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远率先发言。
“明天的太子登基,郁剑家族的人一定会出面干涉,天下三分之一的兵权,还握在他家的手里。”刘言远已经老迈许多,依旧贵为左丞相,说话的时候,目光紧紧地盯着废太子的眼睛。
“我这里还有先王恩赐的三分之一兵力,太子殿下需要,尽管拿去。”废太子说的干脆利落,薄哂的目光看着古旧的顽固刘左丞,他当然要大方,只是太子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拿走他的兵权。
太子一喜:“秦王,你此话当真?”
“当然。”废太子胸有成竹道。自己西北的军官全是自己的心腹,虽然先王监视甚紧,废太子却照旧暗中联系着。
“太子不可。”林漠海放话出来,难免扫了太子的兴致。
“林卿家,秦王既然把兵权拱手奉上,本太子现在接下,正好对付乱贼逆党。”太子说话的时候,眼光经意不经意间,扫过废太子、温筠的脸。
“殿下所言差矣,秦王殿下拱手奉上兵权,果然一片赤诚之心,但恐怕有些人不会那样想,比如说,我们可敬可爱的南平王爷,他刚打了胜仗回来,他手下的西雷越可是一名不折不扣地虎将!殿下拿上秦王的权利,他们不知作何感想。依微臣愚见,他们一定认为太子登基,要削尽权势,他们难免会蒙受损失,这样,就为他们犯上作乱给予了足够的动机!”
“林卿家所言极是。”太子已是满头大汗,自己实在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林漠海一番话下来,几位德高望重的人臣纷纷不敢妄言,林漠海果然有自己的一套,难怪太子会如此信任于他。
温筠则淡淡的看着林漠海,这个人,对着上官家,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友好。
爷爷已经老了,身体每况愈下,父亲又极其平庸,在朝为官,也是一类的闲职,上官家族正在悄悄地衰落着。看着爷爷的弟子对上官家如此的居心,上官温筠你应该站出来独当一面了。
“太子殿下,微臣年纪虽幼,也随爷爷学过一些端章甫的学问,因此也有几句话说。”温筠谦和有礼道。
几位重臣颔首嘉许,不愧是上官鹤鸣的孙子!
“温筠不必多礼,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太子看着温筠,俊朗的眉目清秀逼人,眉宇间一丝淡淡的哀愁更显得温筠成熟几分。
“明天太子殿下登基,最大的对手,就是上官家族下面的瑞林小主,他们家常年握着国家的兵权、财权,众多皇妃也是他们家的人,所以,郁剑家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掌控了宫内、宫外大部分的权利,要对付他们,就必须先写好一道圣旨,罢黜所有的先帝王妃,命她们为先王守灵,再续上一批的妃嫔,平衡宫中的势力。让郁剑家族,彻底丧失宫内的权利,这样,就削掉了他们的一条手臂,他们再出击时,也多少会有所顾忌!”
“好计策!”太子拍手叫绝,先前对温筠的不快一笔勾消:“吩咐下去,现在马上拟定诏书,罢黜先王群妃,命她们去貉陵为先王守孝,等等,让她们全部削发为尼,到龄念庵出家。”
“是。”领事宫人匆匆离去。
林漠海对着温筠冷冷一笑,好厉害的上官温筠,居然能分析到如此精细,上官家族的人,我还真是不能小瞧你们啊!
“上官公子果然好才能,我再为为你补充一点。”林漠海假意称赞道道。“宴会当日,秦王的军队要事先埋伏好,以备不测!”
“林大人,你这样做,不是把太子殿下的登基典礼变成了鸿门宴吗?”曹右丞不满道,他为人一向刚直,对林漠海这样的鸡鸣狗盗之徒十分看不上眼,更不用说林漠海小气横秋的鬼蜮技俩。
“曹右丞多疑了,林漠海大人也是极尽祥琐,为本太子效力,可谓是极尽周详了。”太子对曹右丞越来越不满了,自己毫无计划,林漠海出谋划策,为我如此辛苦,曹右丞竟然在我即将登基这个节骨眼上挑起内讧,真是居心叵测!
曹右丞看太子面色不善,只好住口,斜眼看林漠海,他似乎有一点点得意的神色,心里更加恼怒,我堂堂的元老级人物,竟然比不上一个奸诈小人!
废太子邪美一笑,狡黠的看着这些人的明争暗斗。

