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羽晴应和，“怎么了？”
他很难得喊羽晴的名字，羽晴本能地以为他有其他事要问她。
“没什么，我想确定这个电话是不是你本人打的。”
原来是这样。
莫非上次苏幕拨错电话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因此他料定自己不会主动联系他。
“戚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羽晴试探性地说。
“如果事关源筑，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
“的确事关源筑。”羽晴说，“在你的offer发给我半小时前，我同样也收到了ACOM的offer。”
“所以呢？你还是决定拒绝我的邀约？”戚原问。
“你说源筑会比任何公司都适合我，你是否该给我一个验证的机会？”
戚原来了兴致，“如果你有来源筑‘莅临指导’的意向，我当然欢迎。”
噗……
莅临指导。
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去源筑的办公大楼实地感受一下。”
“有。”放眼整个源筑员工里，最自由的人非戚原莫属。
戚原认真思考后接着说：“今晚我有事回学校，陪我妈吃过晚饭我去找你。关于源筑的情况我想让你提前了解。”
“嗯，好的。”
挂了电话，羽晴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
原来迈出这一步，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天色渐渐昏暗，她远眺星星点点的城市灯火，沉醉于朦胧的夜色中。
Chapter 10
晚上八点，羽晴和戚原约在F大篮球场碰面。
羽晴出门前洗了头，还没来得及用吹风机吹干。一路走来头发湿漉漉的，再经过风一吹，寒意四面涌来。
遥想前几年冬天，羽晴会穿短裙露大腿与寒冷抗争。读研后，刚入冬她就穿上棉毛衫棉毛裤，天气再冷一点几件羽绒服轮番穿上阵。每当这时她总会感叹：“年纪大了，真是越来越怕冷。”兴许再过几年，她整个冬天都不愿意出门。
相较白天的热闹非凡，晚间的篮球场多了几分冷清，鲜少看到有人活动的影子。
羽晴穿过铁网构筑的大门，看见不远处伫立在篮框下的戚原。
戚原注视着她慢慢走过来，将手中的热饮递给她，“我刚刚路过香樟苑买的抹茶奶绿。”
羽晴看着熟悉的热饮包装，诧异地说：“我晚饭前刚喝过一杯。”
戚原买的抹茶奶绿和她饭前喝的来自于同一家甜品店。这家甜品店是羽晴F大辐射范围内她所钟爱的一家，抹茶味浓郁醇正，并且价格适中。
“我不喜欢喝奶茶，你拿着吧，实在喝不了再考虑怎么处理掉。” 戚原没有将抹茶奶绿收回。
羽晴从他手中接过抹茶奶绿，将厚实的纸杯捧在手心里驱散凉意。
若是她拒绝的话，依照戚原的一贯作风，没准就把抹茶奶绿扔进垃圾箱了，反正他是不会喝的。
羽晴和戚原并肩坐在篮球场上那棵古老的枫杨树下。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经过他们面前，看着他们没有任何动作产生讪讪加快脚步离开。
戚原看着男生们拿着篮球突然加快步伐，笑着问羽晴：“你有没有听见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我没听清。”羽晴隐约听见了他们的讨论出现了“kiss”、“胆小”的词汇，但并未听清全句。
戚原模仿刚才听到的说话口吻复述给羽晴：“我看他们俩在这坐很久啦！那个男生怎么这么胆小，kiss还磨磨蹭蹭，没看见人家女生都等急了吗？放着让我来都比他强。”
羽晴摇头叹气：“这帮小孩真是言情剧看多了。”
“刚才应该让那几个小屁孩留个篮球给我们，我现在看着篮框干坐着有点手痒。”坐着纯聊天什么都不干……似乎不合常理呐。
羽晴反问：“难道你想和我比赛投篮？”想起了不堪的过去。
“又不是没比过，比赛结果都是看你输的惨不惨而已。”她没有身高优势和弹跳优势，在戚原面前毫无胜算。
大一那年的体育选课，羽晴意外错过了其他体育项目的报名时间，被教务处的选课系统硬塞进篮球班，成为篮球班里唯一的女生。
第一堂课，体育老师见她是个特别的存在，让她在整个篮球班男生面前发表感言，羽晴清了清嗓子勇敢说道：“F大大概也只有这里能看见这么多男生了，我看到了找另一半的希望。”
她说完以后全场男生哄堂大笑，连体育老师都忍不住鼓励她：“同学，我真心祝你成功。”
篮球课从来都不会讲任何理论知识，做完准备活动男生们飞奔抢占场地。羽晴不会打篮球，索性连请了好几节课的假。
和戚原在一起后，戚原怕她落单，教会她投篮的标准动作后总会和她一起玩上几个回合。奈何实力悬殊，在戚原站在三分线上、羽晴站在罚球线上的情况下，羽晴还是惨败。
