,而报酬就是他们对淑兰的供书要求,有求必应。如果不是因为赚的这些钱最后进的是自己的腰包,他又怎么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让人气闷。
拿起一本奏折打开,眼前印出的却是那张慵懒的脸。绝不承认是那个女人的影响力变大了,只是,有的时候,真得会觉羡慕,深深的羡慕,什么时候自己可以过上这么闲散的日子?也许为了大清,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时间的分割线================================
登上九五之尊,做一个兢兢业业的皇帝,有些措施想法以前不能实施的,现在都可以做到了。隆科多私底下的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看来,淑兰不是佟佳家的异数,而是更像她的堂伯。既然隆科多舅舅折腾了近十年,自己没有什么表示似乎说不过去,为国尽忠,效忠皇上可不是光嘴上说说的!为了免除皇位可能的争斗,送走了老三,为了治疗,送走了必须静养的十三。这皇宫更冷清了,能说得上话的人,没有几个。听着暗卫的报告,舅舅那里没有朝堂周而复始的明争暗斗,却很热闹呢。这也成了自己在繁重的公务后唯一的娱乐。只是现在自己还有许多想法没有实施,还有许多事情放不下,离不开呢。
谁会是愿意陪伴自己平平凡凡过后半生的人?心怡?她放不下身后的乌拉纳喇氏,脑中唯一闪现的只有一个名字‘佟佳氏淑兰’。她真的甘于平淡吗?虽然一起过了几十年,对于她的一些性格,爱书如命,视权势等同于麻烦等等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还是没有完全看透她,在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上,我必须确定一些什么。心怡的亡故让我伤心于又失去一个至亲之余,也表示了一个契机,将淑兰推上权力顶峰,她是否会改变?但愿她不会令自己失望。
这个女人,我果然没有看错!在欣喜之余却有一丝懊恼,又被她看穿了吗?她居然说要跟自己一起离开!隆科多舅舅跟宫里有联系的可能性为零,那可是一只老狐狸了。难道说是她报复自己将她推到了最前沿,给她惹了那么多麻烦,所以直言不讳地表露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动作?感觉很不爽呢!
佟佳氏淑兰,一个不应该存在于自己周遭的奇怪女人,从检测她是否有害,到深陷其中,探索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也许这就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激起了自己的挑战欲,或许到了人生的尽头就是自己最了解她的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