 


第五十章 未果的登基

常恐秋节至,焝黄华叶衰。
夏季的早晨明媚正好,王的登基大典即将开始。
太子的脸上一派春风得意,黑色的丝绸龙袍描龙,狰狞中威严无限,太子的身影在铜镜中照了又照,年轻的脸庞上,故作的严肃中多了几分踌躇满志,禁兵已经准备潜伏好了,随时候命。
大权在握,太子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
繁琐的玉冠加顶,珠帘遮眼,谅谁也不知道那权利的后面的掌控者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陛下,登基大典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请陛下尽早移驾太和殿,大人们已经等侯了很久了。”宫人恭敬的催促着。
太子微微一笑:“你下去吧,传我的话说,马上就到。”
宫人领命下去了。
太子看着帘幕中重重的身影交织,她能及时回来吗?
大殿中。
到处是熙熙攘攘的样子。
人臣们互相恭贺,各怀鬼胎的等候着王的到来。
一场关于政权的角逐,马上就要拉开帷幕了吧?!
群臣等待着,眼神里的意气风发,的王,的权利。
瑞林小主迟迟也没有到来。
郁剑家族的人也缺席了。
群臣的话题开始议论纷纷。
废太子依旧一副气定神闲得样子,瑞林他来不了了!
林漠海悻悻的看着废太子,他的野心还是那样猖狂,他有实力,他拿到了那个关于天授的诏书,那诏书的传说,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重演?
太子宫内。
“王妃还没找到吗?”太子有些发怒。
“王妃下落不明,属下一时还没有找不到,请太子爷再宽限两天,属下一定把太子妃丝毫不损的带回来。”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萧城那么一个小地方,连个人你们都找不到,废物!”
“滚下去,滚!”太子怒道。
那一群侍卫连滚带爬的滚出了乾清宫。
耳畔顿时清静,一声压抑了许久的笑声突然清脆响起。
“还有你,你也给我滚!你------”太子猛然晃见一个宫女,站在墙角里冷笑。
“太子殿下,你不是在找太子妃吗?”李晴芸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连空气里都染上一层魅惑的感觉。
太子的眼神从疑惑到惊异。
“晴芸,你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了么?”太子激动着,打从心里高兴。
李晴芸淡淡一笑,如紫薇花开,却透着冷漠:“我的父王、母妃该还给我了吧?!”
“当然,只要你好好参加我们的婚礼。”太子邪魅的笑着,在晴芸看去,不过是一个淫邪之徒的无耻嘴脸罢了。
“好。好个太子。”晴芸拍手笑着、讽刺着。
太子薄薄一哂,凝视着李晴芸美丽的容颜:“笑吧!笑吧!李晴芸。等我登基成王,你就会像其他人一样,难免要扑倒在我的脚下,跪着哀求我的宠幸。”
“你以为会有那一天吗?”李晴芸笑着,媚眼如丝,一股寒冷却在那一双乌亮的眼睛里狠狠地冰冷着。
“马上就是那一天了。”太子自信满怀。李晴芸的母妃还在自己的手里,这枚砝码,足够份量。
“如果我杀掉了你的胞弟瑞林,你还敢娶我吗?”晴芸随手把一束青丝缠绕指尖,青丝黑亮,指尖透明,带着一抹亮丽的红艳。