不过在戚原的影响下，羽晴逐渐对篮球有了深刻的了解，包括NBA、CBA和其他各种赛事，她有了自己喜欢的球队和球星，经常会关注他们的比赛。
想到这儿，羽晴流露出伤怀的情愫，凝着眸对戚原说：“NBA96黄金一代只剩下科比还驰骋在赛场上，不知道等我明年毕业后科比是不是已经退役了。”
未能亲临斯台普斯球场看一场湖人的比赛是羽晴近年来最大的遗憾。
戚原的眼神深沉而炽热，“我记得我说过，要带你去洛杉矶看场湖人的比赛。”
“戚总可以往我银行卡账户里打上几万块洛杉矶旅行经费，我可以当你已经兑现了这个承诺。” 羽晴笑意浓郁。
“能自己兑现的承诺为什么要用钱来完成。”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谈钱多伤感情，拿出实际行动才是硬道理。
只要有机会兑现承诺，他愿等到付诸实施的那一天。
闲聊很久，戚原忽然想起了正事：“和你说说源筑的情况吧。”
他记得以前也常常这样。每次送她回宿舍，在宿舍楼下聊着聊着就会忘记时间，从而导致许多次羽晴都是在宿舍关门前最后一秒飞奔到宿舍楼内。
羽晴侧过头看他，洗耳恭听。
“源筑的创办人兼建筑所负责人季清阳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建筑系；规划所负责人赵嘉荻毕业于密歇根州立大学城市规划系。在源筑，多数员工都拥有研究生以上学历，在海外留学过的员工也不在少数。”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羽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你……”
戚原的嘴角勾勒出弧度：“你是不是好奇我既没有研究生学历也没有海外留学背景，是怎么混上景观所负责人的？”
戚原继续说：“我在设计院时和清阳合作过一个居住区的项目，他负责建筑设计，我负责景观设计，这个项目持续了两个月，慢慢地我和他成了朋友。突然有一天他说源筑没有景观所是一个遗憾，他有意向成立景观所却找不到负责人。他问我愿不愿意跳槽到源筑当景观所负责人，于是我答应了他。”
“季清阳看人挺准的。”
羽晴也觉得戚原项目经历颇丰，完全可以胜任景观所负责人一职。
“我厌倦了设计院程序般的设计模式。我想让自己更自由一点，这样才有精力顾及别的事。”
在设计院，流水线式的设计模式最终导致每个人只会擅长设计中的一部分，对于其它环节的把控能力几乎为零。
“可曹亦非告诉我，你在源筑比在设计院还要忙碌很多。”
戚原不否认，“以前在设计院我只要专心做项目，关于公司决策的事根本不需要我插手。现在出任景观所负责人，按照源筑的章程必须同时晋升成副总经理，进而得参与公司大大小小事情的决策，项目得做公司的事也得管，肯定比以前忙碌。”
“你哪还有精力可以顾及别的事。”
“想有自然就会有的。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自己阵亡让你来替我收拾烂摊子。”
“你天天去健身房锻炼身体，对你的身体我放一亿个心。”
“承蒙抬爱，在下不会令你失望。”
羽晴：“我在网上搜过大家对源筑的评价，印象最深的是有人说它可以成为员工的第二个家。”这听起来很温馨。
“别人说的都不算，明天你亲眼见到自然可以判断。”戚原说，“我相信你的判断能力。”
戚原照例将羽晴送回研究生宿舍楼下。
羽晴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在狂风中凌乱飞舞，立刻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戚原看她企图压制头发乱飞的样子有些好笑，“头发这么不听话，可以考虑把它剪了。”
他以前也说过这句话！
一字不差。
羽晴想狠狠踩他一脚：“长发及腰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这是需要恒心的，剪掉她会心疼。
“羽晴姐！”
羽晴回头一看，是小师妹孙漾。
孙漾和羽晴打招呼的同时也看见了戚原，“我该喊你什么？”她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凌教授的儿子。
“不喊也没关系。”戚原对称呼从来不介意。
羽晴本科是班长，全班同学都对着戚原喊“班嫂”，因为他是班长的男人。
他此生再也不会遇到比这更奇葩的称呼了。
“喊师兄好像不对，你不在F大读研，我本科也不是F大的，我们没有半毛钱师兄妹关系。”
听孙漾一个人嘀咕，羽晴说：“他是我的同学，你喊师兄也可以。”
孙漾说：“什么师兄，要喊应该喊师姐夫。唉，师姐夫不顺口，我干脆喊你姐夫吧。”
这什么跟什么啊……
羽晴瞪了她一眼，立马纠正：“你姐夫还不知道在哪个星球呢，别乱喊。”
孙漾理直气壮地说：“何之谦跟我说你们以前在一起过，他还说你们破镜重圆的可能性极大。呐，上次你给凌老师改完论文是和这位一起离开的，这次又被我撞见你们单独约会，看来何之谦说的没错，他总算靠谱一次了。”