听到瑞林的名字,太子浑身一震,“怎么可能?你绝对杀不了瑞林,瑞林那里,守卫三千,机关无数,还有郁剑家族不分昼夜的保护,你根本连靠近他的可能性都没有。”太子干笑着,瑞林一死,郁剑家族难免拼个鱼死破,整个皇城将会乱成一片,自己登基,恐怕这辈子也没有希望了。
“你没有杀掉瑞林,对吗?”太子直视着李晴芸的眼睛,太子终于犹豫了,李晴芸的冷淡之中,明显的带着疲惫和骄傲,那是一个成功者才会有的情绪,李晴芸从一开始就掩饰的很好,没有丝毫破绽。
李晴芸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她虽然一身卑贱宫装,却依旧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媚,清清的剪水清眸勾魂摄魄,却偏偏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清澈和执着,藕色的衣衫接地,修长美丽的身材婉转动人。
“晴芸。”太子的目光忍不住地柔和。
“太子看看这是什么。”晴芸如变戏法般的从身后拿出一件包裹,包裹的角落,几滴明显的血滴落下,落地,开花。
太子疑惑的接过去,一层层打开,瑞林的嘴角带血,一抹淡然地微笑,风淡云清,带着一种解脱的味道。
太子一惊:“郁剑家族的人,应该倾巢出动了吧?!”
晴芸自豪的笑起:“他们,他们应该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就好,就好。”太子的目光灼热,抓起晴芸的手臂。我的王位还有希望。
“殿下,大臣们催促您快去大殿呢!”宫人再次催促了,隔着门,声音有些虚渺不真切。
“我马上过去。”太子执了李晴芸的手,内心满是热切。
“走!跟我走!我是王!你是王妃!”太子的声音异样。
“放手!”晴芸冷道。
“我是王,我命令你跟我走!”太子狂乱的眼眸中忽然带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霸道。
“我已经软弱了二十几年了!今天所有人都必须补偿我!”太子紧紧地扣住晴芸的手臂。“父王小瞧我,宫人议论我,就连父王手下那一班大臣走狗也说我不成气候,我的母妃让他们害了,他们还要指责我,我已经受够了!我是王,至高无上的王,我已经是王了,即使只有一天我也满足,你看到过我父王立储的名单吗?那上面的我被无情的打了个黑黑的叉,我得洗掉它。洗掉它!我是顶天立地的王,我要掌控他们!”
“放手。”晴芸的脸上依旧是冰冷的愤怒。
“跟我走!否则,你是知道的!”太子狠狠地瞪视着李晴芸,太子的疯狂里闪过一丝冷静。
“懦夫!你只能靠威胁别人登上王位吗?你还真是真可笑!”李晴芸冷笑。
“我不是懦夫!不是!跟我走!”太子扭住李晴芸的身体。
“放手!”李晴芸甩不开太子的钳制。
“我是王,你是我的王妃!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我就要你死!”太子咆哮。
“你不是王,我更不是你的妃。要我死?你办不到吧?!”李晴芸的嘴角绽开一抹妖异异常的微笑,匕首已经刺穿了太子的心肺。“你逼我的。”晴芸冷笑,斩下太子紧扣的手。
太子无声倒地。
晴芸的倩影消失在晨霭中。
外夷的军队伙同郁剑家族的卫军纷纷涌入城内,烧杀得声音四起,城内顿时乱成一片,禁军动,废太子重披上铠甲,西雷越的军队也开进京城-------
烽烟起了。
京城乱了!
青翠的晨色里,一抹碧绿黯然凋谢。