戚原说：“就算我有心，你师姐这么正直的人也不会同意的。还就喊我师兄吧。”
羽晴对孙漾说：“替我转告何之谦，不要让我见到他，否则后果自负。”
哪听来的八卦消息，还帮忙传播。他们在一起过是没错，但破镜重圆羽晴从来没想过。
孙漾焦急解释：“他每天都在工作室播你唱的《回忆边境》，看在他这么崇拜你的份上，羽晴姐你放他一马吧！”
羽晴随便说说而已，身为师姐她当然不会和何之谦计较。她记得孙漾和何之谦在工作室里一向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孙漾居然帮何之谦求情，明天太阳会不会打西边出来？
“孙漾，走啦！”
孙漾听见舍友喊她，才想起来把舍友独自晾在一旁很久。她立刻和羽晴道别：“羽晴姐，咱们改天再约。”
她也没有忘记戚原：“戚师兄，拜拜。”
说完她开开心心去和舍友会和，随后消失在羽晴和戚原的视线里。
羽晴抬头看到天空中乌云密布，对戚原说：“你也快回去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
“明早我来接你去源筑。”
羽晴本能地拒绝：“不用，我自己去。以后我要是去源筑工作，被别人看到我和副总一起来上班多不好。”
她不想做的事总会找到理由，N头牛都改变不了她的主意。
戚原由她去了，没有再说什么。
她愿意来源筑实地考察，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不需要再奢求其他。
Chapter 11
源筑设计事务所位于清漪市新城区核心位置。
羽晴坐地铁直达新区，出地铁口右拐步行不到五百米，源筑办公楼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迎着暖阳穿过人行道，当她站在源筑楼下仰望这幢陌生的建筑时，心底的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从戚原出现以后，他们之间的交集渐渐增多。
在羽晴的意料之外，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将他们慢慢拉近。但这现在，这根绳子好像定格在某一特定位置，她无法拉近也无法抽离。
戚原存在的真切，却已不像过去那般触手可及。
在他发出邀约时已说：“我只是看重你的能力可以为景观所带来利润，至于其方面，我完全没有非分之想。”
那她愿意来景观所，难道是因为这里能给她带来收入？
应该……是这样的吧。
******
负责前台接待的灏霏见到一张陌生精致的面孔，下意识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姣好的面容、优雅的姿态皆透着清新淡雅的气质。她在感叹眼前女人天生丽质的同时并没有没有忘记本职工作，微笑询问：“小姐，请问您是否有预约？”
“没有。”
灏霏若有所思，“源筑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
“灏霏，她是我的客人。”
羽晴一怔。
侧过身去，戚原颀长的身影随即映入她的眼帘。
“好的，我知道了。”灏霏看到戚原，不再过问眼前的女子为何而来，并且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偷偷瞄着眼前的这对男女。
戚原说：“抱歉。本来应该早点到门口迎接你，碰到点事耽搁了。”
“以后见戚总是否都需要预约？”羽晴笑着问。
“这个……”戚原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和我混熟了一个电话我保证随叫随到。”
他哪有这么闲。
羽晴看到他手中那叠厚厚的图纸就知道他日常的工作量，加上现在景观所缺人，他的拼命程度可想而知。
随叫随到？那不是得等他改行才行。
“走吧，带你去参观源筑。”戚原将手中的图纸拿好，示意羽晴跟他一起走。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灏霏无限倾慕地说：“咱们副总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哥，怎么看都很养眼。”
一直在专心打字的诗嘉叹息道：“长得帅又有才，可惜现在他独守景观所那么大的办公室，我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好凄凉。”
灏霏：“谁说不是啊。我发现刚刚来找他的女孩子好漂亮，会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如果是，他们很般配。”
诗嘉笃定摇头：“人事部的人说他未婚无配偶，目前单身。大家都在暗地里把他的事业和爱情调查了个底朝天，放心，现在他是源筑女同胞们的共有资源。”
******
羽晴跟随戚原穿行在极具设计感的源筑办公楼里。
“吃过早饭没？”戚原问。
“来之前在学校食堂吃了小笼包。”
“那可惜了，我们源筑食堂的食物在设计界是出了名的好吃。”他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F大的食堂也不错啊。”羽晴说的是真心话，F大的食堂在清漪市也是出了名的好吃。
“食堂每天会提供三餐，加班的话还会有宵夜供应，免得大家因为做项目忙到忘记吃饭。”
“那你岂不是天天能等到宵夜。”
“……”戚原被噎到了。
他又不是为了宵夜才选择加班的。
行走途中遇到源筑员工，戚原都会微笑和他们打招呼。
看来他的副总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羽晴想。
“你的左手边是规划所办公区，右手边是建筑所办公区，景观所因为是新成立的，所以办公的地方在楼上。”
整个过程下来，清源的办工作环境给了羽晴一个“轻松到BT”的印象。
工作空间宽敞明亮，处处点缀着鲜亮的色彩。办公室以开放和半开放的空间形式组合，行走在其中随处可见休闲洽谈、阅读区域，尽显温馨舒适。公共休闲区里拥有以硕大的水族箱、高度直通天花板的人造绿色植物、复古风格的藤蔓秋千。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建筑所和规划所所在楼层给羽晴的印象，传说中新成立的景观所，才是她想真正了解的地方。
通过旋转楼梯，羽晴和戚原来到二楼，碰巧遇见将要下楼的清阳。
清阳先是一愣，随后惊讶地对羽晴说：“是你！”
羽晴对他没有印象，疑惑地问：“我们见过？”
“有次我坐公交没零钱，是你帮我刷的卡。”
受人恩惠怎么能忘。
“我帮很多人刷过卡。”羽晴吐了吐舌头。
戚原：“她这个滥好人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也很意外清阳曾经遇到过她。
“戚原，给我介绍一下。”难得戚原身边出现异性，清阳好奇心十足。
戚原指着羽晴说：“贺羽晴，我本科同学。”
“你好。”羽晴淡淡一笑。
清阳大方回应：“我是季清阳。”
“你的名字我听过好多次，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季清阳，建筑界如雷贯耳的名字，羽晴不学建筑都知道他被誉为“当今建筑界最具潜力、能力和实力的设计师”。他凭借突破常规的构思和新颖的设计理念多次获得国际建筑设计大奖。
“看来你果真不记得帮我刷过公交卡。”清阳丧气地说，“恐怕只有戚原才能让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羽晴：“……”
“你不是说今天休息，怎么又出现在事务所了？”戚原想到清阳连续加班好多天了，好不容易忙完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好好休息，他又是需要加班的节奏吗？
“明天下午三点，创意园项目要汇报，我今天早上刚睁开眼接到的通知。”清阳深感无奈，原本下周才需要汇报的项目硬是提早到明天，方案虽定，但收尾工作还没完成，就算他再有能力，也不得不赶回来完成剩下的汇报准备工作。
“一个设计师收到最惨痛的消息莫过于此，不过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这种事见多了，戚原已见怪不怪。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清阳带着他的建筑模型走下旋转楼梯。
******
戚原将羽晴带到景观所的领地。
穿过自动感应门，戚原的手机弹出清阳的短信：搞不定她枉为男人。
戚原将图纸搁在原木台面上，面无表情地回复：你想多了。
清阳：是你想多了，我只是让你搞定她来源筑工作。
戚原：我自有分寸。
他将手机搁在图纸上，对羽晴说：“感觉这里怎么样？”
景观所的办公空间十分开敞。中间一个长条形的原木桌附近是主要办公区域，右侧落地窗前拥有懒人沙发和茶几作为主要休闲区域，阳光透过白色纱帘射进来，整个室内都明亮起来。每个墙面上都装有嵌入式书柜，国内外景观书籍的杂志琳琅满目。羽晴感受到小清新的气氛。
“要是多些盆栽就完美了。”
观察半天，羽晴发现这里欠缺绿意。绿色是充满活力的颜色，可以改变一成不变的单调和沉闷。
“我连仙人球都能养死，别的盆栽更不用说。”他不想再残害生命，但转念一想，“如果你喜欢，来源筑工作可以买些来养，我帮你报销。”
羽晴的确喜欢。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喜欢观察天气变化，能很好地控制浇水量和日光量，经过她手照顾的盆栽都能茁壮成长。