 

 


第五十一章 殇

无所谓
周围都是冷的
天宽地阔
都是罅隙里嗡嗡的私语
雨线串联
割不断的忧伤是寂静的伤
没有人
空落的失落的没落的
葬入一片麻木的深林中
徜翔的灰鸽
是悲伤的音符
寂静的长街
是埋没黑夜的孤坟
任谁颠倒
任谁痴狂
漫无目的的游走
是谁孤独的凄凉
过去的都过去了
谁会在乎

无所谓
挽歌
唱给自己
五年的时间转瞬而逝,昨天的荒月阁,今日的荒草冢。
时间匆匆,五年,一些人,一些事,足够改变很多。
火的痕迹在这片草场早就遗失了踪迹,只有荒草肆意的蔓延着,包裹着昔日的断井残垣,埋葬了这里的伤口,只是人还在,伤痛依然,仇恨的心还未泯灭,尽管寂寥,尽管苦闷。
小感低着头,跟着晴芸的宁静的脚步,在荒草间缓缓而行。
迤俪过岁月曾经一切漫不经心的岁月。
“感儿----”晴芸唤着,这个熟悉到陌生的名字,是晴芸生命里永远无法预料的惊喜交加。
“--------”感儿沉默,鸟的影子在头顶一闪而过。
“我是不是错了?”晴芸扬起脸。
“--------”感儿微笑,沉静姣美。风吹过草间。
“安静了五年了------”晴芸的泪滴下。
“--------”
“我这样做对吗?”晴芸忽然转身,苍茫的眼神没有丝毫神采。
“娘------”感儿一怔,晴芸美丽皎洁的容颜上,一双本来黑亮惑人的眼睛已经变做灰白。娘失明了?!
“是,我不该怀疑自己-----”晴芸的眼睛空洞而茫然。
“感儿,深渊、狼群,选择哪一个我们都会不得好死,感儿,你怕过吗?”晴芸似乎回忆起曾经的往事,风霜略染的双眸间微微湿润。
“我知道你害怕,小时候的你常常哭,泪水总是在恶梦里流个不停,我知道你的梦多么可怕,可是我们无可奈何,那样多的杀手,总是像厉鬼一样寸步不离的缠着我们,几天几夜,不能吃饭,不能睡觉,我们没命的逃跑,夜晚和白日交替错过,我们是多么辛苦,多么累啊。我们一直在生命的旅途上漂泊、总是流浪。终于有了荒月阁,终于我们能安心、安顿下来,我幸运的继任了阁主,终于把你接了回来,命运为什么总是爱开我们的玩笑,一把火,一包火药,我们的安心就叫炸个粉碎---------感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愚蠢?我们怀抱仇恨却一直寻找安宁。”晴芸笑着,把过去不堪的岁月调笑。曾经的沧海已逝,晴芸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感儿默然。
“感儿-----”晴芸挥动双手,黑暗中,她觉得感儿似乎已经消失,她呼喊着,挥舞着双手,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挣扎。
“--------”感儿握住晴芸无助的双手。
晴芸平静下来。
风呼呼的从感儿头顶刮过,吹乱她丝一般柔滑的头发,拨乱她坚持的内心,风的呼啸模糊了晴芸的声音。
大雁过,几朵紫色的雏菊在荒草中分外醒目。
晴芸回头看着感儿,淡淡的笑。
“多美—”
感儿低下头。
沉默-------
“感儿,我不知道现在我做的对不对,放弃荒月阁,放下武功,抛开刀剑,我们离开了这里,岁月荒唐,我们还是不得不回来。”李晴芸采下一朵紫菊,斜插进感儿的鬓角:“我的感儿长大了,长得这样美丽,我的感儿多么美,比这紫菊更美好。”
感儿看着晴芸剔透的目光,经过岁月,娘已经变了很多。
从萧府的怯懦自怜,到嫁娘的温柔似水、善良纯真,到孀妇的凄凉寒冷、仇深似海,到囚犯的胆战心惊,到杀手的冷漠绝情,到阁主的妖娆残忍,直到现在,李晴芸的心已经是风淡云轻,仿佛看透一切-----------
晴芸的目光穿过感儿如水的面庞。
感儿禁不住泪流满面。
娘已经看不见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黑暗。
这些年,战争都做了些什么?
到处都是人们稀荒落魄的样子,无论外夷,无论国人。
那些大家族的人依旧金台高垒,夜夜欢歌,可是地下的人们呢?蝼蚁一般的辛劳奔波,换来的却依旧是不公平的待遇。
“娘——这些年,你都在哪里?”感儿开口,禁不住地感伤,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哪里,恐怕都是不好过的。
“我——”晴芸淡淡的张口,却说不出来。
她一直以为涤尘死去了。
当初那鲜明的头颅,仍然铭刻在心。
可是涤尘竟然出现,依旧是风采绝伦,只是,他再忆不起晴芸。
涤尘是死了吗?
晴芸在那天一直疑惑、恍惚。
岁月颠倒倒流。
晴芸看不见花开,却看见涤尘熟悉温暖的容颜。
晴芸终于开始了反思。
岁月涤洗退色,往日里的容颜却愈发的鲜亮。
仇恨终于剥开它坚实仁善的外壳,露出它丑陋的本质。
原来,一切都是错的。
那不是涤尘,那不是仇恨,那是自己毫无由来的怨恨。
只是一个宿命的轮回,是晴芸太过执著。
冤冤相报,无休止的轮回,晴芸后悔,把感儿带进这样的轮回里。
只是感儿还不知道。
现在的她,恐怕还不能了悟。
要害她到何时?
晴芸后悔自己的自私,把仇恨灌给单纯的感儿,让现在的感儿也不能解脱。
感儿轻轻拿下头上紫色的雏菊。
看不懂晴芸眼底的伤悲。
雏菊美丽,淡紫的颜色,厚实的花瓣重重叠叠的依簇,带着淡淡的香气。
雏菊的花瓣卷起。
感儿冷笑,自己的武功已经尽废了,却学会了一身的毒气。
雏菊渐渐枯萎,颓败的灰色染上那紫菊的根茎。
感儿的泪,从此也带着毒药。
晴芸抚来,感儿轻巧的躲过。
是毒,怎能经得起所爱人的抚慰?!
晴芸的碰触,只能是感儿无边的战栗和沮丧。
感儿自嘲的笑笑,臧银婆婆的本事果然是不一般的。
远处的山峰依稀,淡墨晕染了的颜色。
郁剑的家族已经筹备建立,朝廷四分五散,却也是各自为王。
战乱仍然依旧。
能者才能存活。
“娘——”感儿看着目光淡然地晴芸:“我已经长大了,这些年,我已经学会了许多东西,娘,我就快要把敌人杀死了。就差那么一点了。我必须赶在王登基以前,把我的仇人杀死。”感儿微笑着,清澈的目光,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皮肤带着淡淡的晕红,墨一般长长的睫毛如蝶衣低垂了一下,黑亮的眼眸闪出钻石一般的光彩。
晴芸一愣,又是差一点吗?
像自己?!
晴芸的目光染上哀伤:“感儿,停下来,停下来,你不能再犯我一样的错误了。”
感儿拉住晴芸的无力的手:“娘,我没有犯错误,犯错误的是他们,我要把他们都送下地狱,我的家族,我的哥哥,我的噩梦,我都要他们一一为我做出赔偿,付出代价!娘,你要等着我的消息,我一定会把他们的头带回来作祭奠!娘!等着我!”感儿走了,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荒月阁已经是昨天的事情,往事已去,不该留恋,感儿走的绝然。
今天的明月轩,由我掌门,芦雪!佩芦雪!让我们在这最后的关头一决高下吧!
想害我吗?
你当初在废太子那里没害死我,今天你也一样不能办到!
西夷的兵又算得了什么?!
感儿昂起头,脸上是绝美的笑颜绽放。
一阵冷风吹过。
晴芸忍不住地颤抖,感儿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远。
秋天的风寒冷薄凉。
仇恨,害了谁?
害了晴芸,也害了感儿。
晴芸在黑暗中,遥远的看见感儿的身影渐渐消失,消融在一片血色里。
晴芸大声地呼唤。
感儿已经走远。
再也听不见了!
芦雪,你要放过感儿。
晴芸祈祷着。
一辆暗色的马车出现在空旷的草场。
“晴芸。”凌天迟静静的看着晴芸温顺的面庞,忍不住地心酸。
“谢谢你,凌大哥。”晴芸知道凌天迟的伤怀。
“你能把我带到佩家去吗?我要去见芦雪,她对感儿,不该那样的残忍。”晴芸寂静的说着。
凌天迟苦笑,看着晴芸平静似水的神情,你和感儿,都是芦雪不共戴天的仇人,五年前,她就想要你们的命!更何况是五年后的今天呢?!