羽晴本科有段时间迷上了多肉植物，但是她的宿舍位于阴面，偏偏多肉又喜欢阳光。戚原的宿舍位于阳面，采光很好，她无奈之下只好交给戚原代养。后来因为分手她并没有将多肉拿回来，现在想起来以他的养花技术，多肉们应该早就阵亡了。
羽晴坐在木椅上看着直立在自己正对面的戚原，“这里是不是你设计的？”有他的设计风格在里面。
“好眼力。”戚原也坐下来，“其实我对室内设计也很感兴趣。当初如果不被风景园林系录取可能我就是室内设计系的一员了。”
过程中的某一事件发生改变后续的事件和结果都会随之改变，就像现在的他们。
缘分很微妙。
它安排我们在某段成长中遇到某个人，再由那个人引领我们探寻位置的世界。
如果他不在风景园林系，他们还有没有相遇的机会？就算他们相遇了，究竟是擦肩而过还是由陌生到熟悉最后仍旧会在一起？答案或肯或否，但是我们谁都知道，相遇的几率微乎其微，不可能再重新来过。
“我该庆幸我们风景园林系的大神没有转投别的系，否则我们专业将损失惨重。”
“我们专业大神那么多，少我一个根本不会损失什么。”戚原的神情由淡然转为隐匿的温柔，“不过，不学这个专业很难遇到你倒是实话。”
羽晴赞同：“很可能是我知道你，但你不知道我。”凭借他的敬业精神，不管学什么都会出类拔萃。
“未必。”戚原简单有力地说。
Chapter 12
未必。
如果注定我们会相遇，不管我们身处怎样的环境，拥有怎样的生活方式，我们终将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
羽晴的手机忽然响，打破了无言的画面。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来自贺妈妈的电话，没有半分迟疑，按下接听键，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老妈的电话如果接迟了，接下来的谈话时间羽晴可不会好过。贺妈妈会问她是不是又在和异性聊天、是不是把老妈的电话拉近黑名单云云，羽晴不可否认老妈的想象力丰富到她自觉甘拜下风。
戚原看到落地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洒向她纤瘦的身躯，他的全部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离散不去。
他喃喃自语：“那时的我是有多差劲才会舍得放你走。”
电话接通，贺妈妈的声音急速传来：“晴晴，你现在忙不忙？妈有点事要跟你说。”
“不忙，你说吧。”
“魏老师的儿子已经从加拿大回来了，你以前和他一起上过补习班的，叫成萧宇。他回国找到的工作就在清漪市，你要不要抽个空见他一面？魏老师一直在我耳边说要是你能做她儿媳妇多好，我也觉得这样很好，要是我和魏老师成为亲家，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魏老师是羽晴的高三语文老师魏轩，至于她儿子，羽晴根本不记得有和他一起上过补习班这回事。
羽晴明白这通电话的来意，贺妈妈是要帮她介绍对象，然后让她在相亲的道路上有去无回。
“呵呵。”羽晴尴尬地笑了两声，“老妈啊，你们学校不是刚月考结束，你不要帮忙批试卷吗？”
“你少给我扯开话题。”贺妈妈拆穿她，“其他事我不会干涉你，你都老大不小了还逃避找男朋友，你不急我都急了。过会我把他手机号发给你，你自己去联系他。”
“为什么不是他来联系我？” 一般这种事不是男人主动的嘛。
“他刚到清漪市难免人生地不熟，你都在清漪市待了六年，这个就别计较了。”
这……有必然联系吗？
“老妈我最近忙着找工作，你能不能别拿相亲这种事来影响我？”羽晴拒绝。
贺妈妈说：“吃个饭见下面花不了多少时间，不喜欢的话以后别联系，另一半得有见面的机会才能深入了解，想当年我和你爸……”
“行行行，我去见他还不行么。”
羽晴听老妈重复了无数遍“我和你爸就是相亲认识的，结婚快三十年了感情不也很好，你别排斥相亲，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
羽晴听到这话总会深深反思：这还是亲妈吗？
贺妈妈终于打算结束对话：“行，我去批试卷了，你别忘了联系他。”
羽晴还没来得及说再见，老妈居然把电话挂了！紧接成萧宇的手机号就传到她手机上了，抱着能拖就拖的想法，羽晴下一秒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转过身去，戚原伏案画图的认真神情倒映在她的瞳仁里。人一旦专注起来，就好像与世隔绝般出尘不染。
如果……他还在她身边……
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羽晴回到桌旁，拿起背包准备告辞：“我回去考虑一下再告诉你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