 

 

第五十二章 芦雪的目标

郁剑佩家的府邸依旧繁华壮丽,丝毫看不出战争的阴影。
宾客往来,家仆礼仪,一切的一切莫不透着严谨。
一个长相恭顺的男子匆匆进入一间不惹眼的偏房,隔着一道屏障,恭敬的拜礼道:“雪小姐,那个人来了。”
“哦?她竟然有这样的胆量?!”懒散的如金石碰撞般清丽的声音从屏障后传出,却透出一份主人的威严和高傲来。
“是,雪小姐,她说,她是来请死的。”男子愈加的恭顺了。
“表哥,你我都是一家人,雪小姐这样的称呼,显得你我太客套了吧,叫我小雪就行,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屏障后面的女子轻轻叹息,从后面绕出。只见她一副高挑的身姿,明艳的脸庞,肤白如雪,一双略带冶艳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芦雪表妹。”男子呆呆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美人,造化神奇,以前的臭丫头已经长成现在成熟、漂亮的女子。
“表哥。”芦雪深深的看了一眼恭顺的男子,幽幽道:“奶奶已经去了,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来接管整个佩家了。”
“雪儿,我一定会帮你的。”男子温柔的看着芦雪。
“谢谢表哥了。”芦雪浅笑:“只是三伯他们可能容不下我这样的一副任性的性子吧!”
“我会说服他们的。再说,雪儿,你常年在外漂泊,伯父他们对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吧?!”男子狡诘的看了一眼芦雪,这样大的一个家族,怎么会轮到你来执掌?!老夫人临死的时候疯了,我们可不疯!
“接受不了?!”芦雪猛地一拍桌子,把她的表哥吓了一跳。“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有胆子不接受我!把她带上来吧!”芦雪本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他们的确很不给面子,不由得的怒从心起。
“好的,表妹。”恭顺的男子一惊,芦雪果然不是好惹的,那些年的各处情报、消息,完全是芦雪一个人探听出来,还真不能小瞧了她。
锋利的刀剑架在晴芸柔嫩的脖子上,晴芸笔直的挺立着,推开那寒光闪闪的锋芒,昂首挺胸,凭感觉跟随着那管家来到芦雪的屋外。
“雪小姐回来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晴芸?你怎么----真的来了?”来人伟岸的身躯,目光湛湛,原来是凌天迟。
“凌大哥。”晴芸只低低地唤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晴芸,回去吧,雪儿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凌天迟神色复杂的看着晴芸,她是佩家不共戴天的仇人,她这样唐突的来访,自己,夹在中间,怎么好替晴芸维护?
“我今天本就来请死,还请凌大哥成全。”晴芸知道凌天迟的难处,他毕竟一直受的是佩家的恩情。
芦雪的表哥掀了竹帘出来,正好看见凌天迟,不悦的点了一下头,对着晴芸道:“李小姐,请进来吧。”
晴芸点头,摸索着过去。
凌天迟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佩小姐。”晴芸作揖,不偏不倚正对着芦雪,她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冰冷在自己的脸上扫过。
“李小姐,听说你大病一场,弄瞎了一双眼睛,你的眼睛瞎的可太是时候了,太子刚死了一个月,你就为他哭瞎了,太不值得了吧?!听说你,从前,很讨厌太子啊?”芦雪故意的说着,锐利的目光刺向晴芸:你杀了太子。
晴芸微微一笑,风淡云清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为它忏悔过了。我这次来,是想向佩家,枉死在我手中的灵魂请罪的。”
芦雪冷冷的笑着:“请罪?就凭你这样傲慢的态度么?”
“如果佩小姐觉得不够,晴芸愿意用自己的血洗净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晴芸昂首。
凌天迟的心一沉,看着晴芸决绝的眼神,她说得出做得到,没由来的,凌天迟的心中一阵的悸痛。早就说好不再为她再伤心,却不由得自己。原来,骗得了自己的意识,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芦雪冷冷一哼,遮住凌天迟投向晴芸的目光:“你还不配!我们堂堂的郁剑家族难道竟要和一个瞎子过不去吗?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芦雪,你太过分了!”凌天迟挺身而出,挡在晴芸的面前。